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熾天使書城 }=-

    生 死 錘

                   【十、逼問陳京兒】
    
      雷動般的蹄聲剎時間迎著陳京兒衝過來,晨陽中為首的馬上大漢露出黑呼呼的 
    一嘴須拱托出一張大嘴巴,銅鈴眼直視著狂奔中的陳京兒。 
     
      雙方一經兜上,陳京兒從這馬上大漢率領的十二騎立刻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再 
    仔細看馬上大漢,陳京兒更是心中「突突」狂跳,怎的會冤家路窄,竟在這節骨眼 
    上遇見「蠍子」這幫殺胚! 
     
      不錯,來的正是「蠍子」組合「金蠍旗」大把頭卜乃豐率領著十二名「金蠍旗 
    」屬下遠從富陵鎮追趕衛浪雲而來。 
     
      卜乃豐等正是連夜趕路,不巧正碰上陳京兒從呂家集逃來,這時陳京兒滿頭亂 
    髮,—身是血,早引起卜乃豐的注意,正要攔阻呢,便聽得陳京兒尖聲叫著伸手指 
    向身後追來的斤大成三人,道:「救命呀,後面三人要姦殺我呀!」邊越過卜乃豐 
    十二騎繼續往前跑…… 
     
      卜乃豐絕想不到面前一溜而過的女兒會是在紫凌宮折騰過自己的「飛鵲門」「 
    索上飛鶯」陳京兒。 
     
      就在陳京兒已衝出丈老遠了,斤大成三人也已到了立馬官道上的卜乃豐等人面 
    前。 
     
      那斤大成三人—心要追回陳京兒,不及細看馬上何人,竟欲閃身越過,不料一 
    團黑影當空罩下,卜乃豐已攔住三人去路。 
     
      斤大成三人一愣而停下身來。 
     
      卜乃豐冷哼一聲道:「朋友,三個大男人狂追一個身受重傷的女子,不嫌有些 
    過份?」 
     
      迷眼細看,斤大成知道來的是魯境富陵鎮「蠍子」組合,立刻笑面相迎的道: 
    「看各位的穿著便知是『蠍子』組合的哥們了?……」 
     
      卜乃豐冷哼一聲,道:「我『蠍子』組合哪會有你們這種下三濫哥們!」 
     
      斤大成指著遠處的陳京兒急道:「老兄。你可知那女人是誰?」 
     
      卜乃豐面色一寒,道:「是個女人總不會錯吧,而且還是個身受重傷的女人, 
    對不對?」 
     
      斤大成急的兩腳直跳,道:「老兄讓讓路如何,等我們追回那女子,自然會向 
    各位說個明白的——」 
     
      卜乃豐伸手一攔,道:「人已傷成那般光景。還有什麼好追的?」 
     
      石秀一邊叫道:「若不追那女子回來,我們怎麼向盟主交待?」 
     
      石秀是見卜乃豐不肯讓路,又知「蠍子』旗下人不好惹,這才把「盟主」抬出 
    來。 
     
      卜乃豐一聽,立刻追問道:「你們知道盟主在哪裡?」 
     
      石秀道:「當然知道。」 
     
      卜乃豐一聽大喜,道:「那就快帶領我們見盟主。」 
     
      斤大成道:「可是那女人……」 
     
      卜乃豐已翻身上馬,道:「什麼事情也沒有立刻領我們去見盟主重要,快!」 
     
      斤大成搖頭道:「要見盟主,必得先追回那女子,否則我三人就無法向盟主交 
    待!」 
     
      卜乃豐一怔,道:「是盟主要你們追那女人?」 
     
      斤大成點頭道:「不錯。」 
     
      卜乃豐一驚急問:「那女子何人?盟主為何要追拿她?」 
     
      憋了一肚皮氣的丁不同,聞言吼道:「她叫陳京兒,是『飛鵲門』的人……」 
     
      卜乃豐只一聽「陳京兒」三字,立刻調馬回頭,拍馬疾馳中他大叫道:「媽的 
    、怎不早說,你們等我……」 
     
      怒馬疾追陳京兒,卜乃豐心中大罵不已——
     
      而陳京兒一路往東狂奔中,突又聞得蹄聲傳來,猛回頭只見一騎飛馳而來,心 
    知必是「蠍子」的人,如果是卜乃豐追來,自己必無倖免。 
     
      眼前一片荒草坡,連個藏身之地也沒有,這時除了臂痛難耐,人也疲憊不堪…… 
     
      漸漸的,蹄聲越來越清晰,宛如擂在陳京兒心窩! 
     
