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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 手 無 相

                     【四十三 毒解、不意、謀定動】 
    
      戰飛羽不想死——他用力張開眼睛,想再看看這個他生活了三十年的世界,往 
    日他雖想了少,看了不少,然而在這個時候,他對這個世界似乎生出了一種特異的 
    情感! 
     
      眼皮子重得像兩盤磨石,費盡了他吃奶的力量,他才睜開了一條縫。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耀眼的慘白,他什麼都看不見,看到的是一片慘白夾雜著 
    一道道的黑帶子,在平日他當然知道那黑帶子乃是一棵棵樹影的閃動。 
     
      間歇的麻痺,因為他過度的掙扎運動與急烈的拚鬥使毒力引發得更快! 
     
      他有時清醒,有時昏迷。 
     
      昏迷時,他不知道思想。 
     
      清醒時,他只有一個想法——他不願死,但卻不是怕死,人總是要死的,他只 
    是有件心事還沒有完,所以他不想死。 
     
      他的心事雖然簡單,卻需要費很長的時間。 
     
      在這世界上,他本來是可以隨時離去的,但是自從他的好友,托孤於他之後, 
    他覺著這個世界上還有可以留戀的地方,還有值得他去做的事情,他必須完成的事 
    情,那就是把辛長定彌留時托給他的兒子撫養成人。 
     
      他伸伸手,狠狠的抓了一把,滿把的鬃毛,柔柔的,軟軟的,有點兒暖和,那 
    是日曬的結果,這使他意識到自己是在愛馬「小龍」的身上。 
     
      耳邊「嗖嗖」,的風聲,退去日曬的部分炙熱,可是體內的那股麻痺,卻使他 
    有心無力,他又鬆了手,因為麻痺又傳了過來。 
     
      戰飛羽懂得醫道,但獨獨對這種罕見罕聞的「毒引牽機痺」沒有記憶,卻偏偏 
    的他就碰上了。 
     
      「他奶奶的!」他心裡在想! 
     
      「這是種什麼玩意的毒物,會有這種惡毒的力量,自身有麻痺之能,又有引發 
    餘毒之力!」 
     
      他想至此處,人又陷於麻痺之中,他沒有感覺,依稀卻還有知覺,他知道,毒 
    還沒有到他的腦子! 
     
      他緊閉著雙眼,他腦子飛快的在想,假若他有感覺,他定然會奮力挪動身子, 
    因為他的身子,已快掉下馬來了。 
     
      「小龍」似乎覺得主人的身軀在他的身上,有些不平衡,它的速度,自動的減 
    低了。 
     
      太陽的毒照與毒力的散發,配合著,使他陷於半昏迷狀大當他醒來時,不,該 
    說的是毒日的照射沒有了,麻痺的間歇,使他在有知覺的那一段時間裡。 
     
      首先進入他耳朵的,是盜君子劉次鐸的聲音:「戰兄既負傷,又中毒,長白十 
    獸他奶奶的是啥邪魔鬼道,竟有如此大的能力?」 
     
      蒼勁的聲音,是天下第一名捕郭大公! 
     
      「十獸沒有什麼,可能是戰老弟大意先中了毒,才負傷的,只不知道是哪種毒 
    ,如此的厲害?」 
     
      戰飛羽又奮力的睜開了眼,這次呈現眼前的是一片灰土土的,他想搖搖頭,但 
    辦不到,但只有繼續的奮力使那沉重如磨盤的眼皮再睜開一點,企圖能看清楚,然 
    而他失望了。 
     
      他不但沒有繼續睜大眼睛,反而無力的閉了起來,他內心有一種嘲笑自己的意 
    念,昔日是生龍活虎般的,如今卻如此的無能,就在半日之前,他還是個隨心所欲 
    矯健得無以復加的身手的強者,如今竟然「抬抬眼皮子」那麼本是輕而易舉的微細 
    動作,都力不從心的人,這該是一件多麼悲哀的事情。 
     
      創開一個局面,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然而在他來說,卻遠較比這時睜睜眼似乎 
    還要容易。 
     
