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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麟 角 雄 風

                   【第十五章 人倫慘劇】
    
      眾人照著剛才魏猛泥地上所畫的……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曲 
    曲折折的山徑,拐向「丫角峰」的背山。 
     
      敢情若非獵戶魏猛畫出這樣一個地點,眼前眾人就無法找來背山……抬臉看去 
    ,一塊迤邐而上,卻又十分平坦的山坡地。 
     
      孟達「哇」的叫了起來,指著前面,道:「這塊偌大的山坡地上,是誰植下稻 
    禾秧苗,菜果諸類東西的?」 
     
      不錯,綠油油蒼翠一片,跟前面獵戶所居之處,完全不一樣,那是一幅農莊的 
    景色。 
     
      眾人跟孟達有同樣的感受——柳天鳴側臉一瞥,道:「宗老弟,這裡一片田地 
    ,可能就是那位『老漁翁』楚雲九所拓辟成的。」 
     
      一笑,宗元甲道:「世外桃源,別有洞天,柳門主,這位楚雲九老人家,遠離 
    塵世,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微微一頓,又道:「這位老人家不但是『漁翁』,還是一個『耕夫』呢!」 
     
      連連點頭,柳天鳴道:「不錯,世人都有這種想法,就不會再有兵禍之災,爭 
    名奪利之事發生了!」 
     
      眾人漸漸走近前——僧浩一指前面,道:「那邊山坡地上,有個人僂著腰在幹 
    活兒呢!」 
     
      宗元甲縱目看去,是個背影,頭戴一頂笠帽,一身短衫襖褲,腰間束著一條布 
    帶…… 
     
      那人聽到話聲傳來,挺起腰,轉過身——不錯,就是老漁翁楚雲九,但現在已 
    是個莊稼耕夫了。 
     
      楚雲九目注眾人,看到其中的孟達時,臉色微微一怔。 
     
      當目光投向「乾坤雙飛」柳天鳴時,臉上卻露出一縷笑意來。 
     
      剛才柳天鳴聽那個獵戶魏猛說,楚雲九已年屆八九十歲高齡,又是一位身懷絕 
    技的隱世異人,是以他踏前一步,躬身一禮,道:「晚輩柳天鳴偕同武林同道來訪 
    ,有擾清靜,猶希楚前輩包涵!」 
     
      楚雲九哈哈一笑,道:「這聲『楚前輩』擔當不起……『寒川門』柳門主偕友 
    蒞臨,倒使小老兒感到十分意外!」 
     
      柳天鳴聽來暗暗詫異——這位隱居「丫角峰」背山的楚雲九,如何認得自己? 
     
      心裡暗暗猜疑,柳天鳴將「赤麟」宗元甲,和「金戈雙衛」等三人,替楚雲九 
    又引見一番。 
     
      楚雲九哈哈笑道:「原來這位是『嘯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兩位掌門人 
    連袂光臨小老兒荒山蝸居,倒是十分難得!」 
     
      陪同四人來到一棟泥牆灰磚的屋子——屋子大門頂端,龍飛鳳舞,筆勁渾雄, 
    寫著「蒲雲茅廬」四個大字。 
     
      楚雲九肅客入屋,賓主在堂廳坐下……
    
      宗元甲欠身一禮,道:「宗某冒昧失禮之處,希楚前輩海涵……」 
     
      微微一笑,楚雲九道:「宗盟主大駕光臨,何有失禮之處?」 
     
      一指孟達,宗元甲道:「此宗某護衛之一的孟達,那天在『山腳橋』河岸邊, 
    曾冒犯了您老人家……」 
     
      楚雲九含笑接口道:「小老兒長線不用漁鉤釣魚,驚世駭俗,才引起你宗盟主 
    的注意……」 
     
      臉一紅,宗元甲不得不承認下來,解釋似地道:「楚前輩出手『鐵袖神功」, 
    宗某才知道您老人家是位不露真相的前輩高人。」 
     
      柳天鳴困惑問道:「楚前輩,您老如何知道區區柳某,是『寒川門』門主?」 
     
      楚雲九一笑道:「『寒川門』總壇『松鶴園』莊院,離此咫尺之間,小老兒久 
    居『丫角峰』……柳門主,這事就不值得令人感到意外了。」 
     
      微微一頓,楚雲九又道:「老夫息影『丫有峰』多年,已退出是非江湖……老 
    夫歡迎你兩位來此,但請二位以後用『楚老丈』相稱,不必再用『前輩、晚輩』此 
    類稱號……兩位掌門人意下如何?」 
     
