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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 手 無 相

                     【五十六 有始、有終、醫者心】 
    
      飛燕居,多出來的客人,正是戰飛羽早已知道要來臥底,葉媚想趁機逗逗他要 
    反摸他的底的奚彭。 
     
      他是在三天後,才以行旅的身份,住進飛燕居的。 
     
      他尚有自知之明,以他的個性,本難隱藏些什麼的,所以他毫不掩飾,他是個 
    武林人物。 
     
      如此一來,小二在戰飛羽的示意之下,對他的招待格外周到。 
     
      而他對店中伙計,並不發橫,相反的卻大哥二哥麻子哥的,相處的很好。 
     
      尤其是與「金槍行」中的伙計,尖辣子畢慶,更是抹得來,也不知是他有意, 
    抑是大辣子畢慶有心,兩個人是在一次喝酒時,很自然的湊合在一塊兒的。 
     
      酒本來是人際間最好的媒介,二人相識的情形,真可以「一拍即合」或「臭味 
    相投」來形容。 
     
      自認識後,二人是無日不在一起喝上一次,每喝卻都是歡歡喜喜,痛痛快快的 
    不醉不休,向未見兩人鬧過不愉快的,變臉之事倒有,只是那是因為酒使他們的臉 
    變得赤紅,可不是爭吵得面紅耳赤。 
     
      喝酒臉紅的人,按說是最為心誠,交朋友這種人準沒錯,在惺惺相惜?還是所 
    好相同的心情下呢?兩人常常以這個理由,這個事實,做為套近乎的口實。 
     
      奚彭除了每日在綠楊村晃蕩以外,就是趁尖辣子畢慶車行的事情做完後,與他 
    大喝大談了。 
     
      車行在有錢能使鬼推磨的情形之下,幾乎將綠楊村所有能請到的人,都聚集在 
    一起,為建造車門,車棚,與油漆車輪,粉飾裝磺而經常動員百八十人。 
     
      熊大年一脫昔日混混頭的習氣,親自指揮監工,在不到十天的工夫,造起了一 
    座寬敞的車柵,足足可容下近五十輛大車,單套的,雙套的,四套的,分別排列敞 
    柵之中,敞車,棚車,貨車,還有華麗的轎車。 
     
      熊大年總算沒在綠楊村中白混,他將那因開渠道後,被水上快船奪去了買賣, 
    而歇業的幾家車行的車子,都統統以高價收了進來,甚至於連趕車的,和差點被賣 
    為耕地的馬兒也一併都收買過來,無形中使他在綠楊村這「車行」一門中,都對他 
    刮目相看,因為他不但未曾「殺價」,在這種「無法生存」「毫無買賣」的歇業狀 
    況下,他本可以做的,但他卻返其道而行,這怎不使人大生好感,而刮目相看,是 
    以,熊大年在綠楊村,再也不似以前那種讓人認為「敬鬼神而遠之」的「暗裡呸」 
    的人物了。 
     
      「金槍行」的金字招牌豎起來了,金槍行的大車門黑漆油亮,銅環瑩燦耀目, 
    伙計們一個個精神飽滿,無論穿的吃的都是既樸實清爽,又照顧周到,對東家,一 
    個個自心底裡生出效力的願望,那十餘個混混,也都一改往昔游手好閒,歪戴帽子 
    斜瞪眼的樣子,一變而為「浪子回頭金不換」了。 
     
      就在金槍行一切都準備齊全,人馬精神,車輛鮮明的時候,熊大年最後向戰飛 
    羽交差了! 
     
      飛燕居中,也來了五個奇特的人物! 
     
