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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 手 劍

                   【二十、磨盤蜘蛛鬼見愁】
    
      南幻岳的描述,馬上吸引住了潘巧怡的注意,她急切的道:「在哪裡?」 
     
      南幻岳牽著潘巧怡的手橫橫走了幾步,撥開矮樹的枝柯,朝那邊一指。 
     
      「嘶,那不是?」 
     
      一看見那株其色如王的花朵,潘巧怡立即神態緊張起來,在緊張中,口中卻又 
    有著無比的興奮:「老天——果然是『白朱雀』!」 
     
      南幻岳迷惘的道:「白朱雀?自來雀又是什麼?」 
     
      潘巧怡雙目中進閃著極度興奮的異彩,那驚喜與激動可以由她顫抖的聲音甲充 
    分顯示出來:「哦……真是美麗,真是挺秀,它在那裡,它確確實實的生長在耶裡 
    ……」 
     
      南幻岳看著潘巧怡,輕聲道:「你沒有什麼不對吧?寶貝,你這模樣似乎像著 
    了迷啦……」 
     
      潘巧怡恍如未覺,她定定的投視那株亭亭生長在石荀上的「白朱雀」,神態顯 
    得那麼嚮往,又那麼渴切的呢喃! 
     
      「『白朱雀』啊,早聽說在這『蟬寧山區』裡有你的蹤影,可是多少年來卻為 
    什麼一直沒有發覺呢?你可知道,我找你伐得好苦啊……」 
     
      南幻岳用力在潘巧怡肩頭上拍了怕,大聲道:「怎麼癡了,你!」 
     
      潘巧怡猛的一驚?這才如夢初醒回到了現實,她禁不住俏臉如酡,怪難為情的 
    道:「對不起,幻岳,我似是有點忘形了……」 
     
      南幻岳道:「豈止忘形?你簡直和入了魔一樣啦,這株什麼『白朱雀』的白花 
    ,長得不錯是蠻好看,也挺秀氣,但我不怕信它能把一個大活人迷成這樣,莫非其 
    中還有什麼不足為人道的好處?」 
     
      潘巧怡深深吸了口氣,笑道:「因為你對醫藥一道涉獵不廣,也難怪你無動於 
    衷,幻岳,看見這朵『白朱雀』,不怪我會如此神蕩意眩,只要是一個懂得草藥經 
    的內行人,恐怕沒有不被它吸引得失態的……」 
     
      南幻岳挑著眉道:「為什麼?」 
     
      潘巧怡又依戀的向那株「白朱雀」投去一注,低聲道:「這『白朱雀』,又名 
    『克毒花』,亦名『駐顏玉』,它的花瓣,每一瓣都可解毒祛邪,功效如神,凡天 
    下的千百毒物,它俱能化解,奇驗無比。」 
     
      「此外,它的花蕊,也就是那枝小小的雀舌般的一點嫣紅,女人吃下,可青春 
    長駐,姿容不衰,就算到了五六十歲,看上去也宛如三十歲人……」 
     
      南幻岳輕輕哦了一聲,喃喃的道:「原來卻有這麼大的用處……」 
     
      潘巧怡又接著道:「『白朱雀』的根部幼細嬌嫩,怪卻怪在它不生長在泥土裡 
    ,專於石荀山巖上扎根,只要輕輕一攀,即可以折下,以玉盒盛之,可保數十年不 
    凋不謝。 
     
