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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 龍 在 天

                     【第二十三章 伍偷難斗大殺手】 
    
        貝老九慢慢逼前,酷似變了個人般音調怪又淡的道:「伍大海,對於你的這種表現
    貝大爺十分欣賞,所謂的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何不表現出像個男子漢呢!」 
     
      隨著貝老九的轉動而橫移著身子,伍大海雙目直視著向自己逼近的貝老九,道:「 
    一巴掌,遮不住太陽,貝老頭,不論你今日是如何的在我們伍家祠堂做了我,早晚青龍 
    會都會知道的,你——」 
     
      貝老九的煙袋便在這時猝然擊向伍大海的面門,「絲呼」有聲,果是高手出招,聲 
    勢不凡! 
     
      短刀猛旋里伍大海肉身疾退,但旋即一退又上,硬拒對方攻勢,同時左掌平劈中, 
    左腿暴踢而上,似是要在這一招之間見真章了! 
     
      貝老九嘿然一聲身騰形移,又快,又疾,眨眼間撒出漫天金星,彷彿無數迷幻金芒 
    ,蓋向矮小的伍大海! 
     
      伍大海早打定了主意,今日雖是被人兜在此地,想要脫身當然還是走為上策,萬般 
    無奈,能同對方耗多久便多久,見危便退,能攻便上,說句罵人話,這叫厚著面皮殺。 
     
      現在,伍大海見一天的金芒蓋來,右手揮出的短刀只走了一半,便轍地一個倒翻立 
    退一丈外,算是脫離了貝老九的神奇一擊。 
     
      貝老九見短刀逼來,正欲敲斷伍大海手腕之時,突又見伍大海來了個「急流勇退」 
    ,不由罵道:「伍偷兒,你果然狡猾!」 
     
      伍大海全神貫注,硬是緊閉嘴巴不開口! 
     
      不料就在這時候,伍大海見貝老九突然站定身子,緩緩自腰間抽出一把尺長無把尖 
    刀——不!那是一把雙尖兩刃刀,貝老九極快的旋下煙袋嘴放入懷中,而把那把雙尖兩 
    刃快刀又旋在煙袋桿頭上。 
     
      只見貝老九輕鬆的把這怪刀在手掌上一陣瀟灑旋動,呵呵一聲笑,道:「伍大海, 
    你今日應是大開眼界了吧,不過你是應該看到這些的,因為你將付出相當的代價,當然 
    你將會很快的去會你們的伍家列祖列宗了,是吧!」 
     
      伍大海這時反倒是表現出烈士樣的道:「最好你能一刀間把伍大爺擺平,否則你不 
    定會同伍大爺一起閻王殿過堂去!」 
     
      嘿嘿連笑中,貝老九道:「一個自知毫無生望而又必死之人,往往便是你小子眼下 
    的這種嘴臉,看起來是他娘的豁出去了,但實際上卻是鼠齒對貓爪,發現悲慘而又毫無 
    用處的虛聲惆嚇!」 
     
      伍大海突的騰身而起,手中短刀疾閃如電,口中一邊囂叫:「老雜種,咱們一塊上 
    路吧——」 
     
      貝老九霍然錯步,煙袋桿端上的尖刀急劈上撩似一束噴灑的彩霞送往伍大海的身上 
    。 
     
      手中短刀疾阻又劈,伍大海突的弓腰平身直衝進敵人的冷焰激流中,以忘我存在的 
    決心,一刀往貝老九肚皮上面戳去! 
     
      尖刀疾忙回捲,硬生生與伍大海短刀相磨蹭,火花四濺中,伍大海的身形竟不可思 
    議的往貝老九懷中滾去,藉著內翻之勢,一腳住貝老九關元踢去。 
     
      這是一種不要命的殺法。 
     
      任何一個武功高強的人,一旦遇上對方拚命,氣勢上就得讓對方三分,當然也就顯 
    得對方的功力似是比平日又高了些。 
     
      現在,伍大海的情況便是這樣,只是貝老九的功力比之伍大海高出太多了——就在 
    貝老九一掌拍在伍大海踢來的一腳後,他忽的發出狂笑,緊接著他身軀往側搶躍,當他 
    的煙袋另一端的銅煙鍋碰上伍大海的腦袋,伍大海的短刀也失去了準頭的剛剛從他的腰 
    肋擦過——貝老九也是一驚,因為他雖連皮也未傷及,但衣衫卻被伍大海的短刀劃破半 
    尺長! 
     
