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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 命 鞭

                   【第十一章】
    
      那一劍穿了鳩摩八房的腦袋瓜,滿地的腦漿,如豆花般灑落下來,令人看了不 
    噁心,這副慘烈的情景使那些奔躍的漢子全都倒吸了口涼氣,鳩摩八房在他們兄弟 
    中算是功力相當強勁的高手,哪知在人家手裡居然落得一劍穿腦的厄運,何人有那 
    麼高的功夫,居然在瞬息間毀了鳩摩八房…… 
     
      七八道紅影曳然而落,全是清一色的紅衣僧人,俱是光禿禿的頭顱,紅眉藍眼 
    睛的,個個身材高大,手裡俱握著清一色的大鐵鏟,顯然,他們俱是金輪法王的座 
    下弟子,這些人全是西域請來的高手,架勢上果然有令人駭懼的威儀,所有目光幾 
    乎全落在鐵無情的身上,在他們眼裡,這個身材並不怎麼樣的年青人才是他們所要 
    尋找的人。 
     
      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光禿頭顱的番僧在金輪法王弟子中居首,人稱火輪車,名叫 
    阿布拉,一向性如烈火,一看地上死的鳩摩八房的那副慘狀,登時火從中燒,氣得 
    全身紅袍抖顫,仰天狂笑不已。 
     
      黑三沉聲道:「你笑個什麼勁?」 
     
      阿布拉一斂笑聲道:「誰殺了我兄弟……」 
     
      此人雖然性如烈火,畢竟還很有智慧,在那樣憤怒下,依然能保持一份該有的 
    冷靜,因為他對鳩摩八房的武功相當清楚,尋常人決無法輕易傷了他這位師兄弟, 
    再看看這柳林四周,地上已橫七豎八的死了這麼多漢子,連羅氏兄弟羅震都逃不過 
    厄運,他頓時明白,眼下的敵人雖只有三個人,卻比數十個甚而數百個都要可怕, 
    他如果不保持極端的冷靜,很可能又倒下幾個。 
     
      淡淡一笑,鐵無情道:「我。」 
     
      一怔,阿布拉剛才雖然很注意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但看他溫文儒雅,不似有極 
    高功力之人,在說這話之,時他倒注意黑三起來,原因是黑三之膚色粗黑,又加上 
    滿臉的兜腮鬍子,那副德性,倒真有幾分功夫的樣子,此刻一聽鐵無情承認鳩摩八 
    房是他殺的,心裡倒有幾分狐疑,仔細的瞄了鐵無情一眼,道:「你可知道殺人償 
    命……」 
     
      此人果然是個人物,性子雖然烈了點,但在處理事情方面尚能保持極端的冷靜 
    ,憑阿布拉名列金輪法王座下大弟子,自有其過人之處,一眼瞪在鐵無情身上,暗 
    中已在揣摩此人是何方神聖了。 
     
      鐵無情含笑道:「我不殺他,他會殺我,為了自救,雙方動手難免會有傷亡, 
    如果殺人,人人償命,憑閣下名列法王的十大弟子,我相信已不知殺了多少人,你 
    可償過命……」 
     
      阿布拉可沒想到鐵無情的言辭如此犀利,幾句話,就能用犀利的辭鋒逼人無以 
    為對,阿布拉眉頭一皺,聞言暢聲大笑道:「佛爺殺人是奉神的旨意,你不過是個 
    凡夫俗子,居然敢和佛爺相提並論,小子,你可真不知死活。」 
     
      鐵無情聞言也大笑道:「天下假神旨的事固然不少,卻從沒有聽過神會教人殺 
    人,你這番僧滿口胡言,連殺人都會找出這麼多的理由,可見你這個人簡直是壞透 
    了。」 
     
      阿布拉哼地一聲道:「你可敢告訴我你的名字?」 
     
      點點頭,鐵無情道:「我姓鐵——」 
     
      阿布拉心裡一震,道:「原來你就是鐵無情,怪不得雪飛狐不惜重金禮聘把我 
    師父請來呢,嘿嘿,聽說你是目前中原武林的一匹黑馬,本佛爺倒要讓你變成一條 
    死馬……」 
     