      他的知覺沒有喪失,聽覺也還靈敏,一旁神仙愁柳遇春的那句話,使他感慨萬 
    千。 
     
      柳遇春道:「戰老弟是年輕一代頂尖兒的豪雄,不想竟然被宵小如此的葬了, 
    真他媽的老天沒眼!」 
     
      「老天」是有神無神的人,在最最危急時的求庇者,也同時是咀咒者,戰飛羽 
    想,世界上真心能容納人的,恐怕就只有「老天」了。 
     
      他的睜眼動作,落在樸幼妮眼中,她輕聲道:「戰大俠,你可聽得見我的話? 
    」 
     
      戰飛羽微弱地道:「聽得見!姑娘謝謝你們的關懷!」 
     
      戰飛羽甚少說這種場面話的,是以,在這個時候,聽到他那種真誠的語調,使 
    房中之人,一個個卻覺得有愧,因為他們對於毒,毫無辦法,連一點忙都幫不上! 
     
      郭大公道:「老弟,你的傷我們已經為你包紮好,只是你的毒,卻無能為力… 
    …」 
     
      樸少姑突接口道:「師父,戰大俠可知道他自己中的是什麼毒?」 
     
      幾個人同時互視一眼,慚愧之容,現於每個人的面上,這麼重要的問題,何以 
    都不知早點問,真真正正是急昏了頭。 
     
      戰飛羽道:「『毒引牽機痺』是一種麻藥一類的毒,間歇性的,最討厭的是它 
    能引發我體內以前所中的毒,就是我已中和了的毒,它也能分化後,再次毒發!」 
     
      眼睛一亮盜君子道:「戰兄是說你體內有中和的毒?」 
     
      戰飛羽道:「兩種無比的巨毒!」 
     
      急聲的盜君子劉次鋒道:「是同時中的?」 
     
      戰飛羽道:「不是,但間隔也不久——」 
     
      這種問話,驀地引發了戰飛羽求生的意念,腦中旋飛的思緒轉瞬間有了決定, 
    運起賸餘的能力,吸了一口大氣,急促的道:「金家園子五日之約,我是無法前往 
    了,請劉兄騎我的小龍代跑一趟,向金老婆婆改約,一月內我若不能前去,那就廢 
    了,再麻煩一下郭老爺子,將我送到『魔林』去,看能否解此異毒?」 
     
      盜君子劉次鋒道:「唉!你怎不早說?」 
     
      戰飛羽苦笑道:「若非劉兄問起中毒之事,我還忘記此處或能有一線希望!」 
     
      郭老捕道:「救人如救火,那我們就走!」 
     
      樸幼妮道:「我同師父去吧!姐姐留此,照顧蘭姑娘!」 
     
      神仙愁道:「如果方便,蘭姑娘也可以去,那兒住的是對毒有特殊研究之人, 
    或可有助蘭姑娘之病勢,他們醫道亦甚精深。」 
     
      郭大公道:「我那車子,可以裝不少人,沒問題,別耽擱時間了,走吧!」 
     
      武林人物的動作是快速的,不到一個時辰,在夕陽中,郭老捕頭,駕著他那一 
    輛天下獨一無二的四馬囚車,向回路疾馳而去。 
     
      車中,除了躺著的戰飛羽,時而昏沉,時而醒轉情況並無多大變化,尚有「青 
    樓雙艷」 
     
      以及那心神失常的蘭兒姑娘。 
     
      「魔林」在武林中雖然是個神秘的所在,但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郭大公以 
    較平常速度快速一倍的進程,向目的地急趕。 
     
      路上,戰飛羽在稍醒時,常與樸氏姐妹略作交談,樸氏姐妹走時,在客棧中帶 
    了不少干糧,而且因此車的特殊設計,並不怕天熱腐爛,雞鴨魚肉,樣樣俱全,除 
    了是冷的外,再無什麼與客棧中兩樣了,為了蘭姑娘的特殊原因,他們還帶了兩罈 
    子在行前趕煮的綠豆湯,因為蘭姑娘以此為食,病情會維持不惡化。 
     
      這是一種特殊的病,特殊的飲食嗜好,卻是最普通的飲食物品。 
     
      熱天,綠豆湯是最能解暑之物,一天走下來,五個人竟然喝掉了一罈子多,若 
    此下去,再不補充,蘭姑娘就沒得吃喝了,郭老爺子駕車連趕一晝夜,人不乏馬也 
    受不了啦,所以他決定在前面鎮店中住下,補充綠豆湯,也換換馬,想連夜再趕。 
     
