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金釵、玉女、引蛇鼠】
綠楊村有三樁異於往常的情況——金槍行,一口氣出葬了四十餘人,喪事辦得
超乎尋常,是綠楊村向未見過的,最好的棺木,最大的排場,然而在時間上,卻是
最倉促的,收殮、出喪、埋葬在一日之間完成,奇異地是凡參加送喪行列的人,個
個都收到了一份重禮,禮是當場由金槍行伙計給的,更奇異的是,死者沒有一個穿
麻帶教的人,這也是綠楊村稀奇的。
飛燕居誰都知道同金槍行是一個掌櫃的,但在金槍行出喪的當天,卻未歇業,
這已經引起了村民的竊竊私議,特殊得扎眼的情形,更增加了村中人的疑惑——飛
燕行的店小二換了,換上六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個個生得干嬌百媚,體態啊娜
,對客人未語先笑,既開口更是如黃鶯出巢,嬌脆甜膩,悅耳已極,那一步三擺,
搖曳生姿的體態,更是每一個到過飛燕居的客人忘不了的,那種風情,就如同圍繞
村外的綠楊,在風中俯仰。
最奇異的,乃是綠楊村中車船店腳,四種行業,同時歇業,車棧與客店,是以
裝修內部做理由,船腳卻是以修理為借口,實際上,除了客店是真正的在裝修外,
其餘的行,根木就未見有什麼行動,尤其是那些跑近處的腳夫,一個個乾脆就將牲
口拴在港邊柳樹上,放好飼料,任它逍遙自在,主人卻一窩蜂的跑到飛燕居來,吃
酒談笑,似是專門來看那六個大姑娘,那股扭捏的走路的勁兒!
使這些腳夫更為樂意將一天的時光,打發在飛燕居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
飛燕居的六個大姑娘以外,從廚房向外端菜,川流不息的是六個生得俊秀的小伙計
,一個個生得猶似天上的金童,紅紅的面龐,大大的眼睛,一色的白衣白圍裙,黑
緞綢褲,看上去瀟灑飄逸,與那紅衣綠裙的六個大姑娘,穿梭在店中,煞是好看。
六個大姑娘,是未語先笑,嬌俏嫵媚,脆聲滴滴悅耳之極,但那六個小小子,
卻恰恰相反,似是生來就是啞巴,除了端菜上酒,撤碗換盞以外,他們生似木頭人
一般,一句話不吭,臉上也似布上了一層寒霜,不言不語的,與那六個大姑娘的鶯
聲燕語,恰恰成為鮮明的對比。
人就是個奇異的動物,對於容易得到的,永不發生興趣,而對於難以得到的,
卻極端的有企圖,六個小小子,越不講話,越引起客人們的興趣,你越是看來似拒
人如千里之外,越發的有人想接近你!
六個小小子,變成了每一個來飛燕居的客人,逗弄的對象,尤其那些腳夫,格
外的喜歡逗他們。
不管如何,那六個小小子,就是不言不語,不笑不吭,這使客人的心裡,更是
心癢難抓。
一天,過去了!
第二天,飛燕居的店門剛剛卸下一扇門板,就已經有人等不及得擠進來了!
喝早酒傷身,似乎對這些人並沒有嚇阻力,不到辰時,店中已上了八成座!
頭回生,二回熟,六個大姑娘,對這些昨日來的「老」客人,都笑盈盈的招呼
,侍候!
六個小小子,可就是怪,一點辭色,都不稍假,這使那心急的客人,毛手毛腳
了!
可是,就那麼怪,每次若是那位毛手毛腳,必定回受到點不大不小的懲罰,而
這種懲罰,卻使受的人,不能變臉,也不能嚷,因為,他不好意思。
每當客人剛想向某一個小小子動手時,適時會有一個嬌甜的聲音,起在客人的
耳邊道:「客官,筷子在桌上,您的手方向錯了!」
同時,一隻雪白如玉的柔荑,巧巧的伸出那水蔥似的纖纖玉指,輕輕的戳在腕
脈處,一股麻軟,使那不老實的爪,停了下來!
一個人的能如此並不奇異,當第二個毛毛手伸到半途時,那小小子自然的扭閃
開去,也有句嬌音道:「爺!您的酒杯在桌上!」
同時,肩胛上穿來一股電流,使那毛毛手停止運動,變得傻傻的。
每一個不老實的毛腳,得到的是類同的待遇時,這綠楊村裡,在第二天,就已
經傳開了,飛燕居的那十二個金童玉女,不是好惹地消息,已傳了開來,甚至於有
人打賭,誰要能將飛燕居的六個「金童」逗笑,或者是動手摸上那麼一下,他願意
「請客」!