      「這是一種原地底質氣而成長的街花,它生無定所,說不定在哪便會碰上,也 
    可能一輩子也遇不著。 
     
      「或者它也於奇寒,或者它生於酷暑,春暖秋涼,花開花落俱堆判言,這是一 
    種玲罕稀有的藥材,我做夢也想不到竟會在這雜草蔓生的地方找著它!」 
     
      忽然,她仰起頭來抱歉的道:「對不起,我說錯了——我的意思是,我做夢也 
    想不到你竟會在這雜草蔓生的地方找著它。」 
     
      南幻岳笑笑道:「你找著與我找著全沒有兩樣,反正都是你的。」 
     
      潘巧怡喜悅的道:「真的?你送我?」 
     
      南幻岳分開枝柯便往前走,道:「不但送給你,還親手摘獻——」 
     
      潘巧怡的聲音,像被擠出來似的尖叫道:「且慢——」 
     
      南幻岳手撥樹枝站住,回過頭皺著眉道:「你吆喝什麼?真像有鬼捏住了你的 
    脖子一樣——」 
     
      潘巧怕連連擺手急切的上前捉住他:「唉,你這人怎麼這樣魯莽?話都不聽完 
    就冒冒失失的往前闖?你可知道這該有害危險?」 
     
      南幻岳怔了怔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潘巧怡指了指石上的「白朱雀」,緊張的道:「我是說你不能這樣冒冒失失的 
    去攀折那朵『白朱雀』,有危險呀!」 
     
      南幻岳迷惑的道:「有危險?那只不過就是一朵花罷下,會有什麼危險?莫不 
    成這玩意還能吃人?」 
     
      潘巧怡嚴重的點點頭道:「差不多,花的本身有百益而無一害,但它的背後卻 
    有足以傷人的東西隱伏著!」 
     
      不大相信的朝那朵孤挺挺在石上的「白來雀」打量了一會,南幻岳輕咳一聲, 
    似笑非笑的道:「你是在危言聳聽了,寶貝。」 
     
      潘巧怡正色道:「我一點也不騙你,因為你不明底蘊,所以不知道它的厲害所 
    在,幻岳,花的周圍四五尺方圓光淨淨的沒生長一根雜草?」 
     
      南幻岳頷首道:「我第一眼就發覺了,難道這也有什麼不尋常之處?」 
     
      潘巧怡悄聲道:「這有兩個原因,其一,是『白朱雀』天生的孤潔不群,蘭質 
    慧心,其二,每株『白朱雀』生長的地方必有一種奇毒之物守護!」 
     
      南幻岳仔細搜視了一下,低沉的道:「原來如此。天生寶物,必有禁制,想是 
    不假的了,但會是一種什麼的毒物在隱密處守護著它呢?」 
     
      潘巧怡也在謹慎的觀察著,道:「這個,我也還沒有發現……」 
     
      南幻岳小聲道:「任什麼毒物,也不過就是這天地所生的罷了,再奇也奇不出 
    個譜號,我篤定可以制服它!」 
     
      潘巧怡擔心的道:「不,還是先搞清楚好!」 
     
      南幻岳再度琢磨了一陣,咬咬唇道:「沒關係,就算找一時失手,中了毒,你 
    也可以馬上將那『白朱雀』的花瓣摘下一片來給我解毒呀!」 
     
      潘巧怡狠狠瞪了南幻岳一眼道:「天下之大,有些毒物是奇毒無比的,萬一你 
    中了毒之後立即殞命,便將整朵『白朱雀』塞進你嘴裡也管不了用啦,再說,如果 
    可以設法避避的話,你又何需冒這種險,受這種罪!」 
     
      南幻岳哧哧笑道:「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說什麼冒險,言什麼受罪 
    ?佳人有所好者,拼老命亦在所不辭!」 
     
      「啐」了一聲,潘巧怡又甜又蜜的佯嗔道:「拚你個頭……」 
     
      恍然發覺了什麼,她又立刻道:「幻岳,那東西一定是藏在石根部的泥土裡… 
    …」 
     
      南幻岳移目瞧去,道:「可是,卻看不出端倪來。」 
     
      潘巧怡想了想,道:「對付這種東西,你是外行,我多少比你懂得點,我來試 
    試!」 
     
      說著,她伸手在披風的側幅暗層裡摸出一副薄如蟬翼般的透明長統手套來,又 
    從襟腋處摘下那條綠色絲絹,在懷裡取出一隻白玉小瓶,旋開瓶蓋,曬了一些帶著 
    苦杏味的淺黃液體在上面。 
     