      戰飛羽卻不贊成,因為感覺到他麻痺感非但沒有加重,似乎已經減輕,他最感 
    覺明顯的,是麻痺的間歇時間拉長麻痺的時間也縮短了,換句話說,他清醒的時間 
    多了,昏迷的時間少。 
     
      所以他向郭老捕頭建議,在前面鎮店住一宿,一者是病情未曾惡化,且有起色 
    ,二者換馬不如原馬好駕御,三者最重要的是郭老捕頭一人駕車大累,樸氏姐妹雖 
    然可以換班,然樸氏姐妹二人也要輪流向蘭姑娘施功,為其治病,那太累了。 
     
      郭老捕頭,也看出戰飛羽不但未惡化,似較來是硬朗多了,最顯著的是他說話 
    不那麼微弱的有氣無力,不像個武林人說話。 
     
      郭老捕頭在日尚未沒,即投宿在鎮店中,一間最大的客棧中。 
     
      馬車駛進店房後院,停在一座特為行商巨賈,達官貴人預備的獨院中,老捕頭 
    第一件事,是吩咐店小二即刻煮一鍋綠豆湯送來,並說明濃濃的。 
     
      店小二雖有些詫異,卻依舊照吩咐做去。 
     
      樸氏姐妹,卻將自帶的菜餚,讓店裡給熱了熱送來,吩咐照樣亦做一份來,她 
    們收在車中。 
     
      店東對這一行人,卻是感到無比的奇怪,可也不敢動問。 
     
      郭老捕頭飯後,與戰飛羽談了幾句,即亦同戰飛羽在一間房中歇下。 
     
      樸氏姐妹收好綠豆湯後,為蘭姑娘施法後,亦即歇下了。 
     
      翌日晨起,當郭老捕頭,要將戰飛羽拖上車去時,戰飛羽突然能自己坐了起來 
    卜同時間兩人都既驚又喜,相互對視一眼,郭老捕頭驀地大喜道:「咦!戰老弟, 
    你能行動了?」 
     
      戰飛羽詫異後,亦露出了笑容!遲疑地道:「這難道是『毒引牽機痺』失效了 
    !」 
     
      郭大公道:「戰老弟,不管怎樣,你運功試試看!」 
     
      戰飛羽聞言,方行運功,突然忍不住的放了個臭屁,他訕訕的低下頭去,實在 
    不好意思! 
     
      郭大公一皺眉頭,因為他聞到一股奇臭無比的味道,恐怕是他六七十年以來, 
    聞到的最為特殊的臭味,那是一種腐爛挾著霉腥的臭味道,比死人味,腐鼠味,千 
    年古墓的霉骨,猶尚難聞,更奇異的是這種臭似是所有臭味的綜合。 
     
      郭大公聞到了,戰飛羽當然也聞到了,應該是他先聞,自己甚是不好意思。 
     
      然而郭大公皺眉後,突現喜容道:「戰老弟,好了,你的毒解了!」 
     
      戰飛羽有此想法,可不願說出,抬頭訕訕的向郭大公笑笑,驀地眉一皺,感覺 
    內急得很,抬腿下地,急急的道:「我要入廁!」 
     
      郭大公喜的道:「走,走,在外面不遠……啊……好了……你能下地了啊…… 
    戰老弟!」 
     
      戰飛羽驀然自覺,心中亦大為振奮,邁動乏力的步伐,向外走去。 
     
      郭大公的喜悅叫聲,驚動了房間的樸氏姐妹,急匆匆的出來,看到戰飛羽出門 
    外的背影,亦不由驚奇不已!這幾乎是一種奇跡。 
     
      戰飛羽病情痊癒,使她們也想到了自己兩人的病人蘭姑娘,那業已略見清醒的 
    神智,不由得大為高興。 
     
      樸幼妮道:「姐姐,看來我們這一趟魔林是要兔了!」 
     
      樸少姑道:「假若蘭姑娘有好轉的癥狀,再增進一點,或許是有此可能?」 
     
      樸幼妮道:「只是不到魔林見識見識,可也真是件遺憾事呢!」 
     
      樸少姑道:「妹妹!我們可已經嫁人了,你怎地好似還沒有長大!還有那大的 
    好奇心,我們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早點破案,早點同他見面,再設法報了父 
    母之仇,就勸他脫離這份差事,一同奉養師父天年,略盡人子之禮,師父既無親人 
    ,還不是同我們一樣的孤苦,到時,我們也可以享受天倫之樂,我對這江湖飯可是 
    真夠了!」 
     
