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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 魂 貼

                     【第二十五章】 
    
    二十五、揭騙局 玉女失蹤
    
        儘管農夫李氏夫婦十分詳細地描述,凌震宇仍不易發現李興建在哪兒。 
     
      凌震宇靈機—動,把一名賭場打手拉過一邊,賞了他一錠碎銀,問道:「誰是李興 
    建?請指點一下。」 
     
      打手朝凌震宇打量了一番,發覺他手無寸鐵,.最少就不像為尋仇而來,因此便將 
    銀子收下,道:「跟我來!」 
     
      「有勞了!」凌震宇笑說。 
     
      打手將凌震宇帶近一張賭桌旁,伸手一指前方。 
     
      凌震宇順勢望去,發覺那個叫李興建的年輕人,正如農夫李氏夫婦所描述,不論外 
    型、身材,容貌及年紀果然與自己差不多。 
     
      「他媽的,手氣真癟!」李興建正輸得滿頭大汗,口中怨聲連連。 
     
      凌震宇看見他們賭的是牌九,而且有人正在出手。 
     
      「十賭九騙」,自古已然,凌震宇早已明白此中道理,所以他從來不賭。 
     
      李興建輸掉了最後一把賭注,但他仍沒有意思要走。左顧右盼,突然向旁邊賭徒低 
    語。 
     
      凌震宇看見他向人借錢,但那人兩眼略瞄了他一眼,就沒有再理會李興建。 
     
      凌震宇乘機過去搭訕,道:「朋友,手氣不佳呢?」 
     
      正在愁眉苦臉的李興建,聽到突然有人問,歎了口氣道:「是呀!我很少到這種場 
    所來,想不到一來就這麼倒霉。家母已經八十多歲,又有病在身,我這樣子回去,真不 
    知如何交代?」 
     
      聽到此言,凌震宇險些以為找錯了對象,當下又問道:「你貴姓?」 
     
      那青年人道:「小姓李,李興建。」 
     
      語言方畢,凌震宇鬆了一口氣,內心裡卻暗暗笑道:「這小子真會說謊。」 
     
      然而凌震宇卻一本正經地,沒有笑出來,對著李興建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 
    贏一點錢回去,替你母親買藥是不是?」 
     
      李興建愁眉未減,道:「是的,可惜我現在已囊空如洗。」 
     
      凌震宇把腰間的錢袋揚了揚,道:「我可以借點錢給你,但你有什麼抵押?」 
     
      一聽到此話,李興建摸摸後腦,又摸摸他的衣袋;道:「我身邊沒有貴重的東西, 
    但我可以用人格擔保,如果你相信我的話。」 
     
      凌震宇半開玩笑道:「我們剛相識,我如何能瞭解閣下的人格?除非用你的性命。 
    」 
     
      「好吧,就用我的性命。」 
     
      想不到李興建竟然會毫不考慮地答應,可見他對賭有多著迷。 
     
      凌震宇見他一口答應,反而有些兒的驚訝,這是他萬沒想到的,舌是笑道:「我只 
    不過開玩笑而已,你怎麼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作抵押?」 
     
      李興建硬如一條好漢,面不改色道:「我可以。如果我輸了,我再無話可說,性命 
    是你老兄的,我知道我會贏,一定可以還本的,求求你,幫幫我。」 
     
      凌震宇自從前往崑崙山的途中,一個月多來,曾見過不少賭徒,卻從未見過這麼瘋 
    狂的! 
     
