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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 眼 劍

                   【第四十二章】
    
      於是,兩人匆匆離開「舒心樓」,急急追趕小苑……
    
      兩人一路快馬加鞭,史耀乾轉首道:「小邵,說歸說,目前除了小苑有辦法弄
    到三百萬之外,咱到哪去搞呢?」 
     
      手裡揮著鞭,邵真冷冷道:「天無絕人之路,我不信弄不到那筆錢。如真搞不 
    成,我寧願讓『龍虎會』垮,也決不能讓小苑那朵花插在一堆爛泥上!」 
     
      說著,正要拐個轉角,忽地斜刺裡沖了個人出來! 
     
      這,來得太突然,突然得令邵真和史耀乾一時間竟收鞭煞馬不及……就這樣眼 
    睜睜的撞上了那個人! 
     
      一聲簡短的哀號,那人被撞了出去,彈出好幾尺之外,滾了又滾……
    
      心頭大驚,連忙扯緩勒馬,邵真叫了聲:「唉呀,糟糕!惹出禍來了!」 
     
      在馬上一個翻仰,史耀乾已如箭射出那人身旁,扶起那人之時,他口中不自覺 
    的叫道:「糟,小邵,咱撞倒了個小女娃,啊唷,偏偏在這節骨眼來上一手,這娘 
    兒也真是,沒魂似的像只愣頭蒼蠅,也不瞧清楚,亂竄的!」 
     
      邵真上前,見是個女娃不錯,但卻不小了,少說也有十七八歲了,只見她已昏 
    迷過去,唇角正汩汩流出一縷血絲……
    
      邵真蹲下身去察看傷勢,口中說道:「這怎能怪她,怪只怪咱不該在大街上狂
    馳疾奔……」 
     
      拿出絲帕擦去那少女唇邊的血漬,史耀乾道:「這大寒天裡,又何況這麼晚了 
    ,幾乎家家戶戶都躺在被窩裡啦,大街上連個耗子都要看不見,咱才這麼放心,誰 
    知……唉,真個要命哪!」 
     
      史耀乾似乎還懂得點醫理,一面說一面探手把脈……
    
      忽地眉頭輕皺,噫一聲道:「心跳氣息都很正常,這麼猛力一撞,這個頭只不
    過昏了一昏而已,似乎她身懷武功,否則平常人不被撞得嗯哼哎唷,頭破血流,那
    才怪事!」 
     
      吁了口氣,邵真道:「這就好了,否則咱真吃不了兜著走。」 
     
      史耀乾把她交給邵真懷裡,口中道:「你抱著一下,我這裡有點傷藥,讓她吃 
    了包准就沒事啦!」 
     
      說著,掏出兩粒藥丸子,納入那少女口中,史耀乾又造:「我說小邵,這丫頭 
    既有武功,怎會躲不開呢?」 
     
      聳了下肩,邵真道:「誰知道?或許是轉角的原故,一時收不住腳吧。」 
     
      噴了聲,史耀乾道:「嗟,這娘兒跑這樣快幹嗎的,活像見了鬼逃命似的。」 
     
      正說著,懷中那少女不知是傷勢本來就很輕,還是史耀乾的丹藥靈驗,只聞她 
    嚶嚀一聲,悠悠醒來……
    
      方一撩開眼睫,那少女顯然是不知怎一回事,陡見自己躺在一個大男人的懷裡
    ,芳心大驚,一個彈身,慌忙躍開去……
    
      邵真連忙起身拱手道:「這位姑娘,非常抱歉,在下不慎撞傷姑娘,還請你多
    多原諒。」 
     
      史耀乾從懷中掏出一綻銀子,送到她面前,陪笑道:「姑娘,對不起啊,這計 
    兩銀算是我們對你的賠禮,請你收下。」 
     
      話聲甫落,忽見左側一條小巷——就是那少女由那衝出來的小巷——陡然也竄 
    出一個人來! 
     
      那少女臉色猛地大變,滿是恐怖,驚悸,駭怕之色,但見她眼眸大睜,只手掩 
    口,畏懼的退後了兩步,驀地一個轉身,便想追去……
    
      但那來人身手好生矯捷,不過一閃身,已如老鷹抓小雞般的扣住了少女腕脈! 
     
      這一切過程,真如驚鴻一瞥,曇花一現,只叫一旁的邵真和史耀乾,兀自發愣 
    ……
    
      那少女真被史耀乾說對了——就像見了鬼似的,倏然嘶叫:「救,救命!」 
     
      本能的,也是下意識的,史耀乾驀地一個撲身,口中大喝道:「放手!」 
     
      那來人似乎是沒料到,待他警覺,史耀乾已幾乎要撲到他身上了!他連忙扔開 
    那名少女,橫身飄開……
    
      那名少女宛如死裡逃生似的,一骨碌竄到邵真後面,嚇得面無人色,不住哆嗦
    著,打顫道:「俠士,救救我……」 
     
      邵真凝足眼力望去,雖然是在黑暗中,仍大致可以看清那人的面貌身材——一 
    個看去已是六七十歲的素衣老者,但看來健碩非常,沒半點龍鐘老態之樣,但臉孔 
    卻有點嚇人,五官是平平常常,沒啥出奇,倒是他那張面色蠟白如死,陰森林的。 
     
      乍看之下,嗯,就真像是鬼魅白無常似的,令人牙齦兒打顫……
    
      但見他倏的一睜眼,更有股邪氣,陰涼涼的恐怖味兒,他瞪著史耀乾碟碟道:
    「小輩,你膽敢管爺們的事?」 
     
      赫,那聲調陰惻惻的,就真像發自鬼魅口中似的,聽得叫人從腳跟底兒一直麻 
    到背脊上! 
     
