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浩然、無私、重英雄】
戈涼說的不錯,他所居住的地方的確夠寬敞,非但寬敞,而且有氣派,氣派中
還不失那麼一股子幽雅的情調……這是一座建築在山下的莊院,山不高,卻頗有靈
秀之氣,古樸清奇得緊,依靠山麓,便是戈涼的這片莊院,幾幢樓閣,數座亭台,
組合成了巧逸精緻的人間仙居,這裡不僅是供人居住,更使住在這裡的人享受那種
怡怡安詳的氣氛。
蓊鬱的山,飄忽的雲,潺潺的流溪婉蜒,那麼寧靜,那種悠然,那種柔和,襯
托得這裡極不像是一位黑道殺手的宅居,更似一位避世隱者的修真之所了……莊院
也有個爾雅的名稱——「照月山居」。
戈涼對這些「貴賓」們居所的安排頗為周到,而且也顯見花費了一些心思,他
把戰飛羽安頓在一幢小樓上,與媚媚對室而居,他自己便搬在樓下住,小樓前後,
全有精舍數間,就分撥給了「五獸王」與他們座前大長旗楊雍、二長旗范傑——那
個滿臉橫肉的仁兄,戈涼這樣安排的原因,是叫「五獸王」直接監視著這幢小樓的
動靜,不慮戰飛羽遠揚,而他自己住到樓下,卻是防備「五獸王」在戰飛羽養傷期
間有所不軌之舉止,梁宏川最窩囊,乾脆被戈涼囚禁在一間石室之中,看守梁宏川
的人,便正是恨他入骨的凌剛!
戰飛羽與媚媚的傷勢都相當沉重,戈涼為他們聘請了最好的兩位醫生,使用最
好的藥材,更派遣了兩名下人專門侍候他們,非但如此,戈涼更應戰飛羽的請求,
將「九天回命」曲少英也接了過來,有了這位妙手神醫的協助,戰飛羽和媚媚的傷
勢便痊癒得更快,更完美了。
當然,接曲少英來,曾引起了「五獸王」的激烈反對,他們生恐戰飛羽是藉機
邀約幫手,但戈涼卻不顧一切,毅然同意了戰飛羽的請求。
因為戈涼相信戰飛羽,也對自己的識人經驗深具信心,他不認為戰飛羽請來曲
少英是除了治傷之外另有企圖的舉動,他堅持一個真正武士的作風,同時他也相信
戰飛羽與他一樣,亦是一位真正的武士,而堪稱武士的人,便必然有著光明磊落、
剛正信守的心性!
戈涼的所行所為,在某些人眼中或曰怪誕、或曰荒謬,但是,他卻絕對堅持到
底,不受外來環境的左右,這固是一種幾近冒險的行徑,戈涼卻不願為了這次要的
憂慮而影響到他一貫無暇的品格,他自出生以來,便是這一類的人,這一類真正信
仰並堅持尊嚴、道義、公平的人!
在戰飛羽與媚媚住在「照月山居」養傷的期間,楊雍曾出外多次,曲少英也離
開過一次,他們各有各的打算,都在暗中安排著什麼,這些,戈涼心中雪亮,但他
既不阻止、也不點破,多少年來,他就是一個鐵膽做骨,睥睨天下的人物。
戰飛羽卻好似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操心,他只專注的養傷,盡量的休息,平
常連樓也不下,他彷彿有些樂不思蜀了,甚至連曲少英出去的那一次,他也沒問是
為了什麼……自然,戰飛羽並非「樂不思蜀」,相反的,他異常謹慎,異常凝重,
他曉得一旦傷勢痊癒之後,跟著來的將是些什麼場面——那是一連串的較鬥,以及
漫天的血雨腥風……勝負的結果,在他來說是種沉重的累贅,他要面對戈涼,面對
「五魯王」,面對梁宏川,後兩者不必猶豫什麼,但對戈涼,他卻不知該去怎麼分
斷這個勝負?
他沒有把握是否能勝戈涼,一點把握也沒有,而他更迷惘於如何去應付這個微
妙的情勢,他自己不願落敗,亦同樣不願見戈涼落敗,他不知要怎麼辦好,他已深
深對這位「鬼刺客」有了由衷的好感!