即或如此,也有人願試試。
因為他們都已試過了——不成,而且是屢試不爽,沒有一個例外!
這種情況,一直維持了五天!
當金槍行,派人拉著整車的賠償銀子,送到保風險沒成功的廖胖子那兒,正碰
到廖胖子來了客人,這些客人來得突兀,但在領頭去賠償的沈潛眼中,卻在意中。
廖胖子的客人,身份與氣度顯然不同,那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形象。
一種讓明眼人一看,就知是江湖人物;一個個都似兇神惡煞般,威凜嚇人。
另一種人,卻都是俊美姣好如女子的公子哥兒;說句難聽的話,女人味道較男
人氣息還重二分。
可是,飛燕居的「金童玉女」的那種不言不笑的態度,在這些公子哥兒似的人
物來過以後,有了例外。
正是中午的時候!
飛燕居上了八成座。
偌大的門口突然一黯,店中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門口,俯身進來的是一個高過
門媚,幾有丈許的長人。
頭如芭鬥,眼若銅鈴,滿腮于思,兩膀寬過常人一半,腿臂均粗如水桶,腰臀
同粗如油碾滾子般,真真正正的是獅鼻闊口,掃帚眉下的銅鈴眼一掃店中,聲如破
鑼般的吼呼呼的道:「那兒,兩桌並一桌,正夠我們的!」
隨著他身後,一連進來了七人四個俊美年輕人,姣好如女子,走起路來,略帶
搖曳之姿,其中一個最為小巧玲瓏,只手牽著大漢的褲胯之處,頭與大漢腰齊,輕
聲道:「你說那兒好,咱就到那邊去吧!」
那股勁兒,嘿!簡直就不像是個男人,尤其是走起路來那種扭扭捏捏的勁兒,
直看得店中每一個人的雙瞳都露出邪邪的目光,口涎也都就哈巴狗兒見到了餚肉似
的,順嘴流淌。
四條大漢,各自傍著四個俊美年輕人,齊齊走向長人所指之處,那是這廳中靠
後進的門口左邊,長廊窗下,光線甚是明亮,角度正可盡覽全廳。
這時,店廳五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早已由一個迎賓引路,四人合力將二張長
桌,並在一起變成方桌。
引導的姑娘,笑容可掬的賠禮道:「真對不起各位客官,委屈您了,桌子不夠
用,請多包涵!」
八人聞聲,個個心底舒但,長人咧嘴一笑,一把將身旁少年拉著並肩雙雙落座
,面向外道:「小姑娘好乖巧的嘴!」
其餘六人,亦各自落座。
坐在長人對面的兩人,面向內,從長窗縫隙,可約略窺見院內部分角落,俊美
少年,面白清瘦,眉目姣好,但雙峰緊蹙,有一抹抑鬱,籠於眉尖,他身旁乃是一
個虎背熊腰,精明外露的高胖中年漢子。
右首一對,少年人臉色蒼白,略現豐闊,卻毫無血色,大漢乃是一個精瘦的徽
置長面人。
左首,俊美少年,清瘦的面容,顯得甚是文弱,他身旁卻是個極矮又胖的肥碩
壯漢。
導引的姑娘,留在旁邊,伺候八人,似看出了長人乃是一夥人之首,笑著道:
「謝謝客官的誇獎,不知爺是要吃些什麼?」
長人道:「聽說你們飛燕居,酒餚兩佳,就給我們來一席貴店最為上等的菜,
最好的酒先抬一罈來吧!」
那姑娘恭應一聲去吩咐,適時,另四位姑娘,卻端了茶水,一一為之斟上,這
才去照顧其餘生意。
上菜了!
飛燕居的「金童」的態度有了例外。
第一個,端一盤滷味拼盤,置於桌上,回身同另兩個將抬來的酒罈封泥拍開,
用鏇子一提提將酒灌於壺中,在每人面前生起了「酒火爐子」來燎酒。
當他們在忙著的時候,那瘦小的俊美少年,對端菜來的「金童」道:「這位哥
哥,您叫什麼?」
端菜「金童」冷峻的面上,如綻開的春花道:「你就叫我小五吧!您呢?」
扭捏的,姣小俊美的少年道:「我叫花十一郎,我們……我們可不可以交個朋
友?」
小五笑道:「我配嗎?十一郎?」
十一郎還沒講話,在一個角落裡,曾經毛手毛腳遭到懲罰的環眼粗壯腳夫,突
地一拍桌子罵道:「他奶奶的,我還認為啞巴呢?原來你是瞧不上大爺這副長相?