      樸少姑的話使樸幼妮亦有點暗然,姐妹二人久久沒有說話,沉默中各自想著心 
    事,直到聽到了郭大公那放亮的笑聲,這才迎了出去,雙雙向戰飛羽道喜! 
     
      戰飛羽謝了二人的辛苦!進得屋來,就在廳中坐地。 
     
      郭大公道:「我看我們就在此多住一天吧!你覺得怎麼樣?走,還是不走?」 
     
      戰飛羽倏然向樸少姑道:「請問姑娘,那蘭姑娘的病……」 
     
      樸幼妮搶說道:「正要稟報師父,蘭姑娘的病,略有起色!」 
     
      戰飛羽歡顏向二人道:「恭喜二位,能救蘭姑娘一命,那可真是功德無量,柳 
    老前輩真不知道要如何感激呢,您看得出他對這個侄女兒的關懷,是多麼的疼愛! 
    」 
     
      樸少姑道:「但願能如戰大俠所說就好了!」 
     
      戰飛羽正容道:「我想應該沒問題,兩位神功乃是一種精神力量,正對了蘭姑 
    娘的病症,失心症不也是精神的喪失嗎?」 
     
      樸幼妮道:「戰大俠之毒是怎麼解的?」 
     
      戰飛羽疑惑的道:「我正在奇怪呢?剛剛入廁時,洩了甚多綠色糊狀穢物。」 
     
      樸少姑眼睛一亮,道:「綠豆可以解暑,難道亦可解毒?」 
     
      郭大公點點頭道:「毒上加毒被中和後,又加麻痺之藥力,豈非也合治病人藥 
    之理,看來我們是誤打誤撞,綠豆也是誤打誤撞的剛好適逢其會,換另一種中毒的 
    狀況,恐怕是不行。」 
     
      眾人都認為有理,點點頭,戰飛羽道:「看來是這個道理,我除了感到身體疲 
    乏外,一切似已正常,即連昔日所中和之體內留毒,似亦排泄淨盡,既然蘭姑娘之 
    病,亦有起色,魔林之行,似無必要,我們何不就此返回?」 
     
      郭大公沉思一陣,抬頭道:「戰老弟,你的身體疲乏,同時你的傷勢,需要休 
    養,我的傷勢也想歇歇,我看我們就在此多住一天,若蘭姑娘病情有所進益,我們 
    即向回趕,你看如何?」 
     
      戰飛羽急忙道:「一切老爺子決定!」 
     
      郭大公道:「那麼我們就說定了,留此一日再說!」 
     
      一日的時間,在忙與閒人的心中,都是非常快的就過去了,只有終日無所事事 
    而心裡卻紛亂雜陳的人,與焦煩憂慮之人,才感到難挨。 
     
      在她們之間樸氏姐妹,既要忙施功治病,又要伺候郭大公與戰飛羽,故而時間 
    對她們總是不夠用的。 
     
      戰飛羽與郭大公都在一心一意的療傷,戰飛羽更要默運神功,看有無受損,是 
    以,一天的工夫,在他們就如眨了眨眼,一晃就過了。 
     
      第二天,奇跡發生了。 
     
      蘭姑娘在早起後,睜開眼睛,第一句話是一聲驚呼!望望樸氏姐妹,驚奇的, 
    囁嚅的道:「你們是什麼人?怎與我住在一起!這裡又是什麼地方!你們怎會…… 
    」 
     