      南幻醫冷冷道:「不許你冒險,要去找去!」 
     
      潘巧怡急道:「你沒經驗嘛……」 
     
      南幻岳冒火道:「什麼叫經驗?不試過第一次就永遠沒有經驗,你以為你比我 
    強?無淪在身法手眼上你全差了一截,而對付什麼活的東西也缺少不了以這些條件 
    為基礎。 
     
      「我是個男人,你卻將我擺在這裡眼睜睜的看著你去赴難?簡直是侮辱!」 
     
      潘巧怡怔忡道:「我是為了你好……」 
     
      南幻岳怒道:「難道我就不是也為了你好!」 
     
      潘巧怡沒有生氣,更沒有委屈,反而感到一股出奇的溫馨與滿足,她怯怯的一 
    笑,交過手裡的東西:「好,讓你去。」 
     
      南幻岳接過那些東西,哼了哼道:「這才像話,男為天,女為地,天俯地而地 
    仰天,這點道理都不懂?還非要惹找心裡發火——」 
     
      潘巧怡哈哈一笑道:「得了,我的老爺,別再嘀咕啦,這不讓你去現威了?」 
     
      她又溫柔的道:「把這副『犀皮膜』的手套帶上,它的韌度極強,可以抵抗尖 
    銳物的嚙咬,還有,將尋條手帕掩住口鼻,手帕灑了祛毒水,有了這一層保護不怕 
    吸進毒氣,另外就小心你的眼睛了——」 
     
      南幻岳一一依言做了,他的聲音有些含混的透自圍紮在口鼻間的絲絹後:「這 
    祛毒水足什麼玩意調合的?味道好難聞……」 
     
      潘巧怡輕輕在他腮頰上擰了一下,笑道:「先去辦正事吧,等以後我再告訴你 
    這是用什麼東西調合的。」 
     
      南幻岳鬆開袍襟,道:「你站遠點兒,我要過去了。」 
     
      潘巧怡退後幾步,道:「我掩護你,幻岳。」 
     
      想想又不放心,她跟著再叮嚀:「留點神呀,別逞能——」 
     
      口中一面說著話,她已暗裡在雙手各扣了三枚「透骨釘」,準備隨時從旁協助 
    南幻岳奏功!口鼻間紮著綠色絲絹的南幻岳模樣有些滑稽可笑,但是,他心裡卻一 
    點也笑不出來,他全神貫注,目光灼亮,一步一步,緩緩朝那條斜斜伸出土中的石 
    荀湊近。 
     
      覷準了距離,把握住方位,南幻岳剛想出手以「寒水紅」的刃尖挑割起那株「 
    白朱雀」的一剎,就在半埋進泥土裡的石荀根部,突然有幾條白色銀燦的長絲激射 
    而來,其疾如電! 
     
      南幻岳的反應是立即的,當那幾條又細又長的銀絲倏然射至瞬息,他已暴彈而 
    起,同時左手凌空猛揮! 
     
      一股剛烈的無形勁氣彷彿一柄大割刀似的削去,「噗」「噗」震響中泥屑紛飛 
    。那條石荀也在急劇搖晃,緊接著,「吱」的一聲怪叫,又是一大團粘稠稠,白晃 
    晃的銀絲迎面罩來! 
     
      倏翻倏滾,那團銀絲忽然落空,南幻岳左掌劃過一個半弧,遙劈而去。「嘩啦 
    」,再一片泥土四揚中,天老爺,一隻碩大無朋,幾如圓斗般的巨型紅毛大蜘蛛業 
    已破土而出,像飛一樣彈向半空! 
     
      那紅毛森森的長腿,那碧光閃閃的怪眼,加上那圓盤似的身體波顫,帶著「噓 
    」「噓」的異聲,情況好不可怖! 
     
      就在這時,掠陣的潘巧怕嬌叱一聲,雙手飛翻,六枚藍瑩瑩的「透骨針」已颯 
    然射來,但是,這只形狀驚人的紅毛大蜘蛛卻那麼矯健的撲向地上?「噓」的一聲 
    吐出幾根銀絲捲向潘巧怡! 
     
