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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 義 江 湖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大戰斷「常」谷
    
        單艾玲站在宮彪一邊,這時宮彪一手拍在單艾玲的背上,哈哈笑道:「頭兒的活你聽到
    了吧,只等我們回頭來,白虎鎮我第一個殺上福來客棧,當然也不會放過如意樓的,哈……」 
     
      單艾玲道:「我會在你們回程中去白虎鎮接應的,我兄弟的仇便由我二人去報了。」 
     
      哈哈一笑,「絕一刀」宮彪道:「老婆子,咱們就這麼的說定了。」 
     
      單艾玲可真會賣弄風騷,她伸出雙手盡在宮彪的大毛面上搓,邊嗲聲道:「當然,你還 
    得把這身膻味誘人的骨架,完完整整的為我保護好喲!」 
     
      宮彪呵呵笑道:「錯不了的,我的騷母猴!」 
     
      大刀寨的三百眾出發了,「血刀」常玉春親自率領,大刀寨的二當頭宮彪跟在他後面, 
    三百眾後面,由大當頭步如飛押尾。 
     
      如果細看大刀寨的每個人,除了背著—把大砍刀外,便是一個乾糧袋。 
     
      騎馬的有三十人,大概是頭目以上的全騎著馬。 
     
      那步如飛與宮彪二人原本在三仙台傷得極重,只是在端大夫的細心療治中還真好的快, 
    端大夫的醫道已在大刀寨建立起來,但端大夫的目的可並非是真心為這些二等順民,只因滿 
    清入關以後,中原各處仍有不少暗中抗清志士,於是朝廷便暗中派出頗俱武功之人,潛入各 
    地,查探那些江湖志士,幫派會社,準備一網打盡。 
     
      如今端大夫早就知道大刀寨的野心,他用以制敵策略,明裡暗裡挑起雙方爭霸。 
     
      當然,最迫切的還是馬鳴岐即將從白虎鎮經過,他身上的東西可十分重要,那是一些也 
    不能差池的,這時候能挑起他們互相拚命,這對任務而言,只有百利而無一害,這件事連住 
    在福來客店的善百川幾人,全都十分佩服康王爺的高招。 
     
      白虎鎮上的如意樓白不凡,決心中途抽腿,這件事連端大夫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住在「 
    福來客店」的善百川,暗中還派人去如意樓打探消息,因為如意樓一旦出兵,便證明白不凡 
    真的領人作為大刀寨的右翼,端大夫說的不錯,一旦雙方對上陣,死的全是朝廷叛逆,最好 
    是雙方死絕! 
     
      大刀寨的人已經繞過白虎鎮了,那「血刀」常玉春還特別派人到如意樓去,白不凡正在 
    召兵點將呢,看大刀寨的人來,還真的做作一番,命那人快回報常寨主,如意樓立刻就出發 
    的。 
     
      不料大刀寨的人走了,白不凡對於自己的這番裝模作樣。大感得意,而使得暗中打探消 
    息的福來客店夥計都大吃一驚的奔回店中。 
     
      康王爺正在為鐵成剛符大炮於七三人治傷呢,那人急急到了後房,向康王爺道:「王爺 
    ,奴才探得消息,如意樓那面只是裝模作樣,並未真的發兵呢!」 
     
      「呼」的一聲站起身來,康王爺道:「會有這種事?」 
     
      那夥計點頭道:「奴才親耳聽得如意樓主的得意笑聲,再說大刀寨已走過三十餘里,足 
    足快兩個時辰,如意樓反倒是把一百多人全戒備在如意樓四周呢!」 
     
      康王爺冷笑道:「白不凡老奸巨猾,他竟然冒大險的擺了常玉春一道,這倒是令本王大 
    出意料。」 
     
      善百川一旁忙道:「王爺,我們馬上派人去通知大刀寨的常玉春呀,也好叫他在用兵之 
    時有備!」 
     
      康王爺搖頭冷笑道:「這樣也好,先除掉個大刀寨,對朝廷不是也蠻好的!我們又何必 
    去趟混水的,還是把精神集中在馬鳴岐身上,那才是當前最重要的,至於挑起他們之間的拚 
    殺,那是一件長遠工作,不急於—時。」 
     
