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蝟解、龍眠、君子盜】
「神仙愁」柳九,這個名號,三十年前在武林中,那可是響噹噹的人物,響得
直可驚天動地,鼓滿風雲,直可謂人人聞之喪膽,個個聞之心驚,只因他的行事,
超出了「武林人」
的行事範圍,自他入江湖那一天起,他就未將這人世間劃分得清楚,武林事武
林人管,不是武林的事,他也管,而且管得相當多,貪官污吏犯在他手,只有死路
一條,忤逆子犯在他手,也只有死路一條,地痞流氓有礙地方,武林人頂多儆戒一
番了事,可是犯在他手,卻也只有死路一條,人世上自他踏入之後,替閻王爺拉了
不少生意,這神仙愁的外號,卻不腔而走。
神仙是渡化人的,他用殺來渡化,可就使神仙發愁了,這外號使他在江湖中變
成了個「殺人王」的代名。
三十年前,「神仙愁」柳九失蹤於江湖,誰能知道,他會隱在這榆柳寨當起「
榆柳外」的掌櫃的?
金眼佛曹和,十五年前來此因緣當上帳房先生,為的只是一個野心人要在機會
到了時,將這「榆柳寨」控制,因為這是個近百里內的重鎮,更是武林「線上的重
點」所在,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在「殺人王」手下,活了十五年。他怎地不驚?怎地
不怕?
獨眼龍年春挺,獨眼中露出的是震驚,亦是迷惑,他震驚於「神仙愁」的威名
,他迷惑的是當面這糟老頭子,說什麼他都不敢相信他是「神仙愁」。
旱地刺蝟解超,卻已面色蒼白,為什麼,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畏縮的直向後
退!
「惡禽雙鷹鷂」杜氏兄弟,正奇異的望著戰飛羽!
戰飛羽心中也不期一震,他雖知柳老爹乃武林中人,可沒想到他竟是「神仙愁
」。但是他那份威凜,那股森寒卻絲毫沒變!
「盜君子」劉次鐸,似是早知內情,故毫無驚容。
「青樓雙艷」樸氏姐妹,卻雙雙互相盯視著,顯出了一種特異的表情,那是一
股有幸得見高人的興奮神情。
廳中人人神情各異,獨獨那杜氏兄弟胖胖的臉上,現出的不是震驚,不是詫異
,而是迷惑,迷惑於這些人對「神仙愁」這三字的感受。
杜翱向杜翔一擠眼,突地大步而出,並排站在中央,同聲道:「什麼神仙愁,
鬼卒愁的,我們弟兄倆不愁,你們一個個的那副熊樣,真他媽的難看,要幹就幹一
場,別他媽的瞪著眼乾耗!」
杜氏兄弟倆的行徑,確實使在場之人大感奇怪,但都想不通這個道理,他倆是
白癡?抑是發了瘋,竟然敢在這個時候,不分青紅皂白的亂吼一通?
戰飛羽心念一轉,突地將右手高舉,「龍形拐」戒指映現杜氏兄弟面前,沉聲
道:「杜翱杜翔聽令!」
杜氏弟兄,果然恭恭敬敬的俯身為禮道:「屬下在!」
此種情況,較「神仙愁」的名聲,尤為震驚在場之人,一個個都瞪大雙眼,望
著戰飛羽。
戰飛羽嚴酷的道:「將那臨敵退縮的旱地刺蝟解超,解回莊去!」
杜氏弟兄,轟應一聲,肥胖的體形,突似旋風般衝向旱地刺蝟解超。
身形之快,身手之速,簡直非夷所思,若非親眼目睹,任誰也不會相信,杜氏
兄弟這麼肥胖的身形,竟然有那等快速的身法,弟兄二人迅將旱地刺蝟解超,夾在
中間。
旱地刺蝟解超,突地怒喝道:「杜老大,你難道聽敵人的話嗎?」
杜翱細眼一瞇道:「我弟兄倆一生來,只聽一人,那就是令主金太婆,太婆龍
形拐令,向同親臨,解超,你沒什麼說的,乖乖的隨我弟兄二人返莊!」
旱地刺蝟解超,仰頭瞪眼,怒吼道:「你他媽的是兩個渾人,怎麼聽起敵人的
話來了!那龍形拐令是曹和讓人給偷了去,你們怎可當真?」
杜翔肥頭一歪,細聲道:「不當真,難道那龍形拐令是假?」
短腿氣得一頓,旱地刺蝟解超道:「真他媽的混蛋加九級,你倆這是哪門子的