      躬身一禮,宗元甲含笑道:「恭敬不如從命,楚老丈。」 
     
      由「蒲雲茅廬」外的一片菜園田畦,「乾坤雙飛」柳天鳴突然想到一個人身上 
    ——此人身懷絕技,卻善於莊稼農作,以「耕夫」自稱。 
     
      但柳天鳴想來又認為不可能,這是武林中傳聞,迄今已有一段悠久歲月,不可 
    能是這位楚老丈。 
     
      心念游轉,柳天鳴試探地問道:「敢問楚老丈,您昔年武林中如何稱呼?」 
     
      楚雲九含笑道:「柳門主,你問到這樁陣年老古董的事上,若老夫拒而不答, 
    未免失禮……早年武林中有『南山耕夫』此人,你可知道?」 
     
      這一聽,「乾坤雙飛」柳天鳴不禁為之一凜,一愕……不錯,果然是這位老人 
    家,以其年歲算來,此老已在百齡左右了。 
     
      「南山耕夫」楚雲九說出自己昔年江湖稱號,宗元甲也想了起來,接口道:「 
    楚老丈,昔年您有『南山耕夫』之稱,另外有位『北江漁隱』池欣池前輩,您可認 
    得?」 
     
      楚雲九哈哈一笑,道:「如何不認得……老夫這手長線無魚鉤釣魚,就是昔年 
    這個老漁翁教我的……」 
     
      移到一個話題上,柳天鳴不見外的道:「楚老丈,您老人家孤零零一人,住此 
    地『丫角峰』背山,難道不覺寂寞?柳某『松鶴園』莊院廳宇銜接,不會嫌多了一 
    個人,您住去柳某莊院如何?」 
     
      雖然簡短的數語,但已蘊含了濃濃的人情味——楚雲九緩緩一點頭,道:「柳 
    門主,難得你有這份心意,但老夫閒雲野鶴,數十年來,過的就是如此生活,只有 
    心領了……」 
     
      微微一笑,又道:「若是住去『松鶴園』莊院,老夫豈不徒負昔年『南山耕夫 
    』稱號?」 
     
      賓主談過一陣後,「乾坤雙飛」柳天鳴,「赤麟」宗元甲,和「金戈雙衛」等 
    四人,向這位「南山耕夫」楚雲九告辭離去。 
     
      下山途中,柳天鳴困惑不已道:「宗老弟,柳某還不知『丫角峰』住有這位隱 
    世異人,但那位『南山耕夫』楚前輩,卻知道我是『寒川門』門主!」 
     
      笑了笑,宗元甲道:「柳門主,就是剛才那位楚老丈所回答的話——他老人家 
    久居『丫角峰』多年,跟『松鶴園』莊院,相隔僅在咫尺之間。」 
     
      孟達接上一句,道:「人的名,樹的影……柳門主,您不認識『丫角峰』上的 
    獵戶,可是他們已知道你是誰了。」 
     
      四人由「丫角峰」山麓走到官道上,宗元甲一指那座「山腳橋」道:「宗某和 
    僧浩、孟達兩人,就是在這裡遇到這位『南山耕夫』楚老丈的……」 
     
      柳天鳴聽到這話,卻想到另外一回事上,道:「宗老弟,從『山腳橋』去株州 
    鎮上,要比回『松鶴園』莊院,近了大截路,現在已是午膳時分,我們往株州鎮街 
    上一遊,順便解決了這頓午膳如何?」 
     
      提出這樣一個主意,宗元甲不由笑了起來,點點頭,道:「柳門主有此雅興, 
    區區宗某奉陪就是!」 
     
      四人走來鎮街上,孟達一指前面,道:「盟主,那家『天香樓』酒店很不錯, 
    我們不妨再去一次……」 
     
      朝他望了眼,宗元甲含笑道:「我說孟達,其他事情不會引起你注意,提到『 
    吃喝』兩字,馬上就進入你耳朵了。」 
     
      頸子一直,孟達不以為然道:「本來嘛,盟主,做人就是為了這張嘴巴,嘴巴 
    就是用來吃喝的!」 
     
      柳天鳴含笑點頭道:「宗老弟,孟護衛說來也有道理……若不是為了這張嘴, 
    天下就太平了!」 
     
      他們天南地北談著時,已來到株州鎮西街的「天香樓」酒店……走進店堂,宗 
    元甲回顧一匝,上次來這裡的那張靠花窗的桌座正空著,含笑一指,道:「柳門主 
    ,我們還是坐老地方吧。」 
     