      他話未落,遠處已響起喊殺之聲,只見兩邊柳林裡殺聲不絕,遙遙的已響起慘 
    叫之聲,鐵無情心裡有數,這些殺聲一定是蠍子和錐子雙雙展開殺戮行動,果然, 
    一會兒,已有人漸漸向這裡跑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屠一刀,他衣衫凌亂,髮絲蓬 
    散,額際上汗珠淋漓,雙目氣得圓睜,吼道:「鐵爺,金輪法王那老小子給咱們兄 
    弟顏色可夠瞧了,錐子和蠍子還在那裡力拼,他們要我通知你一聲……」 
     
      哈多怒叱道:「老夫去瞧瞧。」 
     
      他身子方動,阿布拉的手勢已動,立刻有兩個番僧去攔阻哈多,這兩個紅衣番 
    僧俱是金輪法王的十大弟子之一,個個功夫了得,此刻兩人夾殺一個,兩柄大鐵鏟 
    霍霍生光,哈多功夫也不差,迎戰兩人倒也不懼。 
     
      喘聲甫定的屠一刀雙眉一皺,道:「不要臉,兩個打一個——」 
     
      此人性子急烈,名列十大惡人中,素有火爆之名,那柄刀子陡地一旋,照著旁 
    邊的那個剛動手的紅衣番僧身上劈去,他刀法怪異,又加上那名番僧只想截下哈多 
    ,全神祇貫注在哈多身上,哪會想到屠一刀抽冷子給他一刀。 
     
      阿布拉急聲道:「摩耶,小心。」 
     
      但屠一刀的刀子太快了,摩耶還來不及變招,那一刀已砍在他的肩上,幾乎是 
    連膀子一齊卸了下來,摩耶大叫一聲,大鐵鏟已扔在一邊,人隨即暈死地上。 
     
      阿布拉厲吼道:「干,全幹掉……」 
     
      他沒想到自己這十兄弟踏進中原不及三個月,在這役中就毀了兩個師兄弟,在 
    西域,他們兄弟風光那麼多年從未有過這種事情,心裡那份激憤和悲愴,幾乎無法 
    用言語表達出來,他忝為大師兄,一見自家兄弟死傷皆有,在憤怒之下,他首先搶 
    著向鐵無情下手。 
     
      剎那間,紅衫飄晃,七八道紅影頓時疾快的旋轉起來,八個人的八枝長鏟在阿 
    布拉的指揮下,頓時將鐵無情困在中間。 
     
      黑三叫道:「八蟻陣——」 
     
      這是西域的獨特陣法,原先金輪法王訓練這十大弟子所排列的是十獸大法,現 
    在鳩摩八房和摩耶一死一重創,十獸大法是不能排出來了,只有再排八蟻大法,所 
    謂八蟻陣就是以螞蟻搬豆的理論,集八人之力彙集起一股力量,凝聚成一點,與敵 
    相搏,其力無窮,任何頑強的敵人,只要困入陣中,要想突破此陣就非易事了。 
     
      屠一刀站在陣外,厲吼道:「媽的,八個打一個——」 
     
      他揮開手中刀刃,拼聚全身之力,向這八蟻陣衝去,誰知這八個人只是不停的 
    遊走,八柄長鏟如巨輪似的旋轉,屠一刀的刀眼看著已切進陣中,只聽當地一聲大 
    響,他整個人如中巨錘般的被震了出去,一條手臂登時麻痺起來,他砰地一聲倒在 
    地上,頓時愣在地上。 
     
      他愣了愣道:「媽的,邪門!」 
     
      鐵無情站立陣中,只覺這八個人如旋轉的風輪般那麼缺速和利落,最令他駭異 
    的是那些人影中,居然有股無形的力道緊緊地向他壓迫過來,雖然阿布拉諸人尚未 
    向他出手,可是那股浩大的力道卻無盡無止的衝來。 
     