      行動的快速,是難以言喻的,南幻岳身形暴翻,「寒水紅」的光芒彷彿激起一 
    溜來自九天的冷電,猛然透進紅毛蜘蛛的體內,紫血迸濺中,他猛的將這只可怕的 
    蜘蛛挑起,奮力振臂拋往山坡之下! 
     
      在他揮劍刺殺那只紅毛蜘蛛的一剎間,他同時己快逾石火般揮手攫得那條石荀 
    上所生長的,正在搖搖欲折的「白朱雀」! 
     
      此到,潘巧怡方才驚魂甫定的奔了回來! 
     
      灑去劍上污穢,還劍入鞘,南幻岳將手中的「白朱雀」伸在潘巧怡面前,但是 
    潘巧怡卻連看也不看一眼,她目光驚愕的瞧著南幻岳道:「你沒受傷,沒中毒吧?」 
     
      南幻岳解下絲絹,笑道:「我很好,半點損傷沒有,你呢?」 
     
      潘巧怡餘悸猶存的道:「那竟是一隻幾乎絕跡了的『赤磨盤蜘蛛』呀,我的天 
    ,它剛才那幾條毒絲險些就沾上了我,這種毒絲一旦沾上,可是侵肌透骨,一路腐 
    蝕到底的!」 
     
      南幻岳四下一看,果然,連半根蜘蛛絲也不見了,大約全己侵蝕入地,周道的 
    草木,卻竟枯萎焦斑了好一片! 
     
      南幻岳笑了笑道:「其實,你根本犯不著如此緊張!」 
     
      潘巧怡迷惑的道:「為什麼?」 
     
      南幻岳閒閒的道:「這玩意和你是一家人嘛,它是「赤磨盤蜘蛛』,而你是『
    翠蜘蛛』,誼屬同類,正好敘親道故,你怕什麼?」 
     
      潘巧恬啼笑皆非的「嚶嚀」一聲,不依不饒的直在南幻岳胸膛上癢煞人的捶擂 
    著,邊嬌嗔著道:「你好壞,壞透下,人家嚇得要命,你還來調笑人家……」 
     
      南幻岳道:「真想不到這守玉的怪物也是一隻蜘蛛,寶貝,你這蜘蛛對上它那 
    蜘蛛,豈非巧怡?只是,這是狗娘蛋的惡蜘蛛,卻萬萬及不上你的可愛!」 
     
      潘巧怡狠狠跺腳,羞惱的道:「你再取笑我,我就不跟你說話了!」 
     
      南幻岳哈哈大笑道:「別當真,寶貝?來,獻上奇花『白朱雀』一朵,甚請哂 
    納!」 
     
      潘巧怡抿唇似語還休的伸手接過,輕輕在唇上一吻,愛不釋手的仔細欣賞個不 
    停。 
     
      南幻岳站開一步,笑道:「嗯,花是夠美,但人卻比花嬌。」 
     
      潘巧怡嫵媚的凝住南幻岳臉兒微酡:「你呀,就是嘴甜!」 
     
      南幻岳低沉的道:「寶貝,何不現在就將那枚小巧的朱舌蕊眼下?我願見你青 
    春水駐,紅顏不老。」 
     
      潘巧怕眼瞳中的光輝柔極了,也嵋極了,羞澀的道:「你真的要我服下了?」 
     
      南幻岳笑道:「當然。」 
     
      潘巧怡點點頭,伸出纖纖王指,正要摘下那枚猩紅艷麗的朱舌般小巧花蕊,卻 
    又突然僵硬了一下,緩緩收回手來。 
     
      南幻岳有些愕然,不然的問:「怎麼啦?有什麼不對?」 
     
      潘巧怡搖搖頭戚然道:「不,我不要服食這東西。」 
     
      南幻岳迷惘的道:「為什麼?這東西吃下去,不是駐顏養容,紅粉不凋麼?哪 
    個女人不想做到這一步呀?只怕大多數的女子夢寐以求猶之不可得,如今你承天獨 
    厚,有此良機,怎麼卻又猶豫啦?」 
     