      那是保風險的五個把頭。 
     
      大把頭沈潛。 
     
      二把頭吹箭馬郎,一個三十來歲的苗子,深陷的一對黑白分明的眸子,高聳的 
    顴骨,與黑黑的帶著棕色的皮膚,身體就同一頭健壯的小牛,個兒不高,卻是堅實 
    得很,那厚嘴唇讓人一見就感到他忠厚。 
     
      三把頭邪拐邊方,卻是一個高大得超出常人的一條雄猛漢子,走起路來,拄著 
    一根鐵拐,一瘸一瘸的,連聲叮咚作響,拐是鐵的,連一條左腿也是鐵的,若是站 
    在那兒不動,別人還真以為他是天神下凡,濃黑黑的頭髮下,覆蓋著的是同刺謂發 
    怒時的一張黃短鬚,圈滿的一張粗糙圓臉,一對大眼,懸膽鼻,闊嘴扇風耳,一一 
    望而知是來自邊塞的豪雄。 
     
      四把頭卻是一個又瘦又矮,又乾又黃的鼠鬚漢子,一對人紅的小眼,兩撇鼠鬚 
    ,在顯示他的精明與狡黠,無怪有幻狐之號,斐文璞的輕功智計,是保風險中沒有 
    不佩服得五體投地的。 
     
      平楚是五把頭,在這五個人中,他的身材,體魄,卻顯得英挺勻停,不高不矮 
    ,不胖不瘦,長長的臉兒,耳眼口鼻無一處不生得齊整適所,若非那一臉的大麻子 
    ,大白麻子太過顯眼,誰不認為他是個標準美男子?他的外號叫金錢豹子,大概主 
    要是由此而來!但沈潛卻知道,這個外號有一半是為了他那火暴的脾氣而賺的,這 
    是個血性的人物,發起怒來就似一頭金錢豹子那般的兇悍。 
     
      無巧不巧,五人從五個地方返來,卻同時到達綠楊村,先後也差不了一頓飯工 
    夫,這是他們約定的時間,一個個都如約而至。 
     
      戰飛羽就如同老朋友似的,與他們哥五個在他那特辟的屋子裡,痛飲三杯接風 
    酒後,暢談了起來。 
     
      不需要介紹,戰飛羽一個個自他們的特徵中,點名敬酒,認得毫無差錯。 
     
      三杯酒後落坐,戰飛羽掃視五人一眼,目光停在幻狐斐文噗臉上道:「我想聽 
    聽斐老三,四把頭的高見。」 
     
      一怔,五個人同樣的表情顯現在一個時間裡。 
     
      微咳一聲,沈潛道:「戰飛羽好厲害,一眼就看出了我們這五塊料之中的軍師 
    斐老四!」 
     
      戰飛羽淡淡一笑道:「人的名兒,樹的影兒,誰叫他四把頭的名字中有個狐字 
    來?」 
     
      明損實捧,人就是那樣,誰不好名,斐文璞雖然是賺了個「狐狸」「畜生」的 
    明罵,卻對戰飛羽骨子裡是說他智計多而高興。 
     
      下意識的,也似是他的一種習慣,摸了摸那兩撇鼠鬚,一左一右的各持一次, 
    最後拇指與食指,捻著右邊的那撇鼠須最長的一根的尖尖,輕揉著輕聲道:「戰大 
    俠既然問到在下,咱可就沒的話說,除了大哥告訴過我的以外,我尚不太瞭解別的 
    ,只就我去送的這一處,約略有個瞭解!」 
     