忠心,真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兩塊肥頭大耳一肚子草的廢料!」
說至此突的揚聲向戰飛羽道:「戰飛羽,你是個惡毒的小人,下三濫的流胚,
你不配在江湖上叫字號,你是個……」
戰飛羽驀地沉聲喝道:「解超,你若敢再胡言亂語,我就讓鷹鷂廢了你!」
勃然大怒,解超道:「戰飛羽你是個無賴,是個下流胚,是個卑鄙齷齪的小人
,陰人,你道你解老子怕了他們?呸,我只是不願自相殘殺,有種的你同我動手,
看看我能不能撕了你!」
「神仙愁」柳九突地道:「戰老弟,請收回成命!這傢伙算我的!」
心頭一緊,臉色倏變,色厲內在的解超吼道:「戰飛羽,我向你挑戰,有種你
就過來同我放對,假手他人,算什麼英雄好漢,曹和,那老傢伙可是你的,你怎地
在旁邊連話也不說一句?難道你怕了?剛才你向本家兄弟耍的威風呢?」
陰陰的,金眼佛曹和道:「我已講過,我要找那個偷我拐令戒指的小偷兄算帳
,人家向解兄挑戰,又沒找我,我怎好意思搶你生意?」
解超長臂在短的腿上一拍,狠聲道:「好!好!金眼佛,老子認識你了,今日
事完,咱們走著瞧!」
戰飛羽突然沉聲道:「杜翱杜翔,將他暫且放了,退在一旁候令!」
杜氏弟兄,可真聽話,驀然旋身,雙雙退後,並立牆邊不動!
戰飛羽凝視解超道:「解超,剛剛我不過是試試這『龍形拐』令,對於金家園
子的人的威信如何!現在,該輪到你了!柳老爺子找你,我可也不好搶他的生意!」
獨眼龍年春挺,突然大步邁前一步,向郭大公道:「老鷹犬,來吧!還我拜弟
的命來。」
郭大公手捋長髯道:「有道是笨鳥先飛!老夫就陪你走兩趟,不過閣下可要小
心了,若有個閃失,可別怪我手狠!」
年春挺大喝一聲,矮身而上,伸手一指點向郭大公。
郭大公冷哼一聲,袍袖一拂,掃向年春挺手腕。
猝然暴旋,年春挺暴吼連連,先拳後掌,帶著如同山崩海嘯的勁力,拳風呼呼
,掌刃如刀,直向郭大公全身罩去。
郭大公嘴角間泛起一絲冷笑,身形半旋,振臂抬腕,微微向上一翻,只聽一聲
輕微風響,衣袖左右一拂,揮拂之間,袖緣已分掠年春挺雙手手腕而去。
年春挺雙臂同時一翻,閃過衣袖,雙手一揚,身形一斜,雙手倏自臂底穿射而
出,戳向郭大公。
郭大公左手翻轉下壓,曲指如鋼鉤,扣向年春挺。
雙手一分,雙手躲過扣來的曲指,年春挺暴然後退,倏又前是,退身之際,好
快的手法,雙手中又多了一對鋒利無比的匕首。
「春雲乍展」,雙匕翻腕而出,精芒倏騰如流矢離弦,夭矯中,佈成了一片光
網圈住郭大公。
大喝一聲,郭大公豪興倏發,雙掌翻飛,如怒龍,似流蛇,靈巧輕快,穿射如
匕刃光芒之中,掌指互用,虛實莫測,點戳劈掠,招招解得恰到好處,式式指向敵
人腕脈,一隻右掌,竟與一對匕首分拆得難解難分。
「神仙愁」柳九,倏然抬臂,曲指點向旱地刺蝟解超道:「解超,是你自己動
手自裁,以贖殺兄之罪,抑是要找老人家動手?」
暴烈的豁出性命的狠樣子,解超仰頭吼道:「老小子,那是我們師兄弟的印證
失手,你怎可含血噴人,亂加罪名?再說,就算我有罪也自有師門門規制裁,哪用
得著你這老不死的多管閒事!」
冷哼一聲,「神仙愁」柳九道:「你師門還有比你長輩的嗎?哼!你已是地堂
門的獨一無二之人,你何不自行執法?」
解超目毗如裂的吼道:「我執不執法,是我的事情,你管著著嗎?」
點點頭,柳九道:「說得好,我管不著,可是我看不慣,三十年前,你跑到金
家園子,躲過一時,三十年後,誰又叫你自投我處呢?還是那一句,是你自裁,還
是要我動手!說!」
最後那個「說」字,聽在旱地刺蝟解超耳中,不啻是一張「閻王令」,直震得
他心弦猛跳,臉色煞白。
有那麼一句俗語不是說狗急了還跳牆嗎?何況「神仙愁」的口氣,不管動作如
何,結果是只有死路一條!自裁可就毫無指望,「拼」總還有那麼一絲兒希望,向
好處想,不管他神仙愁柳九江湖上的名聲怎樣大,他可總是個人!