真他媽的不是玩意,見了長得漂亮的小伙子,就有說有笑,對大爺卻捏著一半裝緊
的——」
這種髒話,出在個腳夫之口,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可是那十一郎卻受不了
的惱了,扭頭向長人道:「景大哥,你聽到了,還不去教訓教訓那個夯貨!」
長人如奉綸音似的,怒目長身而起,直向那腳夫走去,小五卻附身向十一郎低
語兩句,十一郎點點頭,揚聲脆叫道:「景大哥,我們不能給店裡惹麻煩,不准見
血,也不要斷胳膊折腿的!」
長人一怔,回頭看著花十一郎道:「還有這多規矩?」
十一郎膩聲道:「你就依我嘛!……」
長人點點頭,大步走在腳夫桌前,嘿聲道:「剛才是你在不長眼睛的亂吠亂咬
對嗎?」
那腳夫一見,頓時臉露驚慌畏縮的神情,囁嚅道:「我……我……」
長人環眼一瞪,長腰倏伸,似捉小雞似的,只手將那腳夫捏著頸子,抓了起來
,離地尺許,摔倒在地上。
直跌得腳夫眥牙咧嘴,手腳亂舞,口中嘶叫道:「大爺,饒我這遭,下次不敢
了!」
長人的腳一伸,腳尖伸在腳夫頸下一抬,腳夫被踢得直立而起。長人迅捷的伸
手接住,擰著腳夫的脖子,另一隻手,左右開工,在腳夫臉上,一連十掌,然後一
丟手,將腳夫摔在地上,這才拍拍手吼道:「下次?你還想有下次,現在給我滾!
滾!滾!」
連看也不看腳夫一眼,大步回到桌上。
「通臂狷猴景風人,真是名不虛傳;隔桌抓人,可謂一絕!」
這是左首那矮胖粗短漢的嘲笑話語,那副嘴臉,通臂猖猴景風人看了就噁心,
不期然的反唇相激:「比你朱壽那兩只短爪子,長一點是事實,不服你也來演一手
試試!」
右首的長面人,荷的一聲道:「老朱要能照方捉藥來那麼一手,今天的澆裹我
桑凡請了!」
朱長壽的肥臉一擺,瞇眼道:「喪門神您少在我面前說風涼話,你敢同我賭個
東道,也能照我做的來一手嗎?」
喪門神桑凡雙手連搖道:「不行!不行!你那一套混身暴煙花的玩意,我姓桑
的可不敢領教!」
朱長壽道:「既然如此,你就給我閉上你的鳥嘴!」
桑凡一瞪眼道:「說話客氣點,玩笑歸玩笑,可別窗欞子裡瞧人,給看扁了!
」
「怎麼,背綁於尿尿——不服是不?」
對面的精明漢子,輕輕一敲桌子,止住了桑凡的話聲,輕輕的道:「三位,別
忘了出來幹什麼來著,還是兩個王八拉兩個車——規規矩矩(龜龜車車)的好!」
這時,那腳夫,挨挨蹭蹭的走了,雖非滾出去的,但那副腫臉歪嘴的形象,卻
夠窩囊的,全廳的客人,被這情況震住了,有的已經在藉機會打退堂鼓了!
這時,菜已上得差不多,酒也溫了,他們這一桌的四周,各站了一個「金童」
,在為他們分別斟酒。
小五同花十一,已經談得甚熱絡。
景風人突地張開破鑼似的聲口,吼唬唬的道:「五兒,來,給我介紹介紹他們
叫什麼。」
五兒俏皮的道:「景爺從我的名字上,猜猜看?」
景風人一怔,旋即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們是按數排名?」
五兒點點頭,「景爺真是心思靈巧,對面的是四兒,左面是小三子,右面的叫
小二哥……」
哈哈一笑,景風人一指在其他桌面問端菜的「金童」嚷道:「難不成,他會叫
老大!」
五兒一笑,道:「他嗎?他是妻妾不分——兩頭大,人小卻排在前面,他叫老
么!」沉重的語聲,含著一股特有的味道。
對面漢子道:「這可巧,我們來的四位,恰恰從十一向後數,你們正配四位!