      戰飛羽道:「四當家是送的哪一處?」 
     
      幻狐斐文璞道:「銀槍霸攸通。」 
     
      戰飛羽道:「攸老兒怎麼說?」 
     
      幻狐道:「甚感榮幸,一生憾事可補!」 
     
      意外的,戰飛羽道:「憾事?」 
     
      點點關,幻狐道:「若想找仇家,此人可列名於外了!」 
     
      同意的,戰飛羽道:「看來是如此了,這老兒出名的火爆,當不會做作,那麼 
    三把頭呢?有何……」 
     
      如雷似的聲音,邪拐邊方道:「他媽拉巴子的,我殘廢人最倒霉,到了那鐵葫 
    蘆晁百戶家裡,那小子癱啦!」 
     
      猛然立起,戰飛羽與沈潛同時急呼:「你說什麼?」 
     
      瞪大雙眼,粗豪地邪拐邊方道:「怎麼?兩位?我說那老上子癱啦!」 
     
      戰飛羽與沈潛互望一眼,突地雙雙啞然失笑,緩緩地都坐了下去,沈潛道:「 
    老三,我們是說你叫晁百戶什麼?」 
     
      邪拐邊方道:「鐵葫蘆啊!嗅!原來你們不知道他在早年是叫這個名字的?你 
    們只知他叫火栗子不是?」 
     
      戰飛羽淡淡的道:「這要請教!」 
     
      邪拐邊方道:「戰大俠,俺姓邊的,可是個直筒子,您要是同俺文縐縐的,俺 
    他奶奶的可受不了!」 
     
      沈潛道:「你他媽的囉嗦什麼,問什麼說什麼,哪這多的零碎!」 
     
      邪拐道:「晁百戶在俺關外,原本是個馬賊,以鐵葫蘆做暗器,橫行鄉里,後 
    來惹上了黑山的寨子王,出動了他手下一百單八名的好手,追殺姓晁的,他沒法存 
    身,這才來到關內,找了個地方窩了起來,後來寨子王死了,各寨也散了,但他卻 
    不敢回關外,就在關內以制栗子供應江湖人物,所以才有火栗子名號!怎麼,我叫 
    錯了?」 
     
      戰飛羽道:「你不但沒叫惜,你還真叫著了,只不知你以前怎不叫?我是說在 
    沈老大面前!」 
     
      嘿嘿一笑,邪拐邊方道:「這有啥稀奇,以前俺不曉得火栗子就是鐵葫蘆,這 
    次去了,俺才知道什麼晁百戶原來就是關外的晁大牛。」 
     
      幻狐斐文噗道:「你見過他在關外用的暗器嗎?」 
     
      搖搖頭,邊方道:「俺同他那時差了一大截年紀,哪裡會見過他的暗器!他那 
    玩意扔出來就爆開,他不給看誰又知道是個啥樣的傢伙!」 
     
      戰飛羽道:「那三把頭又怎知道火栗子就是鐵葫蘆?」 
     
      邊方道:「俺這次到了他那兒,在門上遇到了熟人,替他管事的,就是俺在關 
    外時的伙計。」 
     
      幻狐道:「什麼伙計?」 
     
      邊方突地惱火了,吼道:「斐老四,你們這是幹什麼?他媽拉巴子的好像問案 
    似的,一個字眼也不放過!伙計俺還有什麼伙計,俺家的一個長工,你還有什麼問 
    的?」 
     
      戰飛羽笑笑道:「四把頭的意思是以為他是你的搭檔,要是長工,就沒的說了 
    !」 
     
      雙眼一瞪,邪拐邊方道:「這就奇了,是俺的搭檔,難道就有的說了?」 
     
      沈潛道:「可不?要是您的搭檔,就得請你再跑一趟,打聽打聽看,昔年楊大 
    俠遭難,姓晁的是否有份?」 
     
      邊方一拍腦袋道:「噢!還有這麼個說法?沒關係,雖不是搭擋,老劉可是看 
    著我長大的,我這就再去問問他不就結了!」 
     
      這邪拐邊方,真可是名副其實的是個直腸子。 
     
      戰飛羽道:「以一個不是道上的人,又怎能知道他主人在江湖上的一切所做所 
    為呢?」 
     
      一歪頭,邪拐邊方道:「那不管他,那老小子為什麼癱了,老劉該會曉得的, 
    這還不是條線索嗎?」 
     
      戰飛羽突地注視著邪拐邊方,道:「四把頭是個活張飛,粗中有細呢!看來真 
    的得再勞你駕跑一趟了!只是不要那麼急,休息一天再走不遲!」 
     
      不好意思的,拍拍腦袋,邊方嘿嘿道:「俺姓邊的在江湖上能混到現在,就常 
    常是憑著什麼……什麼感應來著,他媽的,俺不知道怎麼說,總說就是我覺得該做 
    就做,想到什麼就是什麼,卻常常給蒙對!」 
     