      四人坐下桌座,柳天鳴吩咐店主端上酒萊——酒菜端上,他們吃喝聊談中,孟 
    達視線落向敞開的花窗,突然兩眼一瞪,「哦」了聲…… 
     
      宗元甲抬臉看去,花窗外一張蓬頭垢面的臉孔,口水從嘴角一滴滴直流下來… 
    …原來是個小要飯。 
     
      孟達揮揮手叫窗外小要飯離去,宗元甲馬上阻止…… 
     
      從袋囊摸出一塊碎銀,給了這名小要飯,接著十分和悅的道:「請你們分舵主 
    賀剛,來這裡『天香樓』酒店——這話你聽了知不知道?」 
     
      花窗外的小要飯點點頭,拔腿飛奔離去。 
     
      柳天鳴不解的問道:「宗老弟,你請賀剛來有什麼事?」 
     
      宗元甲一笑道:「我們既來株州鎮上『天香樓』酒店,不妨請『星狐」賀剛來 
    吃喝一頓,順便問問他有關時驥行蹤的事,是否有了進一步的消息?!」 
     
      不多時,這位身腿魁梧,長了一張黑黝黝臉孔的丐幫分舵主「星狐」賀剛,已 
    來「天香樓」酒店。 
     
      施過一禮,賀剛問道:「宗爺召喚小的賀剛?」 
     
      宗元甲吩咐店主添上一副杯筷,拉過旁邊一張椅子,含笑道:「賀剛,你坐, 
    我們來株州『天香樓』酒店,請你來一聚……」 
     
      替他杯中斟下酒後,問道:「有關時公子行蹤之事,可有一點端倪?」 
     
      沉思了下,「星狐」賀剛道:「這位時公子可能已遠離此地,說不定已不在湖 
    南省境內了……」微微一怔,柳天鳴問道:「此話怎講,賀分舵主?」 
     
      賀剛道:「丐幫弟子遍散江湖每一角落,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丐幫弟子耳 
    目,同時消息傳遞也快……但這些時日來,並沒有發現有關時公子行蹤的消息……」 
     
      目光投向宗元甲,又道:「宗爺手執幫主『如意令』,如幫主本人親臨,小的 
    已分向附近各省聯絡,探聽有關時公子行蹤之事!」 
     
      宗元甲不安的道:「賀分舵主,為了探聽時驥行蹤的事,多辛勞你了……」 
     
      話題一轉,賀剛問道:「宗爺,可曾探聽出「丫角峰』那位隱世異人?」 
     
      宗元甲道:「我等剛從「丫角峰』山上下來……」 
     
      把訪著「南山耕夫」楚雲九的那段經過說出,接著又道:「這位楚前輩遠離塵 
    世,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酒過三巡後,「星狐」賀剛不敢有擾桌座眾人,道謝一聲,躬身告辭離去。 
     