      於是,連鐵成剛想說什麼便也只好不言了。 
     
      大刀寨的人行動可真夠快,天剛黑他們已過了野狼谷,再有三十幾里路便是斷腸谷。 
     
      常玉春在大隊人馬出了野狼谷二十幾里地,立刻命大刀寨的人就地歇息,只等歇過勁來 
    ,也把肚皮填飽後,準備四更天拔營,破曉時分便可以攻上清風台,一大早,清風台即使發 
    覺也只有挨宰的份了。 
     
      「血刀」常玉春靠在一塊大石上,他接過屬下遞來的一壺酒,「呱嘟」喝了幾口,抹了 
    嘴巴,對一旁的「飛刀太歲」步如飛道:「大頭領,我們派個人往前面摸摸去,看看清風台 
    那面可有什麼動靜沒有!」 
     
      步如飛道:「寨主這時派人前去探路似是無此必要。」 
     
      常玉春道:「怎麼說?」 
     
      步如飛道:「是這樣的,我們這是奇襲,說得明白些,我們這是要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如果派人探路,萬一被發覺反倒是不妙,且等大伙歇足了勁,一鼓作氣的殺上清風台去。」 
     
      一旁的宮彪也點頭,道:「老步的話有道理,反正清風台也不知道我大刀寨竟然會在一 
    場大雪之後趕著殺來清風台。」 
     
      「血刀」常玉春點頭道:「也好,叫大伙填飽肚皮就歇著,四更天我們就赴程。」 
     
      宮彪冷冷一笑,道:「老子希望那姓田的臭頭陀還在清風台,娘的老皮,三仙台他半路 
    上來撿拾便宜,一掌打得老子幾乎憋過氣,再若碰上,看老子怎的收拾他。」 
     
      步如飛也厲笑道:「卓文君那小子剝下來老子右臂上半斤肉,這次再碰上就有得好戲瞧 
    的了。」 
     
      「血刀」常玉春面色依然冷寒,目光直視著天上流雲道:「藍旗社清風台一向看不起我 
    大刀寨,且不屑於同我大刀寨打交道,常玉春憋住一口窩囊氣,等的就是今天,娘的。」 
     
      現在應是個大圓月之夜,偶爾還有一線月光穿過雲層撒下來,卻又在片片烏雲流動中被 
    掩蓋住。 
     
      野狼谷中偶爾傳來幾聲淒厲的狼嚎,卻又被「嗖嗖」的西北冷風吹散。 
     
      於是,黑夜的荒山中更見恐怖,恐怖卻又不是因為大地的黑暗,而是存在於人們心中的 
    仇恨,尤其是無來由的仇恨,荒山中出現這批背著一色大砍刀的漢子,又怎能不倍增這荒山 
    中的陰淒與恐怖! 
     
      這時候任何風吹草動都足以令人彈跳而起。 
     
      是的,大刀寨的三百人是這樣,而在天剛黑的時候已埋伏在斷腸谷的清風台兩百壯漢們 
    又何嘗不是如此。 
     
      現在——同一個月光下,同一條山道上,清風台的人與大刀寨的人兩下裡相距二十里, 
    也全是就地睡在荒山中。 
     
      還有那藍旗社的弟兄們,他們被田壽分派成了正面主力迎敵,是以二百名藍旗社兄弟全 
    集中在斷腸谷的靠清風台一邊的谷口附近,就等著予來犯的大刀寨以迎頭痛擊。 
     
      卓文君只是小睡片刻,四更不到他便睡不著的起來到處走動,有幾處荒樹林子的茅草窩 
    中,正分別睡著清風台挑送出來的兩百人,附近大石堆中,四個穿著狼皮翻毛襖子的清風台 
    四位村長,正圍坐在一起抽旱煙呢,高亮見卓文君走來,笑著站起來,道:「大刀寨這批王 
    八蛋,怎的會選在這種十凍臘月天來偷襲我們、折騰了我們,娘的,他們也不見得好過。」 
     
      卓文君笑道:「這原本就是個瘋狂世界,瘋狂世界出幾個瘋狂的人做些瘋狂的事,又何 
    足為怪。」他望望幾人又道:「即算不能睡,也閉閉眼,別忘了明日可是玩命的日子。」 
     