      而伍大海在頭上挨了一記之後,他連哼也未曾的擰身厲笑,兩個大齙牙全被他齜到 
    嘴巴外面宛似要掉下來般。 
     
      伍大海的嘴巴尚未合攏,突見貝老九騰身而起,似鷹搏小雞般向他殺來,「咻咻」 
    的刃芒劈空聲,令他不知對方的尖刀是往哪個方向砍。 
     
      伍大海並未稍有退縮,相反的,他尖亢的叫道:「殺!」 
     
      殺聲猶在,他卻一頭衝進那片似電閃般的毫光中! 
     
      有裂肉聲,當然也有金鐵碰撞聲,就在倏合又分的兩人再次站立在地上時候,情形 
    便已明朗化了——貝老九,這位西北道上當年的大殺手,果真表現出他那種大殺手的威 
    猛氣度——他不即施身,但卻開口了:「十年未動刀,果真生疏多了!」邊旋下煙袋頭 
    上的短刀包入懷中,又把煙袋嘴子旋好,他竟十分自信的連回頭看伍大海一眼也沒有的 
    騰身而起落在牆頭上。 
     
      本來是越牆而去的,但他竟又回頭看了一眼——「嗯!」 
     
      貝老九發現伍大海雙手捂著肚皮,血正向外噴,而伍大海哈著痛苦的大氣,顯然他 
    尚未即時死去。 
     
      再次落在地上,貝老九冷面寒霜的自語道:「我操,果真連下刀的分寸也拿捏不準 
    了!」 
     
      伍大海雙目緊緊的閉著,雙手用力捂著肚皮,弓腰卷腿,已是離死不遠! 
     
      貝老九一聲嘿嘿,道:「好小子你這最後一口氣果真難以下嚥呀!」說著舉起煙袋 
    鍋來對準伍大海的後腦敲下去! 
     
      也真是巧,伍大海適巧的在偏動他的頭,煙袋鍋「咻」的一聲刮去他後腦一塊皮, 
    本能的伍大海一聲尖亢的慘叫聲,連附近林中野鳥也嚇得振翅飛上半空——於是,貝老 
    九又待再擊,不料遠處已有蹄聲傳來,且聽得馬上的人狂叫道:「伍大海!」 
     
      貝老九一驚,既是騎馬人,除了青龍會的人之外,還會是誰?不定就是石沖趕來了 
    ! 
     
      貝老九低頭看伍大海——大齙牙已全露出來,伍大海已雙目直視宛如一雙死魚眼, 
    顯然是死了。 
     
      嘴角一撩,貝老九鄙夷的一聲冷笑,旋即騰身而起人已落在另一面牆外,剎時走得 
    無影無蹤! 
     
      不旋踵間,馬蹄聲已在祠堂門口停下來,青衫紫褲英雄巾的方敬玉箭一般的衝進伍 
    家祠堂裡。 
     
      方敬玉驚駭得怔住了! 
     
      台階前面灰磚地上,伍大海一身一臉是血的捲臥在那兒,一把短刀便落在伍大海的 
    腳旁邊。 
     
      方敬玉一衝而前,低頭伸手在伍大海的鼻孔一探,忙自懷中取出些刀傷藥來,急急 
    的塞了一把丸藥在伍大海的嘴巴裡,又抽出布帶把伍大海頭上的傷包紮起來,方敬玉這 
    才拉開伍大海的雙手細看肚皮上的傷。 
     
      一聲驚呼,方敬玉十分奇異的望著伍大海的肚皮——原來伍大海的肚皮外層皮肉已 
    裂開幾乎一尺長,就是沒有傷及肉層,貝老九如果當時拉開伍大海的手查看,當然他也 
    會發覺他那當年最厲害的開腸破肚殺著,並未令伍大海當場喪命,勢必他會再補上一刀 
    的——只是,他貝老九太自信了! 
     
      他以為伍大海雙手捂著肚皮是在阻擋五臟六肺的外溢才本能如此呢! 
     
      真正令伍大海昏死過去的還是頭上挨的一招! 
     
      原來伍大海當時肚皮中刀,急切問他拋刀捂肚,原也想騙過貝老九的,不料貝老九 
    去而後返的又補了他一煙袋鍋,也算命大的竟會湊巧的沒有被敲碎腦袋! 
     