      酒中聊談,話題又移到「龍爪」時修愛子失蹤的事上宗元甲問道:「柳門主, 
    『龍爪』時修老夫婦倆膝下,就只有時驥這個孩子?」 
     
      輕輕呼了口氣,柳天鳴道:「說來也是造化弄人,時修中年喪偶,遠在二十多 
    年前,他妻子吳茵,在病中去世……」 
     
      宗元甲對這位「龍爪」時修的情形,當然並不清楚……但他聽到這話後,不禁 
    喟然,道:「幼年失怙,中年喪偶,以及老年喪子,俱是人生一大痛事……」 
     
      微微一頓,又道:「照此說來,時驥來到這世界不多久,慈母就撇下他而去? 
    !」 
     
      沒有很快回答,柳天鳴若有所思的遲疑了下,才道:「驥兒這孩子,我那位時 
    兄弟雖然百般疼愛,但並非是他生身骨肉……」 
     
      這句「並非生身骨肉」此話,宗元甲聽來感到十分意外,不由重複的問了出來 
    :「柳門主,並非是時修妻子吳茵生的孩子?!」 
     
      柳天鳴慨然道:「那時吳茵業已去世,沒有留下一子半男,時修從外地回『臥 
    龍莊』,臂彎裡抱了一個胖嘟嘟的幼兒……」 
     
      靜靜聽著的僧浩,接口道:「柳門主,『龍爪』時修的府邸,取名『臥龍莊』 
    ?!」 
     
      一點頭,「乾坤雙飛」柳天鳴道:「不錯,時修的府邸正是『臥龍莊』……」 
     
      視線投向柳天鳴,宗元甲問道:「這幼兒就是後來的時驥?!」 
     
      「乾坤雙飛」柳天鳴道:「是的……時修把這孩子抱回『臥龍莊』,替他取個 
    單名『驥』,後來就用『驥兒』兩字,作為這孩子的小名……」 
     
      帶著濃濃的感觸,柳天鳴又道:「驥兒雖非自己生身骨肉,但時修在這孩子身 
    上,卻付出了不少心血——視若己出,百般疼愛!」 
     
      宗元甲聽來也感慨不已,不禁問道:「時驥是否知道自己身世來歷?」 
     
      柳天鳴搖搖頭,道:「不知道……時修處理這件事,十分周密小心,生怕這事 
    日後洩漏出來;當時哺育驥兒奶娘,不是『溪口集』鎮上的人,還是從縣城叫來的 
    ……」 
     
      微微一頓,柳天鳴又道:「臥龍莊這座府邸中,除了老管家時旺外,所有的底 
    下人全部遣散,又換了一批新人……」 
     
      微微一掀眉,宗元甲問道:「柳門主,時驥原來又是誰家的孩子?」 
     
      柳天鳴道:「時兄弟跟老夫無話不談,他曾悄悄告訴老夫,驥兒原是窮苦人家 
    孩子,爹娘無力扶養,時兄弟化了一筆銀子,把這孩子領養下來的……」 
     
      牛眼一直,孟達插嘴進來,道:「窮苦人家的孩子,該是臉黃肌瘦,怎麼又會 
    長得胖嘟嘟的?!」 
     
      僧浩接口道:「『雞蛋裡挑魚骨』,我說孟達,你可別向節骨眼中挑剔——窮 
    人家的爹娘,同樣也是爹娘,怎麼會委屈了自己的孩子?」 
     
      一笑,柳天鳴又道:「驥兒這孩子老夫也著實疼他,老夫曾跟時兄弟說過,日 
    後這孩子要娶媳婦,『一挑二』,老夫也替他娶一房……」 
     
      聽到這些話,宗元甲不期然中脫口道:「照此說來,這一年來,時驥又去了哪 
    裡?!」 
     
      這話聽進柳天鳴耳裡,臉上笑意驟然消失,輕輕呼了口氣,道:「這就叫人百 
    思不解。」 
     
      四人在株州鎮街上那家「天香樓」酒店吃喝一頓後,回來「松鶴園」莊院。 
     
      丐幫湘東分舵主「星狐」賀剛,找來「松鶴園」莊院——「乾坤雙飛」柳天鳴 
    ,見他一腳跨進大廊,「無事不登三寶殿」,敢情驥兒行蹤有了端倪? 
     
      請他坐下後,柳天鳴含笑道:「賀分舵主,為了驥兒的事,真辛苦你了……可 
    是已找出一點頭緒來?」 
     
      賀剛道:「就是一年前在株州鎮街,看到時公子和一位美貌年輕姑娘的那個丐 
    幫弟子說的……」 
     
      宗元甲接口問道:「時驥和那年輕女子,已有行蹤出現?!」 
     
      「星狐」賀剛道:「據那名弟子說,他在株州鎮西端的『長亭舖』鎮上,看到 
    一對年輕男女,就是一年前株州鎮街上看到的小倆口,他們親親密密走在一起……」 
     
      一皺眉,柳天鳴問道:「不會看錯吧,賀剛?」 
     
      賀剛道:「小的也向這名弟子問過這話,據這名弟子說,不會錯……只是時公 
    子身上原來長袍,已換了一身英姿飄然的勁裝……」 
     
      一臉不解之色,柳天鳴道:「『長亭舖』離開『臥龍莊』的『溪口集』鎮上, 
    沒有多遠路,這孩子幹嗎不回家……即使為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兒女之事 
    ,相信他老爺也不會不答應的……」 
     