      於是,馬上的卜乃豐大叫,道:「陳家姑娘呀!你就別跑了,難道你不願同卜 
    大爺敘敘舊?」 
     
      是不必再跑了,因為當前形勢也跑不脫,這節骨眼正就是「伸頭一刀,縮頭也 
    是一刀」,就算是死,也得死的轟轟烈烈像個人樣。 
     
      站定,猛旋身,左手一攏面上汗濕長髮,陳京兒喘息不已的怒目直視著飛馬而 
    來的卜乃豐…… 
     
      急忙的一收馬韁,卜乃豐怒馬前蹄上揚中,他已空翻而落在馬下。 
     
      雙手叉腰,哈哈一聲笑,卜乃豐道:「我的乖,比之那年逃出紫凌宮時候的模 
    樣還他媽的狼狽多劣呀!」 
     
      陳京兒冷冷一撇嘴,雙眸如焰的喘息道:「姓卜的,你果然還是追來了!」 
     
      卜乃豐聳肩哈哈,道:「本來換了別人是不會追來的,但一聽說是當年的老相 
    識,哪得不急急趕來的!」 
     
      陳京兒怒道:「誰同你這臭不要檢的老相識!」 
     
      卜乃豐雙手一攤,道:「咦!三年前紫凌宮還—起吃一個鍋裡飯呢,只不過你 
    吃的比卜爺的好上那麼一些罷了,但總歸是一個鍋煮熟的吧,怎說不是老相識!」 
     
      陳京兒一咬牙,道:「姑奶奶不同你打哈哈,說吧,你想怎樣?」 
     
      卜乃豐一拍手,道:「嗯,倒是乾脆,本來嘛,一個身受重傷之人又如何笑得 
    出來的……」 
     
      陳京兒已是不耐的罵道:「王八蛋,你是想趁火打劫撈便宜,還是想在此處動 
    手殺人,但不論你想如何對付姑奶奶,我這裡全接下了!」 
     
      卜乃豐哈哈道:「盡說場面上大實話,這光景你不聽我的成嗎?」 
     
      陳京兒怒目仰視的毫不退縮,道:「說!」 
     
      卜乃豐伸手搔搔胡茬子。評頭論足的望了陳京兒一眼,自語似的道:「卜爺在 
    想,你們『飛鵲門』全是娘們,別看是女的,可是溜起來活像泥鰍,眼前為了安全 
    起見,我是先廢了你雙腿呢,還是挖你的眼珠子……」 
     
      陳京兒知道「蠍子」組合的人說得出便做得到,不由心中一驚,旋即一咬牙, 
    尖聲道:「好個卜乃豐,你想下重手折磨你家姑奶奶?」 
     
      卜乃豐淡然的道:「本不願意,情勢所逼呀!」 
     
      陳京兒突然暴抬左手,五指箕張的抓在自己喉管上,冷厲的吼道:「橫豎命一 
    條,姑級奶偏不令你稱心如願!」 
     
      卜乃豐已知陳京兒是盟主要的人,如果自殺在自己面前,如何向盟主交待? 
     
      雙手連搖,卜乃豐急道:「等等,等等,姑奶奶,有話好說呀!你何必尋短見 
    呢,要知好死不如賴活嘛!」 
     
      陳京兒冷笑連連,道:「敢情是怕無法向衛浪雲那小子交待吧?」 
     
      一聽陳京兒提起盟主名字,卜乃豐立刻想到自己是幹什麼來的——
     
      長途跋涉,連夜飛馬追來,為的可是盟主夫人失蹤,「玉面屠夫」呂迎風如今 
    還不知是死是活呢,自己又哪裡會有閒功夫同這女人窮蘑菇! 
     
      當下急急又道:「陳姑娘,斷腿挖眼之事我可以免了,怎麼樣,可以不必再尋 
    短了吧?」 
     
      陳京兒咬牙,道:「你以為我會信得過你?」 
     
      卜乃豐道:「要怎的你才相信?」 
     
      陳京兒道:「要我相信你,馬由我來騎。」 
     
      卜乃豐指著自己,道:「我呢?」 
     
      陳京兒指指馬後,道:「你就跟在馬後面!」 
     
      卜乃豐一笑,道:「可真新鮮,你想拿我當猴耍呀!只等你上得馬背,一聲吆 
    喝放馬而逃,媽的,卜爺豈非抓瞎!」 
     
      陳京兒就地一坐,道:「反正我已累的走不動了,那便先歇上一陣子吧!」 
     
      卜乃豐一跺腳,罵道:「臭娘們,你這是同卜爺耗上了!」 
     
      不料陳京兒雙目一閉,竟然養起神來了——
     
      卜乃豐心中暗罵一聲,奶奶的,你想同卜爺斗還他媽的差上那麼一大截呢! 
     