      跨前一步,邵真望著他道:「這位前輩,在下是否可問一聲,怎一回事?」 
     
      拂拂袖口,史耀乾道:「這還用問嘛?這老傢伙欺負弱女,事實擺在眼前,還 
    問啥子?」 
     
      邵真平靜道:「不行,事情沒問個清楚,萬一我們不分皂白的把事情弄錯,我 
    們豈不冤枉透了?」 
     
      掩在他身後的那名少女,畏縮道:「俠……俠士,他是個歹徒壞人!」 
     
      這時那名素衣老者嘿嘿一笑,睨眼哼道:「小輩,老夫勸你們別管閒事比較好 
    ,如果你們還要命的話。」 
     
      面無表情,邵真淡淡道:「我也不喜歡管閒事,但既然讓我碰著了,我也只好 
    問上一問啦,實在也說不上管,但我做事也不是憑直覺,看表面的人,或許你們有 
    你們的恩怨。假使你是站在有理的一方,那我自然袖手不管,但假若閣下真如這位 
    姑娘所說的,很抱歉在下便管定啦!」 
     
      那名少女又連聲呼道:「俠士,我說的是真的,他,他要強暴我……」 
     
      一咬牙,史耀乾怒道:「好個不要臉的老甲魚!」 
     
      說著身形一動……伸手攔住他,邵真望著那素衣老者道:「我不聽信一面之詞 
    ,你說呢?」 
     
      桀桀一笑,素衣老者欺前一步道:「小輩,就算她說的是真的,你又怎樣?」 
     
      兩目倏睜,泛起一絲煞氣,邵真道:「那我算上一份!」 
     
      扯動了一下白癟癟的眼角,素衣老者哼聲道:「小輩,老夫第三次,嗯,也是 
    最後一次叫你別管閒事,別以為老夫仁慈,告訴你小輩,老夫殺個人就像切菜瓜似 
    的,你相信不?」 
     
      露齒一笑,邵真平靜道:「哦,老傢伙,你弄錯了,這不是閒事,這是正義與 
    暴戾、邪惡的對抗,老笨瓜,你也別以為你少爺能容忍你再叫聲小輩,那聽來令我 
    慢慢生氣起來了,知道麼?也順便告訴你老色鬼,少爺殺人不眨眼,嗯,就像用指 
    頭捻死一隻螞蟻一樣稀鬆,平淡,你相信不?」 
     
      哇哈哈——驀然仰天長笑,素衣老者那陣笑聲尖尖的,怪怪的,假使現在有個 
    人走來,在這大冷天裡,別說看到他那張白森森的臉,單就聽到他這陣怪笑聲,便 
    叫人心裡發毛,頭皮欲炸! 
     
      兩眼怒瞪,史耀乾冷叱道:「老龜頭,你娘的死了人,你這是哭還是笑啊?」 
     
      倏然停止那刺耳的笑聲,素衣老者掃了兩人一眼,寒聲說道:「好,好,好小 
    輩,有膽識,有魄力,老夫不出江湖已有十七八年了,江湖上居然有你們這種狂妄 
    自大的小鬼頭,真是令人高興的事哪!」 
     
      掩嘴打了個哈欠,邵真懶懶道:「老匹夫,廢話少說,臭屁少放,假使你願意 
    掉頭就走,放過這位姑娘——我想你是不會的,但我還是願意給你考慮的機會,我 
    通常都讓人有選擇的餘地——否則,嗯,那我不僅要狂妄自大,而且要心黑手辣。」 
     
      慘白的臉倏地凝僵住,素衣老者面無表情的直瞪著邵真,那兩道眼光裡,邵真 
    只要一瞥眼便可以知道那裡包含著什麼——殺氣,殺氣! 
     
      一剎時,整個原本是凜冽稀薄的空氣,陡然凝住,僵死般的窒人鼻息。 
     
      心頭本滿是火,史耀乾忽地冰叱道:「老鬼!看看你娘的大頭!」 
     
      「好!就拿你小子先開刀!」 
     
      一陣陰森森夾著憤怒的語言,從素衣老者磨切的牙縫中噴出,一個回身,已凌 
    空撲向史耀乾! 
     
      袍袖猛抖,一隻枯癟的手掌像把刀似的,刮起一陣排山倒海之勁,銳不可當的 
    劈向史耀乾頸項! 
     
      史耀乾沖迎的身形不禁一窒,往斜暴閃,倉惶的躍開嗅,就只這麼一招,史耀 
    乾便幾乎要招架不住! 
     