      說著說著,臉上神色瞬息間變動,猶如一隻受驚的小兔,漸漸的,眼神中,又 
    流露出了那種迷惘的神色,陷於了迷茫之中。 
     
      如此狀況,顯然是有了莫大的進境,樸氏姐妹不由得大喜,心中那份高興,真 
    正是不可以言語形容的。 
     
      更知道,一個身據某種特殊技能的人,假若僅只是那老一套的效能,那不足為 
    奇,但如果能夠在無意中發現了一些技藝的另一種效用,那是多麼的歡欣愉悅,這 
    正如同一個小孩子,發現了他的嘴,不但可以吃東西,滿足他的慾望,更可以咬東 
    西,滿足他的好奇,所以他就見了東西就往嘴裡放,放到嘴裡咬了,尤其是他有了 
    那一兩顆小牙以後,更是如此。 
     
      樸氏姐妹發現自己的神功秘技,竟有前所不曾發見的功用,那心情的歡愉,高 
    興,豈是筆墨所能描述的。 
     
      戰飛羽除了感到體弱,似乎也找不出什麼困擾了,體弱是很快可以治療的,「 
    人是鐵飯是鋼」,只要多注意點飲食,很快就會恢復的,何況「奪命丸」的功力, 
    對他來說那真是稗益大大,就以遭到如此折磨,元氣僅虧了那麼一點點,就以現在 
    的狀況來講,一年前的他,恐怕亦不能與之相比,所以說,他可以稱為大好了。 
     
      郭大公的傷,昨日即已痊癒。 
     
      蘭姑娘進境甚大的消息,傳到郭大公與戰飛羽耳中,不啻是做成了返程的決定 
    。 
     
      三天後,戰飛羽已恢復了昔日的威風。 
     
      郭大公的那輛特殊的馬車又回到了榆柳寨的柳遇春客棧門前。 
     
      當車馬一停,棧房中走出了盜君子劉次鋒。 
     
      他有著無比的驚詫與喜悅,上前挽著戰飛羽的手,熱誠的道:「啊!真想不到 
    ,這次回來的這麼快,恭喜你了……」 
     
      戰飛羽眸瞳中放射出一股精光,向劉次擇道:「劉兄要到哪裡去?」 
     
      劉次鋒的打扮,與往日不同,在跟著郭大公時,他是道道地地的一身下人打扮 
    ,如今,一身勁裝,英挺奮發中有一股淡淡的憤激。 
     
      店房中,適時已出現了「神仙愁」柳遇春,一見郭大公,不由驚呼道:「咦! 
    怎地這快就回來了,戰老弟已好了啊……」 
     
      郭大公又恢復了往日的豪情,道:「有話裡面說,不歡迎也不行,哪有在大日 
    頭底下招待客人的道理,看你倆這身打扮,似乎是要出遠門,我看就稍延後點吧, 
    我們餓了呢!」 
     
      樸氏姐妹此時正扶著蘭姑娘下車。 
     
      蘭姑娘下車,一眼看到了「神仙愁」柳遇春,驀地歡叫一聲:「大爺……」 
     
      張開雙臂,像蝴蝶似的飛撲柳遇春的懷中,雙手緊抱著她大爺的頸項親熱的頻 
    頻叫喊。 
     
      柳遇春一陣激動,不由得撫摸著那一頭秀髮,老淚縱橫的卻喜悅的抽噎著,臉 
    上是一片驚喜後的愛意,口中輕輕的喃喃道:「乖蘭兒,你受苦了,天可憐見,總 
    還你原來……」 
     