是人就好辦,旱地刺蝟解超想,他是人,我也是人,說不定拼了起來,有那麼
一個罅隙,可以撈本,至不濟也可以來個同歸於盡,再不行砍他一刀,給他一掌,
也可以解解恨,就算是毫無希望,只有死路一條,那我解超死得轟轟烈烈的,並不
是窩囊廢的耗子自裁。
解超想通了這個道理,人可就豁出去了,那個橫里長的短胖身子一挺,兩條又
肥又短的粗腿,踏前一步,挺胸仰臉,滿面狠厲,雙目中透射出熠熠煞光,暴烈的
道:「老小子!三十年前我是被鬼迷了竅,如今我也正想稱量稱量你,到底有多少
份量!」
「神仙愁」柳九道:「解超,你這個架式,你這種話語,我老人家在每次對敵
之時,都快聽厭了,因為這種架式與話語,只是一個窩囊廢死前的迴光返照,充充
膽子,過過自大的癮,真正的動上手,都是稀鬆平常!」
怒叱一聲,橫里長的肉砧子似的身軀,突然衝前,雙手在剎那問,多了兩把單
刀!
人未到兩把單刀上的銅環業已嘩啦啦響了起來,嘩響聲中,只見那似肉砧似的
軀體,突然矮身躺地,轆轆般旋轉,兩把環刀,隨著磨盤也似的上下飛刺,旱地刺
蝟解超的絕招,施展起來,渾似一團刀球,滾向「神仙愁」。
神仙愁柳九,眉頭微皺,手上頓時多了一支柳葉飛刀,薄薄的窄窄的刀身,長
不半尺,刀球成一團滾來,神仙愁連連順勢後退!似對此一「地堂」門唯一倖存的
人物,旱地刺蝟解超的這一套絕技,無可破解。
刀球越滾越快,刀光越密,環聲愈響,神仙愁的退速亦隨之加快,漸漸蔓延到
整個店房,桌椅腿折板飛,滿地上都是斷木碎板,而旱地刺蝟解超的刀球,旋滾之
勢,卻絲毫不減!
猝然間——神仙愁柳九的柳葉飛刀,如一匹絕細的白線,倏忽一閃,「叮」的
一聲,沒入地上,刀尖向上,刀把插入中,一刀甫去,「叮叮」連響,剎時間,刀
球滾轉的周圍,連連釘上了十八刀,森森寒刃,映著搖曳的燈火閃爍不定,滾轉不
停,刀球依舊,「叮」的一聲,刀球滾轉的那一團光芒中,飛射起一支飛刀。
刀球一滯,差點滾向不遠的三把倒插的柳葉飛刀刃尖之上。
刀球滾轉的範圍縮小了,鯉魚打挺,刀球倏隱,肉砧似的旱地刺蝟解超收刀而
起,身形甫穩!
「刷刷」聲中,面前白光閃射,柳葉飛刀,接連三支分上中下射來,環刀嘩響
,飛刀騰空!
「刷刷」又是三支,直線射向肚腹,「神仙愁」柳九的飛刀手法,疾狠快准,
兼而有之。
旱地刺蝟解超大喝一聲,單臂暴揚,環刀隔向飛刀,尚未接觸,「刷刷」之聲
又起,又是三支飛刀,出自神仙愁之手,射向了旱地刺蝟的胸前!