      但戰鬥並沒有因此終止或停頓,就當史耀乾喘息,驚駭,甚至發愣當中,素衣 
    老者猝然一個迴旋,雙掌斜劈微拐,原招原式砍向史耀乾上身! 
     
      抽了口氣,腳下一滑,史耀乾顯得很狼狽又踉蹌的急退後去……如蛆附骨,如 
    影隨形,史耀乾雖快,但素衣老者更快,一陣獰笑當中,一雙手影掠過——
    
      「嗯哼!」一聲悶哼,史耀乾急退的身子倏然地被拋了起來! 
     
      被拋起當中,可以看到史耀乾的面孔正痛苦的扭曲著,但素衣老者那駭人的身 
    形並未就此停止,套句話,嗯,就像是「陰魂不散」似的,緊跟追上。 
     
      眼看——說時遲,那時快,眼看史耀乾在千鈞一髮之力——素衣老者那雙枯瘦 
    而乾癟但卻像刀般鋒利的手掌,已快沾到他的腰眼之時,一個斜刺裡,一條人影已 
    激飛射到,嗯,夾著雷霆萬鈞之際! 
     
      急迫的身形不由得一頓,素衣老者憤怒的,也無可奈何的,一回雙掌,便勁的 
    劈開邵真一連串如驟雨狂風的十七拳九腿! 
     
      這當中,史耀乾急拋的身形,方得以「順利」的墜到地面上去,叭一聲,跌了 
    個四腳朝天,史耀乾問哼一聲,一口甜血衝口溢出,掙扎著起來,他捂著左胸—— 
    那個地方,在一剎時以前,已著著實實的挨了兩掌。 
     
      藉著對方閃身之空檔,邵真一個旋身,已射到他身旁,扶著他搖搖欲墜的身軀 
    ,邵真有些焦急的道:「小史,挺得住麼?」 
     
      用力嗆了一口血水,史耀乾透著氣道:「小,小邵,不是我不行,實在是這老 
    鬼真他娘的厲害……」 
     
      幫他從懷中掏出兩粒小藥丸,納入了他口中,邵真凝聲道:「我知道,咱的對 
    手不僅臭而且十分硬。」 
     
      一拂袖口,擦去唇邊的的血水,史耀乾憤怒的瞪著那站在對面得意獰笑的素衣 
    老者,低聲道;「小心點,我還不曾遇到這麼扎手的點子。」 
     
      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邵真目不轉睛的,看來有點陰沉的注視著他的對手。哦, 
    他很少有這種神情的,除非,除非他遇到了一個強硬而且棘手的對手。 
     
      強硬而且棘手的對手?嗅,是的,眼前的那一位就是!事實上,就不說「商俠 
    」史耀乾在一個照面便著人家的道,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單是素衣老者 
    那怪異的身形與詭密的掌法,邵真便可以明確的知道對方是不同凡響和凡響不同! 
     
      呵呵笑起來,素衣老者看似很悠閒的揮了揮袍袖,但卻很令人噁心的說道:「 
    小輩,你後悔了對不?」 
     
      生澀的撤了撇唇角,邵真道:「不錯,我後悔,假使讓你留在人間繼續為惡作 
    歹的話。」 
     
      不知是惱羞成怒,還是心存不服,受創的史耀乾摹又猝擊而出! 
     
      飛身之時,袍袖一抖,在這黑空裡摹然劃起一道刺目流光,而且還夾著喳喳亂 
    響——哦,沒錯,那是史耀乾的兵器「金算盤」,它當然不是純金打造的,只不過 
    是泥金生鐵鑄成的罷了,它不過是六七寸長方形,一行七個算珠子,七行共四十九 
    個,那喳喳聲響,便是從它們的振動中而發出來的……
    
      懶懶而閒散的一抬眼,素衣老者不退不避,五指箕張,倏地一搶,劃起一個半
    弧——弧形猛漾,流光失色,世像上回一樣,史耀乾不僅倉惶而且顯得窩囊地急急
    退避! 
     
      似乎是顧慮到還有一個對手,素衣老者並沒有欺身追去,饒是如此,史耀乾也 
    已驚嚇得面無人色啦……
    
      冷冷的,不屑的,素衣老者道:「小毛頭,滾遠一點,憑你這拙劣得令人可憎
    的道行;老夫『邪神』看到你就要短命三天!乖乖給我站在那,說不定老夫會讓你
    死得舒服一點。」 
     