      現在——方敬玉忙著又為伍大海敷藥,十分小心的把伍大海的傷緊紮起來,又取出 
    水來為伍大海面上的血跡擦試乾淨——一切弄妥當,方敬玉稍作思忖,覺得最安全的方 
    法還是把伍大海帶回青龍會。 
     
      所幸伍大海是個矮個子且身材又瘦小,方敬玉決定把伍大海抱上馬。 
     
      於是,方敬玉帶著重傷得奄奄一息的伍大海趕回青龍會去了。 
     
      原來方敬玉在駐馬鎮附近未找到伍大海,他便去至河岸小船上找貝老九,不料船上 
    沒人,再向駝鈴居客店小二探聽之下,知道伍大海常去伍家祠堂。 
     
      當時方敬玉便覺出事情有些不妙,立刻命小二備馬,自己疾馳向高原來。 
     
      不料他已馳近伍家祠堂外的樹林邊,突聽得一聲淒厲慘叫聲——方敬玉一急,就怕 
    伍大海遭到毒手,這才敞開嘴巴大叫一聲:「伍大海!」人也直往祠堂躍來! 
     
      不料果見伍大海昏死在灰磚地上了。 
     
      方敬玉帶著伍大海馳回六盤山的青龍會,一路上伍大海只是在方敬玉的懷中蠕動幾 
    次,想出聲說上幾句,卻是一陣「咦呀」,然後而昏死過去! 
     
      馳近六盤山,方敬玉命人小心把伍大海抬上山。 
     
      勞愛正在同祈老八幾人研議著如何攻掠風家寨事情,見方敬玉回來,又見伍大海氣 
    若游絲,滿身血跡,一副慘不忍睹樣子,不由驚異的問方敬玉:「這是誰幹的?」 
     
      方敬玉道:「我找伍大海,駐馬鎮附近全沒見著,這才又趕到了伍家祠堂,發現他 
    已被殺,看情形事情發生的並不久,我以先救人要緊,就沒有去追兇手,把他帶回山寨 
    覺著比較安全,這才一路趕回來了。」 
     
      石沖冷沉的罵道:「媽的,八九不離十的是貝老九干的。」 
     
      勞愛道:「伍大海雖以偷名江湖,他的武功也絕非泛泛,如果真的是貝老九干的, 
    那麼貝老九就不會是簡單人物了。」 
     
      余唐道:「屬下去把貝老九抓來,我們給他來個嚴刑逼問,不怕那老小子不招。」 
     
      勞愛搖頭,道:「那還未到時候,且等我們到風家寨證實他的情報是否正確再決定 
    。」 
     
      勞愛所說的情報,當然是貝老九說的風家寨有了生力軍,賀三娘的兩個兄長與「長 
    腿追魂」淡雲全去了風家寨的這件事。 
     
      石沖又仔細看了伍大海的傷勢,口中「嘖嘖」連聲,道:「我的兒,全他娘的是要 
    命地方!」 
     
      勞愛低聲叫道:「伍大海!伍大海!」 
     
      但伍大海哪有反應,一息尚存,全身不動,光景是陰陽橋上獨徘徊去了! 
     
      勞愛對一旁的石沖道:「伍大海必然知道許多我們欲知的事情,否則對方不會對他 
    如此下毒手,你馬上快馬加鞭把平涼平安堂的錢大夫請來,告訴他傷的人只要能醫好, 
    青龍會擺上一千兩銀子等他來拿。」 
     
      石沖道:「我還是親自去一趟平涼,姓錢的大夫只一見了屬下便會立刻趕來的。」 
     
      點點頭,勞愛道:「替錢大夫挑個腳程快的馬,伍大海的傷我看可真夠他嗆的了。 
    」 
     
      石沖稍做整備便立刻上路了。 
     
      伍大海被抬入一間小房子裡,勞愛命人專門守護著,只要伍大海一旦醒活過來,馬 
    上向她報告。 
     
      然而一夜過去了,伍大海就是沒醒轉。 
     
      直到第二天夕陽下山,石沖領著錢大夫急匆匆的又趕回來,伍大海仍是未醒來! 
     