      暗流如浪,已吹起了他的衣袂,他暗中運集了全身的功力,那柄神劍已斜垂胸 
    前,雙目,緩緩閉上,耳際風如嚎,獵獵風聲居然吹得他耳膜直響—— 
     
      阿布拉突然吼道:「出手!」 
     
      八個龐大的身子如凌空虛渡,俱飛躍在半空,然後,呼嘯聲中,八道鏟影若飄 
    飛的輪葉,自八個不同的方位向鐵無情灑去。 
     
      鐵無情靜靜的冥立於地,眼前一片空靈,耳際卻在對方那飛旋的身影中,已感 
    覺出他們八個雖然全部向自己出手,但,真正的殺手卻放在阿布拉身上,他的冷劍 
    在靜止中倏斜轉飄出,劍法真準,正好迎著阿布拉推來的長鏟,當地一聲,火光四 
    射,阿布拉的身上一震,倒飛出去,而那枝鐵鏟的一角已被削了半片。 
     
      鐵無情更是大震,彷彿有千百人之力湧向自己一樣,此刻他才瞭解八蟻陣的威 
    力在哪裡,果然是個厲害的陣勢。 
     
      他躍起長嘯一聲,道:「好厲害的陣法。」 
     
      那激烈的嘯聲穿空而起,震得四周草木簌簌而響,他身子如射向空際的彈丸, 
    超越這八個番僧的頭頂,那揮灑的劍如一片銀幕般的飄落。 
     
      阿布拉吼道:「小心。」 
     
      但,阿布拉的叫聲雖然很快,可是鐵無情那玄秘的快劍,已乘他們八個番僧尚 
    來不及應變的剎那,一劍已穿在一個紅衣番僧的胸前,在血光伴著慘叫聲中,鐵無 
    情的身子絲毫不停,又是一劍揮去,只見兩個龐大的人影落地,又死了兩個。 
     
      八蟻陣少了三個,頓時潰不成形,已失了威力。 
     
      阿布拉麵若死灰,顫聲道:「你這是什麼劍法?」 
     
      淡淡一笑,鐵無情道:「王者秘劍……」 
     
      阿布拉大驚失色道:「你是王者之尊的傳人?」 
     
      點點頭,鐵無情哼了一聲道:「不錯。」 
     
      阿布拉直氣得仰空大笑,笑得全身直抖,全身衣衫都隆然鼓起,說是笑,倒不 
    如說是哭,自家的十個兄弟,眼見已去了一半,這是他想都沒有想到的事情,憑金 
    輪法王的那塊金字招牌,親手訓練的十名弟子,居然連著死傷五個,這種結果只怕 
    連金輪法王都始料不及。 
     
      阿布拉吼道:「我們會報仇……」 
     
      字音在舌尖上方逝,人已帶著剩下的四個師兄弟向外飄去,眨眼間,已翻出數 
    丈,行動當真快速。 
     
      屠一刀厲聲道:「別放過他們……」 
     
      他似乎已恨透了這些番僧,提起身子疾速而去,遠處殺聲不絕,鐵無情雙目清 
    朗如星,朝前一望,道:「快去。」 
     
      於是,數道人影如晴空疾電般的飛馳著—— 
     
      蠍子和錐子兩股人已會合在一起,但他們所面對的敵人太強了,雪飛狐手下果 
    然還有兩下子,一下子便阻止了對方的攻勢,錐子和蠍子久攻不下,心裡俱是焦急 
    不已,他們不信雪飛狐有這麼大的力量,當他們受到頑強抵抗之時,他們發現,那 
    個指揮的人——金輪法王,他身著一襲黃色袈裟,站在那裡穩當的指揮著那群漢子 
    ,很有自信的環顧著全場,似乎很有把握掌握著全局—— 
     
      蠍子怒聲道:「宰了他……」 
     
      兩個人似乎是同一個心意,雙雙拔起身形,自左右向金輪法王撲去,金輪法王 
    早巳預料會有這種結果,瞄了兩人一眼,道:「你倆功夫很好,如果跟了本法王, 
    我保證你倆會更有前程,如果你倆啟以為功夫不錯,妄想和本法王動手,嘿嘿,你 
    倆往後只怕很難再有風光的日子了。」 
     
      一劍劈出,蠍子厲聲道:「放屁!」他早已聽過這位番僧的大名,深知此人功 
    力厲害,出劍盡量講求快字,那一劍如空中的電光一閃,可謂快到了極點,哪想到 
    金輪法王黃袍一晃,已避開這狠厲的一劍,其身法之快,簡直無法形容。 
     