      心胸猛如褪擊,邵真大吃一驚,脫口道:「你,你就是那『邪神』?」 
     
      掉頭轉目,素衣老者詫聲道:「哦,你這小輩莫不成識得老夫名號?」 
     
      定一定神,邵真咬牙道:「『邪神』,不錯,少爺識得你名號,而且,也在找 
    你……」 
     
      森白的臉一怔,「邪神」道:「你找老夫?」 
     
      徐徐的吐了口氣,邵真道:「『邪神』,你可知道有個『鬼谷子』……以前叫 
    做『裊霸』的人?」 
     
      猛又是一愣,「邪神」驚異萬分的注視了邵真好一會,這才一哼道:「知道, 
    怎地?」 
     
      冷漠一笑,邵真道:「你姦污了他的女人莊繡惠,對不?」 
     
      哧哧——就像猙獰鬼魅般的低笑著,「邪神」道:「沒錯,怎麼樣?」 
     
      一眨眼,暴射出一道狠光,邵真寒聲道:「十七年前,在『生死坪』你閣下送 
    了他一掌有這事麼?」 
     
      瞇著眼角,「邪神」說道:「有的,如何?」 
     
      扭轉了一下脖子,邵真淡漠道:「你知道我會怎地,你也明白我將怎麼樣,你 
    更了解我可能如何!不是麼?」 
     
      陰森森一笑,「邪神」道:「這實在是令老夫很驚異的一件小事,小輩,怪不 
    得你能頂老夫幾招,想來他是你的師父吧?」 
     
      靜靜的望著他,邵真道:「你錯了,僅止朋友而已。」 
     
      哦了聲,「邪神」道:「非常動聽,你是個夠義氣的朋友,我猜,你那個朋友 
    大概死了吧?」 
     
      眨動了下眼睫,邵真道:「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怎能死?」 
     
      兩眼暴睜,「邪神」恨聲道:「小輩,呆會我第一個便撕下你的舌頭,那張生 
    了蛆的舌頭!」 
     
      頓一頓,冷聲道:「但假使你願意告訴我你那位朋友現在在哪,老夫或許能饒 
    過你那張爛嘴。」 
     
      哧哧一笑,邵真道:「當然,我不僅願意告訴你,而且還願帶你去……」 
     
      突兀的愣了下,「邪神」道:「你這是真的?」 
     
      冷冷的睨著眼,邵真道:「當然是真的啦,但我只願意提著尊駕那顆又笨又大 
    的腦瓜子去。」 
     
      陡地一聲嗥叫,那張冷森森的臉上已很明顯的映出一股子的被戲弄,被侮辱的 
    激怒、憤怨!號嗥當中,「邪神」瘦癟的身子,猛如惡虎衝向羊群的彈躍而起! 
     
      雖早凝神仍不免心頭一凜,一個彎身,邵真宛似白鶴沖天的,也激射而去! 
     
      驟見黑空裡,兩條身影一錯而過! 
     
      雖只那麼一錯,但那一錯裡卻已實實在在的對拆了十八拳七掌九個堂腿! 
     
      「笑話!老夫連你這黃毛小輩也拿不下,笑話、笑話,真是笑話!」 
     
      兩腳甫一沾地,「邪神」驀如彈簧般的又一個倒翻,雷射而起! 
     
      腳底一點,一滴滴停留也沒有,邵真那條頎長的身子也已雷掣般斜沖而上! 
     
      掄手搗拳、掃腿之際,邵真也愣愣道:「老色蟲,笑話年年有,你不知道今年 
    特別多嗎?」 
     
      一眨眼,兩人已激烈的硬拆了三四十招……
    
      這當中,已不見那名少女,只是史耀乾站在一旁瞪大了眼觀戰,是的,除了觀
    戰之外,他實在是多餘的。 
     
      在他睜得如銅環大的瞳孔裡,正清晰的映著兩條身子如出押猛虎,沖押獅的來 
    往著……
    
      儘管,他相信邵真的武功能頂天,也能立地,他不止一次的親眼看過他和頑強
    兇悍的對手廝殺拚搏,不管過程是如何的激烈,險惡,但每一次的最後,倒在地上
    的都不是他,但是,這一回,經過這麼久,他還沒有看到邵真有優勝的跡象……
    
      他發覺自己的口腔有些乾澀了,緊握的手上,也有些汗水,哦,他開始緊張了
    ……緊張,緊張,緊張得連大氣也不敢出……
    
      驀地,他那顆幾乎提到喉嚨的心,倏然一陣收縮——他看到了,第一次看到了
    邵真已有敗象! 
     
      這幾乎使他昏過去,不過彈指瞬間,邵真的情勢已是十分的,明顯的惡劣了! 
     
      在這以前,他一直認為邵真身手是最快的,但目前的事實已否定了他的看法— 
    —「邪神」,那老鬼,他的身手比邵真又是要快了那麼一點點,就只那麼一點點, 
    便使得邵真看上去有些慌亂,每每他不過遞了半招,出了半手,便叫「邪神」先予 
    截堵封死! 
     
      這還不止,更令人膽寒的是「邪神」那怪異鬼奧的身法,史耀乾別說看過,就 
    連聽也沒聽說過! 
     
      哦,真是兵敗如山倒,儘管邵真起初還能與「邪神」平分秋色一時,但一旦他 
    露出敗象之後,很快的便處於挨打的境地,幾乎連還手的機會也沒有! 
     
      吃力的,艱辛的咬著牙,邵真那張臉已是紅得像條烤豬肝了。 
     
      猛提丹田一口真氣,藉著對方劈來的一拳,邵真單掌擋著,藉著那股子勁,連 
    忙豁身出去! 
     
      邵真這抽身後退是蓄意的,但卻一點徵兆也沒有,乍看之下,嗯,彷彿他是被 
    震退出去! 
     
      史耀乾那顆懸在喉嚨的心,差點沒跳出口腔! 
     