      一直沒開口的吹箭馬郎道:「什麼感應,那你不成了神,你們漢人叫什麼預兆 
    的,就是你那個樣子啦!」 
     
      邪拐邊方,一拍大腦袋,吼道:「對!對!我一感到有什麼預兆,做就做不做 
    就不做,該說就說,百不失一,嘿嘿!還是我們苗二哥,比我聰明!」 
     
      沈潛道:「看你那份德性,說你胖你就喘,說你白你就沒洗臉,滋潤的那份熊 
    勁兒?」 
     
      大毛臉一低,不好意思的偷偷望望戰飛羽,拿起桌上酒杯,一仰臉邊方干一個 
    滿杯,遮掩自己的窘態。 
     
      戰飛羽道:「楚老五,怎麼樣?」 
     
      金錢豹子楚平道:「彩花扈三娘準時赴約!」 
     
      戰飛羽向吹箭馬郎望去,馬郎道:「看來,我這處有問題,那鐵鞭牛剛,在五 
    日前被人宰了,聽說是被蛇幫下的手!」 
     
      「噢!」 
     
      戰飛羽輕噢一聲道:「是有問題,我們也碰到過蛇幫三眼鷹荊豪的面,同時還 
    宰了他個不算差的手下——人熊秦厲。」 
     
      沈潛望望四個詫異滿面的弟兄,沉聲道:「我去的多臂梢公潘龍,亦準時赴約 
    ,這樣子是五家三家來,兩處有問題! 
     
      我們還得下番功夫!」 
     
      戰飛羽沉思一會道:「我想請三把頭同四把頭去晁百戶那兒套套底,大把頭去 
    一趟鐵鞭牛剛那兒,摸摸底,二當家同五當家的,在這兩天就跑兩趟金槍行的買賣 
    !」 
     
      沈潛道:「怎麼這麼快就有生意上門?」 
     
      戰飛羽道:「不!還是你們老辦法,硬給壓了來的!」 
     
      邪拐邊方道:「不行!我不幹!同老四在一塊,我總得受他的閒氣,再說我這 
    次回去,一個人還有理由說是要回去看老劉的,如今帶了個人去,就是有體己話, 
    也不方便!」 
     
      戰飛羽一聽笑道:「既然如此,就麻煩四把頭去趟鐵鞭那兒吧!大把頭就留在 
    這兒,等十鋒將到齊,也好分派分派他們以後的差事!」 
     
      邪拐邊方喳喳道:「人都講戰大俠,冷森酷厲,不好講話,我他媽的倒沒這個 
    感覺,這要同我們老大商議准許得受頓排喧!」 
     
      沈潛怒吼哼一聲道:「好啊!老三,這才來了不到二個時辰,你就對我不滿, 
    拿著我墊活底了!」 
     
      惶急的搖手,邪拐邊方道:「嗨!嗨!老大,我可不是這意思!你是我們的大 
    把頭,最最信服的大把頭,我只不過……只不過……他媽拉巴子的,這得怎麼說來 
    著?……」 
     