      那錢大夫仔細看了伍大海傷勢以後,搖搖頭道:「這位仁兄正賴著一口氣不即死去 
    ,像是胸中有什麼話未吐出來,一時間就是不走呢!」 
     
      勞愛道:「不錯,他正是有話要對我說,你快救他!」 
     
      錢大夫指著伍大海的頭,道:「當家的,這位仁兄要命的地方可並非在肚子上,而 
    是後腦勺這麼一下子,他衝門傷重會失明,風池已毀,只怕連話也難以開口,我以數十 
    年治傷經驗,此人只怕要成殘廢了!」 
     
      勞愛道:「別管怎麼的,你先救人再說。」 
     
      錢大夫果真的施出渾身解數,一時間他又是下藥敷藥,針灸補合的全都施出來…… 
    果真不出錢大夫所料,伍大海在第二天已能揮手,只是他都是伸手亂舞,雙目直視,嗚 
    嗚啞啞的說不出一個字來。 
     
      勞愛問了幾聲,伍大海渾然似沒有聽到。 
     
      這時一旁的錢大夫歎口氣,道:「比我想的還要慘,他連聽力也失去了!」說著伸 
    手在伍大海眼前一陣揮動,又道:「他也失明了!」 
     
      勞愛道:「一個又瞎又啞又聾的人他不是成了十全十的廢人了?」 
     
      錢大夫道:「也不盡其然,有時他也許會突然醒轉過來的,但那要看這人的體能與 
    耐活力了!」 
     
      勞愛一喜,道:「如此說來,伍大海尚有一線希望了!」 
     
      錢大夫點頭道:「天下本就沒有絕對絕望的事,所謂奇跡,便是看個人的造化了。 
    」 
     
      勞愛道:「好,有你這句話我便稍稍放心了。」 
     
      於是,伍大海便在六盤山的青龍會住下來了,白日勞愛命石沖派專人侍候著。 
     
      原本勞愛是要伍大海為她辦另外一件事的,那是她要伍大海去偷取一件東西的,因 
    為她相信那件東西有可能在宇文山的寶庫中。 
     
      每次,勞愛在掠得不少財寶中,她必然會仔細的去找那件東西,那件她老爹經常掛 
    在身上的一件至寶——青龍鑽。 
     
      當年勞壯成立青龍會,便是他在得了這件青龍鑽以後才在這六盤山設立青龍會總堂 
    口。 
     
      勞壯被運回青龍會,勞愛便發現了老爹的那顆鴿蛋大的青龍鑽已不見了。 
     
      當時她便暗下決心,只要找到青龍鑽,那些圍殺她爹的兇手便不難找出來了。 
     
      青龍鑽! 
     
      是的,青龍鑽上面那萬道青芒中隱隱現出的龍形彩芒,勞愛不止一次的托在手上看 
    ! 
     
      她記得每次看的時候,勞壯總是笑呵呵的道:「等你過門的那天,爹便把這顆青龍 
    鑽送給你當嫁妝!」 
     
      至今勞愛尚未忘記這句話。 
     
      這日正午時候,忽然山前有人傳來話,貝老九來了。 
     
      勞愛與石沖等人一怔間,余唐立刻道:「老狗這是送上門來了,看余大爺怎的折騰 
    他吧!」 
     
      勞愛搖手,道:「且看他來說些什麼再做道理!」 
     
      貝老九是呵呵笑著走進青龍會的正廳,他一進正廳,先就是四下環視一遍,撫髯笑 
    道:「幾年未來了,這裡還是未變,只是老當家的——唉!」 
     
      說著忙向勞愛施禮,道:「當家的你好,貝老九來向你請安了!」 
     
      勞愛指著一張空椅,道:「貝老九,你坐!」 
     
      貝老九的禮貌可真周到,又一一向在座的石沖幾人施禮又問安的這才錯著屁股坐下 
    來。 
     
      勞愛道:「貝老九!」 
     
      貝老九忙畢恭畢敬的面向勞愛,道:「勞當家的吩咐!」 
     
      勞愛一笑,道:「駐馬鎮上天寶賭坊蘭風的一千兩銀子你可是賺進腰包了吧……」 
     
      貝老九忙慌恐的站起身來,道:「當家的,要說我貝老九愛銀子是不錯,但要我貝 
    老九為了那一千兩銀子而把當家的殺死蘭風兒子的事說給蘭風知道,打死我也不屑於干 
    ,那蘭風什麼東西,弄了個天寶賭坊他害慘多少好人家,再說我貝老九十多年與老當家 
    的交情,我會那麼做?開玩笑!」 
     