      李興建簡直已失去了理性。 
     
      凌震宇道:「好吧!我們就一言為定,錢,你可以拿去下注了,但是萬一輸了,你 
    的性命就屬於我的。」 
     
      「嗯!」李興建似乎很有把握,眼神中一點猶豫之色也沒有。 
     
      於是,凌震宇給了他十兩銀子,李興建接過銀子,再度擠入人堆中去。 
     
      此刻,他似乎只知道賭,其他一概可以不理,自然不會知道別人騙他。 
     
      然而,凌震宇雙目卻看得非常清楚。 
     
      他幾乎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了結果——李興建必輸無疑。 
     
      李興建最後還是輸了。 
     
      此時,心裡不是滋味,正想悄悄避開凌震宇的視線,偷偷離開賭場;突然一團黑影 
    ,快似閃電的擋住他的去路,一手捉住。 
     
      凌震宇笑道:「何必這麼快就走?來吧,現在連我也有點興趣了,你想翻本,跟著 
    我來好了。」 
     
      無論李興建花多大的力氣,也無法擺脫凌震宇的手。 
     
      他只好無可奈何,身形縮索地跟著凌震宇,回到了賭桌旁邊。 
     
      其實,凌震宇並無惡意,而且語氣之中充滿了信心,也同樣增加了李興建的好奇心 
    。 
     
      李興建一瞥眼,看見凌震宇由錢袋中,摸出了幾錠銀兩,足足有數十兩之多。 
     
      頓時,凌震宇立刻成為眾所注目的人。 
     
      賭的是「牌九」,但是凌震宇卻要做莊。 
     
      原因是他有的是銀子,抬面上的銀子已經不少,錢袋裡也肯定還有不少銀子。 
     
      有銀子就自然有人信,有銀子當然可以做「莊」,任誰也不能拒絕。 
     
      凌震宇赤手空拳,又不帶任何武器,自然更多的人相信他。 
     
      賭徒紛紛下注。 
     
      凌震宇星目迅速朝桌面一掃,發現他的「對頭」,注碼下得很大。 
     
      「這對頭」正是不久之前的大贏家,也是出老千的人。 
     
      洗牌了,那人的手法十分熟練,一眼即可看出,他是潛浸此道已久的郎中。 
     
      一想,凌震宇故作呆頭呆腦的,任由他擺佈。但最後他要「砌牌」。 
     
      表面上看來,那是無濟於事的。 
     
      凌震宇做『莊」,所以由他擲骰! 
     
      出老千的人一見凌震宇擲骰的模樣,心裡不由竊笑,暗忖道:「這一回又是贏定了 
    。」 
     
      但是,當他用手指的觸覺去摸牌時,兩眼暴瞪,面色驟然大變!完全不是他想像中 
    那回事。 
     
      他手上觸摸的牌,點數很少。 
     
      只要莊家的牌稍為好一點,他肯定會輸。於是他向自己同伴使個眼色。 
     
      「幹什麼,幹什麼?」 
     
      「臭小子,你敢管老子的閒事,是不是活膩了?」 
     
      突然,那邊有人打架,這邊的人也趁機摸了個牌,凌震宇全看在眼裡,卻佯裝不見 
    。 
     
      「算了,算了,大家是來找樂子,何必為點小事,鬧得不開心!」 
     
      糾紛是有人故意製造的,所以很快就告平息下來。 
     
      有人想看莊家的牌,但凌震宇卻沒有讓任何人看到,即使身邊的李興建也看不見。 
     
      開牌了! 
     
      此時,出老千的人,已換上了一手好牌,最少比起原有的要好得多。 
     
      但是,他還是要輸給莊家。 
     
      所有的人都要輸給莊家。 
     
      因為,凌震宇手上抓的正是一對天九——豹子。 
     
      由於注碼頗大,立即引起了一陣騷動。 
     
      凌震宇想將檯面的錢,撥到自己面前之際,立刻有人按住他的手。 
     
      「等等!」 
     
      凌震宇微微轉頭一瞥那人沒有當場發作,只問道:「什麼事?」 
     
      語聲方落,出老千的人「哼」了一聲,暴叱道:「小子,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老 
    子面前耍花樣!」 
     
      「這是什麼意思?」 
     
      凌震宇從沒進過賭場,當然萬萬想不到會有「賊喊捉賊」的把戲,心裡覺得好笑。 
     
      那人繼續又道:「剛才你趁著混亂之時摸牌,可惜你手法太慢了點!」 
     
      凌震宇見他無賴,笑笑道:「哦!那麼你剛才為什麼不作聲?」 
     
      出手老千雙睛暴以精芒,狠聲道:「我是故意讓你上鉤的!」 
     
      凌震宇緩緩道:「其實該上鉤的是你,你一直都在使詐。」 
     
      出老千的人一聽此言,暴跳如雷,拳手指著凌震宇的鼻子,大吼道:「小子,你說 
    話要小心!」 
     
      雖然如此,凌震宇卻置若罔聞,悠悠地道:「我隨時都非常小心,否則又怎麼會識 
    破你們這個騙局?」 
     
      此言方畢,那人更凶了,他疾言厲色道:「你說我是老千,你有什麼證據?」 
     
      凌震宇反問道:「那你指我摸牌,你又有什麼證明?」 
     
      突然之間,此起彼落地,有幾個人呼應道:「我們可以作證,我們都親眼見你摸牌 
    。」 
     
      凌震宇一駭,只是淡淡一笑。 
     
      他對這種反應,也沒有感到驚奇,因為他心裡有數,這是必然現象,然而這樣,他 
    看得更清楚,誰是出老千的夥伴。 
     
      凌震宇只瞥了他們一眼,目的是讓心理上有個準備。 
     
      然而,他又將台上的骰子拾起,示意著對各人說:「十賭九騙,這的確是個騙局, 
    我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但是想不到揭發的,竟是他們自己,如果你們不信,請先看看這 
    個!」 
     