      潘巧怡歎了口氣道:「你不知道——」 
     
      南幻岳疑惑的道:「莫非其中另有別情?」 
     
      潘巧怡恨恨的道:「有什麼『別情』?我不想服食就是不想服食!它不錯可以 
    常駐青春,紅顏不老,但我不要常駐青春,不要紅顏不老,這也不行嗎?」 
     
      南幻岳呆了一呆,訥吶的道:「你哦,莫不是方才嚇傻了?」 
     
      潘巧怡瞪眼嗔道:「去你的,你才嚇傻了。」 
     
      南幻岳好家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笑笑道:「恐怕我真是傻了——一個女人,尤 
    其是一個像你這樣的千嬌百媚的女人,居然放著可以增其美顏,駐其嬌容的良機而 
    不就,豈非一大怪事,更何況,你原先又是如此的熱衷此想?」 
     
      潘巧怡忽然幽幽的道:「幻岳,你真傻。」 
     
      南幻岳茫然道:「我——真傻?」 
     
      潘巧怡微微垂下頭去道:「你不想想,如果我服食了『白來雀』的花蕊,固然 
    可以達到我駐容留姿,青春不凋的目的,在幾十年後看我,仍將一如眼前,不會老 
    去,不會龍鐘,但你呢?你也能在幾十年後仍不衰老?你也能在幾十年後仍與現在 
    一樣年輕?我不要讓人家說一個糟老頭子陪著一個美艷少婦,我更不要你老了我依 
    舊年輕。 
     
      「幻岳,你若老了,我也要老,你如變醜變佝僂變白髮蒼蒼,我也要變醜變佝 
    僂變白髮蒼蒼……我不要叫你生有自卑感,不要叫你生出自慚形穢的心理,我們一 
    樣的轉變,一樣的隨著自然的趨向,而行往歸途,好嗎?幻岳——」 
     
      南幻岳感受深沉,動容的道:「謝謝你這樣為我著想——巧怡,我卻不願自私 
    的影響到你可獲得的奇跡,我心領了,你還是照做吧——」 
     
      潘巧怡搖搖頭——緩慢卻是堅定的道:「我不,幻岳,就是這樣,天下有些可 
    異的物體可以幫助我們違反自然的定律,但是,卻永遠沒有一樣物體可以幫助我們 
    改變自由心的情感。 
     
      「我不能為了獲得表面的光彩而損及恆久的愛,若我這樣做,我就是太過愚蠢 
    了……幻岳,任我美十年,美百年,卻換來一片冷寂空虛,這青春常駐又有什麼意 
    義?」 
     