      西村村長水清笑道:「少主不是也在走動嗎?」 
     
      卓文君道:「我如今正滿身是勁無處發,總望著大刀寨早些來呢!」 
     
      李方田的大板臉左右閃晃著,豹目凝視在遠方,道:「少主,我不懷疑你與田爺帶回來 
    的消息,但卻奇怪那如意樓主白不凡,他怎會突然來個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難道他還有另一 
    種企圖?」 
     
      卓文君道:「你的疑慮我同田叔二人早已慎加研判,結果我二人均認為白不凡的轉變並 
    不足為奇,姓白的只是白虎鎮上龍頭老大,這種人最是見風轉舵的快,對他而言,有利可圖 
    便趨之若騖,無利可圖而又危及本身,他豈有不退避三舍的道理。」 
     
      李方田輕點著頭,道:「也只有如此解釋了。」 
     
      東村長程一里低聲問:「田爺呢?」 
     
      卓文君一笑道:「他呀,吃的飽睡得著,如今鼾聲雷動呢!」 
     
      幾個人又談了一陣,卓文君突然問:「什麼時辰了?」 
     
      北村長高亮望望天空,雲裡最是明的地方在西方,他緩緩的道:「總在四更天了吧!」 
     
      是的,是四更天了,遠處有了聲音,那絕不是狼群或鳥獸,而是大隊人馬在急行軍,人 
    的走路聲可以盡量的放小聲,但馬蹄聲反倒比白天響的更遠。 
     
      於是,卓文君對四位村長吩咐:「快,各就埋伏位置。」 
     
      遠處的蹄聲帶動著埋伏在斷腸谷中清風台的人一個個抖擻起精神來。 
     
      黑暗中,田壽目光冷沉的凝視著斷腸谷外宛似巨蟒游移的大刀寨人,三百餘眾綿延半里 
    外長的一群殺胚,他低緩的道:「柴老二的話果然是真,那麼如意樓的白不凡便不會領著他 
    的徒子徒孫趕來替常玉春掠陣助威了。」 
     
      卓文君點頭道:「田叔,等這碼子事一過,何妨就把水膽瑪瑙送給柴老二,做為一種報 
    答。」 
     
      田壽突然回頭怒道:「狗屁,你怎的不仔細想想,如果你小子得意忘形而又懷著受人點 
    滴回報泉湧之心,真的拿著水膽瑪瑙雙手奉送柴老二,那柴老二不但不謝你,反倒心裡在罵 
    你,無他,因為你已把東西取得,反又逼得他走途無路的幾乎上吊,你想他會不罵你?」 
     
      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卓文君笑道:「有關這一點,我倒是未曾深—層的想。」他望望遠 
    處,邊又問道:「那以田叔的意思呢?」 
     
      田壽望著遠處的大刀寨人,邊回道:「你永遠也別承認東西在你這裡。」 
     
      不過半盞茶,大刀寨前面一眾騎馬的已可稍看清楚。 
     
      田壽「咯崩」咬牙,沉聲道:「快傳話藍旗社兄弟們,長傢伙在前,拿刀的隨後殺上去 
    ,必要時叫他們把傢伙送上馬肚皮。」 
     
      卓文君身邊早有人往斷腸谷另一面跑去。 
     
      田壽又道:「三眼炮全備好了?」 
     
      卓文君道:「火繩已點,就等田叔發號施令了。」 
     
      天似是更為黑暗了,斷腸谷中靜如幽冥世界,這時候匐伏在斷崖荒林中的田壽,已見為 
    首那騎馬大漢,正就是冷面冷心。目光如電的「血刀」常玉春,他那把四尺半長窄刃厚背鋼 
    刀,正背在他的背上,烏黑發亮的護手套,從他的雙手直套到手肘。 
     