      桀桀笑著,獰然笑著,「邪神」那張青白如鬼的面龐,已勾劃起勝利的笑容, 
    他的身形依然那般快速的,瞧不出一絲兒的倦累,是那般氣勢磅礡的撲向歪歪斜斜 
    ,踉踉蹌蹌的邵真! 
     
      絕望的史耀乾閉上了眼……
    
      驀然,也就是「邪神」已逼向邵真十分近的一剎那,一道,不,是千萬道的強
    光橫流暴然興起! 
     
      勝利的獰笑倏地凝縮,在「邪神」用力閉眼的時候,邵真手中的那把「眨眼劍 
    」業已穿過他的左肩! 
     
      狂嗥的睜開眼,「邪神」那張森白陰慘的臉已被左肩如噴泉般的血水染紅了, 
    他暴睜著眼,厲挫著牙,凌空的身子不過短暫一頓,又淬然拔起! 
     
      這是一個無法用形容詞來形容的快,快!快得連讓邵真把插在他左肩上的「眨 
    眼劍」 
     
      拔出來的機會也沒有,像只吊葫蘆似的,他狼狽的,而又驚惶的被直拖起來! 
     
      半空裡,腦中的意識已警告他不可迷戀「眨眼劍」,一咬牙,邵真已鬆開緊握 
    「眨眼劍」劍柄的手,身形如箭如蒼鷹般的直墜而下! 
     
      急射的身子,倏的一頓,一個跟斗,「邪神」的身法依然嬌捷詭秘得令人不可 
    思議,要不是他染著血,以及肩上露出一支金光閃閃的劍柄,就憑他這個俯衝,誰 
    敢相信他在剎那以前已受傷了? 
     
      俯衝的勢子,依然是那句話兒——快!快得令邵真不過兩隻腳掌剛剛一沾地, 
    還沒第二個念頭,「邪神」那只枯皺得可怕,但也鋒利的可怕的手掌,已呼的一聲 
    ,切斬向邵真的喉間! 
     
      面色慘變的猛一仰頭,十隻烏黑的指甲就差那麼一點兒,驚險的從邵真頸間劃 
    過,一陣指風刮痛了他,駭極,也怒極,一聲暴吼,雙掌倏揚,「大幻手」已如水 
    銀瀉地般的狂傾而出! 
     
      挫牙怒笑,不退反迎,「邪神」竟無視於那漫天匝地的掌影手幕,幾道鮮血在 
    他的身上噴起的同時,他那雙鋼也似的手掌,業已巧妙的突破那層手影掌幕,並且 
    也已深深的扣准邵真雙肩! 
     
      身子一陣劇烈的搖晃,長吸了口氣,邵真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如漏網之魚的 
    歪斜暴退! 
     
      「邪神」身上的一襲素袍,也幾乎全染紅了,儘管他身上已被邵真的「大幻手 
    」弄了十幾處傷,鮮血淋淋,好不駭人!但他那猙獰可怕的神情,彷彿一點也沒有 
    感覺,嗯,就像一具空洞而沒有感應的軀體,他,仍然緊逼向邵真……
    
      呆了又呆的史耀乾,好不容易猛醒過來似的,陡地一聲焦雷暴喝,飛也似的撲
    向「邪神」!凌空當中,手中急搶的「商俠」空然一陣輕響——那七七四十九粒的
    算珠子,忽地脫「盤」跳出! 
     
      「呃哼!」 
     
      一聲沉重的問聲,「邪神」猛一停頓,身子猝然急劇猛烈顫搖——那四十九粒 
    算珠子已一個不漏的射進他的肚腹!但他卻沒有在史耀乾預料之中倒下去,就只那 
    麼晃了幾晃,猝然一個轉身,雙掌怪異的猛旋倏揚,就像一隻蜈蚣的毒螫鉤似的……
    
      大驚,更駭!史耀乾急撲的身形此刻哪煞得住?就像羊入虎口般的,一下衝將
    前去! 
     
      一聲痛叫,史耀乾已翻仰跌開! 
     
      回過身來,但已經有幾分的呆滯了,「邪神」怨毒惡狠地注視著邵真——他正 
    靠著巷口邊的土壁上,兩肩血流汩汩,他疲倦的喘著氣,他對史耀乾的翻跌而去, 
    一丁點兒援助的餘力也沒有,因為,嗯,他本身就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 
     
      儘管身子在搖晃著,但「邪神」的腳步依然很踏實,一步,又一步的,他開始 
    欺向邵真了,嘴角上還掛著那麼一縷微笑,死神的微笑……
    
      大口的喘著氣,除此之外,邵真只是瞪大了眼,淌滿汗水的一張臉一無表情……
    
      驀然!顛晃的身子急劇向前一傾,「邪神」嚎笑著、獰笑著撲向邵真! 
     
      但,他失敗了,他並沒有撲著邵真,那雙箕張如鉤的指掌,離邵真的腳尖不過 
    寸許,「邪神」永遠也無法超越過那寸許的距離! 
     