山居的日子是優遊的、恬意的,安適中有著體貼的享受,這裡空氣鮮潔,景色
宜人,更帶著那麼一股飄逸的恬靜,並非隱隱然包含著血腥的緊迫與尖銳,這樣的
生活,倒真是一段休閒的假期了。
一個半月的時間,便在優遊中,恬意裡,鮮潔的空氣浮漾下度過了,戰飛羽的
創傷已經完全恢復,媚媚也痊癒了,現在,他們仍在休息,但戰飛羽已主動向戈涼
提出了約戰的要求。
戈涼很痛快,也很大方,他把日期決定在三天之後,並徵詢戰飛羽的同意,戰
飛羽當然同意了,他知道,戈涼總要將這件事處理得完美無暇。
坐在窗前,戰飛羽獨對黃昏那一片晚霞,他發現,山中的黃昏,景色更要綺麗
、更要深濃,更要多幻多變,而且,也更增那份蒼涼的情調。
紫紅橘黃的霞照,瀉滿了這間溫馨高雅的屋中,山嶺谷峰,有一片暗酡的餘暉
反映,與沉沉的灰藍色暮靄相揉合,也似飄進了屋中,飄進了人心,有些兒的落寞
意味,黃昏的時分,無論在哪裡,總有這麼股淡淡的落寞意味……輕輕的,門兒被
人叩響。
戰飛羽低沉的道:「請進。」
進來的是媚媚,她創傷已癒,容光煥發,比起她在傷前似是更要明艷逼人了,
一襲素潔的白色衣裙,越發襯托她雪白淨美,點塵不梁,有如出水之蓮。
站起身,戰飛羽平靜的一笑:「吃過藥了麼?」
媚媚嬌美的道:「吃過了,其實現在進的都是補藥,吃不吃全沒關係,倒是你
,戰大哥,得要好生補一補,你的身子元氣虧損得大多了……」
戰飛羽微笑道:「我已經完全好了,從來沒有像這樣好過,精力充沛,身體強
健,活像流循的血液都在奔騰,根根筋肉全在跳躍,我覺得可以一手擎山了!」
「哧嗤」笑出了聲,媚媚道:「越說越玄了,戰大哥!」
戰飛羽道:「真的,我十分感謝戈涼對我們這樣的盛待,厚誼難忘!」
媚媚道:「曲先生的功勞不小,他醫術高超,下藥如神,我們都蒙他的照應了
……」
戰飛羽道:「戈涼為我們請來的那兩位大夫也都是一流的,尤其所用的藥材,
更是上上之選,半點沒有偷工減料,對這些,我不是外行。」
在屋中走了幾步,媚媚站下來問:「戰大哥,戈涼此人,你覺得如何?」
戰飛羽讚美的道:「真君子,真武士!」
點點頭,媚媚道:「他對我們——尤其對你這麼好,再過兩天的約鬥,你要怎
麼辦?」
苦笑一聲,戰飛羽道:「老實說,我也在被這個問題困擾著。」
媚媚歎了口氣:「我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妥善法子來,你們都
是高手,都是名重天下的豪士,誰輸誰贏呢?誰又讓誰呢?」
戰飛羽搖頭道:「你說得不錯,只有到時再看情勢如何,臨機應變了……」
晚霞的光輝映幻在媚媚美麗的臉龐上,她的肌膚宛似在透現著玫瑰般的酡紅,
而那原本的白皙也與酡紅柔和,形同一種奇異的,明媚的光彩,她輕輕的道:「戰
大哥,你緊張不?」
戰飛羽凝視著媚媚這一剎間所展現的超俗的美,緩緩的道:「不緊張。」
媚媚詫異的道:「你有這麼深的定力?」
戰飛羽安詳的道:「我不是定力深,只是習慣使然,拼戰爭搏,在我來說已是
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幾近工作,我已經有些麻木了,每一次的鬥殺,不過是完成一
樁工作而已,就好像農人耕地,商賈販貨,又有什麼值得緊張呢?」
笑了笑,媚媚道:「不論怎麼說,你真沉得住氣,換了我就不行了,這類的事
,我永不會習慣。」
戰飛羽道:「人同人的個性是不盡相似的。」
忽然,媚媚又道:「對了,戰大哥,最近我發覺『五獸王』
那干小人好像鬼鬼祟祟的,不知可有什麼陰謀待行,楊雍這些日連接出去了三
四次,行動閃爍,也不曉得在弄些什麼玄虛……戰大哥我們可要小心了!」
媚媚說話,不指「你」,而講「我們」,顯然,她已肯定自己與戰飛羽站在同
一陣線,是同一立場了,她也一點不避諱自己對戰飛羽的好感。