      呵呵一聲乾笑,卜乃豐道:「陳家姑奶奶,你請上馬吧!」 
     
      陳京兒一聲尖哼,道:「你終於想通了,且把馬牽來吧!」 
     
      卜乃豐當下拉馬到了陳京兒身邊,道:「你請上馬!」 
     
      不料陳京兒道:「站遠些!」 
     
      拉著韁繩,卜乃豐道:「老子替你牽馬還不可以」 
     
      陳京兒冷冷道:「姑奶奶不屑於要你牽馬,你站遠些!」 
     
      卜乃豐暗罵一聲:媽的——邊伸手把韁繩往陳京兒送過去,道:「好吧,老子 
    就聽你的……」便在陳京兒剛以左手著地欲站起來的時候,卜乃豐沉肩直撲而上, 
    他身材高大強壯,看上去幾乎就和一座小山相似壓向陳京兒! 
     
      本能的就地橫閃,陳京兒雙腳已連環踢出十一腿。 
     
      不料卜乃豐雙掌連揮,以咄咄逼人之勢直壓而上,雖未壓個正著,卻是左手正 
    扣住陳京兒左小臂。 
     
      呵呵笑了,卜乃豐道:「老子看你往那兒逃!」笑聲中只稍施力一扭,便聽陳 
    京兒「啊」的一聲,打橫倒向卜乃豐懷裡! 
     
      香味中摻雜著血腥味。但卜乃豐哪管這些,他順勢一挾陳京兒的腰肢。騰身便 
    落在馬背上。陳京兒只能雙腳掄踢,但卻腳腳踢空而無濟於事,只恨得她面色鐵青 
    ,左掌施力狂抓,氣咻咻的猛甩頭髮,牙齒咯咯中自縫崩出幾個字:「卜乃豐,你 
    好可惡!快放姑奶奶下去!」 
     
      蹄聲已起,向著來路奔去,卜乃豐冷冷道:「彆扭動了,小乖乖,只你安份聽 
    話,卜大爺今日開恩不整人,否則……」 
     
      陳京兒不再有所反抗,因為再反抗姓卜的真還有機會向自己下毒手,這種虧恁 
    誰也不願吃,陳京兒當然也不願意在這種求死不能的節骨眼上找倒霉! 
     
      相反的,她卻「晤」的一聲左手要去摟緊卜乃豐的粗腰,橫向後面的雙腿,只 
    想把右腿勾住卜乃豐的身後面,挺在前面散亂的長髮一甩之間,美目斜視向後的望 
    向卜乃豐——眨巴著睇視呢! 
     
      卜乃豐是把陳京兒反挾在左肋下,陳京兒的面孔是向外的,如今卜乃豐借馬的 
    奔馳中,漸漸的將陳京兒把身子換了個方向,這樣一來,陳京兒便順利的摟住卜乃 
    豐的腰,而右足已放在馬背上了。 
     
      沒有反抗,陳京兒甚至把面孔往卜乃豐的懷裡貼,活脫像個要纏人的巨蛇而令 
    卜乃豐笑道:「我操,人言女人骨頭輕,今日卜爺才領略到,哈……」 
     
      不旋踵間,前面已見斤大成三人與「蠍子」的十二名兄弟正緩緩迎來。 
     
      斤大成見卜乃豐把陳京兒挾回來,不由十分欣慰的道:「謝天謝地,總算對盟 
    主有了交待!」 
     
      卜乃豐並未把陳京兒交給斤大成。他在馬上道:「兩人合騎一匹馬,快帶我們 
    去見盟主!」 
     
      斤大成一看這情形,摸摸嘴巴傷處,立刻就近叫石秀與丁不同二人騎上「蠍子 
    」兄弟的馬,自己也騎上身後一人馬上,道:「快走吧,盟主也許在等我們了。」 
     
      卜乃豐一馬當先。急急的往呂家集方向衝去,這時候呂家集的街道上已見行人 
    走動,遠處三和客店那座五顏六色的樓房已在望,門口正站了個乾瘦大漢,光景可 
    不正是皮四寶正焦急的跺腳望過來…… 
     