      而錐子卻未等多輪法王的身子完全墜落,馭起冷劍劃空而起,向著金輪法王當 
    頭猛劈而落。 
     
      隨著這疾快的攻勢,蠍子也不停歇,自腰而下,一輪劍影硬是劈向金輪法王的 
    下盤,兩大高手密集的攻擊,可說是無懈可擊,應是天衣無縫,金輪法王在這兩大 
    高手聯手的襲擊下,果然顯出其不平凡的藝業,面對著頂上和下盤的劍勢,左右兩 
    掌忽地一分,一上一下,兩道剛勁的掌力倏然擊出。 
     
      錐子只覺壓力奇大,渾厚的力道吹襲得讓他喘不過氣來,那柄劍此刻居然發不 
    出絲毫威力,逼得他趕快掉身,向旁邊滑落。 
     
      而蠍子卻要硬撐下去,哇地一聲,張口噴出一口鮮血,手上的冷劍喳地一聲, 
    斷了兩截。 
     
      蠍子心裡大駭,道:「你——」 
     
      他顧不得再傷敵人,連著五個翻滾才脫開金輪法王的掌勁範圍,胸口已有隱隱 
    之痛—— 
     
      金輪法王冷冷大笑道:「那個錐子就比你聰明多了,決不硬接本法王的掌力, 
    你這頭笨豬,如果不是溜得快,嘿嘿,你還能在這兒喘大氣——」 
     
      蠍子怒吼道:「咱們再試試。」 
     
      此刻他哪顧得上自己身上的內傷,握著那柄斷劍,一展身形,衝了過去,錐子 
    唯恐他有失,閃移身子攔著,道:「慢點——」 
     
      金輪法王嘿嘿地道:「剛才有個玩刀的老小子,刀法凌厲,連殺了不少人的那 
    個老小子,可是屠一刀?這個老王八蛋聰明得緊,不敢來碰我,脫出包圍圈跑了, 
    嘿嘿,如果加上他,嘿嘿,憑你們三個之力,也許還能和我打成平手……」 
     
      只聽遠處有人叫道:「誰說我跑了?」 
     
      金輪法王一怔,舉目一望,只見自己座下十大弟子,狼狽的向這裡奔跑而來, 
    而在他們身後還跟了那個凶狠的屠一刀。 
     
      阿布拉喘聲道:「師父。」 
     
      金輪法王眉頭一皺,道:「這是怎麼回事?」 
     
      阿布拉喘喘的道:「弟子——」 
     
      屠一刀躍身上前,吼道:「他媽的,你那些熊弟子有個鳥用,十大弟子還剩下 
    五個要死不活的東西,待會兒,連你這個老烏龜都保不住……」 
     
      他一眼看見蠍子面色蒼白,嘴唇上沾著一絲鮮血,愣了一愣,屠一刀詫異的道 
    :「怎麼啦,受傷了?」 
     
      蠍子豪氣干雲,道:「沒什麼,略略受了點傷……」 
     
      屠一刀一指金輪法王,厲聲道:「是不是這老小子,他那隻手打的?說,我非 
    砍下這老東西那只打人的手不可……」 
     
      此人性子暴烈,說話像連珠炮,而手上那柄刀,更是不閒著,隨著他那快速的 
    話聲一連七八刀劈了過去,此人刀法自成一格,那七八刀一氣呵成,密密麻麻,一 
    刀連著一刀,居然逼得金輪法王倒退了好幾步。 
     
      阿布拉吼道:「大膽,敢向我師父出手!」 
     
      一縷鏟影照著屠一刀揮去,而隨著他身後的幾名師兄弟緊跟著衝了出來,將屠 
    一刀圍在中間。 
     
      錐子吼道:「好呀,咱們就殺殺看。」 
     
      誰知金輪法王嘿地一聲道:「退下!」 
     
      阿布拉還真怕他這位師父,一聽師父話聲,立刻收勢,和那幾個師兄弟急急忙 
    忙的退在一邊。 
     
      金輪法王目注屠一刀,道:「你就是屠一刀?」 
     
      屠一刀把眼一瞪,道:「怎麼樣?」 
     
      金輪法王嘿嘿地道:「我在西域就常常聽起中原武林有十個名符其實的大惡人 
    ,想不到一踏進中土,先遇上了你,看你刀法,果然有那麼點功力,只是你還不是 
    本法王的對手。」 
     