      石衝突然開門見山的道:「貝老九,你怎的會殺了伍大海?」 
     
      貝老九猛搖頭的道:「我的媽,是誰這麼說的?」 
     
      石沖道:「難道不是你?」 
     
      貝老九跺腳不已的道:「我發誓絕不是我!」 
     
      勞愛道:「你來此是不是要看伍大海究竟死了沒有,是吧!」 
     
      貝老九心中一驚,因為勞愛的這句話才是他來此的目的,當然他也想到萬一伍大海 
    未死,萬一伍大海說出他的底細,他將如何應付的方法。 
     
      現在——勞愛話一落便雙目直視貝老九。 
     
      貝老九唉聲歎氣的道:「我剛從狼山走來,為了替當家的探聽這項消息,貝老九幾 
    乎跑斷腿呀!我的當家姑奶奶!」 
     
      勞愛面無表情的道:「是嗎?」 
     
      貝老九突然壓低聲音道:「不錯,我打心眼裡是希望伍大海完蛋翹,因為他小子這 
    一陣子總是盯住我,令我心中不痛快。」他一頓看了廳上各人一眼,又道:「勞當家是 
    知道的,幹我這一行的最是怕有人盯梢,這會帶給我生命上的危險呀!」 
     
      勞愛道:「如今伍大海一死你心安理『不』得了吧!」 
     
      貝老九搖頭,道:「伍大海確非我所殺,這幾天我是一直的守在狼山附近,當家的 
    不信,我可以找人證!」 
     
      勞愛道:「先說吧,你給我帶來何種消息?」 
     
      貝老九道:「勞當家的,如果你知道了我這次送來的消息以後,你便知道我貝老九 
    是如何的忠心不二為青龍會效勞了!」 
     
      勞愛道:「不錯,你是為青龍會一直送來十分可靠的消息,包括我爹在的時候。」 
     
      貝老九一歎,道:「提起老當家的,貝老九至今有時夜裡還常夢到他呢,唉,老當 
    家的那麼的英雄蓋世,反倒……」 
     
      勞愛淡然的道:「說吧,說你帶來的消息!」 
     
      貝老九道:「前日我在大散關附近官道上碰見了天水黃衣社當家『黑駱駝』關雄了 
    。」 
     
      勞愛雙眉一挑,道:「姓關的黑炭頭。」 
     
      貝老九道:「不錯,就是那個大黑子。」 
     
      方敬玉一旁問道:「關雄去狼山?」 
     
      貝老九道:「關雄狼山之行顯然是在同風雷聯盟呀!」 
     
      勞愛淡淡笑道:「關雄的向風雷投靠,必然受到風家寨方面的歡迎了!」 
     
      貝老九道:「據我探得的消息,只等當家的撲向風家寨,那關雄便會率領天水黃衣 
    社兄弟自後面包抄,準備一舉把青龍會主力消滅以後,然後合力攻下六盤山的青龍會總 
    堂,當家的,這一招可夠狠的了!」 
     
      祈老八早破口大罵,道:「媽的,我們先找上黃衣社去。」 
     
      勞愛似是不為所動的淡然對貝老九道:「除此消息之外呢!」 
     
      貝老九道:「狼山風家寨齊備,而且又有了後援,就不知駐馬鎮尚武山莊那面有何 
    動靜,宇文山可是個老狐狸,我為青龍會著想十分的注意尚武山莊動靜呢!」 
     
      這段話才是貝老九胡說八道胡謅出來的,因為他是胡謅,所以他又非常注意勞愛面 
    上表情。 
     
      當然這是他來青龍會的手段之一,他要從這句話中判斷出伍大海究竟死了沒有—— 
    如果伍大海沒有死,那麼伍大海必然會扯出他的秘密,甚至那夜他在小船上取出的那件 
    寶物迎著月光欣賞的事情,也全會向勞愛報告。 
     