背著手,戰飛羽沉緩的道:「我不知道他們在搞些什麼鬼,我也不在乎他們想
搞什麼鬼,如果他們要施展什麼陰詭手段,他們便將發覺他們的敵人不只是我而已
了!」
媚媚誠懇的道:「戰大哥,無論在任何情勢之下,我總是與你站在一邊的!」
戰飛羽道:「謝謝你,媚媚!」
媚媚又道:「而我相信,如果『五獸王』想弄玄虛,戈涼也必定不會袖手!」
笑笑,戰飛羽道:「不錯,我方才指的正是這個。」
媚媚俏靈靈的道:「戰大哥,你可知道戈涼為什麼被人稱為『鬼刺客』的原因
?」
立時提高了興趣,戰飛羽道:「不太清楚,而我也一直在揣摸猜測,媚媚,你
曾與他同屬一道,想是要比我瞭解深切些,尚請見告一二。」
媚媚笑道:「戰大哥無需客氣,我早就要把這件事告訴你了,也好叫你對戈涼
此人有進一步的瞭解,俾便作為你制勝卻敵的參酌——戈涼這人的武功絕精,手法
凌厲,乃是眾人共知的事,他行動快逾閃電,而且擅長連續不斷的飛速攻擊,一次
比一次兇猛,一次比一次剽悍,他有著旺盛的主動攻擊心,對敵之際,不旁鶩、不
遲疑、不考慮任何後果,只是一心一意應付敵人,又多能於敵疏防的空間一舉殲殺
,神出鬼沒,難以防範,這是他名號的由來之一,第二個原因,乃是十二年之前,
他接受了一次委託,前往藏邊刺殺一個作惡多端的土王,那個土王聲勢浩大,屬下
能者如雲,隨時隨地身側都有七名武林高手與十二名紅衣喇嘛護衛,但戈涼卻在那
土王的廟祭返宮途中暴現而出,連串的飛撲翻騰便在俄頃之間殺死了那七名武林高
手與九名喇嘛,他只是又一次滾躍,就解決了剩下的另三名喇嘛,那土王人在轎輿
之中,連外頭是怎麼回子事都未搞清,就被戈涼起手制於死地——從頭到尾,戈涼
的行動只是有如鬼現魂移,立時奏功,事後,他遠揚而去,土王四周的其他衛士跟
隨以及現場目睹的人們,甚至連戈涼的模樣都沒看清,就宛如是鬼來行刺一樣無影
無蹤,那遭之後,戈涼聲名大噪,天下勝傳,他這『鬼刺客』之號便逐漸震懾四海
,深入人心了……」
戰飛羽的笑容有些沉重,他道:「我也早知道戈涼不是個易與的對手,他的名
氣非常大,聽在耳中,心裡就不期然興起一股壓窒的感覺,這是個有魄力、有膽識
、更有力量的人!」
媚媚忙道:「但戰大哥你卻不必太過擔憂,以你『神手無相,的赫赫聲威,比
起『鬼刺客,來更不逞稍讓,他固是強者,而你卻亦是勇士!」
戰飛羽低沉的道:「媚媚,你知不知道,每當兩個功力伯仲,藝業相齊的敵對
者待要交手之前、或是苦戰之中,在雙方來說,都是一種痛苦的事!」
媚媚瞭解的道:「我知道,尤其此中更有一段微妙的恩怨關係存在的時候,這
種痛苦越加深沉!」
戰飛羽望著媚媚,道:「你是個感觸細緻的女人,媚媚。」
媚媚微泛羞澀的道:「戰大哥謬譽了,有時,我甚至比一般男人更要粗心大意
……」
戰飛羽道:「媚媚,你的確有你的長處,而你的這些長處,卻是許多男人們所
比不上的。」
室內的光線開始變得黝暗深沉了,像浮漾著一層化不開的霧氳,媚媚的聲音透
過霧氳,也帶著那麼一種飄飄蕩蕩的幽迷:「戰大哥——你認為,你有沒有把握勝
得了戈涼?」
戰飛羽苦笑道:「盡力而為也就是了,我真不知道能否勝得了他,以及我願不
願勝他,戈涼是個君子,是個湛然無私的大公豪士,任何與他為敵的方式,都會令
人不愉快的。」
輕輕頷首,媚媚道:「可不是,戰大哥的顧慮都是正確的……」
門兒在這時又被人推開了,進來的人是曲少英。
一進門,曲少英的雙眼便瞇了起來,屋裡的光線較暗,待他的眼睛比較習慣於
屋裡的暗度之後,這位「九天回命」
不禁微笑了:「怎麼不亮燈呀,二位?」
媚媚不由自主的紅了紅臉。
戰飛羽平靜的道:「這樣的氣氛,不是更為柔和麼?」
哈哈一笑,曲少英道:「不錯,我們的『神手』,居然也講究起詩情畫意來了
,不容易……」
戰飛羽也笑道:「少英,你坐——哦,媚媚,我還一直忘了請你坐下啦……」