      然而儘管他趴伏在地上,「邪神」似乎還不甘心嚥下他最後一口氣——他艱辛 
    的抬高他的頭,以便讓他那雙充滿怨毒、邪惡、殘辣、冷酷和暴戾的眼球能夠看見 
    邵真的臉,但他不過抬起一半,忽地見了聲,腦瓜子像顆洩了氣的球,倏地垂下— 
    —在那一剎那裡,「邪神」他已吐出了他這一生的最後一口氣。 
     
      也在那個同時,一場驚天動地的險惡搏殺,業已完全結束。 
     
      依然緊靠著土牆,氣息已依然濁重,雜亂,只是瞪大的眼已經合了起來,哦, 
    流露在邵真臉上的,除了濃深的虛脫似的疲倦勞累之外,還有一撮隱隱的餘悸—— 
    從鬼門關兜了一轉的死亡餘悸……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朦中的邵真被一陣強勁而冷冽的寒風,刮得打了個哆嗦! 
     
      他張開眼,他發覺兩肩傷口的疼痛已經減弱了不少,吁了口氣,他撐起身子走 
    向那依然俯臥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史耀乾的身軀,邵真發現他似乎比自己傷得更 
    厲害,自己不過是兩肩被抓了十個小洞而已,而史耀乾卻挨了「邪神」好幾掌拳, 
    但邵真知道他死不了的,他只不過是在「邪神」換上自己一劍,吃了自己的「大幻 
    手」.十幾記,和中了他的四十九粒算珠子——這樣的重創之下,才被「邪神」劈 
    飛出去的,自然那勁道是小了太多,不足致人於死的。 
     
      事實上,「邪神」只不過是「打發」史耀乾而已,他把最後所有的功力,準備 
    孤注一擲的放在邵真身上,拉他做墊本,企圖同歸於盡,但遺憾的是,他只差那麼 
    寸許! 
     
      從他懷中搜出一小瓶藥丸,邵真把兩顆納入他的口裡,然後自己眼了兩粒,再 
    把藥丸瓶放回史耀乾懷中。 
     
      然後,他有些吃力的在史耀乾的筋骨上推拿……
    
      過了片刻,史耀乾終於悠悠醒來……
    
      他似乎很驚異自己仍能活著,捂著仍隱隱作痛的胸腔,他哼著幾聲道:「小邵
    ,咱在第幾殿上了?」 
     
      用力的吐了一口氣,邵真也哼聲回道:「已經到了你乾爹閻老大的金鑾殿上啦 
    。」 
     
      咬了下香尖,痛得皺眉,史耀乾道:「咱沒死?」 
     
      幫他擦去嘴邊的血漬,邵真齜牙道:「死過去又活回來啦。」 
     
      望著他肩上的傷口,史耀乾道:「你傷得怎樣?」 
     
      疲憊的笑笑,邵真道:「一點皮肉之傷,算不了啥,倒是你的內傷,夠你躺上 
    了幾天的啦。」 
     
      嗆咳了一聲,又吐出一灘血來,史耀乾道:「那老鬼死了?」 
     
      扶他起來,邵真道:「笑話,他要是沒死,咱還能在這打口風啊?」 
     
      猶有餘悸的打了個寒噤,史耀乾沙聲道:「那簡直不像個人,根本就是個老怪 
    物。」 
     
      邵真彎身把「邪神」的屍體翻過來,抽出「眨眼劍」,剎時,一幕琉璃光牆火 
    射而起,劃破了這寂靜的黑空,邵真把發光的刃身朝下,是以史耀乾並未被刺激得 
    閉上眼,但他已是夠吃驚的了,他道:「咱從來沒見過你的傢伙,原來恁地邪門!」 
     
      插回刀鞘,。流光頓斂,邵真把「眨眼劍」揣回懷裡道:「我管叫它『眨眼劍 
    』,它奪命於人僅僅一眨眼,不是麼?」 
     
      一頓,注視著地下的「邪神」,感概似的接道:「但這次卻栽到了家。」 
     
      瞪著「邪神」猙獰可怖的死相,史耀乾道:「不,咱只栽到家門口,不是嗎, 
    這老怪物終究躺下去啦。」 
     
      笑笑,邵真道:「別忘記是二對一呀,終歸是有點兒勝之不武,贏得並不光彩 
    ,對不?」 
     
      望著離他腳尖尺餘外的「金算盤」——它已支離破碎矣,史耀乾有些心痛的道 
    :「俺的招牌叫他砸了,咱要講光彩,恐怕已經先到閻老大那兒吃喜酒去啦!」 
     
      邵真笑了一下,忽又想起什麼似的,又抽出「眨眼劍」,蹲下身去劃「邪神」 
    的頭顱……
    
      驚愣了下,史耀乾道:「怎麼?你還想『梟首示眾』呀?」 
     
      沒吭聲,邵真割下了「邪神」的腦袋之後,順便在他的衣襟上扯下一大塊來, 
    把血淋淋的頭顱層層包好,別在腰間,這才張口道:「我要把它交給一個人。」 
     
      史耀乾訝異道:「誰?是否賣給藥材舖做補藥?」 
     
      瞪了他一眼,邵真忍笑道:「別缺德了,我是要交給一個叫『鬼谷子』的老傢 
    伙,你大概沒聽說過這人吧?」 
     
      聳一下肩,史耀乾眨眼道:「『鬼谷子』?算了,活燉老人我也沒聽說過。」 
     
      「方纔『邪神』那老怪物,要是敲爛了你的尊頭,恐怕也撕爛你這生了蛆的舌 
    根子。」 
     
      口中雖然這般說,但邵真確實打從心底喜歡他這股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保有 
    的風趣,詼諧,扯遠一點,邵真也就是因為曾和他相處過一段日子,才懂得風趣豪 
    放的。 
     