      屠一刀大笑道:「那你何不試試?」 
     
      說完,手中的刀已迅快的在空中劃了四刀。 
     
      金輪法王目注他劃出的四刀,大聲道:「離魂刀法——」 
     
      屠一刀嘿嘿地笑了,道:「不錯,這可是傳自西域的離魂刀法,金輪法王,別 
    以為你是西域一個土霸王就可來中原武林撒野,你們西域的武功,嘿嘿,我老屠也 
    能沾上點邊……」 
     
      金輪法王面色突然一凝,道:「你會『離魂刀法』,屠一刀,你可是十五年前 
    潛入『達拉宮』和哭僧論刀三天三夜之人……」 
     
      這是金輪法王心中的一個秘密,他出自「達拉宮」的弟子,也是哭僧的徒弟, 
    十五年前,屠一刀進入達拉宮遇上哭僧,論刀的時候.金輪法王還沒有出師呢。 
     
      屠一刀冷冷地道:「哭老前輩可安好無恙……」 
     
      金輪法王嘿嘿地道:「家師已仙逝……」 
     
      屠一刀心裡一陣難過,目中竟浮現出一層淚影,道:「真想不到,十五年了… 
    …」 
     
      金輪法王嗯了一聲道:「屠一刀,你既然去過『達拉宮』,那咱們就不能算是 
    外人,今日你幫助我金輪法王收拾了姓鐵的,嘿嘿,本法王會尊你一聲前輩——」 
     
      屠一刀哈哈大笑道:「金輪法王,你忘了一件事——」 
     
      金輪法王一怔道:「什麼事?」 
     
      面上猛地一寒,屠一刀道:「『達拉宮』的弟子永遠不准踏入中土,如果有事 
    非來中原不可,必須遵守在中原不展露武功的誓約,更不可帶武器兵刃在中原行走 
    ,這個你忘了麼?」 
     
      金輪法王一震,道:「這——」 
     
      屠一刀厲聲道:「難道哭僧沒跟你交待過……」 
     
      金輪法王長吸了口氣,道:「有——」 
     
      屠一刀怒聲道:「既然有,你為何還敢來中土……」 
     
      金輪法王面上一股羞紅,長吸口氣,道:「哭大師已作古,那個誓言就不再作 
    數……」 
     
      屠一刀憤憤地道:「好呀,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恩師一死,你就不把哭大 
    師當一回事,金輪,哭僧如果在天有知,只怕真會哭個三天三夜,有徒如此,『達 
    拉宮』的威信將永遠掃地了,一代大師哭和尚更要一頭撞死了。」 
     
      阿布拉顫聲道:「師父,我們回西域吧……」 
     
      金輪法王怒聲道:「住嘴,咱們在『達拉宮』辛辛苦苦的練功為的是什麼?就 
    是要在中原揚眉吐氣一番,如今咱們才應雪飛狐的邀請,難道遇上屠一刀就回頭了 
    ,決不回頭,除非中原道上沒有咱們可應付之人,否則,我要讓『達拉宮』的武功 
    在中原揚名立萬……」 
     
      他說得斬釘截鐵,似乎沒有人能改變他那堅強的意志和決心,可見此人已無法 
    顧及後果了。 
     
      屠一刀冷冷地道:「你不後悔——」 
     
      金輪法王聞言大笑起來,他這一生中自幼在達拉宮學藝,除了哭僧能讓他信服 
    外,尋常人根本沒放在他眼裡,屠一刀雖然和哭僧有三天三夜論刀的緣法,但,金 
    輪法王卻沒將此人放在眼裡。 
     