媚媚柔柔的道:「不要緊,站著也一樣。」
望向曲少英,戰飛羽問:「這一陣子你到哪晨去啦?可是有什麼事?」
點點頭,曲少英道:「方纔我正在樓下查閱一本『藥典』,戈涼卻匆匆進來叫
我向你傳達一樁消息——剛剛發生的事,看樣子戈涼很傷腦筋,也不大高興……」
「哦」了一聲,戰飛羽不覺心頭緊了緊,但他的語氣卻十分平緩:「說說看。
」
曲少英道:「夏婷來了,當然她那姘頭『鐵儒生』倪世鴻也一道,並且還有兩
個人陪同,一個是『煞漢』聞瑞星,另一個,卻是聞瑞星的師兄,『兩筆先生』管
景松。」
神色倏沉,戰飛羽道:「真是一群死纏活賴的無恥無聊之徒,他們是在逼我大
開殺戒了!」
曾經聆聽戰飛羽述說過這一段恩怨的經過,因此戰飛羽的憤怒曲少英頗為瞭解
,他淡淡一笑,古並不波的道:「你也不用生氣,飛羽,看樣子我得替你多少分擔
點義務——我看,那『兩筆先生』管景松就由我來侍候吧?姓聞的可以請他師兄來
幫場,自然便不能指責對方的老友也來助拳,他們亂了規矩,我們豈是光悶著頭吃
虧的角色?」
媚媚也大聲道:「戰大哥,我替你斗聞瑞星,不管他是什麼「漢」,我也要掂
掂他的份量,如此『趁火打劫』,簡直沒有一點度量,還算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
物!」
戰飛羽道:「我們先不要授人口實,等著看看戈涼如何安排再說,我認為戈涼
必定有個較為公平的處置方式,否則,便將失去他『君子之爭』的原意,而變成一
場暈天黑地的混戰了。」
曲少英深思著道:「戈涼對這幾位突至的不速之客,顯然頗感不滿——他們指
明是來找你決鬥的,戈涼認為他們有『乘人於危』的心理,言談間透著懊惱,他厭
惡任何節外生枝的行為,飛羽,戈涼已經對『五獸王』這批人產生了反感了。」
突然,媚媚道:「那聞瑞星、管景松,以及夏婷、倪世鴻這些人,他們是如何
知道戰大哥在這裡而找上門來的?一定是什麼人暗中向他們通了消息!」
曲少英平淡的道:「『玉獅』楊雍和倪世鴻是好朋友,楊雍曾數次離此外出,
想就是去通知夏婷與倪世鴻的,而聞瑞星以英雄自命,胡打胡撞救下了夏婷和倪世
鴻,只要他們事後能見上面,理所當然會交成朋友,聞瑞星此人骨傲氣高,自尊極
強,他吃了飛羽的虧,勢必不肯罷休,因此他設法找夏婷等人打聽飛羽的可能下落
,也是順理成章之事,剛好,楊雍向夏婷、倪世鴻遞了消息,夏婷便邀約聞瑞星師
兄弟一同前來找飛羽的晦氣,這樣一判斷,他們為何結伙而來的內容就不足為奇了
……」
點點頭,戰飛羽道:「少曲分析得很有道理,我看,也就是這麼回事……」
媚媚不平的道:「楊雍出莊邀幫手,『五獸王』一定知道,至少也是默許,他
們竟然那樣厚顏無恥,要想以多吃少,俱是羞辱了他們自己的人格!」
戰飛羽微喟一聲,道:「這些人,如果知道什麼叫『人格』,今天我與他們也
不會鬧到此步田地了!」
曲少英道:「我曾將我的判斷說與戈涼聽,他認為大致不差,他叫我立將此事
轉告與你,他自己已氣沖沖的前往客堂質詢那些不速之客去了……」
媚媚急道:「會不會起衝突?」
曲少英道:「我想不會,他們對戈涼頗為忌憚,尤其是深恐戈涼在一怒之下與
我們聯成一線,如此,他們就更要吃不了,兜著走啦……」
媚媚脫口道:「他們想『趁火打幼』,我們也不是全無防備……」
看了媚媚一眼,曲少英微微搖頭,兩人間的這個細微的動作,戰飛羽不是沒有
察覺,但是,他卻沒有心思詢問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索……樓下,戈涼的
那間臨時臥室裡,戰飛羽正和這位「鬼刺客」隔案相對——現在已是深夜的時刻了
,空氣中有一種窒蹇的沉寂。
緩緩的,戈涼開了口:「我想,我請你移駕來此的用意,你一定心裡有數吧?