      南幻岳忙道:「聽我說,你以你永遠的美麗,決不會換來冷寂與空虛的……」 
     
      潘巧怡低沉而幽回的道:「會的,幻岳,如果我這樣做了,其結果便一定是如 
    此,沒有任何一個人能以忽視來自內心,來自四周的嘲弄—— 
     
      「一雙容貌不相襯的男女湊合在一起,這種情形便下可避免,我們原可一同白 
    首,一同入棺,又何苦非要扮成個白髮紅顏的悲劇?」 
     
      南幻岳苦笑道:「你幾乎使我愛上你……」 
     
      潘巧怡平靜的道:「我會使你愛上我的。」 
     
      南幻岳舐舐舌,道:「別太自信,縱然你的確有幾下子……」 
     
      潘巧怡搖搖頭,道:「我一下子也沒有,我只知道以真情對你,以摯愛待你, 
    以一顆血心予你,如此而已……」 
     
      南幻岳喃喃的道:「你也有絲,你的絲更粘,更密,更緊,也更毒,這是那什 
    麼『赤磨盤蜘蛛』所絕對及不上的……」 
     
      潘巧怡輕柔的道:「你知道最好。」 
     
      南幻岳低喟一聲道:「也罷,你不要這『白朱雀』的花蕊,我拿回去送給楊玲
    ,她一定雀躍三尺,欣喜無比!」 
     
      潘巧怡淡淡笑道:「你錯了,幻岳。」 
     
      南幻岳氣吁吁的道:「我又有什麼地方錯了?你不要這玩意,人家可不似你這 
    麼傻?」 
     
      潘巧怡安詳的道:「要了這花蕊的人才叫傻,而我保證楊玲也不會服食下去— 
    —如果她是真心愛你的話!」 
     
      南幻岳沉思了一會,心口不一的道:「這可說不定,楊玲愛我不假,但她也更 
    愛她的容貌……」 
     
      潘巧怡輕輕的道:「在女人心目中,只有一樣東西比她的容貌來得更重要,那 
    就是她深愛的那個男人的愛!」 
     
      南幻岳凝眸相視,良久慢慢的道:「你是個能抓住男人心的女人!」 
     
      潘巧怡平靜的道:「只要對你能做到這一步。我已心滿意足了。」 
     
      南幻岳吁了口氣道:「老實說,寶貝,抵抗你乃是一件最困難的事,我恐怕將 
    崩潰……」 
     
      潘巧怡笑道:「你會崩潰的,你會的,我祈禱那一天趕快來臨,最好,就在眼
    前,就在這裡,就在如今……」 
     
      南幻岳豁然一笑道:「你這只天下僅此一隻的『翠蜘蛛』……」 
     
      潘巧怡愉快的道:「我們走吧,幻岳,早點趕到地頭也好早了你一樁心事。」 
     
      南幻岳微微頷首邊轉身道:「你真可人——」 
     
      驀地,他在轉身一半的時候將後面的語噎住了,雙目卻變得那樣冷凜又火灼的 
    瞪視著山坡上頭! 
     
      潘巧怡發覺不對,也急忙循著南幻岳的目光望去,問道:「什麼事?」 
     
      她也一下子閉住了嘴,唇角卻也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幾下——斜坡頂上,距離這 
    裡約有三丈多遠,在一塊突起的石肯頂,並肩坐著兩個人,兩個形態極其性異的人。 
     
      右邊那位面色黝黑,濃眉如刀,雙目圓大微凸,大鼻尖,厚嘴唇,金閃閃的長 
    髮披拂於肩,這副生像,再襯著他一身黃斑軟麗皮衣靠,雙腕上,戴著副鏤銀護手 
    ,看上去,就相當叫人印象深刻了。 
     
      靠著這個人身旁邊的一位,長得似乎有些愣頭愣腦,帶有幾分憨氣,圓胖白淨 
    的面孔上是一雙小圓眼,小鼻子,小嘴巴,如今,他一雙手不停的在他那襲簇新的 
    寶藍氏袍揩揉著,雙層的下巴往裡疊擠成了一堆…… 
     
      南幻岳喃喃的道:「這是哪來的兩塊活寶?」 
     
      潘巧怡也有些怔仲的低語:「他們兩人武力一定相當高強,幻岳,就逼近在這 
    三丈遠的距離,我們竟然絲毫未曾察覺……」 
     
      南幻岳點點頭道:「不錯,可能他們已來了好一陣了……」 
     
      潘巧怡咬咬下層悄細的道:「小心點,來者不善……」 
     
      南幻岳一笑道:「當然,但我們卻也不是省油的燈,說滅就滅了麼?」 
     
      他倆人正在低促的交換著應付之策,上面,並肩坐在石脊頂的兩個怪客中那有 
    著一頭閃閃金髮的開了口,聲如金鐵鏗鏘:「喝哈,這一出『鵲橋會』,鴛鴦盟』 
    可是唱完了?」 
     