」
小五無緣無由的臉一紅,笑道:「這是我們掌櫃的為了好叫,才如此稱呼,爺
您取笑了,我們怎配與各位公子相提並論。」
朱長壽端起面前酒杯,一仰而盡,咂咂嘴道:「您聽聽黎明,這小子這一張嘴
;嘿!」
黎明道:「我看這位哥兒,恐怕不是狗挑門簾子,全仗一張嘴呢!」
朱長壽道:「你狗頭軍師又有什麼新發現?」
黎明道:「這哥兒手底下,恐怕也乾淨利落得很!」
朱長壽夾一塊菜,放在嘴裡道:「他媽的,你們這些念過書的人說話就是這麼
不爽快,讓人家聽了總是磚頭下井,不懂,不懂的!」
黎明道:「等您懂時,那就變成,腦袋掉到糞坑裡;懂!
懂!的了!」
朱長壽一瞪眼道:「老子就不信邪,讓我來試試看他們這幾塊料子,誰道還真
他媽的能夠吃了我不成!」
話落,人就轉身望著身旁小三子!
突然,余大龍出現在後進門口他們的身旁,威凜凜的,沉聲道:「剛才哪位客
官,在本店動手打人?」
景風人一聽,猛的長身而起,吼道:「我!怎麼,不行?」
大龍沉聲道:「行!不過你得同他的主人去商量商量!」
景風人道:「你是什麼人?」
大龍道:「本店主人!」
景風人道:「你就是飛燕金槍的後人楊大龍?」
大龍道:「正是。」
景風人上下仔細的打量大龍一番,沉聲道:「那傢伙的主人是誰?你叫他來,
他要有什麼事,就在這兒解決!」
大龍道:「客官……」
驀地一聲怒吼,出自後院道:「敢惹禍就莫作縮頭烏龜,有種的出來,讓老子
也打你幾個嘴巴!嘗嘗滋味!」
黎明瞇眼自長廊窗隙中,望向內院,面色一變道:「是沈潛?老景,看來是行
動的時候了!」
那粗短矮胖的朱長壽似較粗暴,猛然長身而起道:「正好去問問他老斐他們的
下落……」
一聲沉喝,起自黎明口中道:「閉上你的鳥嘴,你不說話沒人認為你是啞巴…
…」
一怔,朱長壽突地驚覺自己失言,怒吼道:「他奶奶的什麼玩意,來這兒找碴
,出去看看他是個什麼揍像!」
景風人亦是推著而起。
大龍深意的望了這相繼起身的四人一眼,冷冷自心底哼了聲,黎明與景風人走
在前面,道:「請主人領路!」
大龍道:「請!」
黎明扭頭向花十一郎道:「小郎,不要亂跑,在這兒等我們,不管發生任何事
情都不要動,好好照顧你們自己!」
一旁五兒,突地接口道:「黎明大爺放心,我們會好好的照顧各位公子的!」
黎明深意的道:「但願如此,我先謝謝你們了!」
大龍自先出屋,在前似讓客,不似引路。
景風人等四人相繼出得門來,只見院中,一排站了三人,正安詳的等在那兒,
那是沈潛,車篤與楊孤。
景風人四人走至三人對面立定,一聲不吭的打量三人,沈潛煞聲道:「是哪位
將我的腳夫給打了?」
景風人道:「那是便宜了他!」
沈潛目注景風人道:「這麼說就是閣下你動的手了?」
一旁的朱長壽道:「誰動手都是一樣,你要怎麼樣,乾脆點!」
沈潛沉聲道:「沒什麼,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如何對待別人,我也就如何對待
你。」
喪門神長臉一拉道:「就憑剛剛在外面猴叫,和現在的這副德行?」
沈潛道:「不錯!」
朱長壽猛咳一聲,突地吐一口濃痰:「呸,憑你也配。」
車篤突然大吼:「配不配你何不試試?」
朱長壽肥頭一歪,瞇縫著雙眼,瞧著車篤道:「小子,你是在向我挑戰嗎?」
車篤撇嘴道:「稀罕!」
暴然的大吼,朱長壽道:「小子,報個名出來,讓朱大爺他奶奶的教訓教訓你
,讓你知道應該怎麼個敬老尊賢!」
楊孤突地道:「會的,你不用急,教訓你這個『橫」物,小爺最有辦法,你不
用咋呼,等會叫你也叫不出來!」
黎明突地轉向大龍道:「姓楊的,你怎麼說,你們對客人還有兩種待遇?」
大龍道:「閣下什麼意思?」
黎明道:「客人鬧事,你店裡的人幫著另一方,找我們的碴,這是哪門子的規
矩?」
沈潛突地接道:「你不要轉彎抹角,只怪你揍錯了人,那人乃是我沈潛的手下