      邵真潤了下唇皮,這才大略的把自己和「鬼谷子」的關係述說了一遍……
    
      拋眼望向「邪神」的無頭屍體,史耀乾噴噴稱奇道:「什麼,這老怪物已百來
    歲?他看來不過六七十罷了,瞧不出他還活了這麼大把年紀,真是禍害千萬年哪。」 
     
      頓了一下,用舌尖捲了下嘴唇,意猶未竟似的又道:「噴噴,難怪老怪物一再 
    稱咱黃毛小輩,咱兩人的歲數加起來也不夠到他的一半哩,這麼說來,咱聯手干他 
    ,也不算什麼丟臉的事。」 
     
      語落,史耀乾忽又想起什麼來的,四處張望了一下,噫聲道:「咦,那個女娃 
    呢?」 
     
      邵真這才猛然想起那名少女來,他環首望了一下街頭巷口,並無人影,說道: 
    「大概早就嚇跑了啦。」 
     
      史耀乾嘖聲道:「她倒好,一跑了之,差點沒坑死了咱。」 
     
      邵真卻笑道說:「倒該謝她呢,否則真不知上哪去找這老怪物哩。」 
     
      史耀乾忽然哈哈笑道:「這老不死的真行,行將就木啦,還想盡嘗消魂蝕骨之 
    樂,真是老牛吃嫩草,勁兒不小。」 
     
      邵真哧笑道:「可不是,換了你死要錢,早就昏昏忽忽的啦,啥子味都不曉得 
    了。」 
     
      瞪了他一眼,史耀乾道:「喲,狐狸笑貓。我說呀你這短命鬼,活有這老怪物 
    的一半年齡五十歲,你家的祖先牌便算夠靈的啦!」 
     
      邵真佯怒道:「可惱,你竟敢咒我夭壽?」 
     
      隨即轉口道:「死要錢,咱總不能讓這無頭屍體就擱在這吧,否則明天的洛陽 
    城有得一陣亂了。」 
     
      史耀乾頷首道:「這當然,咱該把他掩埋起來。」 
     
      正欲停嘴,連忙又加上一句:「告訴你,頭是你割的,我可不馱他喲!」 
     
      提起屍首放在肩上,邵真沒好氣道:「敢上山,卻不敢打虎,膽小鬼!」 
     
      史耀乾到巷裡去轉了一圈,才找到他們的坐騎,跨上馬鞍,他道:「近北門邊 
    ,有片荒地可供咱埋人。」 
     
      一挺腰,邵真也躍上馬鞍,正欲振韁前去,忽見背後一條人影奔來……
    
      掉頭望去,史耀乾怔道:「小邵,是那女娃哪。」 
     
      側轉馬首,邵真只見那名少女手裡提著一把劍,正氣吁吁,上氣接不到下氣的 
    狂奔而來! 
     
      停在邵真身側,她氣吁吁道:「俠,俠士,我,我去拿劍來殺那惡魔……」 
     
      話落一半,她顯然是看到了邵真肩上,那具無頭屍首,猛可地啊了聲,眸珠子 
    一滾,一翻——昏死過去啦! 
     
      翻眼聳肩攤手,史耀乾望著邵真道:「小邵,死諸葛竟嚇死活司馬懿,大概就 
    是這樣吧。」 
     
      邵真噴笑道:「別風涼了,還不快去招回她魂。」 
     
      飄身下馬,史耀乾彎身在那少女的粉腮上輕刮了兩下,口裡唸唸有詞:「天靈 
    靈,地靈靈,天黑黑,地黑黑,叫三聲南天門太白金星老蛋,喚五回地獄門閻羅王 
    混帳,快快送回這位姑娘三魂六魄,外加九九八十一氣竅……」 
     
      沒好氣的,邵真哼道:「死要錢,你可以改行當土道士了。」 
     
      朝他齜牙,史耀乾道:「你不是叫我招魂麼?」 
     
      瞪了他一眼,邵真正欲張口,卻見昏在地下的那位姑娘真的嗯哼著,醒過來啦。 
     
      那娘兒臉上餘悸猶存,她張著小嘴兒,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史耀乾連忙放柔聲音道:「姑娘別怕,那惡魔已叫我們殺死啦。」 
     