」
戰飛羽安詳的道:「是不是為了今晚來的那幾個人?」
戈涼低沉的道:「不錯,他們口口聲聲指名要同你決戰,其中尚包含了此舊怨
新仇,一些複雜的男女糾葛金錢爭紛在內,我覺得很討厭,但我不請求你解釋。」
笑笑,戰飛羽道:「為什麼?」
戈涼世故的一笑道:「因為這其中或有不為人道的隱私,而主要的是我相信你
,以你為人行事的作風來說,你不會有什麼錯誤發生,另外,我無權要求你告訴我
你或者不想說的……」
戰飛羽誠摯的道:「謝謝你以我的諒解,——戈涼,以這些人的所作所為而言
,我確實問心無愧!」
戈涼點點頭道:「那就好了,我要特別請你放心的是,不管他們有多少人來,
心裡搞的是什麼如意算盤,他們都必須要按照我的方式公平較鬥,點到為止也好,
至死方休亦罷,無論他們與你之間有什麼怨仇,想要達到何種的目的,他們都得在
絕對公平的原則下進行,否則,我戈涼便第一個要站出來主持公道——戰飛羽,你
瞭解我的意思?」
拱拱手,戰飛羽道:「我非常明白,同時,為了你的公正與道義行為,容我向
你表達我的敬意與謝意!」
戈涼笑了,抱拳回禮:「不必客氣,這是一個江湖中人最低限度的品格。」
戰飛羽沉默了半歇,道:「現在說來,日期不足兩天了……」
望著戰飛羽,戈涼深沉的道:「真不願與你分高下,斷強弱,戰飛羽,我們該
是極要好的朋友才對。」
戰飛羽微笑道:「我也有同感——我想,在這一次的事件過去之後,如果我仍
能活著,我們一定會有這樣的機緣,已經很久很久,我沒有發現似你這樣耿直剛介
的人了!」
戈涼的面孔中,閃耀著一種怪異的光彩,他道:「說不出為什麼,戰飛羽,一
見到你,我就有遇到相知的感覺,這種感覺十分微妙,我們以往素無交道,但,我
就是有這種感覺……」
在案上的銀燈照耀下,戰飛羽的面孔形成一種極其柔和的線條,他輕輕的道:
「這也是緣分吧,戈涼,照說你我在此等情勢之下相遇,是極不可能產生此類結果
的,難得的卻是我們都有這樣的感應……」
戈涼嚴肅的道:「戰飛羽,讓我們來了結這段公案,然後,我們可以當做從來
沒有這件事發生,一切重新再開始——希望我們彼此都能在立場的迎異上諒解對方
!」
用力點頭,戰飛羽道:「我會的——你對兩天後的比試方法,可已有了腹案?
」
含蓄的一笑,戈涼道:「到時候,我會做得非常公平,而你也必能滿意於我的
安排,問題是,恐怕他們就不會覺得滿意了……」
注視著戈涼,戰飛羽在那雙深逢的瞳孔中,隱隱察覺了一件什麼——他知道,
那是友誼,一種惺惺相借的,靈魂相通的,瞭解的,尊重的友誼,超越了時間與空
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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