      目注賀剛,宗元甲道:「這是多久的事,賀分舵主?」 
     
      賀剛道:「那名弟子找到小的,說出這段經過後,小的就趕來『松鶴園』莊院 
    ,算來該是上午的事了。」 
     
      緩緩一點頭,宗元甲向柳天鳴道:「柳門主,說不定時驥帶了那年輕姑娘,此 
    刻已回『臥龍莊』了!」 
     
      含著一縷蒼老的音韻,柳天鳴道:「但願如此……本來嘛,『天下有情人終成 
    眷屬』,時兄弟也可以含飴弄孫,臂彎裡抱個小孫子了!」 
     
      賀剛躬身一禮,道:「小的告辭,如有時公子行蹤線索,隨時前來『松鶴園』 
    莊院。」 
     
      「星狐」賀剛離客廳而去,宗元甲想到柳天鳴剛才那句話,試探問道:「柳門 
    主,『龍爪」時修對兒子時驥的婚事,挑剔十分厲害?」 
     
      臉上展出一縷笑意來,柳天鳴道:「這也難怪時兄弟,驥兒人品出眾,氣宇軒 
    朗,稱得上人中之龍——據老夫所知,就有不少人去『臥龍莊』談親事,時兄弟都 
    沒有答應下來……」 
     
      時在五更左右,天色尚未放亮,一陣迫切的敲門聲,把臥房中的柳天鳴,從床 
    上驚醒過來…… 
     
      拉開房門,老門房柳忠一個踉蹌跌了進來……柳天鳴一手把他扶起,問道:「 
    柳忠,怎麼啦,這樣慌張,敢情『松鶴園』莊院發生了事?!」 
     
      老門房柳忠吶吶道:「不……不是這裡『松鶴園』莊院,『臥……臥龍莊』發 
    ……發生了命案……『臥龍莊』的老管家時旺,現在外間大廳……」 
     
      聽到」臥龍莊』發生命案」這話,柳天鳴暗暗吸了口冷氣——「臥龍莊」中誰 
    遇害了? 
     
      柳天鳴披上長袍,急步來到大廳,「臥龍莊」老管家時旺看到柳天鳴,一聲悲 
    嚎,屈膝跪到柳天鳴跟前。 
     
      「赤麟」宗元甲,和「金戈雙衛」三人,已從客房來到廳上。 
     
      柳天鳴把這個七十多歲的老時旺,扶到椅子上坐下,問道:「時旺,『臥龍莊 
    』發生什麼變故?」 
     
      時旺流淚道:「柳爺,我家莊主遭人所害……慘,頭顱被砍,屍分數塊……」 
     
      旁邊宗元甲聽到這話,心頭不禁一凜,一寒…… 
     
      柳天鳴胸窩就像結結實實挨上一拳,接口問道:「兇手是何人,時旺,你可曾 
    看到?」 
     
      淚水直流,時旺道:「公……公子爺……」 
     
      柳天鳴聽得不由駭然一震,但再一想——時旺年歲已七十開外,禁不起這樣重 
    大的打擊;同時驥兒出走一年有餘,「臥龍莊」中所有人莫不耽心這孩子行蹤,此 
    刻在神智不清之下,時旺才會說出「公子爺」三字。 
     
      拍拍時旺肩膀,柳天鳴道:「時旺,你神智清醒些,告訴柳某,誰殺害了你家 
    莊主?」 
     
      衣袖一抹淚眼,時旺道:「公子手握一把長劍,把莊主連斬數塊,小的親眼看 
    到……」 
     
      聽到這話,柳天鳴雖然還是懷著濃濃的疑團,但心頭不禁為之一沉——驥兒殺 
    了他父親,會有這等事? 
     
      不厭其詳的,時旺又道:「公子深夜,露臉『臥龍莊』,穿的已不是離家時那 
    件長袍,換上一套勁裝……」 
     
      時旺這話出口,柳天鳴已知道這老人並非神智昏糊,信口胡扯,昨天丐幫分舵 
    主賀剛,就曾說過這樣的話。 
     
      邊上宗元甲心頭一陣震驚——時驥離家一年,行蹤不明,此番回返,居然逆倫 
    弒親,這是出於何種原因? 
     