      戰飛羽道:「只不過只覺著我不那麼不通人性就是了。」 
     
      一拍大腦袋,邊方道:「對!對!不通人性!不通人性!」 
     
      幻狐斐文璞道:「那麼你是說原先你認為戰大俠是個不通人性的人了?唔!」 
     
      一怔,突地大怒,吼道:「老四,你他奶奶的,怎麼淨揪我的小辮子?我雖然 
    嘴巴不如你激靈,可是心眼可不比你壞!」 
     
      吹箭馬郎道:「算啦!你兩個見面就吵!你不正正經經的喝點吃點,聽聽戰大 
    俠將他今後的打算和這兒的情形,給咱們講講,那不比閒磕牙好!」 
     
      戰飛羽道:「其實這也沒什麼,哥兒在一塊兒,這樣才顯得不外,同時也熱鬧 
    些!」 
     
      沈潛長歎一聲道:「他們要是有戰大俠說的那樣就好了!」 
     
      戰飛羽笑笑,就將此處狀況約略講了一遍,並將飛燕居金槍行開業目的,是為 
    了招搖,引出昔日楊大俠仇家上門之事告訴了他們。 
     
      待到酒醉飯飽,戰飛羽這方一一送他們到下處休息,第二天,邪拐邊方與幻狐 
    斐文噗,在拜見過余老大,謝過昔日援手之德,暢敘一番之後,即迫不及待的走了 
    。 
     
      馬郎與楚平,卻到金槍行挑選人車去了。 
     
      戰飛羽與沈潛,回到客棧,商討行止,並陸續接見了已得通知趕來的三個十鋒 
    將與他們的屬下。 
     
      沈潛當時即令其中的二位,與馬郎楚平配合,準備送貨出發之事,另一位十鋒 
    將,則暫時主持金槍行的事情。 
     
      在忙了二天之後,馬郎與楚平,看著手下,將布匹裝好,每人帶著一輛雙套棚 
    車,浩浩蕩蕩,在貨主派的兩個人押車之下,出綠楊村而去。 
     
      貨主就是那綠楊村暴發戶廖胖子。 
     
      綠楊村的人轟動了,對金槍行能在這短短的時間中,擺出了如許大的場面,派 
    頭,都嘖嘖的贊羨,龍幫昔日餘大龍的一夥弟兄們,都眉飛色舞的,臉上有著無比 
    的光彩,這畢竟是他們龍頭大哥的事業,他們能不高興? 
     
      這兩天,十鋒將又來了兩位,金槍行的人手更齊全了! 
     
      也更顯得熱鬧了! 
     
      綠楊村也在突然間多了這多生面孔,而有了不同的感受,生意買賣,也似乎好 
    了許多,因為凡是新來的,雖然一個個行動粗野,說話豪放,然而卻從不給人麻煩 
    ,顯得這村裡有生氣多了! 
     
      楊大龍的那個籬笆門內的家中,大白天關著門,正睡覺呢,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 
     
      當大龍開開屋門望天,只看到籬門外一個青色衣衫的身影,就聞到一個溫和的 
    聲音道:「大龍,怎麼大白天裡關著門!我還以為你出田去了呢,出什麼神?還不 
    給我開門?」 
     
      一聲歡呼!大龍不但未曾來開門,反而返身回頭向他老娘房門衝去,口中大叫 
    :「娘!炔來!曲大哥來了!」 
     
      到得房門口,突然想到娘房中多了個葉媚,猛然停身,止住推門的健臂大叫道 
    :「是曲少英油大哥為了,我去給他開門!」 
     
      一回頭衝向門外,身形尚未出屋,猛然抬頭,怔了! 
     
      門前站著一身葛布長衫,容貌清奇,足踏雲履的曲少英,正緩緩的道:「個頭 
    不小了,怎麼還同個小孩一樣大吼大叫大跳大鬧的,哪有讓遠道來的人吃閉門羹的 
    道理?等著你開門,我可就得在外面多喝幾口西北風了!」 
     
      房中突然傳出了嬌媚的聲音道:「咦!真的是活神仙到了!這是哪陣風吹的! 
    」 
     
      大龍望著曲少英,正歡然的讓他屋裡坐呢,曲少英聞聽到這嬌媚的聲音,突然 
    神色一怔,但旋即應聲道:「這是哪家的新娘子的聲音,我沒跑錯了門吧?」 
     
      門內出現了嬌媚如花的葉媚,聞聲望著曲少英嬌嗔著笑叱道:「好啊!還沒進 
    門呢,就在爛嚼舌根了——」 
     
      倏然停口,葉媚的臉上,突然赤紅如夕陽晚霞般地,察覺自己的話裡語病太重 
    而害臊了! 
     