      這才哦著聲站起來,那少女畏懼的在邵真肩上的屍體上望了兩眼,微顫聲道: 
    「那,那惡魔死了也這樣怕人。」 
     
      邵真含笑道:「姑娘,我們只是取下他的首級,你別怕。」 
     
      拂拂胸襟,少女朝邵真和史耀乾彎腰恭禮道:「多謝兩位俠士仗義相助,小女 
    子感恩不盡。」 
     
      邵真微笑道:「姑娘,沒事了,你快回去吧,免得你家人操心,以後最好不要 
    獨自一人在半夜裡行走。」 
     
      忽地咦了聲,那少女像發現了什麼,衝前兩步,睜大著兩眼,瞪著邵真,驚異 
    道:「你,你不是邵大哥麼?」 
     
      「原來姑娘認識我?」 
     
      猛一愣,邵真連忙凝目細瞧她的面孔,一剎時,他恍然大悟的哦了聲,他想起 
    這個人來啦……這個時候,那少女已急急又道:「邵大哥,我是王御照啊!」 
     
      王御照?哦,那不是曾經在洛陽酒樓受過邵真濟助的王御照嗎——她因其弟王 
    昆受「金家莊」莊主「血手追魂」金丸弩之子「地頭蛇」金中樞拐騙欺凌,而欲賣 
    身與邵真,邵真不僅未蹂躪其身,且隻身怒闖「金家莊」救出王一昆,還送了一筆 
    為數不少的銀子給她姐弟倆……。 
     
      邵真幾乎要記不得這件事了,尤其王御照他根本就忘記啦,一來事情隔將近半 
    年之久,邵真歷盡滄桑,哪記得這檔子事?縱算他記得,但在這黑夜時,而且是身 
    懷急事,又加上與「邪神」的生死撲殺,他怎有機會和心情去細認王御照? 
     
      而王御照顯然是因為過度的驚駭,所以一時也認不出邵真來……
    
      這真是令人驚異的巧合,只見那少女——王御照,她滿臉欣悅之色,道:「邵
    大哥,想不到你又救了我一次。」 
     
      邵真本欲下馬來,忽想起肩上這具屍體若讓人看見不大好,而且還要阻止小苑 
    向禹子明借錢,深覺不能再耽擱了,便道:「王姑娘,對不起,我還有些要緊事辦 
    ,改天王御照連忙道:「既然如此,邵大哥,你去辦事好了,這惡魔的屍體就讓我 
    來掩埋吧。」 
     
      遲疑了一下,邵真望著她道:「王姑娘,你不怕?」 
     
      搖了下頭,王御照嬌聲道:「我不怕,邵大哥,我學會了武功咧,剛才我只是 
    沒注意,才不小心被嚇著的。」 
     
      揉著胸口,史耀乾道:「小邵,王姑娘既然這麼說,咱就把老怪物的奧皮囊交 
    給她吧。我想遲了,小苑可能想了想,邵真只好道:「王姑娘,那就麻煩你了。」 
     
      王御照仰首道:「邵大哥,你怎說這種話?」 
     
      接過「邪神」血淋淋的無頭屍首,王御照忽問道:「邵大哥,你大概和以前一 
    樣在洛陽酒樓落腳吧?明晨我當帶著舍弟去向你面謝。」 
     
      邵真道:「這兩天我可能呆在那不走……不過,王姑娘,區區小事情說啥謝的 
    ?免了吧。」 
     
      這時,史耀乾忽蹙眉催道:「哦,小邵,我的胸口發痛了,咱快去吧。」 
     
      於是邵真告別王御照,與史耀乾快騎趕向禹子明的住處……
    
      才走沒兩下,史耀乾忽勒馬停韁,邵真忙不迭停下來問道:「小史,怎麼了?」 
     
      眉心緊鎖,史耀乾捧著胸口哼道:「他娘,胸口愈來愈痛……」 
     
      扶住他的肩,邵真關注道:-「我早說過你要躺幾天的,不相信你是鐵打的, 
    我看我還是先帶你回酒樓去休息吧……」 
     
      倔強的咬了下牙,史耀乾推阻道:「還不致於這麼糟糕,我撐得回去的,你快 
    去找小苑去就是。」 
     
      微微猶疑了一下,邵真這才道:「事已燃眉,咱方才擱了那麼一陣子,小苑恐 
    要向禹老頭拿到了那筆銀子啦,非快去不可,小史,你就忍耐點,熬到洛陽酒樓去 
    ,小毓會照顧你的。哦,對了,你順便把這裡發生的情形講給她聽,我可能慢點回 
    去,免得她操心。」 
     
      輕揉著胸膛,史耀乾道:「把小苑的事也告訴她麼?」 
     
      邵真頷首道:「無所謂,她老早就知道我有小苑這位朋友。」 
     
      史耀乾揮手道:「省得了,你這就去吧。」 
     
      握起韁索,邵真忽又側首道:「慢,這老鬼的腦瓜子順便帶回去,這樣掛在身 
    邊,挺不舒服的。」 
     
      哼了哼,史耀乾道:「幹嗎?」 
     
      解下首級包遞給他,邵真道:「吩咐小毓弄個小盒子裝起來,當她到藥材店為 
    你買傷藥之時,順便要她買些防蝕汁,免得老鬼的腦袋爛臭了,日後無法帶給『鬼 
    谷子』。」 
     
      把首級包繫在腰間,史耀乾道:「知道了,小苑的事辦完快回來,咱再想別的 
    辦法弄錢。」 
     
      點點頭,邵真低喝一聲,一振韁索,便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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