      卜乃豐老遠已叫道:「皮大把頭嗎!」 
     
      撫摸著斷了一半的右邊鼠鬚,皮四寶「咦」了一聲,道:「我的兒,你們怎的 
    追來了?」 
     
      蹄聲「戛」然而止,馬上的卜乃豐暴抬左手,道:「接住!」 
     
      空中翻滾中,陳京兒的身子直往皮四寶衝去。 
     
      「呵呵」一聲笑,皮四寶雙手抓個正著,猛翻轉陳京兒的大紅衣裹住的身子, 
    皮四寶道:「乖乖。你還是沒逃掉嘛!」 
     
      原來天一亮,皮四寶便打聽斤大成等人去向,正碰上老藥鋪的人說是天亮時候 
    人全跑了,這才急急的又找上「大刀社」堂口去,不料也說他們當家的未回來;皮 
    四寶一急,正不知如何向衛浪雲交待呢! 
     
      因為盟主這次出來,為的就是要查那暗中對「蠍子」組合下手的人是何許人物 
    ,好不容易出來個「飛鵲門」的陳京兒,衛浪雲當然十分重視,否則陳京兒也活不 
    到今天了。 
     
      雙手托住陳京兒,皮四寶已大步直往客店中走去,邊哈哈笑道:「只你聽話便 
    不會再吃苦,你看你,血糊糊的這副模樣兒誰見也會心痛喲!」 
     
      瞇起一雙俏目,「索上飛鶯」陳京兒冷冷道:「皮四寶加上個卜乃豐,沒一個 
    是憐香惜玉人,你少在姑奶奶面前風涼,只等見了姓衛的崽子,要殺要剮也就是這 
    身破皮囊了!」 
     
      套間的客房中,衛浪雲正在房中躁躞呢,見皮四寶托著陳京兒走來,不由面含 
    微笑…… 
     
      突然,皮四寶身後又出現了卜乃豐,倒又令衛浪雲吃一驚的預感到有著一股不 
    祥襲來。 
     
      卜乃豐早越過皮四寶走向屋內的衛浪雲,單膝一跪施禮抱拳,道:「給盟主請 
    安!」 
     
      衛浪雲忙問:「起來,『蠍子』那面又有事了?」 
     
      卜乃豐起身惶恐的道:「盟主走後不到一天便出了大事,呂爺受了重傷,如今 
    正全力搶救,夫人已失蹤……」於是,卜乃豐把那日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衛浪雲一聽,幾乎愣昏過去——
     
      突的,他望向皮四寶面前地上坐的陳京兒,雙目怒睜,血脈賁張,全身骨節「 
    叭叭」脆響中一把揪住陳京兒,道:「說,除了『飛鵲門』,另外還有誰參與暗中 
    偷襲行動,我要你說實話……」 
     
      陳京兒不稍反抗的「咭咭」笑道:「說什麼呀?實際上我只能猜不能說……」 
     
      衛浪雲怒道:「我不管你猜或說,我要聽實話,否則我會寸寸碎了你這身爛肉 
    ……」 
     
      陳京兒口角一牽,道:「三年前我『飛鵲門』在紫凌宮一戰中元氣大傷幾於瓦 
    解,這些全是由你們『勿回島』所賜,我『飛鵲門』又豈甘心臣服於你們,如今喜 
    見有人暗中向你們下手,倒是令人十分高興的事……」 
     
      衛浪雲冷嚀一聲,道:「你說謊,那暗中偷襲之人必有你們『飛鵲門』下人— 
    —」 
     
      陳京兒抗聲道:「衛浪雲,虧你還是江湖盟主,竟看不出姑奶奶這句句實話。」 
     
      卜乃豐走近焦慮氣惱的衛浪雲身邊,低聲道:「盟主,不如一齊把這陳京兒押 
    回富陵鎮去,呂首座如今還不知怎麼了,只要能救活呂首座,什麼情況就不難明白 
    了,否則再向她逼供,盟主以為……」 
     
      衛浪雲點頭,道:「皮四寶快吩咐備馬,我們立刻上路!」 
     
      這時斤大成等人匆匆走進來——
     
      斤大成惶恐的施禮道:「盟主,大刀社……」 
     
      衛浪雲擺擺手,道:「我不怪罪你們,快去備匹快馬把這女子捆在馬上,我要 
    帶她走。」 
     
      斤大成一聽,心存感激的道:「大刀社已入盟,往後盟主有何差遣,大刀社必 
    全力以赴,斤某這就去備馬!」說完恨恨的瞪了地上坐的陳京兒一眼,立刻同石秀 
    丁不同三人走出三和客店。 
     