      如果伍大海已死,那麼他的這句謊言便多少會引起在座青龍會人的點頭。 
     
      原來方敬玉救走伍大海以後,過午不久,貝老九便又溜進了伍家祠堂,發覺地上除 
    了一大片血跡外,只有伍大海的一柄短刀。 
     
      於是他真的吃驚了。 
     
      他絕對不相信一個肚子已破腦袋開花的人會能活過來,他也不相信伍大海真的會應 
    了伍家祠堂牆上掛的那塊大木匾上寫的「佑我子孫」四個剝落了的大字。 
     
      但伍大海已不在,總是不會錯的。 
     
      那麼,伍大海準是被救到青龍會了。 
     
      貝老九心中嘀咕又犯疑心,直到晚上他還是坐立不安心的猛吸著煙……半夜,他又 
    去了尚武山莊。 
     
      當然,他又同他的師兄宇文山好一陣商量。 
     
      於是,宇文山給了他另一項情報,那便是黃衣社與風家寨聯手對付青龍會的事。 
     
      宇文山要貝老九親自把消息送上青龍會,如果伍大海未死而說出貝老九底細,何妨 
    給他個死不認帳! 
     
      現在——貝老九似是放心了——伍大海只要沒說出自己底細,青龍會便拿自己沒轍 
    ,當然伍大海必然真的已死了。 
     
      貝老九表面惶恐,心中嘿嘿狂笑。 
     
      勞愛突然對石沖道:「封一百兩銀子給貝老九送他下山!」 
     
      貝老九道:「當家的,上回收的銀子尚未用完呢!」 
     
      勞愛道:「一件情報一次代價,這是你辛苦應得的,再說我不願別人替我青龍會白 
    跑腿辦事情!」 
     
      貝老九豎起大拇指,讚道:「果然與老當家一樣作風,從不刻薄人,我貝老九替老 
    當家辦事多年,一直為他的這種作風所感動!」 
     
      不旋踵間,石沖提了一百兩銀子走來,道:「貝老九,有句話我石沖今日當著大家 
    的面說給你聽,你可得掏空耳朵仔細聽著!」 
     
      貝老九道:「石總管,你我交情也不是一天半日的,什麼話你只管的說,我貝老九 
    絕對的聽在耳裡,吞在肚裡,記在心裡,不敢或忘!」 
     
      石沖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江湖上有句話,人嘴兩張 
    皮,說話有動移,你可別橫啃八方的惹禍上身呀!」 
     
      貝老九哈腰點頭,道:「石總管,有你這幾句話貝老九十分感動,不過你放心,貝 
    老九今年五十整,半百歲月也不是白活過來的,好歹也會分出屎香屁臭,日久見人心, 
    再說我貝老九哪回送來的消息有假?」 
     
      一百兩銀子往貝老九懷裡一塞,石沖道:「走吧,我送你下山去!」 
     
      貝老九走了——來時緊張的貝老九,走時可真夠輕鬆的。 
     
      石沖一旁察言觀色,卻也看不出伍大海真的會重傷在貝老九之手。 
     
      而貝老九,他絕對想不到伍大海還未死,否則,他便不會如此這般的輕鬆了。 
     
      望著貝老九離去,余唐道:「當家的,這老小子的話你相信?」 
     
      勞愛道:「至少他送來的情報不會錯。」 
     
      祈老八道:「別管伍大海這件事了,還是策劃攻掠風家寨要緊!」 
     
      韓彪也道:「對,我們已經有了一條可靠消息,其他的還操的什麼心事,我贊成立 
    刻攻掠風家寨!」 
     
      這時石沖走回來,他笑對勞愛道:「貝老九走的可輕鬆,只差沒有笑出來。」 
     
      勞愛道:「貝老九的事先放一邊,我要你立刻傳書第一分堂堂主展飛趕回來,他應 
    該早回總堂來的。」 
     
      石沖道:「那得一個來回五七天呢!」 
     
      勞愛道:「我不攻掠風家寨,他們是不敢稍動的,這便是操之在我,晚攻幾日對我 
    們只有好處,也好叫那些回子們多恐慌幾日。」 
     
      石沖道:「由我親去?」 
     
      勞愛道:「不,派個得力的人去就成了!」 
     
      那展飛乃是當年勞壯的四大天將之一,西北道上跟著勞壯為青龍會打天下,他可是 
    立了不少汗馬功勞,只因為這展飛做事十分精明,所以被勞壯派去長安主持第一分堂, 
    勞愛心中明白,當年如果展飛在爹身邊,那件事情便不定會發生了。 
     
      於是,青龍會開始調派人馬了——調派人馬是石衝他們幾人的事,而勞愛只是叫他 
    們加緊在六盤山操練——方敬玉與勞愛二人只是在後樓前的花園中勤加演練「追魂劍法 
    」——往往,他們會練得廢寢忘食而滿身是汗。 
     