      潘巧怡皮笑肉不笑,仰著頭道:「唱是怕一輩子唱不完了,我說兒啊,你瞧著 
    眼紅?」 
     
      那人一雙金眼凸起,卻不慍不火的道:「你這張小嘴,可也刁蠻的很哪。」 
     
      潘巧怡笑哧哧的道:「兩位排排坐在那高頭,望著我這一對大約有陣子了吧? 
    二位是有這種癮頭還是怎的?可得防著生『癩眼瘡』呀!」 
     
      圓胖胖的那個嘟了嘟嘴,訥訥的道:「哥兒,他們罵我們哩!」 
     
      金髮人大聲道:「等一會,我就要撕開他的嘴!」 
     
      完全同意的點點頭,這一位道:「你撕開他的嘴,我就打爛他的屁股。」 
     
      南幻岳古怪的望了潘巧怡手中的「白朱雀」一眼,低聲道:「原來,這也是兩 
    個「行家」呢!」 
     
      潘巧怡恨恨的道:「說不定他們早就發現了這朵『白來雀』,卻利用我們冒險 
    釆擷到手的機會再從找們這裡搶過去?」 
     
      南幻岳笑笑,道:「他們不要做夢,這朵『自來雀』除了你,不屬於任何人!」 
     
      接著,他又抬頭向石脊上的兩位仁兄道:「喂,你們要這朵花做什麼?莫非也 
    想來個青春常在,紅顏不老?」 
     
      金髮人哼了哼沒有回答,圓臉的那位卻憤憤的道:「是又怎麼樣?」 
     
      南幻岳端詳了對方一眼笑道:「如此一來,憑在下的這副尊範,豈不是形同人 
    妖了?」 
     
      圓滾滾的一張胖臉頓時扭成扁的了,那人雙目大睜,腮動首顫的吼道; 
     
      「你——你好大的膽子,你居然敢罵我?」 
     
      潘巧怡皮笑肉不笑的冷冷道:「罵了你,又怎麼樣?」 
     
      對方面孔漲成了豬肝色,怒氣衝天。 
     
      」好呀,你今天可算死定了,你可知道你罵的人——我,是誰?」 
     
      南幻岳淡淡的道:「你會是誰?褚八戒的老弟,牛魔王的小舅子?」 
     
      那人「呼」的站了起來,齜牙瞋目的叫道:「小子?你聽著,有種的不要逃命 
    ,我姓焦,叫焦大藏,人家紿我起的稱號,是『焦一記』,你知道麼?『焦一記』 
    !」 
     
      南幻岳搖搖頭道:「耳生得很,似是不見什麼經傳,我說——焦一記。」 
     
      肥頭肥腦的焦大藏憤恨的道:「我不喜歡有人當面取笑我,誰這樣,誰就要受 
    到我的懲罰,小子,你這樣做了,你也會受到懲罰!」 
     
      他一側臉,大聲又道:「哥兒,我要去收拾他了!」 
     
      金髮人微微搖頭,注視著南幻岳,不徐不緩的道:「夥計報個萬兒聽聽。」 
     
      南幻岳道:「你先亮亮底再說。」 
     
      金髮人厚厚的嘴唇抿了抿暴烈的道:「『鬼見愁』楊貪!」 
     
      真是人的書,樹的影,這個名號一報出來,南幻岳已不覺神色倏怔,心腔子劇 
    烈的抽動收縮,一邊的潘巧怡也突然臉容泛白,又是驚震,又是不敢置信的定定注 
    視著石脊上的金髮人發愣。 
     
      當然,這不能怪他們的意外反應,「鬼見愁」楊貪不是別個,亦乃江湖中聲威 
    渲赫的「七大煞星」之一,換句話說,他和南幻岳俱乃同榜同表的人物! 
     