      金輪法王冷冷地道:「有何後悔之處?」 
     
      屠一刀大聲道:「我必須告訴你二件事,否則你不會死心。」 
     
      金輪法王愣愣地道:「哪兩件事?跟達拉宮有關的事,我幾乎沒有不知道的, 
    你難道會變出新鮮的來——」 
     
      屠一刀冷笑道:「頭一件,哭僧有沒有教你『離魂刀法』……」 
     
      搖搖頭,金輪法王苦笑道:「恩師什麼武功都教我了,只有『離魂刀』沒有教 
    我,他只說這刀法要靠緣份,不是人人可練的,當時我也以為它不過是一套普通的 
    刀法,哪知恩師臨終前,才告訴我『離魂刀法』是天下最厲害的刀法,舉世只有一 
    個人會,希望有機會,我能學得著這套刀法……」 
     
      屠一刀嗯了一聲道:「哭僧只說了一半,還有一半沒告訴你。」 
     
      一呆,金輪法王道:「哪一半……」 
     
      屠一刀嘿嘿地道:「哭僧和我談論天下刀法之時,就曾笑著告訴我,假如『達 
    拉宮』弟子有人敢違背他的誓言,踏入中原一步,就用『離魂刀法』將他們趕出中 
    原,嘿嘿,金輪,『離魂刀法』的威力你永遠不會知道,因為連我也不知道……」 
     
      金輪法王聞言一震,道:「你不會『離魂刀法』……」 
     
      屠一刀冷冷地道:「我會,卻沒使用過,這也是哭僧當年的要求,除了用來嚇 
    阻達拉宮弟子外,不可對外人施展……」 
     
      氣得一跺腳,金輪法王道:「第二件呢?」 
     
      屠一刀大聲道:「有王者之尊在江湖一天,達拉宮就永遠要迴避,當年哭僧曾 
    和王者之尊第二代傳人論武談道,雙方許過諾言,哭僧可曾跟你提過……」 
     
      點點頭,金輪法王嘿嘿地道:「有關於這點,嘿嘿,我不識尊者何人,當然不 
    必迴避什麼。」 
     
      屠一刀冷聲的道:「如果此人站在你面前呢……」 
     
      金輪法王哼地一聲道:「先師的約定跟我沒關係,先師既然羽化,所有約定全 
    都自然消逝,屠一刀,你今日這一連串屁話,對我金輪法王全不生效!」 
     
      屠一刀氣得全身抖顫,道:「好,哭僧交待的事,我必須執行了。」 
     
      鐵無情靜靜的所完了他們的對話,終於忍不住了,道:「慢著——」 
     
      屠一刀怒聲道:「少主,這個王八蛋已不是人了,連他恩師的話都敢違背,可
    見他壞到什麼程度了,我屠一刀雖是個大惡人,但,絕對知道尊師重道,不如一刀
    將他劈了……」 
    
      點點頭,鐵無情淡淡地道:「別急,先給他一點機會……」
    
      他和緩地道:「金輪法王,我知道你是雪飛狐請來的人,為的是要對付我,憑
    心而論,你幫不了什麼忙,並非我瞧不起你,老屠的『離魂刀』你就應付不了……」 
     
      一聽這話,金輪法王當真是要氣炸了肚子,他千山萬水,忍著路途之苦,遠來 
    中土,為的是什麼?就是要露露達拉宮那超絕的武功,讓金輪法王在中原樹立一個 
    形象,哪裡想到半途殺出個屠一刀,居然和自己師父哭僧扯上關係,哭僧暗中留了 
    一手,竟傳「離魂刀法」給屠一刀,為的就是嚇阻達拉宮的人進入中土,「離魂刀 
    法」到底有何威力,他並不清楚,但,屠一刀想用這套刀法嚇退他,老實說,他無 
    法甘心,此刻又鑽出個年輕人,還是屠一刀的頂頭,他更不服氣了,心裡那股氣不 
    禁愈積愈多…… 
     
      金輪法王怒聲道:「你就是鐵無情……」 
     
      淡淡一笑,鐵無情道:「我相信雪飛狐已把我介紹得很清楚了!」 
     
      點了一下頭,金輪法王道:「老雪都告訴我了!」 
     
      鐵無情哼地一聲道:「你還要動手麼?」 
     
      金輪法王怒笑道:「你殺了我徒弟,我能饒了你麼?」 
     
      阿布拉臉色蒼白道:「師父,他功力……」 
     
      金輪法王一揮手吼道:「我知道,你那五個師弟全給人劈了,咱們『達拉宮』 
    丟不起這個人,回西域也沒有辦法向道上兄弟交待,再說老雪又那麼禮遇咱們,今 
    日就是全部達拉宮弟子斃身此地,這口氣也要拼下去……」 
     