      這時衛浪雲早已走出客店外,小二已把「狂火」牽在店門口。 
     
      縱身上馬,衛浪雲對皮四寶道:「你同卜大把頭押著陳京兒往回趕,我要先走 
    了!」說完調轉馬頭,猛的一拍馬腹,那「狂火」唏哩哩一聲嘶叫,揚起四蹄飛馳 
    而去——
     
      衛浪雲的寶駒「狂火」皮四寶最是清楚,日行一千夜行八百,非一般快騎可與 
    之比擬,如今他聽得懷孕的妻子竟失蹤,這對他的打擊何豈之大。 
     
      現在—————
     
      衛浪雲心似火燒。在他而言,以一位當今江湖盟主之尊,竟然被人把夫人擄走 
    ,這人的大膽挑戰未免超出常理了——
     
      當然,這是對他盟主地位的一種撼搖,對於這種狂妄,難以饒恕的罪行;為了 
    盟主的尊嚴,是將予以連根拔除,也許——也許鞏固這以血肉得來的盟主寶座,已 
    到了立威立信的時候了! 
     
      果然,四百餘里路程,便在寶駒的急馳中,天未黑已趕到了魯境的富陵鎮。 
     
      怒馬直馳過小河而越過那道石拱橋,衛浪雲心情激盪的望著那座金碧輝煌的大 
    莊院,嗯,「蠍子莊」到了,裡面……呂迎風該不會…… 
     
      「狂火」馳到大門外,高大的兩扇門早已被拉開來,台階上,赫連雄急急的迎 
    上衛浪雲。 
     
      衛浪雲躍身落下馬來,急急道:「大哥,呂首座他……」 
     
      赫連雄幾乎雙目見淚的道:「兄弟,你怎不先問夫人,反倒問呂首座……」 
     
      急急往門裡走,衛浪雲道:「大哥,告訴我呂首座的傷……」 
     
      赫連雄道:「我把呂首座移住『大風樓』,那裡清雅恬靜,『蠍子莊』上我那 
    三個專任大夫連吃奶勁全用上,另外我又把鎮上的名醫也叫來,救不活呂首座我便 
    饒不了他們……」 
     
      衛浪雲已上得「大風樓」廊階,聞言忙回頭,道:「大哥,可有救?」 
     
      赫連雄道:「情況是稍有起色,就是無法開口說話!」 
     
      急步衝進樓內,靠左的邊間門口,正有兩個大夫在比手劃腳,見大當家陪著盟 
    主進來,早一齊上前見禮。 
     
      衛浪雲急急的問:「情況怎麼樣了?」 
     
      其中一個大夫領著衛浪雲與赫連雄二人走入內室,那大夫指著平躺在軟床上的 
    呂迎風,道:「傷得幾乎同古總掌旗的差不多。若非身子骨硬,換得一般人,只怕 
    當時便無救了!」 
     