      日子便在這種緊張中過去——就在這日黃昏,展飛終於快馬馳回青龍會。 
     
      勞愛見展飛走入正廳,起身笑道:「展叔!」 
     
      那展飛生得十分溫雅,他鬢髮稍見灰白,大眼隆鼻闊口,一部山羊鬍子,加上一襲 
    青衫,宛似個大字號的掌櫃,左手拿著個細長布袋,青龍會的人都知道那是他的傢伙, 
    一隻裝了十六支銀箭的烏心鋼管。 
     
      展飛忙抱拳,笑道:「不敢,當家的快馬召喚,展飛便連夜趕來了!」說著他望向 
    正廳中的每個人,直到他看到了方敬玉,這才大步到方敬玉面前——一巴掌擱在方敬玉 
    肩頭上,展飛可把方敬玉看了個夠的哈哈笑道:「小伙子,的確一表人材呀!」 
     
      方敬玉早聽得勞愛向這位第一分堂主稱展叔,聞言忙施禮笑道:「展叔,久仰你的 
    威名了,快馬趕來,快坐下說話!」 
     
      展飛未坐下,他似是十分激動的道:「小伙子,你可算得是幸運中的幸運者,能叫 
    我們當家的青睬,西北道上還找不出一個人,而你……」他嚥了一口向內流的淚水,又 
    道:「此生你可得好生對待我們當家的呀!小伙子!」 
     
      方敬玉感動的連連點頭,道:「展叔放心,方敬玉把命也交給青龍會了。」 
     
      勞愛忙又招呼展飛快坐下來。 
     
      展飛雖是坐下來,但他還是直不愣的望著方敬玉而令方敬玉有些忸怩起來——當天 
    晚上,勞愛吩咐青龍會擺酒痛飲,預祝三天後攻向狼山風家寨成功! 
     
      田里的麥苗子冒頭了,那望過去黃慘慘的田地裡,只一有了綠意便有些生氣,嗯! 
    小麥發芽霜風寒,北國冬季就快到臨了! 
     
      遠處,只見近三十輛雞公車「吱吱嚀嚀」的過了大散關往南推,邀有近二十四高大 
    駱駝,每頭駝背上一個漢子,緩緩的也在往南面移動,這些車隊與駱駝,顯然是運著青 
    海鹽往陝南的,這原本就是極為平常的事情。 
     
      現在,這些雞公車停在一個大青草坡前面,連駱駝隊也在草坡上歇下了——大草坡 
    ,嗯,正是風家寨前面的那個大草坡! 
     
      車隊與駱駝剛停下來不久,便看到從風家寨一路衝出一彪人馬,剎時團團把這些車 
    與駱駝全圍起來——早見一個大漢,高聲揮手喝叫道:「你們這是哪裡來的?領隊的人 
    呢?」 
     
      雞公車那面早走過來個小老頭,走上前道:「老鄉,這是幹什麼呀!」 
     
      那大漢沉聲道:「你們怎的不走了?」 
     
      老者扶扶頭頂上的風帽指指天,道:「老鄉,天都黑了,我們只是在這草坡前歇一 
    宿,又不打擾你們的寨子,難道不可以?」 
     
      大漢道:「在平常時候當然可以,可是現在——」 
     
      老者道:「現在不是一樣!」 
     
      大漢指著北方道:「不定六盤山的強人會來,你們不怕?」 
     
      坦然一笑,老者道:「怕什麼,大不了一拼,要知道我們能在道上南北走動,就不 
    會怕那些打劫強人,我們做生意,可也不怕別人來施橫。」 
     
      大漢一怔,道:「我看你們還是再趕上一段路吧!」 
     
      老者指著一大片草地,道:「這兒是紮營好地方,我不相信就那麼倒楣,偏就今夜 
    六盤山的強人會趕來,老鄉你回寨裡吧,只要六盤山強人果真來,看我們怎麼對付他們 
    吧!」 
     
      大漢一琢磨,心想:反正你們又不會入寨,倒要看看你們這群傻蛋怎樣的去對付六 
    盤山青龍會的人吧! 
     