!」
黎明道:「只聽說過你閣下是保風險的大把頭,怎麼又變成腳夫頭兒了。」
沈潛道:「腳夫正是我保風險的最基本伙計!」
景風人道:「那是說你是來找面子了!」
沈潛道:「討還公道!」
喪門神道:「那是他自討的!」
沈潛道:「你們也是自找的!」
朱長壽道:「乾脆點,你要怎樣,說!」
沈潛道:「我已說過了!」
景風人怒道:「你要打我的耳光嗎?哼!」
楊孤道:「怎麼,是因為你長的高,打不著?」
景風人道:「你這小兔崽,算什麼東西,滾開!」
一隻長臂,隨著話聲,倏忽伸展至楊孤頭上,來的無聲無息,詭異迅捷。
猝旋如輪,長臂落空,楊孤的輪轉身形中,倏忽射出一抹烏光,如箭矢般曳尾
向景風人戳去!那是「錐子套」。這突如其來的一招,景風人在未虞有此的不備狀
況之下頓被逼退三步,剎時間環眼怒睜,虯鬚暴張,邁前一步,就待出手。
楊孤迅捷的收回「錐子套」的同時,突聞一陣嬌呼叫好之聲傳來!
緊接著一句:「小師弟不賴!」
景風人等四人,倏然驚異的回頭望去,只見廳門口,一排站了十五人,為首的
乃是一個風姿綽約的年輕麗人,五個「玉女」與五個「金童」,分別挾持著一個俊
秀的少年,顯然,那花十一郎四人是被「金童玉女」給制住了。
年輕麗人,正是葉媚!
黎明的面色,不由大變,輕呼一聲道:「葉媚?十敷巖的十二金釵?」
大龍在一旁接口道:「閣下閱歷不錯!」
黎明突地向葉媚道:「葉媚!你我無甚糾葛,為什麼劫持我們的人?」
葉媚嬌笑道:「閣下是明知故問,凡是我動手的人,哪一個與我有過糾葛?難
道你忘了我是代執役?」
黎明道:「什麼人出價?我同樣以雙倍價錢,贖他們五人,同時以雙倍價錢,
要對方的人!你說個數目吧!」
嬌笑一聲,葉媚道:「贖他們四人嗎?我們無法成交,我們這一行只要定約,
就不可反悔,要不還有什麼信用?誰還敢再找我們?至於說你要對方的人嗎?倒可
以談談,你能出多少價錢,讓我先掂掂份量,夠不夠我定約的條件!」
黎明道:「只要你說得出的數目,都不成問題,但必須要有一個條件,那就是
先贖了眼前我這四人才行!」
葉媚斬釘截鐵的道:「不成!我不能破壞規矩,砸我們的招牌!」
黎明道:「這樣說你是誠心與我們作對了?你可曾想到後果?何不再想想!」
葉媚道:「廢活!十多年來,我自知我該怎麼做!」
黎明驀地轉身向大龍道:「在你店中,出了這種事,你姓楊的怎麼說?」
大龍驀地沉聲肅容,冷凜地凝視著黎明四人。掃視一遍後,冷冷地道:「黎明
,你來我飛燕居是幹什麼的?」
黎明驀地大笑道:「客店主人間顧客來幹什麼?有這種道理?」
大龍道:「不錯,對別的客人,我們不會問,但閣下幾人來此,為什麼是司馬
昭之心——路人皆知,你閣下還裝作些什麼?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
黎明一聽,臉色一正,向景風人道:「哥們,聽到了,人家已經知道我們的來
意,那麼咱們就各憑所學,領教領教飛燕金槍後人的絕學,可不能讓人家失笑!」
顯然他乃四人之首,到這時不得不出頭。他繼向大龍道:「楊大龍,你既然講得如
此露骨,我們是有所謂而來,但他們四個人,卻與此行目的無關,而且他們非我武
林中人物,你們先放了他們,如何?」
大龍沉聲道:「你在騙誰,沒有武功在身,我倒相信,若說是與此事無關,那
你是在掩耳盜鈴,難道說你身為蛇幫副幫主,頭號軍師,鬼頭子黎明不明白他們是
鬼蜮之人,其實你們師徒挾持荊豪蛇幫,瞞得了別人,瞞不了明眼人!」
心神大震,黎明驚怔的望著大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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