後發先至,後面的三支飛刀,距離旱地刺蝟解超尚有三尺之時,後面兩支,突
地向左右分射尺許,忽又拐轉而回,插向旱地刺蝟解超的左右雙肋。
驀地大驚,左右手環刀,顯然不能照顧到四個方向的施襲,時間的迫促,不容
他換招變式,旱地刺蝟解超突地暴喝一聲,門板似的身軀,倏然挫落地面,斜躺順
滑,貼地飛轉,堪堪將六支飛刀射過,只差那麼寸許,貼身同前滑去,跌落地上!
白光倏射,快捷如經天長虹,電閃流蛇,一支柳葉飛刀迅疾的插向仰跌地面的
旱地刺蝟解超的咽喉,整柄沒入地中,生生將他釘在地上!
最後的一口暴氣,旱地刺蝟解超於刺痛之際,雙臂一拓,環刀無目標的飛射而
出,一支射向神仙愁柳九,卻被接住!
一支卻老遠的,帶著環響,無巧不巧的飛射向獨眼龍年春挺!
旱地刺蝟解超的身形,暴跳而起,但卻僅只是那麼一跳,雙腿沖蹬之下,身軀
貼地飛射,脊樑滑過插在地上的柳葉飛刀刀尖,殺兄之徒被活活的「開了背」。
咽喉上的那把柳葉飛刀,在他身體衝動消失時,因跌撞而蹦離,一道血漬,足
足有五尺長,自他起沖之處迄通的連向屍身。
旱地刺蝟解超,死了!
年春挺正與郭大公戰得難解難分,突聞身側環刀暴響,斜眼一看,不由得大為
暴怒,奮臂揚匕,逼退郭大公一步,轉身雙手合處,雙匕迸向環刀,「嘩嘩啦啦」
暴響連連,環刀落地!
「砰」的一聲暗響,郭大公一隻右掌,印上了年春挺的左肋!
「卡嚓」微響,肋骨斷折,暴恐的奮身旋轉,怒吼如雷,大喝怒叱,年春挺道
:「老鷹犬,無恥的匹夫,竟然偷襲!」
冷嘿一聲,郭大公道:「交手之中,怎可顧及其他,老夫收手不及,傷的已是
夠輕,年春挺你犯了大忌,怨得誰來!」
暴怒如瘋虎出押,雙匕如同流星,並排直刺郭大公胸前,這一招含憤出手,情
急拚命,來勢如排山倒海,巨濤洶湧,好不辛辣狠毒。
年春挺怪吼道:「我與你拼了!」
郭大公動作快得無可言喻,他像突然地在這個方向消失了,只為微微一閃,他
人已旋至年春挺身後。
猛的騰空躍起,身形凌空暴旋,年春挺雙匕倏忽前刺,剛好迎上閃進而至的郭
大公,年春挺獨眼怒凸,面容扭曲,像瘋子一樣暴起一層層猛惡狠辣的劍浪,郭大
公雙袖飛抖之下湧起千弧萬輪迴擋過去。
於是,那極炫異怪挺的袖揮匕射的光影,有如無雙可怖的奇形怪狀的精靈在跳
躍幻閃,當匕首與長袖絞纏在一起,郭大公的長袖中突然似靈蛇,宛若流芒,快得
那麼非夷所思的右手,點敵左腕,一現而沒。
適時——年春挺左腕匕首,倏然被衣袖捲飛騰空,「刷」的一聲,插向廳梁之
上,右腕匕首卻也同時將郭大公衣袖「刷」的刺破,颯落地上。
右手匕首順勢一番,一股血痕,出現於郭大公的小臂上,約有尺長。
暴退一步,年春挺左腕疼痛得臉上都沁出汗漬,獨眼中放出煞光,強忍著左腕
的骨折,右手匕首戟指郭大公惡狠狠的道:「姓郭的,我與你沒完!」
身形如猛虎出押,惡狠離群,飆風也似的,直射郭大公,距離如此之近,眨眼
即到,光芒閃爍中,匕首如電閃流蛇,飛旋急瀉,幻掣光耀,抖射成一般無匹的快
捷光圈刃弧,將郭
大公圈於當中。
郭大公衣袖飛捲,身形如鬼魅般騰挪閃轉,左手並指如戟,在光芒刃弧中,配
合著衣袖,點戳裁攔,迅辣狠疾,不遜於任何利刃,剎那間二人拆了七十八招。
光雨袖影突然觸而甫散,輕微的一聲裂帛聲中,緊接著兩聲暗響,人影修分,
光芒乍斂!