      大刀寨的人已進入斷腸谷一大半了,突然「。血刀」常玉春高舉一臂,且把馬緩下來… 
    …他移動的十分小心,跟在他身後的步一飛低聲問:「寨主。可有情況?」 
     
      「血刀」常玉春輕點著頭,道:「這裡地形窄狹,若有伏兵,必然造成我們極大傷亡。 
    」 
     
      哈哈一笑,「絕一刀」宮彪道:「我們這是奇襲,清風台的崽子們又如何會知道在這種 
    凍出凍瘡的大黑天,有人會找上門的!」 
     
      「血刀」常玉春沉聲四下觀望著道:「我總覺著有些不對勁,有些他媽的群鬼鬧房的怪 
    味道。」邊突的又道:「把傢伙拎在手上,告訴他們,任何動靜,都不能亂了陣腳。」 
     
      「血刀」常玉春的話,剎時傳到了後隊,每個人全把背在背上的大砍刀拔出來扛在肩頭 
    ,黑夜裡望向山道上,宛似地獄中的陰兵,著實嚇人。 
     
      大刀寨是戒備著進入斷腸谷的,前面的三十騎就快到出谷口的地方了,那兒正是一道彎 
    道,兩邊懸崖延伸二十丈,那宮彪在馬上對常玉春道:「馳過這個狹道便出了斷腸谷,十里 
    地我們就會殺入清風台下,哈……」 
     
      宮彪的笑聲突然在他的面上僵住了! 
     
      因為兩邊懸崖上拳大的石頭,像下冰雹似的往下面馬隊中—陣好砸,立刻便聽得崖下面 
    馬嘶人叫,此起彼落,那種「咚」聲發自人身馬身,立刻把三十騎砸亂了陣腳。 
     
      「血刀」常玉春夜梟般一聲狂叫:「衝!」 
     
      常玉春的馬尚未衝過彎道,正面喊殺之聲突起,藍旗社的一百名手持長矛尖槍大漢,成 
    排的攔住去路,另一百名藍旗社握刀壯漢把守在第二線,「鐵頭」白布衣與「八步騰雪」金 
    風二人便在中間吆喝指揮,「太極劍」於斗南便在第二線上壓住陣腳,絕不放過大刀寨任何 
    一人衝過。 
     
      被砸得亂了章法的大刀寨中,突聽得「絕一刀」宮彪道:「他媽的是藍旗社的龜孫子王 
    八蛋們!」 
     
      白布衣早高聲大叫道:「姓宮的,今日我們又兜上了,生死一搏,此其時也!」 
     
      「絕一刀」宮彪大怒,飛身離了馬鞍,長短刀上下交揮中,早衝出一條路來,邊狂吼著 
    罵道:「奶奶的,宮大爺來取兒的命了。」 
     
      就在此時,突然聽得斷腸谷中「轟轟轟」一連三響,原來是牛嘴三眼炮響了,炮聲中, 
    突聽得喊殺之聲震天價響遍全谷,夜暗中,只見兩撥大漢抱刀殺向大刀寨後面,為首的正是 
    「混世頭陀」田壽與卓文君,率領著清風台弟子,把大刀寨包抄起來。 
     
      那兩邊懸崖上拋石的兩撥人,在砸死砸傷三十多名大刀寨人以後,也立刻抄刀殺奔下來 
    。 
     
      「血刀」常玉春肩頭挨了一石頭,他見前面山道上黑鴉鴉一片矛林,長刀一陣揮劈,早 
    被他放倒四五個持長矛壯漢,他的坐下馬也中了不少大石,已有些不聽使喚,迫使主拋鞍飛 
    身而起,反向斷腸谷中殺過去。 
     