      說至此,凌震宇順手一捏,骰子裂開為二,中間鑲進了一塊鉛。 
     
      眾人見此情形,嘩然不已。 
     
      那個出老千的人正待探手袋中之時,凌震宇閃電般的一手抓住。 
     
      他非常尷尬,也十分生氣。 
     
      頓時,他極力掙扎,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凌震宇的勁道有這麼大,無論他使出多 
    大的氣力,也無法掙脫,好像手已完全黏住了。 
     
      凌震宇隔著賭桌,捉住那人的手,其他的人,有些靜觀其變,也有人向著凌震宇衝 
    了過來。 
     
      凌震宇早已算準了事情的發展。 
     
      他不慌不忙,順手抓起了幾隻牌九,朝著那數名大漢擲去。 
     
      「哎——」驚叫聲起。 
     
      首當其衝的人,臉上、頭部均留下了牌九上面的圖畫。 
     
      有些痛得差點兒昏了過去。 
     
      也有人掩面慘叫。 
     
      他們的腳就像被釘在原地,登時,沒有人敢再衝上去。 
     
      然而,被凌震宇抓在手裡的人,卻急得哇哇大叫。 
     
      「放開我,放開我!不然……」 
     
      正待凌震宇由他的懷中,取出一副骰子之時,一那是他行騙前,先把賭場原有的骰 
    子取去,悄悄換上了這副,可以隨意控制的假骰子。 
     
      假骰的內幕已被揭穿,所以凌震宇肯定此人懷中,另外還有一副。剛才他不就企圖 
    伸手入懷,正是要消滅證據,但是凌震宇手急眼快,令他無法得逞。 
     
      他心中忿恨,眼露寒芒,極力掙扎,無奈全身氣力無法及得上凌震宇。 
     
      「嗖!」的一響。 
     
      突然寒光一閃,一柄飛刀自那邊屋角疾射而來,急如流星一般。 
     
      「哎——」 
     
      凌震宇見之,立即星目如煞,張嘴揚手,那邊反而傳來了一聲震天價響的慘叫。 
     
      擲出飛刀的人,自然是這夥人之中的打手。 
     
      此刻他正雙手掩面,身軀蜷曲蹲在地上,痛苦伸吟。 
     
      在場的,沒有人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但卻有人目睹他朝凌震宇擲出了一把快似閃 
    電的飛刀,此時,那飛刀正。被凌震宇咬在嘴邊。 
     
      擲飛刀的人,一隻眼睛瞎了,那是被骰子所擊瞎的。 
     
      凌震宇把那把飛刀自嘴邊取下,將刀鋒伸到那人的咽喉上,冷冷地道:「慢慢地, 
    將懷中那副骰子拿出來。」 
     
      到了這種地步,那人無可奈何,心不甘情不願地,惟有照著凌震宇的話去做。 
     
      賭場中的人又是一陣嘩然。 
     
      立時,那人的夥伴,沒有人敢再動手。 
     
      此刻,凌震宇卻對著賭場裡的賭徒道:「誰輸了錢給他的,現在可以報數取回。」 
     
      那人自知敵不過凌震宇,唯有乾瞪著眼,任由他自懷中,將銀兩取了出來,放在台 
    上,隨其他賭徒取去。 
     
      賭徒們皆大歡喜。 
     
      賭場主持人也看得出,凌震宇是個武功深不可測的人。最後,只有隨他帶著李興建 
    離開。 
     
      李興建垂頭喪氣,跟著凌震宇走著。 
     
      語重心長,凌震宇教訓道:「十賭九騙,你這些日子來,到底輸了多少錢?」 
     
      滿面羞愧,李興建支支吾吾,道:「我……我也不知道。」 
     
      語言方畢,凌震宇臉色一繃叱喝道; 
     