      略思片刻,柳天鳴道:「時旺,你先回去,老夫銜尾趕來『臥龍莊』!」 
     
      「臥龍莊」老管家時旺,流著淚,出大廳而去。 
     
      目光投向宗元甲,柳天鳴道:「驥兒這孩子竟然逆倫弒親,宗老弟,真叫老夫 
    百思不解……」 
     
      宗元甲尚未接口,柳天鳴喃喃又道:「難道出於兒女間的婚事,時兄弟堅持不 
    答應,驥兒凶心一橫,把他父親殺了?」 
     
      眉宇軒動,宗元甲道:「柳門主,我等先赴『臥龍莊』看看發生命案的現場, 
    可能對當時情況,會有若干瞭解!」 
     
      從「松鶴園」莊院到「溪口集」鎮上,不到二十里腳程……柳天鳴、宗元甲, 
    和「金戈雙衛」,匆匆趕到。 
     
      「龍爪」時修,血濺七尺,橫屍臥房…… 
     
      就像老管家時旺說的,死得甚慘——首級斷下,屍分數塊! 
     
      這位「嘯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經過不少大小慘厲刺目的場面,此刻看 
    到地上塊肉分屍的「龍爪」時修屍體時,不禁道:「柳門主,這並非是『凶心一橫 
    』所造成的命案,而是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才能將『龍爪』時修,造成這般慘 
    狀!」 
     
      聽到「不共戴天,血海深仇」此話,柳天鳴震驚之餘,卻又不禁疑團重重道: 
    「他們父子之間,難道還有解不開的死結?」 
     
      想到另外一件事上,宗元甲答非所問,道:「兇手時驥業已逸去,稍等官家會 
    來驗屍,我等不必牽入此漩渦,不如暫且離開此地——時修身後之事,柳門主,你 
    以後再來料理。」 
     
      聽來有理,柳天鳴和宗元甲等三人,回返「松鶴園」莊院。 
     
      又提到「臥龍莊」那個話題上,柳天鳴百思不解道:「宗老弟,難道他們父子 
    間,還有解不開的死結?」 
     
      至少眼前來說,宗元甲找不出這個答案來……邊上孟達突然冒出一句,道:「 
    盟主,窮苦人家的孩子,都是臉黃肌瘦,不會白白胖胖的!」 
     
      宗元甲倏然想了起來——當年「龍爪」時修,抱回一個胖嘟嘟的幼兒,這幼兒 
    就是眼前逆倫弒親的「玉哪吒」時驥。 
     
      心念閃轉,宗元甲道:「任何一樁變故的發生,都有它前因後果……柳門主, 
    時驥逆倫弒親,將父親屍分數塊,這重要的關鍵,可能在他昔年的身世,來歷……」 
     
      指著孟達,宗元甲又道:「就是剛才孟達說的,窮苦人家的孩子都是臉黃肌瘦 
    ,不會白白胖胖的!」 
     
      眾人正在談著時,老門房柳忠進大廳來,向柳天鳴哈腰一禮,道:「莊主,株 
    州鎮街上賣燒餅的小胖兒求見!」 
     
      聽來出奇,柳天鳴道:「柳忠,那賣燒餅的小胖兒,何事找上老夫?」 
     
      老門房柳忠道:「小胖兒說,有人托他送一個布包來『松鶴園」莊院,要莊主 
    您親自收下。」 
     
      柳天鳴心中猜疑不已,道:「柳忠,你叫那個小胖進來!」 
     
      不多時,一個矮矮胖胖,二十左右,身穿短襖的年輕人進來大廳,向柳天鳴哈 
    腰一禮,道:「莊主爺,鎮街上有位大爺,賞了小胖兒一塊碎銀,吩咐咱替您送來 
    一包東西……」 
     
      小胖子臂彎提著放燒餅的籃子,籃子上放著一包尺來見方的布包,就把布包放 
    到桌上。 
     
      柳天鳴心裡暗暗猜疑之間,宗元甲問道:「小胖兒,這布包是何等樣一位客人 
    ,要你送來的?」 
     
      小胖兒嘻嘻一笑,道:「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公子爺!」 
     
      柳天鳴已猜出對方身份,揮揮手道:「小胖兒,你回去吧!」 
     
      小胖兒彎彎腰離去……柳天鳴見賣燒餅的離去,一指桌上的布包,道:「宗老 
    弟,時驥派人送來這包東西,不知是何物?」 
     
      柳天鳴拆開布包看去,原來是過去替時驥訂製,那襲天藍色,襟領繡有「松鶴 
    獻壽」紋圖的長袍。 
     
      布包附著一紙,上面寫著「恩斷義絕」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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