      那宮彪與白布衣只一照面,白布衣冷然一哼,道:「上天叫人死,必先使其發瘋,姓宮 
    的,你們大刀寨便是這樣子,這斷腸谷即將因你們的死而改名為斷魂谷了。」 
     
      「絕一刀」宮彪大罵,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就憑你們藍旗社,也配?」 
     
      白布衣冷笑道:「姓宮的,你們那位自以為偉大的寨主他貴姓?」 
     
      宮彪一愣,罵道:「別扯你奶的閒蛋,何人不知常寨主?」 
     
      白布衣笑道:「這便對了,『血刀』姓常,這兒又是斷「常」谷,我的兒,這斷腸谷便 
    是常玉春的西天歸位之所,埋骨之地方了。」 
     
      「絕一刀」宮彪大怒,破口罵道:「我操你祖奶奶,老子先劈了你這頭豬玀,看是誰埋 
    骨這斷腸谷。」 
     
      宮彪剽悍的揮刀騰空而上,長刀高舉,短刀迴旋,快不可言的以泰山壓頂之勢罩向白布 
    衣。 
     
      大寬刀便在這時暴斬迎上,白布衣動作犀利,揮刀迎拒,恰到好處,才一接觸,便見火 
    星飛灑,激流湧蕩在二人之間。 
     
      藍旗社二支的幾個白布衣貼身兄弟,暗中持矛同立在左右,不時的突出一擊,便能逼得 
    宮彪忙不迭的旋身而退,及時的化解了白布衣的險招。 
     
      原來白布衣在三仙台一仗,知道姓宮的十分凶殘了得,加以步如飛的飛刀絕技,他才想 
    出此法,只要以自己為主輔以五六個兄弟暗中支援,必然能羈絆住這頭凶豹。 
     
      二人對殺三十餘合,每次宮彪掌握優勢,便被暗中支援白布衣的長矛所化解,一時間他 
    氣得哇哇大叫,罵道:「白布衣,你他娘的真不要臉,何不叫你的王八孫子鱉一起上!」 
     
      白布衣舞刀「咻」聲中,坦然一笑,道:「何謂不要臉,那得去問常玉春,清風台藍旗 
    社招他惹他什麼了,他為何興兵來犯?要說這不要臉三字,白大爺看來,你們子午嶺大刀寨 
    從上到下從老至少,每個人全都不要臉。」 
     
      「絕一刀」宮彪大怒,破口又罵,道:「老子活劈了你!」 
     
      喝罵聲也不只是宮彪一人,如今連步如飛也在叫罵不休,原來他的坐騎被落石砸死,他 
    也在大腿上中了一石,大怒之下飛身而起,正迎著藍旗社的「八步騰空」金風與「太極劍」 
    於斗南二人夾擊而來。 
     
      步如飛的絕活是飛刀,藍旗社早對他加以研究與分析,如今藍旗社三首領,短羊皮襖內 
    暗中穿著生羊皮背心,只用刀敲上去,還發出咯咯響呢。 
     
      當然步如飛可並不知道這些,他騰身空中,刀發如電,「咚咚」聲中,兩把飛刀全插在 
    迎撲而來的於斗南與金風二人的胸前,步如飛尚自得意呢,不料於斗南的太極劍便在這時候 
    快不可言的掃過他的面頰,其力道與手法,令血流滿面的步如飛驚異難信,因為他擊中對方 
    的飛刀,足以令二人失去戰力的躺在地上任上宰割,怎的會有這種光景出現?於是他手中的 
    另外兩把飛刀便不再貿然出手了。 
     
      血似是在往外流,也流向口中,於斗南的一劍著實夠狠的,因為那一劍原本是要掃下他 
    的頭顱,卻被他及時一躲,也只劍尖掃烈了他的左面頰。 
     
      「呱嘟」一聲步如飛把一口鮮血嚥下腹中,他冷冷厲烈的沉聲道:「二位絕非銅筋鐵骨 
    金剛不壞之身,各中一刀都若無其事,莫非二位穿了什麼鐵衣牛皮之類……」 
     
      他未說完,於斗南已以指摸著劍尖,冷笑道:「姓步的,你就猜吧,反正你們今日—個 
    也別想活著走出這斷腸谷,藍旗社在三仙台死難兄弟們的大仇,就要向你們討回來了。」 
     
      一聲梟笑,步如飛道:「別他媽的盡放出溜屁,那是不管用的,步大爺再次出手,便是 
    二人的照子,你們可得小心了。」 
     
      「八步騰空」金風厲喝道:「姓步的,你也要小心了,老子們這一次絕對把你撂倒在地 
    上慢慢的剝得你活脫像個血糊一片的沒皮人兒。」 
     
      步如飛雙刀並舉,原地旋身,口中大叫道:「且賭一賭各人的造化吧!」 
     
      就在步如飛的旋轉如徹地旋風中,他竟然越旋越快,快得只見一個直不愣的影子,而且 
    那影子在直線上升,剎時間便見一連十幾把飛刀,快若流星般向於金二人激射而來。 
     
      雙刃尖刀交互在頭上擊旋如電芒,「八步騰空」金風狂叫一聲,身法突變,宛如攀登天 
    梯般直往步如飛的飛刀群上迎去——另一面「太極劍」於斗南劍法輕靈,—招「怒指南天」 
    ,身劍合一中,他那劍尖竟幻化出面盆大小一個劍花,猶似駕著個螺旋般向步如飛刺去—— 
    於是,三個人拚上命的便在一陣「鏘鏘鏘」連聲中全拚在一起,卻又沉哼連連的摔落在地上 
    ! 
     