      「帶我到你家裡去!」 
     
      此言一出,李興建立時怔住,納悶地道:「你要到我家幹嘛?」 
     
      神色嚴肅,凌震宇道:「你不是說過,你家有個八十歲的可憐母親,她正在生病嗎 
    ?我只想盡點棉薄之力,幫幫你。」 
     
      雙眉微蹙,李興建裝出了可憐像,道:「嗯!我家很侷促,你如果有心助我,錢交 
    給我就可以了。」 
     
      笑了一笑,凌震宇道:「交給你?我只怕等不到明天晚上,我這些錢又在另一些人 
    的手裡。」 
     
      態度懇切,李興建說道:「你放心,見過今晚的事,我再也不會賭了!」 
     
      凌震宇仰首望了一下天色,夜,更深了。 
     
      於是,他催道:「那最好!時候已不早,我想在府上借宿,快帶我回去吧!」 
     
      一聽此言,心中萬分不願,李興建面露難色,道:「這……舍下離此很遠,恐怕… 
    …」 
     
      凌震宇見李興建此時的情況,不由笑著道:「我以為並不太遠,你一定是輸得糊塗 
    了,讓我來帶路吧!」 
     
      語音方畢,便走前帶路。 
     
      「你知道我住在哪裡?」 
     
      李興建自然感到萬分驚奇,大嚷道。 
     
      「我當然知道。」 
     
      李興建似乎半信半疑地,跟著凌震宇走。 
     
      走了一程後,忽然有人在他們背後出現。 
     
      凌震宇察覺,神情頓然一凜,隨即展開戒備。 
     
      然而背後那兩人腳步加速,直奔過來,道:「好漢請留步!」 
     
      聞言,凌震宇和李興建停下了步子。 
     
      來者是一主一僕,一看身上穿的衣著,十分考究,就知道是個非常富貴的人。 
     
      在月色之下,李興建已脫口呼叫了一聲,道:「馬公子,怎麼是你?」 
     
      但是,那位被稱做馬公子的哥兒,卻不屑地瞥了李興建一眼,反而很有禮貌地朝著 
    凌震宇問道:「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突如其來,凌震宇一時有點摸不著頭腦。 
     
      「敝姓凌,名震宇。請問你是……」 
     
      凌震宇語言未完,那青年人搶道:「凌震宇,是名聞中原武林的『追魂客』凌震宇 
    ?失敬!失敬!在下馬玉龍,是附近馬家堡的人。」 
     
      李興建興奮地在旁插嘴道:「是的,他就是馬堡主的公子。」 
     
      凌震宇藉著月光,星目仔細端詳他一遍,道:「不知有何貴事?」 
     
      馬玉龍誠懇認真道:「剛才在下有事,得以目睹兄台身手不凡,家父求才若渴,不 
    知兄台可否隨我返堡,如蒙不棄,相信家父必可酬以厚禮,奉兄台如上賓!」 
     
      馬玉龍的盛情,令凌震宇難以推卻,笑道:「明天的事,我今天不想多說!」 
     
      馬玉龍興奮地問道:「凌少俠的意思可是,明天敝堡舉行『擂台』盛會,您也準備 
    前往參加?」 
     
      凌震宇道:「是的,最少我也會前往一開眼界!」 
     
      馬玉龍搶道:「那真是太好了。剛才我無意中,在賭場內看見凌少俠出手快如飛箭 
    ,萬分仰慕。其實你大可以不必參加比武,也必獲得家父讚賞!」 
     
      此言一出,凌震宇微笑,謙遜道; 
     
      「明天貴堡高手雲集,那時馬公子自會發覺我這兩下子功夫,只不過是彫蟲小技而 
    已!」 
     
      「無論如何,明日之會,請凌少俠一定要光臨!」馬玉龍最後拱手說道。 
     
      他們在月光下相會,也在月光之下分手。 
     
      夜色迷濛,寒風刺骨! 
     