      曲少英邁步進屋,邊走邊道:「怎麼?冬天還沒到,大娘這屋裡就生了火盆? 
    」 
     
      葉媚輕哼一聲,白了曲少英一眼,臉上羞得更紅,火辣辣的不知說什麼是好, 
    那副尷尬的樣兒,又羞又喜的神態,直看得剛出房門的余老太,也不禁笑出聲來。 
     
      「啊!沒有啊,才秋天嗎,曲大哥。」 
     
      一旁的大龍卻蒙然不覺的答應著。 
     
      曲少英笑道:「沒有?怎麼有人燒盤呢?」 
     
      余老太忙打圓場地道:「啊!真是難得,曲先生快請坐,媚媚,去剛剛做的那 
    花生蓮子羹端出來待客吧!讓曲大哥好好嘗嘗你做的手藝如何。」 
     
      葉媚一歪頭,一斜身,俏皮地道:「才不呢!等回別燙破了他的嘴,那更要嚼 
    了!」 
     
      曲少英施禮坐下,道:「恐怕不是給我吃的吧?老太!」 
     
      大龍業已看到葉媚尚未退紅的玉面,笑道「葉姐姐不好意思!我去端!」 
     
      葉媚未再吭聲,僅只白了曲少英一眼,余老太道:「曲先生怎麼有興趣到寒舍 
    來?可真是稀客!老身想請都請不到! 
     
      自上次見面,怕不又是五六年了!」 
     
      曲少英笑道:「正因為五年了,我才來呢!」 
     
      余老大詫異地道:「難道這年頭還有個說的?」 
     
      曲少英道:「老太服了我三次藥,如今情況如何?我是特地來看看這藥效,也 
    正好來給老太問安!」 
     
      葉媚道:「恐怕藥效比問安重要點!」 
     
      曲少英笑道:「這倒是實話,我可不用撒謊!」 
     
      葉媚怒道:「你——」 
     
      余老太搖手道:「好啦姑娘!曲先生是逗著你玩的,咦! 
     
      車篤同楊孤怎沒起來?」 
     
      突聽楊孤揚聲道:「大娘,我們早起來了!這回不知來人方不方便見,所以不 
    敢出去!」 
     
      余老太笑道:「傻孩子,能到咱屋來坐的,哪有不能見之理,還不快出來見見 
    天下聞名的再世華陀摯友,九天回命曲少英曲先生!」 
     
      車篤與楊孤,同時閃身而出,同時曲少英躬身為禮,口 
     
      中道:「拜見曲先生!」 
     
      曲少英站起還禮,細細打量二人一陣,隨後向余老太詫異的道:「這二位兄弟 
    ,好一副骨格!老大太,是您的什麼人? 
     
      看來我們是有緣!」 
     
      余老太道:「高的叫車篤,小的叫楊孤,都是大龍的結拜兄弟,怎麼,曲先生 
    ,你大軸套小軸的,可是話裡有話?」 
     
      曲少英笑道:「實不瞞老太講,給你看病,看藥效都是假,我知道大龍好早就 
    從戰飛羽那兒習了童子功!您知道習了童子功的人是不適宜結婚成家的,可是您又 
    只他這麼一個兒子!」 
     
      此時大龍已提了個食盒出來,裡面放了六碗羹湯,未端碗,曲少英已急聲道: 
    「咦,好香!鮮而不油,清香遠播,這是什麼,我可等不得呢!」 
     
      說著話故意猴急似的伸手自食盒中端了一碗,就口就喝,一口下肚,咂咂嘴道 
    :「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嘗,妙啊!妙啊!口福不淺!只是這似乎是專 
    為新……」 
     