年春挺踉踉蹌蹌往後倒退,他那張臉,頓時已不像人臉了,他那只獨眼,鼓瞪
著獨有的眼球,像是好奇,又像是不可思議般注視著自己的胸前,那裡,殷紅的鮮
血正像泉水一樣骨突骨突往外湧冒,但他沒有去按擦,也沒有什麼驚恐的表情,他
只是那麼木然的看著。
然後,他將獨眼中的目光移注向前面,望向站在五步處的郭大公的面龐上,以
一種茫然的卻冷漠地神色瞧著郭大公,他表現了狂做與冷酷,即便到死,他也毫無
痛惜,不只是對敵人,即便是對他自己。
郭大公衣袖破綻處處,血漬斑斑,左肋,一支短得不能再短的匕首柄,挺在那
裡,那是裂帛響後,郭大公如刃般的兩指,插進年春挺的心窩時,年春挺奮力一擊
的結果,郭大公神色不變,只見到那五絡長髯,在燈影下輕搖晃蕩!
猛一抽搐,心窩的傷害,畢竟是太慘重了,年春挺張了張口,然後,橫著摔倒
,至死未再說一句話。
青樓雙艷樸氏姐妹,飛一般的雙雙左右扶持住郭大公,口中驚呼:「師父……
」
郭大公笑笑,豪邁地道:「別急!孩子!這點外傷還要不了師父的命……」
手揚處,匕首落地,順勢迅捷的點了一指,封住穴道,止住血流,挺起胸脯,
閃眼愛憐的望了一眼姐妹倆,無言的,退後兩步,坐於僅存的一張椅子之上。
顯然,他雖強撐,但誰也知道,傷得不輕!
戰飛羽,驀將指上那「龍頭拐」戒指,摘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收於懷中。
然後,雙臂抱胸,雙手籠袖,凝視向金眼佛曹和,一雙眸瞳森寒的煞光,似是
兩柄利箭,穿向曹和心底。
心如同在滴血,但金眼佛曹和卻狠厲地,爛眼一翻,向盜君子劉次鋒道:「閣
下,輪到我們了!」
盜君子劉次鋒,踏前一步,揚起道:「曹和,你很會選時機!也很會找對象!
」
怒叱一聲,金眼佛曹和道:「你這是什麼話?」
劉次鋒道:「沒什麼,只是覺著你還像塊料子,既不逃也不退,比剛才那解超
好多了,所以我給你留點地步!」
會過意來,曹和在江湖上何曾讓人「誠心誠意的擔待過」?這種瞧不起的話聲
,是可忍,孰不可忍!爛眼連翻,臉色剎青,怒呸一聲曹和叱道:「呸!不知天高
地厚的狗雜種,你道你是個什麼?在你曹爺眼中,不過是那麼個尚可僅得活動活動
筋骨的靶子罷了,你別自以為你真的了不起,吹起大牛來了!」
劉次鋒道:「既然如此,你還等什麼?來吧,只要你不後悔!」
暴喝如雷,曹和道:「我後悔個屁!我後悔?後悔沒在你進門時將你宰了,省
得現在麻煩!」
笑笑,毫不為意的,劉次鋒道:「現在還不遲……」
金眼佛,忽然踏步向前!
驀地一聲嬌喝:「且慢!」
話聲頓住,劉次鋒詫異的回頭道:「少奶奶,你們……」
樸氏姐妹,正雙雙走來,樸少姑道:「五哥,還有四位在旁,我們可沒理由同
人家動手,只有這位曹大先生,剛剛在酒菜中作了手腳,使我們姐妹心裡存著疙瘩
,所以想請他還我們姐妹個公道,再說您同他交手,我們哪裡還有機會!」
聲音悅耳至極,然而話中卻帶著鋒利的長刺,直將金眼佛曹和氣得吹鬍子瞪眼
的,一俟樸少姑話落,即暴烈的怒叱道:「兩個不知死活的丫頭片子!來!來!讓
老兒給你們點快活罪受!」
樸氏姐妹,倏然變臉,雙雙怒瞪著金眼佛曹和,一步步沉重的踏步,緩緩提起
玉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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