      凌震宇又帶著李興建朝李家的農舍走去。 
     
      農舍之內,一片昏暗。 
     
      正當凌震宇敲門之際,發覺門只是虛掩,心裡頓覺不妙。 
     
      立即偕同李興建入內,星目一展,裡面一片凌亂。 
     
      即使桌上油燈將盡,窗外的月色,似可以幫助他們,目睹室內一切。 
     
      凌震宇一掃四周,發現李邦的屍體,他倒臥地上,身上血漬斑斑。 
     
      「娘,娘……」 
     
      李興建見此情形,疾奔入後面房內,發覺其母亦已死去,一時悲從中來,放聲大哭 
    。 
     
      凌震宇飛快地走遍屋內屋外每一個角落,也沒有找到水芙蓉。重返農莊之內,李興 
    建已將油燈挑亮,他呆若木雞,凝視著父親李邦的屍體,淚流滿面。 
     
      他當然不知道凌震宇是何方神聖,所以當凌震宇說要帶他返家時,他還不相信凌震 
    宇這陌生人,能知道他家居何處。 
     
      後來等到馬玉龍自後面追來,聽到凌震宇自我介紹,才曉得他原來就是名震中原的 
    「追魂客」凌震宇。 
     
      這些日子以來,「追魂客」凌震宇力誅「天外飛煞」聶元霸的俠名,已經傳遍了九 
    州,每一個角落。 
     
      即使不在武林中行走的人,也都對他報父仇除惡魔的事,津津樂道。 
     
      李興建是年輕人,自然對年輕人的事,更加覺得有趣。 
     
      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單憑一己之力,闖蕩武林而揚名,這些日子以來,名氣是 
    越來越響了,李興建想不到這個人,突然之間會出現在他身邊。 
     
      凌震宇不但從賭場中救了自己,還知道他家住何處,假如此人不是凌震宇,他會感 
    到無比驚奇,然而對方正是凌震宇。 
     
      李興建只知道凌震宇獨來獨往,武功深不可測,卻不知道他偕同「玉女神笛」水芙 
    蓉在此借宿。 
     
      因此,他心裡難免會想:「為什麼凌震宇會知道我的家就在這裡?」 
     
      一個念頭在腦海中浮起,李興建突然化悲憤為力量,順手執起一張木凳做武器,逕 
    朝著凌震宇的頭頂使盡力氣擊去。 
     
      凌震宇當時下蹲在地上,仔細檢視李邦的屍體之際,驀然,感到後腦生風,急忙順 
    勢倒下,左臂撐地,右手擋架。 
     
      「拍啦」一聲響,木凳開花。 
     
      李興建一擊不得逞,心有不甘,反身自牆角取過禾叉,又再向凌震宇展開了攻勢。 
     
      見此情形,凌震宇身形輕巧跳躍,閃身避過李興建的一輪急攻之後,李興建已是氣 
    喘如牛。 
     
      此時,凌震宇將李興建手中的禾叉奪過,厲聲喝道:「你這是做什麼,是不是以為 
    你父母的死,是我殺的嘛?」 
     
      「不是你還有誰?」 
     
      李興建血脈奮張,氣極地繼續道:「你沒有理由知道我住在這裡的,一定是你殺死 
    了我雙親後,問心有愧,所以才到賭場救我。我到底與你何怨何仇?」 
     
      凌震宇神色稍緩,慢慢道:「我們之間,前世無怨,今世亦無仇,所以我沒有理由 
    殺你父母,我是和未婚妻來此借宿的。」 
     
      於是,凌震宇將李邦夫婦如何指責其子不長進,沉迷賭博的經過,一一說了一遍。 
     
      凌震宇又指出和自己同來的水芙蓉,目前已經失蹤,可能被仇家挾持而去。 
     
      李興建也曾聽武林中傳說,凌震宇是個講道義的人,從不殺害無辜之人。 
     
      因此,經過了一番情緒上的發洩之後,李興建才稍告平靜下來。 
     
      隨後,凌震宇又再回到李邦屍體旁邊。 
     
      經凌震宇細察之下,毫無疑問,李邦是死於利刀之下,但為什麼李邦會用鮮血在地 
    上寫了個「三」字? 
     
      其實,凌震宇老早就發現了這件事,但中途因李興建的攻擊而分了心。 
     
      現在,凌震宇又得從頭再推敲起。 
     
      「三」,鮮紅色的「三」! 
     
      李邦為什麼在氣絕身亡之前,寫下了這個「三」字?這代表著什麼? 
     
      凌震宇反覆推敲而想到,李邦一定是知道身負重傷,無法再等下去,所以才在死前 
    用自己的鮮血寫字暗示。 
     
      那麼,「三」字會不會是暗示兇手共有三個人? 
     
      極有可能! 
     