      步如飛齜牙咧嘴未曾哼一聲,他那張虯髯大臉上在蛻變,變得宛如伏了一張老鼠皮,於 
    斗南的太極劍已穿透他的左上胸,另一面,金風的雙刃尖刀也一齊插進步如飛的兩肋,步如 
    飛苦撐著不即倒下,光景是誰先倒下便是誰要墊棺材底似的。 
     
      一把飛刀還插在於斗南的面頰上,另外還有兩把飛刀各插在於斗南的大腿上,要命的兩 
    把飛刀卻被子斗南事先穿的牛皮背心擋住,血卻也在流不停—一金風的耳根子上也中了—飛 
    刀,他是寧叫耳朵聾也不讓眼睛瞎,另外他的肩頭還插著一把飛刀。 
     
      三人不即分開,乃是因為步如飛的手上兩把飛刀,他在三人撞在—起的剎那間,分送入 
    於金二人的肚子上,只是他原本可以運力的,但就在這時候,他的三處要命刀傷,令他連哈 
    呼一口氣也不太容易了。 
     
      於是,他的兩把飛刀只穿過於金二人的外面皮襖,穿過那件牛皮背心,只進去肚皮半寸 
    便無力了! 
     
      黑暗中突然過來七八名藍旗社兄弟,他們見這光景,不由分說亂刀齊下,剎時步如飛的 
    一顆頭被劈碎在肩頭,於是步如飛那高大的身體,便在他雙手自於金二人的肚皮上一鬆而橫 
    倒在地上。 
     
      有幾個藍旗社兄弟火大了,拿長矛把步如飛的身子紮成了個馬蜂窩而血肉狠藉一片。 
     
      於金二人被抬到一處大石後,藍旗社過來兩個人替二人包紮——於斗南問:「谷裡的情 
    況如何?」 
     
      一個大漢道:「還圍著那批王八蛋一陣好殺呢!」 
     
      這人說的不錯,大刀寨的三百眾,便是被藍旗社與清風台兩頭一堵,圍在斷腸谷中砍殺 
    起來。 
     
      「血刀」常玉春把前面交由步如飛與宮彪二人,自己揮刀衝向後面,而後面來的為首二 
    人,一個是田壽,另一個便是卓文君。 
     
      田壽一見來了「血刀」常玉春,立刻對卓文君道:「這魔頭且由我收拾,你快去前面支 
    援藍旗社,步如飛與宮彪全不是好東西。」 
     
      卓文君雙手早套上虎爪,聞言騰空而起,一路往斷腸谷另一端撲去,只是他人衝進大刀 
    寨人的陣中以後,也是被對方悍不畏死的一陣砍殺,所幸兩面夾擊的清風台兄弟們堵得緊, 
    卓文君又下手重,他殺出一條血路趕著正好迎上於斗南與金風被抬到岩石後包紮。 
     
      卓文君忙奔過去看,邊急急的問:「是誰把二位支旗首領殺成這模樣?」 
     
      那包紮的人沉聲道:「是個玩飛刀的大個子,娘的老皮,真狠!」 
     
      卓文君——怒而起的問:「大刀寨的大當頭步如飛,娘的,他人呢?」 
     
      那人指著遠處地上道:「碎了,碎成—團肉泥了。」 
     
      卓文君望過去,黑漆漆的是—團肉泥,分辯不出那會是一具死屍來。 
     
      「呼」的一聲站起身來,卓文君長嘯一聲,擺動手中虎爪,直往谷中殺去,口中大叫道 
    :「步如飛那個王八蛋成肉醬了!」 
     
      附近,正與白布衣拚殺中的「絕—刀」宮彪,他也是內傷初癒,如今又是被白布衣的七 
    八名手下圍著,那白布衣十分篤定的步步為營,也不讓圍著的弟兄硬拚,只是在一邊對宮彪 
    施以騷擾性的一擊即退,直把個宮彪氣得破口大罵:不已! 
     