      衛浪雲衝近床前。低沉嘶啞的叫道:「迎風!迎風!」 
     
      身後面,赫連雄道:「兄弟,呂首座皮肉硬實,但中了三處毒蒺黍,我真擔心 
    他會見不到兄弟面了!」 
     
      有個大夫早低聲道:「呂首座的毒傷還不要緊,只是他那右胸處內傷不輕,被 
    重手硬物搗碎三根肋骨而傷及內腑……」 
     
      衛浪雲反手抓住那大夫,道:「無論如何也要把呂首座救活!」 
     
      大夫忙點頭,道:「屬下等已全力以赴了,盟主寬心!」 
     
      這時赫連雄道:」 
     
      「兄弟,看來江湖又見風浪了!」 
     
      衛浪雲喟然道:「江湖原來就是這樣,太多的江湖中人都知道,沒有血腥,便 
    沒有江湖人的生存,只是……唉,才三年太平呀!」 
     
      赫連雄沉聲怒道:「可是他們把夫人擄去……」 
     
      衛浪雲道:「大哥,我只祈望冰心不要同那批人物起衝突,你知道冰心是有身 
    孕的人了。」 
     
      赫連雄激憤的道:「夫人的性子也十分剛烈,我還真擔心她……」 
     
      衛浪雲又望望床上閉目的呂迎風,低聲叫了兩聲,且又伸手探探呂迎風那游絲 
    般的氣息,道:「迎風,你不能就此走人哪!」 
     
      「叭」的一聲,赫連雄一巴掌拍在自己光頭上罵道:「媽拉巴子的,這幫見不 
    得人的混帳東西,老子早晚去把他們揪出來。你等著吧,兄弟!」 
     
      時光便在眾人焦急與憤怒中溜過…… 
     
      直到二天一早,卜乃豐與皮四寶等—行人押著「索上飛鶯」陳京兒回到「蠍子 
    莊」來。 
     
      赫連雄一見卜乃豐押著陳京兒回來,一腔怒火當即爆發開來…… 
     
      衛浪雲這時才把呂家集所遇事情向赫連雄大略述說一遍,且把呂家集大刀社當 
    家斤大成的表現與恭順讚揚一番,如今就等陳京兒的口供了…… 
     
      赫連雄一聽,望著冷漠的陳京兒一聲冷笑,道:「如此看來,事情雖非『飛鵲 
    門』獨干,至少這婊子養的知道內情了!」 
     
      不料陳京兒一聽大怒,道:「赫胖子,你說姑奶奶知道什麼內情,事情未弄清 
    ,你是滿嘴的胡說八道放狗屁!」 
     
      一旁皮四寶突的一腳踢在陳京兒右肩頭,破口罵道:「媽拉巴子,這是什麼地 
    方,輪到你張牙舞爪的亂罵一通!」 
     
      就地一個翻滾,痛的陳京兒只想哭,但她還是咬咬牙怒視著皮四寶,狠聲道: 
    「狗東西你最好一腳把姑奶奶踢死當場!」 
     
      赫連雄沉聲暴喝道:「拖入刑屋去!」 
     
      「蠍子」公明堂大執法南宮遠自從與赫連雄二人潛伏「紫凌宮」救人而陷入重 
    圍,南宮遠即在這次被圍中力戰而死以後,赫連雄一直是自兼大執法,公事卻由「 
    快刀」石林代辦。 
     
      現在,赫連雄命人把陳京兒拖入刑屋,顯然他是要親自審問陳京兒了。 
     
      赫連雄走近衛浪雲,低聲道:「兄弟你寬心,不出多久我就會把陳京兒的口供 
    逼出來,到時候我們再琢磨著辦!」 
     
      衛浪雲望望呂迎風,道:「最好還是呂首座能醒轉來!」 
     
      赫連雄道:「且先逼出陳京兒的口供再說吧!」 
     
      衛浪雲無奈的點點頭,道:「就偏勞大哥了!」 
     
      赫連雄大步來到「刑屋」,顧名思義那是一間行刑地方,而「蠍子」的刑屋便 
    設在這座豪華大莊院的最後面一間小房中,赫連雄一徑走入刑屋,已見首席執事「 
    快刀」石林領著公明堂兄弟十人在侍候著了。 
     
      陳京兒面帶灰慘慘的笑意被捆在一張長木凳子上,那是一根尺寬長木凳子。 
     
      陳京兒右臂血肉模糊成殘,左臂與身子全被一根繩子纏在那根木凳子上,仰面 
    朝上,長髮散亂,見赫連雄走進來,不由大罵,道:「老匹夫,姑奶奶死都不怕還 
    在乎你什麼陰毒刑具,我勸你別費周章了,你要問什麼,只管問來,知道的自然姑 
    奶奶不保留,不知道的你便再玩陰毒手段姑奶奶還是不知道!」 
     
      赫連雄一拍大肥手,嘿嘿笑道:「乾脆,乾脆!不過恁誰進入這刑屋來,皆要 
    先『清心』一番,你自不能例外了。」 
     
      陳京兒失聲喝道:「什麼叫『清心』,你說!」 
     
      赫連雄乾笑一聲。道:「聽名兒你應該知道的;也就是要你心無雜念的一心回 
    答我的問話呀!」 
     
      陳京兒冷厲的道:「準是缺德又陰損的手段了?」 
     
      赫連雄道:「你怕了?其實赫大爺可以告訴你。所謂『清心』也只是吃大菜前 
    的一道小菜而已,相信在你而言必然是輕易過關了的。」 
     
      一扭頭,赫連雄只施個眼色,便見石林把個工具箱打開來。 
     
      那工具箱內真齊全,針剪小刀卯釘之外。還有幾罐不知什麼樣的東西,有個打 
    火鐮,早由另一大漢打火把個小燈燃著,那大漢手腳可真快,剎時間取出一把銀針 
    架在那燈火上燒起來……
    