      心念間,他冷冷一笑,道:「話我已經對你們說了,真個有事,風家寨可歉難支援 
    你們了。」 
     
      老者抱抱拳,道:「請吧!我們還得埋鍋造飯呢!」 
     
      只見大漢一揮手,風家寨的人立刻又進入風家寨了。 
     
      隔著這大片的青草坡望向風家寨,只見風家寨內隱隱有不少燈光閃動,風家寨那個 
    巨大的寨門樓上人頭攢動,不少舉著矛槍的大漢在上面走動,光景是一片戒備森嚴。 
     
      雞公車一輛輛停放在官道邊,近二十頭駱駝全散臥在那長約一里的大草坡上。 
     
      風家寨裡已響起了二更的梆子聲,只有那個近山邊的小山溪附近還有聲音——不錯 
    ,是野蟲的聲音,推車趕駱駝的人們全擠進撐起來的小帳蓬中了。 
     
      這時候天上的繁星拱著大半個月亮,星月宛似洗過般的可明亮了! 
     
      便在這似是進入萬籟俱寂的時刻,遠處突然的馬蹄聲雷動,蹄聲中更夾雜著喝罵吼 
    叫聲——不錯,青龍會的人馬又再次衝來了。 
     
      灰色的夜光中看去,這批黑巾包頭的馬上大漢們,一個個舉著明晃晃鋼刀,人數與 
    上次完全相同。 
     
      怒馬狂奔中殺向風家寨來了! 
     
      只是當這批人馬只衝到了那個大草坡前面,卻正迎上那些趕駱駝與推雞公車的,雙 
    方只一接觸便立刻對永狂砍起來……早聽得馬上一個大漢狂罵道:「青龍會的兄弟們, 
    圍起來殺呀,一個也別放生!」 
     
      不料推車中的那個老頭更尖聲大叫:「六盤山青龍會原是一窩強盜,我們大伙拼了 
    !」 
     
      剎時間雙方包在這草坡上殺得難分難解。 
     
      就在這時候,風雷早夥同賀熊賀虎淡雲趕到了寨樓上遙望——淡雲沉聲道:「老風 
    呀!你看事情真有這般巧合?」 
     
      風雷道:「管他巧合不巧合,反正這兩方面的人死傷與我風家寨何干!」 
     
      賀熊笑道:「對!最好統統死光!」 
     
      正在這時候,寨樓下面風雷早厲叫道:「殺得好,殺得痛快呀,哈……」 
     
      風雷等正觀望呢,只見青龍會的人在大吼聲中瘋狂的又往後撤去。 
     
      但不旋踵間又見另一批青龍會的人馬殺到,這次已把那些趕駱駝的人逼過了那條小 
    溪,就在風家寨前面一陣好殺——剎時地上躺了不少人……只聽得那老頭兒叫道:「表 
    弟,順子,你們認準了殺,青龍會這群王八蛋好狠毒呀,連我們這些販鹽運糧討生活的 
    人也掠奪!」 
     
      他叫的聲音可真尖亢,因為站在寨上面觀望的風雷等人全部聽得一清二楚。 
     
      淡雲對風雷道:「老風呀,可要我去露一手?」 
     
      風雷搖頭道:「淡兄,留著你的氣力吧,也許今夜或者明夜,青龍會必然會大舉殺 
    來,那時候得看你的了!」 
     
      淡雲道:「可是眼前……」 
     
      風雷道:「青龍會故技重施,也只他娘的騷擾而已!」 
     
      賀虎嘿嘿笑道:「這就叫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嘿……」 
     
      風家寨外又是一陣砍殺過後,不少人倒在地上,青龍會的人馬便在一聲狂叫中又疾 
    馳而去,對於風家寨,他們竟是連個邊也不去沾一下的便走了! 
     
      月光下只見趕駱駝雞公車的已只餘下不到一半了。 
     
      只聽那老者叫道:「大順子,我們快把人集中起來,如果再看到青龍會的人衝過來 
    ,我們便同他們拼了!」說著對地上躺的幾個人連踢帶罵,道:「你們這些青龍會殺胚 
    也會死呀!」 
     
      風雷可把這情景看的清楚,這時只見不到十幾人而已,隨即高聲吼道:「販鹽的, 
    天黑時叫你們上路,媽的,你們偏不信邪,這時候該知道了吧!」 
     
      那老者回頭叫道:「風家寨的老鄉們,聽說你們也是真主子民,大家原是一位真神 
    ,今日在兄弟門前挨刀,我們算是認了!」風雷一聽,忙叫道:「清真兄弟?」 
     
      老者道:「清真兄弟!」 
     
      風雷已在寨上跺起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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