      阿布拉麵若死灰的道:「是,師父——」 
     
      金輪法王舉頭望了遠處一眼,此刻兩邊的殺伐已全歇了手,自從鐵無情率兄弟 
    趕來這裡,雪飛狐那些手下因為沒有金輪法王的指揮,頓時失了依恃,錐子手下立 
    刻反攻,殺得他們全退了回去,金輪法王眉頭一皺,道:「姓鐵的,本王要單獨鬥 
    你。」 
     
      鐵無情嗯了一聲道:「好。」 
     
      屠一刀呸地一聲道:「不行,少主,這一場要我老屠來。」 
     
      鐵無情一怔道:「為什麼?」 
     
      屠一刀大聲道:「我必須先執行哭和尚交待我的遺言,只要有達拉宮的在此我 
    老屠便須先了斷這件事。」 
     
      金輪法王怒聲道:「阿布拉,你就和弟兄看看他『離魂刀』到底有何高明之處 
    ,憑什麼敢仗著師父的威風在這裡唬人……」 
     
      阿布拉並不知金輪法王對「離魂刀」只有一知半解,難窺其堂奧,心底裡還真 
    有點顧忌,他知道阿布拉功力算是很特殊的一個,由他先試探一下離魂刀法的凌厲 
    攻法,自己也許借經驗能看出破解方法。 
     
      阿布拉一掄大鐵鏟道:「是,師父。」 
     
      阿布拉將大鐵鏟抖得直晃,道:「屠老前輩,請賜招。」 
     
      屠一刀冷冷地道:「你可要注意了,我這刀法是你們達拉宮的鎮宮之寶,其威 
    力連我也不知道有多大,到時候我收不住手,別怪我沒事先說明一一」 
     
      阿布拉恭聲道:「我會小心——」 
     
      他的確是很小心,因為離魂刀法在「達拉宮」裡只有繪影繪神的傳說,雖是達 
    拉宮鎮宮之寶,畢竟見過的人不多,哭僧是達拉宮主持,一生都在哭笑中度過,他 
    將這門刀法不傳弟子而傳外人,在諸弟子中無人能想通其中道理,殊不知這套刀法 
    並非普通之人能練,一定要在刀法有得天獨厚的根基才能練這套刀法,屠一刀是玩 
    刀的大行家,在達拉宮和哭僧細論天下刀法之時,其精闢的看法,和對刀的熟知, 
    使哭僧動了愛才之心,雖說屠一刀在江湖中被列為十惡之一,但哭僧依然傳他這套 
    刀法,唯一條件是這套刀法決不可輕易使用,除非生死關頭、唇亡齒寒的情形下才 
    能用這套刀法,更重要的是達拉宮弟子曾在列祖列宗的神前賭過咒、發過誓,永不 
    踏進中原武林,哭僧授命屠一刀,將來如果有不肖弟子進軍中土之時,只要遇上, 
    即可使用這套刀法格殺勿論。 
     
      阿布拉真得很小心,他將全身功力貫注在大鐵鏟上,暗暗—震,大鐵鏟上傳來 
    當當一陣輕響,只見阿布拉向前踏出半步,那柄大鐵鏟有若泰山之石,自空中當頭 
    蓋下,這一招集阿布拉全身之力,其力無窮,當頭罩下,能避的人並不太多,在想 
    像中,屠一刀一定是左避或右閃,因對方的力道超過一般人能抵禦的能力,連金輪 
    法王都暗中讚了一聲,如果以他來說,使用大鐵鏟這類重武器,他也會用同樣的招 
    式來壓迫屠一刀走避。 
     