      察覺到南幻岳與潘巧怡的驚愕不安之狀,楊貪不由帶著三分得意,七分自傲的 
    形色,大馬金刀的道:「看樣子,二位是知道區區的來歷啦?」 
     
      南幻岳吸了口氣道:「果然你是來者不善。」 
     
      楊貪大刺刺的道:「你能清楚這點,乃是最好不過的——現在,你猜我要怎麼 
    對付你們?」 
     
      不待南幻岳回答,潘巧怡蒼白的面龐上湧起了一片憤怒的紅暈,她尖銳的反頂 
    過去:「不要狂,楊貪,別以為你這塊腐朽的招牌能唬住我們!」 
     
      濃眉怒軒,楊貪凜烈的道:「大膽賤人,你這種可厭的叫哮更唬不住我!」 
     
      「焦一記」焦大藏吶吶的道:「哥兒,我看還是先搶下這女人手裡的『白朱雀 
    』……」 
     
      楊貪冷峻的道:「跑不了的,那『白朱雀』本來也就是屬於我們的!」 
     
      南幻岳搖搖頭,道:「錯了,楊貪,這『白朱雀』決不是屬於你們,這是屬於 
    我們的,屬於這位姑娘的。」 
     
      楊貪金魚眼凸了凸,光芒刀般投注在南幻岳身上,緩緩的道:「是我與大藏兩 
    個先發現這朵『白來雀』的,我們正在商量著怎麼引出那隱伏的怪物加以殲殺,你 
    二人便從山邊上來,因為我們不願讓你們發覺我們的形跡,更不願叫你們也注意到 
    這朵『白朱雀』,所以才躲藏起來,希望你們快離開,然後我與大藏再動手摘取這 
    朵異花——」 
     
      焦大藏拙笨的接口道:「是我們先找著這朵『白朱雀』的,你們不該早不來, 
    遲不來,偏偏在這緊要關頭闖了上來,而且又在我們躲藏起來的時候叫你們也看到 
    了這朵『白朱雀』,可恨的更叫你們紿摘到了子,我們好不甘心啊……」 
     
      南幻岳道:「我們的行動二位全看在眼裡?」 
     
      楊貪琢磨著這句活的含意,並沒有馬上回答,焦大藏卻愣愣的道:「這還用說 
    ?我哥倆就藏在這塊大石頭後面,偷瞧著你們,可是瞧得一清二楚,仔仔細細……」 
     
      南幻岳笑笑道:「如此說來,從我們發現這朵『白朱雀』開始,一直到冒險攀 
    折成功為止,你們全都看在眼中了?」 
     
      楊貪大聲道:「如何?」 
     
      焦大藏卻連連點頭:「當然完全看著了……」 
     
      南幻岳突然厲聲道:「那時為什麼你們不現身阻止?那時為什麼不聲明這東西 
    是你們先發現的?卻直待我們到手之後才放這些馬後炮?」 
     
      楊貪神色一沉,正待開口,焦大藏又搶著道:「我們會那麼笨?我們就是要利 
    用你兩個去引出守寶的怪物來呀,這樣我們就省下很多麻煩啦。」 
     
      楊貪嘴唇一翻,呵斥道:「大藏,你還不閉住你那張鳥嘴?」 
     
      焦大藏理直氣壯的道:「這可全是哥兒你的主意,又不是我的錯,是你講的嘛 
    ,你說那一男一女既發覺了『白朱雀』,顯然亦皆采識草藥經譜,你說我們先不露 
    形跡,讓他們去冒險。 
     
      「若他們除去了那怪物拿到了寶,我們再從他們手中搶,要不然,這一男一女 
    正好當替死鬼,至少他們也會引出那怪物來,我們動手的時候就方便了,哥兒,你 
    先前講了不久的話怎麼又不認帳啦?還來罵我……」 
     
      楊貪「咯崩」一咬牙,一張黑臉全氣成了紫的:「大藏,你這豬腦筋,你簡直 
    一點竅也不開,真是氣死我了!」 
     
      焦大藏委屈的道:「是你說過的話嘛……」 
     
      楊貪吼一聲,一躍而起,猙惡的叱道:「住口!」接著,他指了指南幻岳,凶 
    狠的道:「放下『白朱雀』,兩人面對面各自向對方痛摑一百記耳光,然後給我夾 
    著尾巴滾蛋!」 
     
      南幻岳平靜的道:「為什麼要把『白朱雀』交給你們?」 
     
      楊貪金魚眼中是一片野獸般殘酷暴戾的光芒,激烈的道:「因為這是我們的東 
    西!」 
     
      南幻岳道:「你們的?那上面刻著你們的名字,記號?你叫它它會答府?憑什 
    麼說是你的?」 
     
      楊貪冷淒的一笑道:「憑什麼?可憐的傻小子,我告訴你吧,因為我楊貪說過 
    它是我的,它就是我的了?這個憑借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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