      陳京兒一見狂叫著罵道:「赫連雄,你想在姑奶奶身上用刑?」 
     
      赫連雄嘿嘿笑道:「別叫嚷,馬上你就會知道了!」 
     
      早見石林取出—只磁鐵舉在手上,一隻如發長約一分的小針,已緊緊的粘貼在 
    那磁鐵一端。 
     
      磁鐵在陳京兒面前一晃,石林冷冷道:「這玩意兒叫『金針過心』,你咬咬牙 
    石大爺給你利落的粗枝大葉一番便了事!」 
     
      陳京兒怒道:「什麼叫『金針過心』你說!」 
     
      石林已拔出短刀,且托著磁鐵等道:「石大爺把你的腕脈劃破。將這小小金針 
    送入你的血脈中,再以此磁鐵在皮上引導,把這小金針慢慢向你的心中移去;你立 
    刻便知道什麼叫千萬螞蟻噬人心的滋味了!」 
     
      陳京兒一聽,全身一緊,叫罵道:「赫連雄。你看看姑奶奶!」 
     
      赫連雄低頭一看,只見陳京兒伸出舌頭,牙齒已將舌頭咬出血來,不由得沉聲 
    喝道:「你等等!」 
     
      陳京兒雙目噴火,全身顫抖,口中已在流血一一赫連雄忙對石林喝道:「退下 
    ,這『清心』就免了吧!」 
     
      石林收起箱子退下,赫連雄已沉聲道:「陳京兒,你可以不必再噬舌根了吧!」 
     
      陳京兒原本是「飛鵲門」「月壇」首席壇主,那「飛鵲門」共有三壇,月壇以 
    下尚有「星壇」與「虹壇」,紫凌宮一戰,「魔戰」賈思忠與「綠眉」齊梅已死, 
    飛鵲門在門主「不老婆婆」朱玉如負傷逃走後,等於已自江湖瓦解。 
     
      這以後,陳京兒又再暗中活動,而朱玉如已遠逸西北大漠,也有人傳言她去了 
    南疆——
     
      要知飛鵲門本就是乾的專為男人找樂子行業,也是人類最原始的行業,她們可 
    是專找些貧苦人家女兒,流落失所的小姑娘,再加以有計劃的調教,然後再高價運 
    往大碼頭的青樓妓館以賺取暴利。 
     
      陳京兒在逃出紫凌宮後,也曾蟄伏一個時期,然後又開始在呂家集及附近各小 
    市鎮重操舊業,不料她在發現衛浪雲與皮四寶二人牽馬走入呂家集以後,那衛浪雲 
    也只有皮四寶一人陪同,於是她的雄心又起,以為只要殺死衛浪雲,皮四寶便不難 
    對付。 
     
      但他卻想不到衛浪雲竟會把她們遣走。而且又被皮四寶當場指認出來——
     
      現在,陳京兒雙唇吐著口邊鮮血,道:「赫連雄,你想逼問什麼?」 
     
      赫連雄拉過一張凳子坐在陳京兒身邊,道:「這半年來是誰領著一批狗雜碎砸 
    我『蠍子』組合的各處買賣?」 
     
      陳京兒雙眉一揚,道:「有這種令人愉快的大事?」她一頓又道:「呂家集衛 
    浪雲那小子也曾這麼問過我,姑奶奶尚疑信參半,如今又聽你這大胖豬如此逼問, 
    當知果有其事了——」 
     
      赫連雄一咬牙,道:「你不說?」 
     
      陳京兒厲烈的一瞪眼,道:「你要我說什麼?」 
     
      一旁,石林突的一把揪住陳京兒頭髮,大罵道:「媽的,老子最是痛恨你們這 
    些齷齪卑鄙,恬不知恥,專坑女子的龜公行業。你今不實問實答,小心石爺火針穿 
    指,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呸」的一口血水吐去,陳京兒厲叫道:「姓赫連的,你真要逼我自絕?」 
     
      赫連雄叫石林退下,這才沉聲道:「那就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吧!」 
     
      陳京兒喘了幾口氣,才緩緩道:「我飛鵲門自從掌門遠去大漠,這三年來便是 
    由我在苦撐局面。我也曾派人遠去大漠打探朱掌門下落,就是一點消息也沒有,不 
    錯,我是難忘紫凌宮那場血拚,也無時無刻不在籌思報復,但心中可明白,如今『 
    勿回島』或你們『蠍子莊』,勢力特大,且又領袖江湖,一時間哪還有什麼力量同 
    你們相抗衡。至於那暗中向你們下手的人物,我陳京兒發誓絕不知道,如果不信, 
    你們可以到呂家集的百花堂去打聽,我可是一直的住在那兒呢!」 
     