      葉媚本是甜甜的望著他笑,一聽即揚掌道:「你再嚼舌根,可別怪我不客氣… 
    …」 
     
      曲少英趕緊一手掩碗,一邊道:「好!好!大妹子!不說……不說……」 
     
      葉媚這才嬌聲道:「這才像話……」 
     
      余老太看著曲少英又喝了一口,道:「曲先生來此,難道還有別的事?是與大 
    龍習童子功有關嗎?」 
     
      曲少英嚥下去,將碗放下,大龍給余老太與葉媚捧上一碗,自己與車篤亦各端 
    一碗,一聞曲少英來此與他習功有關,一雙大眼瞧著曲少英,瞬也不瞬的等聽下文 
    。 
     
      曲少英道:「我回去就翻查藥典醫書,費了我幾年的功夫,年前才得到結果, 
    煉了一種固元丹,可使練童子功之人服後,不再因成親而功力大減!」 
     
      余老太極端莊容的起身為禮道:「老身母子,真是不知如何感激先生,老身解 
    毒存功恩德未報,如今龍兒又勞費心費神,煉此神藥,請受老身一拜!」 
     
      曲少英閃身搖手道:「老大如此就見外了!」 
     
      余老太道:「曲先生恩德,豈是言詞與這一禮可以報答的,再說也就顯得我太 
    俗了!咱就心照不宣,那曲先生剛剛對他們倆所說的……」 
     
      曲少英道:「在煉這藥時,同時還有餘藥,提煉一付增強武林人功力的藥!我 
    也將他煉成丸,也帶在身邊!」 
     
      葉媚一聽道:「拿來!」 
     
      曲少英道:「什麼呀?」 
     
      葉媚道:「增強功力的藥丸呀!」 
     
      曲少英道:「你要它做什麼?」 
     
      葉媚道:「你裝什麼傻?你說,你是給也不給?」 
     
      曲少英道:「藥在我身上,給不給那得看你怎麼對待我了!」 
     
      葉媚道:「給我謝謝,不給嘛……」 
     
      曲少英道:「怎麼,你還要搶?」 
     
      葉媚道:「不!我只要你還我就行啦!」 
     
      曲少英說道:「還你什麼?我幾時該你了?」 
     
      葉媚笑道:「就是剛才!把花生蓮子羹還我!」 
     
      曲少英一怔,突地自袋中掏出一個玉瓶,倒出四粒丸藥,紅赤赤的小丸,一粒 
    遞給葉媚道:「誰叫我好吃?吐出來又不行,只好認啦!以後可得小心!這種虧本 
    的事,萬不能再做!」 
     
      嘴裡說著,又給車篤楊孤每人一粒道:「這是綠份,兩位兄弟,快就著蓮子羹 
    服下,進去運一會功力就行啦!大概增個十年功力沒問題!」 
     
      車篤與楊孤大喜,雙雙恭敬的接過,連稱謝謝,遵命服下,即施禮退回房中而 
    去。 
     
      剩下一粒,曲少英遞給余老太道:「老太也服一粒吧!」 
     
      余老太道:「我看不需要了吧!」 
     
      葉媚伸手接過,端碗強余老太服下道:「怎不需要!他這東西送的正是時候! 
    」 
     
      曲少英道:「喂,大妹子!你話裡可清楚點,怎麼東西東西的搞不清人和物? 
    」 
     
      葉媚笑道:「這是你自己想的,也叫做一報還一報!」 
     
      曲少英搖搖頭,沒奈何的,又掏出一個紅包來,拿出了三包藥來遞給大龍道: 
    「這包中每包有三粒藥,飯前服下,效力大點,你就拿去試試看吧!」 
     
      大龍敬謝接過。 
     
      突地,門口射落一人,大白天毫無徵兆,頓使屋中之人,大吃一驚!齊齊轉身 
    回頭,提功戒備,八道眼光,向外倏射! 
     
      來人入眼,余老太猛然長身而起,驚呼一聲道:「咦……」 
     
      來人亦同時驚「咦!」出聲。 
     
      曲少英卻突地站了起來,剎時間,臉上佈滿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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