      蘭姑娘似又陷入迷惘,緩緩的脫離了柳遇春。 
     
      她的神情,看在柳遇春眼中,不盡又墜於深淵般的黯然憂淒長歎一聲。 
     
      樸氏姐妹趨前,給柳遇春行禮道:「老爺子,你別歎氣,蘭妹妹這個病可不是 
    一天可以治好的,只要你信得過我們姐妹,定然還您個好侄兒就是了!」 
     
      雙目一瞪淚兒尚未擦乾,柳遇春向姐妹倆抱拳道:「老叔這兒先謝謝兩位賢侄 
    媳,到時候老朽定然好好的酬謝!」 
     
      樸氏姐妹斂在後,邊扶持蘭兒,邊向裡進,邊道:「那可不敢當,將您那『神 
    仙愁』的活兒,傳給我們倆一招半式的,我們就心滿意足了!」 
     
      哈哈大笑,淚兒順腮滾落,柳遇春道:「沒問題,沒問題,只要你們能看中! 
    」 
     
      樸氏姐妹扶蘭兒進去後,戰飛羽拉著劉次鋒,向柳遇春道:「老爺子進去吧! 
    再急也急不在這一時呢,我這兩天可真想你的『眼兒媚』呢?」 
     
      柳遇春道:「行,行,今天我們乾脆就飲個痛快,明天再上路不遲!」 
     
      四人進得裡面,柳遇春的居室之中,寬敞的一明兩暗標準建築,當時擺上酒席 
    ,立時入座,吃喝起來。 
     
      樸氏姐妹,自己要了點喜歡的飯菜,端在屋裡,陪蘭姑娘吃去了。 
     
      他們四位,可就拉開了話匣子。 
     
      首先是劉次鋒,向戰飛羽道:「戰兄,您別生氣!在我背你上車時,我知你懷 
    中有個『扯旗兒』的閻王令,可否借我一用?」 
     
      戰飛羽神情一愣! 
     
      郭大公笑吼道:「劉老四是燒香摸屁鳳——動慣了手腳。」 
     
      劉次鋒笑笑不語。 
     
      戰飛羽迅速的從懷中將東方俊人「鎖子鞭」頂尖的那把鎖子,遞給劉次鋒。 
     
      劉次鋒恭謹的收好。 
     
      戰飛羽道:「剛剛看來劉兄似欲同柳老爺子有遠行?」 
     
      劉次擇點點頭道:「我是為了這個!」指指懷中的鎖子。 
     
      戰飛羽詫色滿面。 
     
      一旁的神仙愁道:「老四已經去過金家園子!」 
     
      戰飛羽道:「改約了?」 
     
      劉次鋒點頭:「一月之內,對方似甚歡迎!」 
     
      略作沉思,戰飛羽道:「劉兄此該意有所指!」 
     
      劉次鋒肅容道:「黑狼白雄與黑裡俏白七娘,現在是金家園子的總管,內內外 
    外,由其夫妻二人分掌,金老婆婆似已成為名義上傀儡!」 
     
      這是一種震驚任何武林人的消息,即或如戰飛羽同郭大公亦感到無比的震驚。 
     
      神仙愁一旁氣憤地道:「臥底我榆柳處十五年的帳房金眼佛曹和,即是黑狼白 
    雄的死黨,被派在我這兒的一著棋,看來他對武林的一切,都甚為瞭解,連我這隱 
    於市井處鄉村鎮店的老朽也不放過,那他對江湖中其他門派,定然亦有奸細臥底, 
    所以我同劉老四想幹脆來個釜底抽薪,趁他們不備時來個突襲,徹底了此禍根。」 
     
      以神仙愁昔日威名與藝業,對黑狼白雄夫婦,行此突襲之舉,當非不自量力, 
    是有其份量的,是以戰飛羽與郭大公並不奇怪,更無輕視之意。 
     
      戰飛羽道:「劉兄要『鎖匙令』可是另有所見?」 
     
      劉次鋒道:「盜幫有一『鬼盜色狼』韓小玉,戰兄聽說過?」 
     
      戰飛羽道:「你是說韓小玉在金家園子?」 
     
      劉次鋒點點頭。 
     
      戰飛羽驀地仰臉沉思,稍頃,緩緩地道:「劉兄可知道『鬼盜色狼』與『鐵儒 
    生』倪世鴻之間的關係?」 
     
      劉次鐸緩緩地道:「似有耳聞,然未證實,聽說他們倆是拜把兄弟!」 
     
      戰飛羽斬絕的道:「一定是了,是他所做!」 
     
      劉次鋒道:「戰兄是什麼意思?」 
     
      戰飛羽歉意地,又礙難出口的緩緩道:「倪世鴻正是勾引我至友之妻的禍首, 
    嫁禍於我盜劫刑部的就是韓小玉,故而疑陣所用的衣物,就是他們所供應,看來, 
    黑狼白雄的目標真不止一處了!」 
     
      郭大公道:「看來,我們在位的四位,都與這傢伙有些糾葛,那就乾脆點,我 
    們同去吧!」 
     
      神仙愁道:「放眼武林,能夠經得起這陣勢的,恐怕不多!」 
     
      戰飛羽道:「我們預作計劃,按部就班的讓他嘗嘗滋味如何?」 
     
      郭大公道:「就這麼辦,咱們是謀定而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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