      因為,在黑夜之中,殺人者必然是突如其來的。 
     
      李氏夫婦與水芙窩事前一定經過了一番抵抗,所以才會弄到屋內一片,凌亂。 
     
      李邦傷重倒地後,自知不久於人世,為了向凌震宇交代,可能想過留字示意。無奈 
    當時卻在,黑夜之中,他實無法找到筆墨。 
     
      因此,最後他惟有用自己鮮血留字。 
     
      「這『三』字,必然和兇手有關。或許是三個人,三件事,三樣東西……」 
     
      凌震宇悸動地索盡心思想著。 
     
      經過再三思量,最後凌震宇覺得這個「三」字的最大可能,就是暗示「三個兇手」 
    。 
     
      武林中有許多,都與「三」字扯上一些兒關係的。 
     
      例如:「青海三雄」、「三手神偷」……不勝枚舉。 
     
      「青海三雄」在武林中頗享盛名,他們是三兄弟構成的。 
     
      大哥狄威,同字臉孔,用一柄九環刀,曾有力退十二名武林高手的記錄。 
     
      二哥耿猛,滿天赤髮,用的是一把馬牙刺,狠毒無比。 
     
      三弟狄勇,身材魁梧,力大無窮,用的是牛角鐺。 
     
      三兄弟均喜愛武功,自小便舞刀弄劍,所以逐漸長大之後,便連手與一人過招,由 
    於自小即有了默契,所以只要三兄弟湊在一起,便無往不利。 
     
      三兄弟連手齊攻,銳不可當,在武林中擊敗過不少高手,所以「青海三雄」的盛名 
    ,武林中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想到這裡,凌震宇的腦海中,忽然記起一件事,那就是在鴻賓客棧時,為了替水芙 
    蓉解危,而殺死了「西陲四凶」之中的「矮腳鬼」畢坤,該不會因此而招來這場災禍吧 
    ! 
     
      對了!「西陲四凶」之中,死了一個,還有三個。李邦寫的「三」,極有可能就是 
    暗示兇手共有三人。 
     
      凌震宇越想越像,兇手一定是「西陲四凶」之中的剩下三人。 
     
      自己殺死了畢坤,其餘三人要報仇,所以先將水芙蓉擄去,這乃是順理成章之事。 
     
      想到此,凌震宇暫時認定兇手就是「西陲四凶」中所剩的三人。 
     
      他知道「西陲四凶」等武林中人,都準備參加明日馬家堡,選拔教頭的比武。 
     
      但是,經過鴻賓客棧一事之後,「西陲四凶」之中的老大畢坤被殺,他們還會留下 
    來參加盛會嗎? 
     