      赫連雄聽這陳京兒又不似說謊,雖然自己十分厭惡「飛鵲門」干的行業。 
     
      沉聲冷哼,赫連雄道:「別忘了你今天對赫爺說的話,呂家集我自會去查清楚 
    ,若是有半句虛假,我的乖乖有得你的樂子!」 
     
      陳京兒血嘴一撩,道:「最好你馬上派人去查對,姑奶奶真金不怕火煉!」 
     
      赫連雄正要走去,只見衛浪雲推門進來。 
     
      石林忙恭謹的道:「盟主,這賤人她……」 
     
      衛浪雲伸手一攔,道:「我知道了!」 
     
      赫連雄道:「兄弟,你知道什麼?」 
     
      衛浪雲望望捆在凳子上的陳京兒,道:「我聽到她說的話了!」 
     
      赫連雄道:「兄弟,我的好兄弟,你相信?」 
     
      衛浪雲道:「七成可以信。」 
     
      陳京兒尖叫道:「我說的全是實情、什麼叫七成可信!」 
     
      衛浪雲面無表情的道:「有三成那是由於你在三和店中曾發出口哨,顯然你尚 
    有同黨,而這些同黨又是何人?也許就是那『不老婆婆』朱玉如吧!」 
     
      陳京兒道:「我說過,朱掌門已遠去大漠了,否則那晚的搏殺結果也許躺下的 
    是你!」 
     
      淡然一笑,衛浪雲道:「正因為你說朱玉如去了大漠,使我想起你們『飛鵲門 
    』的『星壇』壇主賈思忠與『虹壇』壇主齊海,他二人可是西北道上的獨角大盜, 
    雖說他二人已死。西北道上必有他們的同路人,那朱玉如會不找上他們?」 
     
      陳京兒道:「全憑臆測,毫無根據。」 
     
      衛浪雲道:「所以我說尚有三分可疑!」 
     
      赫連雄道:「好兄弟,這節骨眼你看怎麼辦?」 
     
      衛浪雲淡然的道:「送她一匹馬,叫她走吧!」 
     
      赫連雄一怔,道:「叫她走?那怎麼可以!」 
     
      衛浪雲一笑,道:「當然我們還得派人護送她回呂家集去了。」 
     
      赫連雄似是聽出衛浪雲話中含義,緩緩點點頭,道:「倒是便宜這賤女人了!」 
     
      不料衛浪雲又道:「前面找個大夫來,好生替她把傷治治。」 
     
      赫連雄一愣,道:「還要替她治的什麼傷,沒得的拆散她—身賤骨頭,已經算 
    她走時運了!」 
     
      衛浪雲道:「大哥,你聽我的,我不想叫人們說我這位盟主殘暴不仁,對個女 
    人施狠!」 
     
      赫連雄摸摸頭皮,道:「好兄弟,樹威立言,那得看人。對於這種賤貨,你又 
    何必把恩惠白白糟蹋……」 
     
      不料陳京兒突的尖聲叫罵道:「赫胖子,你口口聲聲賤貨,什麼意思?」 
     
      赫連雄沉沉的冷哼一聲,道:「媽的,幹你們這一行業的還不叫賤,那天底下 
    什麼才叫賤?」 
     
      陳京兒怒道:「人沒有生下來就是賤貨,各人有各人的生存方式,你們以為我 
    飛鵲門的人賤,我卻以為比之你們表面生意買賣,暗中強取豪奪要高尚得多,至少 
    我們幹的是願者上鉤笑臉迎人的買賣,而你們卻是張牙舞爪拿刀逼人的生意,說穿 
    了你姓赫連的心中有數,再說……再說……」 
     
      赫連雄怒極而又鄙夷的道:「媽拉巴子的,你還沒有說完……」 
     
      衛浪雲未開口,只是面無表情的望向陳京兒——
     
      突聽陳京兒道:「再說你姑奶奶至今尚是個閨女呀!」 
     
      「噗哧」一聲,一大口口水噴出嘴巴外,光景是幾乎未把一口牙噴出來,赫連 
    雄戟指陳京兒罵道:「我操,你們飛鵲門還會有囫圇的呀!打死老子也不會相信, 
    兄弟呀,你聽聽——」 
     
      衛浪雲一笑,道:「七成可以相信!」 
     
      赫連雄一怔,道:「怎麼又是七成?」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下一章

    熾天使書城收集整理 瀟湘子 掃瞄 THXDE OCR 《瀟湘書院》獨家連載﹐如要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