      哪知屠一刀大喝一聲道:「好,果然是達拉宮弟子——」 
     
      他不但不閃避,反而大步往前一踏,那柄刀在空中顫了七顫,如空中飛掠的蜜 
    蜂翅膀般,震動得如海裡的層浪,密密麻麻的向前推去,迎著壓落的巨鏟—— 
     
      當—— 
     
      一陣金鏟交擊之聲,只見那大鐵鏟的鏟頭如被削西瓜一樣,斷裂了七八截,而 
    屠一刀的那柄冷刃卻無法歇止,依然原式不變的向阿布拉劈去。 
     
      這真是凌厲而慘烈的一刀,那揮灑的氣勢能令人喪魂落魄、膽顫心寒,阿布拉 
    如陷在無底的深淵,彷彿面對著令人駭懼的死神般,愣在那裡,連閃都閃不掉。 
     
      他那幾個師弟已熬不住這種情景的持續,在厲吼中、在憤駭下,四道人影奮不 
    顧身的向屠一刀撲去,他們忘了「離魂刀」的怖厲,四道鏟影同時揮落。 
     
      屠一刀吼道:「閃呀!」 
     
      他實在不想傷這些人,可是「離魂刀」刀法太霸道了,霸道得連他都無法馭使 
    ,只見那柄刀如長眼睛一樣,猛地向後一撤,光影在閃爍中,突然靜止下來,四顆 
    血淋淋的頭顱隨著曳落的刀影而滾向地上。 
     
      龐大的身影隨著噴灑的鮮血而倒栽在地上。 
     
      一刀斃了四名達拉宮的高手,這是匪所思夷的事情。 
     
      阿布拉如失神的白癡一樣,雙腿軟軟的東倒西歪,他被這一幕情景給嚇呆了, 
    幾乎懷疑自己在噩夢之中。 
     
      良久—— 
     
      金輪法王方自失神中醒了過來,道:「好快的刀……」 
     
      屠一刀背脊也滲出了汗珠,道:「現在我給你兩條路,一是立刻滾回達拉宮, 
    二是你能受得了『離魂刀』的霸氣,你只要有自信能躲過我的刀法,往後中土將無 
    人攔阻著得了你……」 
     
      金輪法王的目珠在紅潤,跺腳道:「我好恨……」 
     
      屠一刀冷冷地道:「恨什麼?」 
     
      金輪法王刀聲道:「我恨我師父為什麼會留了這一手刀法,為什麼不將『離魂 
    刀法』傳給達拉宮的弟子,而傳給了一個有十惡之名的屠一刀……」 
     
      不屑的一笑,屠一刀道:「哭僧是何許人,他德高望重,早已看出你將來必有 
    不軌之心,所以暗中留了這一手,金輪法王,識相的,立刻回轉『達拉宮』,否則 
    ,你必死在這裡……」 
     
      金輪法王雙目赤紅,厲聲道:「你殺我這麼多弟子,妄想扯平,姓屠的,『離 
    魂刀法』固然霸道無敵,別忘了,本法王的金輪也是天下無敵的,哭師父傳你『離 
    魂刀法』雖是對付達拉宮弟子,但他卻沒有告訴你離魂刀法唯一的剋星就是雙火輪 
    ……」 
     
      屠一刀心弦一震,道:「你何不試試?」 
     
      但他的腦子卻在旋轉著,暗暗忖思著:「怪不得哭僧在和我暢論天下各門各派 
    刀法之時曾說過,『離魂刀法』雖有霸氣,卻非天下無敵,達拉宮還有一種武功正 
    是『離魂刀法』的剋星,達拉宮這門武功只能傳給將來接掌達拉宮的主持,難道金 
    輪法王就是將來的達拉宮之主……」 
     
      金輪法王眼一瞪,道:「我是想試試,但,對像決不會是你……」 
     
      一呆,屠一刀道:「那會是誰?」 
     
      金輪法王冷冷地道::「鐵鷹殺手的頭頭,鐵朋友……」 
     
      鐵無情聞言冷冷大笑道:「我早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唯恐你的秘招露了出來, 
    讓我們有了準備,金輪法王,你儘管出手,達拉宮的武學固可在武林中佔有一席之 
    處,但決不是最高的……」 
     
      金輪法王氣得全身抖動,道:「你……」 
     
      鐵無情冷冷地道:「別動氣,臨陣動氣,可是武家的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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