      凌震宇感到無限煩惱。 
     
      以前他一心報仇,不知情滋味,而今月餘來,朝朝與水芙蓉相處,情感漸濃。 
     
      現在她不見了,回去如何向姑姑凌世音交待?心中油然愧生。 
     
      然而,他雙睛暴吐兩道凌芒,一掃慘死的李邦屍體,憤然暗忖:「我非找到兇手不 
    可,替你們夫婦報仇!」 
     
      這一夜,他就在極端不安下度過……風——比以前尖削,太陽時常蒙著霧一般的面 
    網,淡淡地發著光,灰色的雲流動著,顯得呆滯而沉重,寒冷充滿在大氣中。 
     
      野外的草木恐怖地顫抖著萎黃的殘缺葉兒,一天比一天裸露了。遠處的山彷彿火焰 
    後的殘跡,這裡焦了頭,那裡爛了頭。一切都變了色,換上了憔悴而悲哀的容貌。 
     
      隨後雪紛紛落了起來,白色的氈子便漸漸蓋住了大地。儘管如此,馬家堡前的廣場 
    上——大清早,這一帶已經擠滿了人潮,比起一般趕集更為熱鬧。 
     
      馬家堡的家丁們,手持齊眉長棍,正在四下維持秩序。 
     
      大部分的武林高手,已經向馬堡主報到。 
     
      馬家的大廳內,馬氏父子正忙著招待來自各地的武林高手們。 
     
      馬堡主本來就與不少武林中人熟悉,這時正好話舊。 
     
      馬玉龍這位公子,平日也喜歡武藝,所以對武林中人也是極為嚮往。 
     
      這時,他在四下尋找一個人,那是他昨夜在賭場內見過的凌震宇。 
     
      然而,凌震宇卻未露面。 
     
      「他會不會來?」 
     
      此刻,未見凌震宇的人,馬玉龍只可在心裡問自己,絕不能出口問別人。因為別人 
    根本不曉得,名震中原武林的「追魂客」凌震宇,居然會出現在西陲。 
     
      他們父子都非常瞭解武林中人的脾氣,一般而言,這些人的氣量卻十分狹窄,假如 
    他提到「凌震宇」,一定會引起其他人的嫉妒。 
     
      所以,馬玉龍不會問別人,只會悄悄地一層雙眼朝四週一掃。 
     
      但是,找遍大廳內外,還是不見凌震宇的人影,他難免有些焦急起來。 
     
      昨夜與馬玉龍一齊出現賭場的家僕馬福,也暗暗地奉了少爺之命,四處找尋凌震宇 
    。 
     
      馬福自然也找不到。 
     
      但馬福是下人,他可以和鄰近的村民交談,那些村民是來看熱鬧的。 
     
      因此,有人告訴馬福,李邦的家裡出了命案,李氏夫婦雙雙被殺。 
     
      馬福記得昨天晚上凌震宇與李興建在一起,於是他立即將李家發生命案的事,轉告 
    了他的小主人。 
     
      馬玉龍一聽,心裡暗暗吃驚,忖道:「凌震宇為什麼要殺死李氏夫婦?」 
     
      他當然聽過了凌震宇的為人,所以他也想到其中可能另有原因。 
     
      無論如何,馬玉龍感覺得到,凌震宇不會來馬家堡了。 
     
      挑選教頭的擂台會,即將開始。 
     
      擂台高逾三丈,台的四周並無欄杆。 
     
      整個檯子寬僅是一丈,比武者就要在這一丈之內,一決高下。 
     
      馬家堡主雖然一再為言道:「以武會友,點到為止。」 
     
      但是,假如一個人,被從高約三丈的擂台打下,是否還能活命? 
     
      何況台下木樁如針,任何人的身體一旦失去了重心,不幸由台上墜下,非死即傷。 
     
      那些圍繞在擂台四周的木樁,高矮不一,馬堡主為什麼要作出這種設計? 
     
      唯一的理由就是,徹底試試那參加者的功力。那些木樁僅粗如手臂,普通一個人要 
    駐足上面,絕不是容易的事。 
     
      但身為一個習武者,對平衡力有分寸的人,就可以在上面走動,而且如履平地地一 
    樣容易。 
     
      然而要在這些高矮不一的木樁上走動,有如履平地一般,亦非高手不可。 
     
      所以,到場的武林中人,早已測得了馬堡主的真正心意。 
     
      早上的陽光絕不猛烈,尤其又是初冬時分。 
     
      此時,參加者已紛紛集於台下四周。 
     
      參觀的鄉人,就當作趕集兒一樣,不管天氣的寒冷,他們比參加者更早到達。各人 
    都佔據有利位置,希望可以將這難得一見的盛會,瞧得更清楚。 
     
      馬堡主也十分通情,由於擂台太高,所以他早已安排另一座竹棚,讓參加者可以在 
    上面看得更加清楚,更加過癮。 
     
      那竹棚很大,可以容納許多人,但因這是千載難逢的盛會,人潮仍然不斷地湧到。 
     
      馬家堡的家丁們,奉命將遲來的人群,驅向鄰近一處山丘,那兒仍然可以見到擂台 
    比武的情形。 
     
      但是有個人卻不聽家丁的勸告,雙足一頓,已躍上了竹棚之上。 
     
      竹棚之上仍有空位,只是馬堡主擔心不勝負荷而已。 
     
      那人一個跟斗登上竹棚之後,便設法擠到前面,較有利的位置去看比武。 
     
      所以,家丁們想找他的時候,那人已經消失在人潮之中。 
     
      家丁們忽見那人身形一閃,就消失蹤影,其輕功之高,令各個家丁驚歎不已,同時 
    也使他們想不通,既然武功超然,為什麼不參加比武,反而要坐山觀虎鬥? 
     
      剛才那人只是輕輕一躍,根本就看不出他用過一點氣力。 
     
      然而三丈多高的竹棚,就憑那一頓足之間,人便置身於其間,由此可見,他的輕功 
    已達到何等程度! 
     
      此人是誰? 
     
      有些家丁已奔告馬福。因為馬福是馬家大少爺的心腹,他曾暗中吩咐,叫家丁隨時 
    注意特殊的人。 
     
      所以,有些敏感的家丁,難免想到剛才那個人,可能就是馬福要找的人。 
     
      那人的確就是馬福要找的人——凌震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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