      這時候卓文君正飛身到了白布衣面前,白布衣的大寬刀上下擊劈中身形似猿,遊走在宮 
    彪的四周,七八個持矛大漢,矛尖正對著二人也在移動身形不斷。 
     
      卓文君見這情形,沉聲喝道:「藍旗社兄弟們,快去谷中合力擊殺那群王八蛋,姓宮的 
    由我來收拾!」 
     
      狂劈—刀,白布衣退在兩丈外,冷冷笑道:「這頭狗熊也不過如此。」邊對一旁的七八 
    名大漢道:「殺入谷中去!」 
     
      「殺!」七八名大漢齊吼一聲,擺動手中長矛衝殺而上! 
     
      宮彪見這光景,破口大罵,道:「姓卓的王八蛋,你他奶奶的又在這時候來撿拾便宜呀 
    ,你真不是東西。」 
     
      卓文君冷然一笑,道:「姓宮的,有句話你該清楚吧!」 
     
      宮彪怒道:「什麼話?」 
     
      卓文君道:「殺人者人恆殺之,這斷腸谷便是爾等報應之地。」 
     
      宮彪心中暗自思忖,眼前變成了糊塗仗,附近砍殺的慘狀,自己得先弄清楚這一仗是怎 
    麼被清風台知道的,當然也可以藉著問話,稍恢復自己耗去的體力。 
     
      這便是「絕一刀」宮彪粗中有細的地方一——大冷的夜,他竟是額頭見汗,伸臂擦了一 
    下汗水,「絕一刀」宮彪怒喝一聲,道:「姓卓的小鱉娃兒,清風台是怎的知道大爺們今日 
    要來收拾你們的?」 
     
      冷笑一聲,卓文君道:「娘的老皮,你見過什麼時候紙會包得住火的?」 
     
      「絕一刀」宮彪雙目盡赤,喘息粗聲,憤怒交加的以刀指著卓文君,道:「老子在問你 
    清風台如何會知道這碼子事的,你他媽的胡扯卵蛋些什麼古景!」 
     
      卓文君冷哼一聲,道:「難道你會猜不透摸不著?」 
     
      「絕一刀」宮彪雙肩聳動的罵道:「老子猜想,這大概有三方面可能壞了大爺們的事。 
    」 
     
      卓文君大感意外,心想怎會是三方面?誰? 
     
      心念間,淡然一笑,道:「你老宮又以為是誰?」 
     
      「絕一刀」宮彪怒道:「走往大刀寨的有三種人,一是那白虎鎮上的回春堂端大夫,另 
    一便是那姓風的老偷兒,再不就是如意樓的人,對,準是這三種人——」他突然大叫,道: 
    「白不凡呢?如意樓的一群狗東西怎還未出現?」 
     
      於是,卓文君笑了! 
     
      笑聲夾雜著谷中淒厲的慘叫,糅合在荒山野谷中,形成一種十分不協調的樂章! 
     
      宮彪怪叫如梟的罵道:「別他媽的得意得太早了,如意樓的人—到,那才有好戲可看了 
    呢!」 
     
      哼笑—聲,卓文君罵道:「別他媽做你那五更黃梁大夢了,如意樓的人永遠也不會來了 
    。」 
     
      「絕一刀」宮彪仰天大罵道:「白不凡,是白不凡抽後腿擺了爺們—道,好可惡啊!」 
     
      卓文君對於宮彪的咆哮,報以舒暢—笑,道:「宮大鬍子,你這時候才弄清不嫌遲了? 
    」 
     
      「絕一刀」宮彪搖頭,道:「不遲,絕對不遲,即算他媽的白不凡抽了爺們後腿,大刀 
    寨仍然可以—拚,要知道大刀寨是來殺人的,可不著興被人殺,否則,那得在這荒谷中有得 
    拚的了。」 
     
      卓文君沉哼一聲,道:「我操,你宮大鬍子比之步如飛如何?連步如飛都變得——堆肉 
    醬了,你又算得哪門子的高招?」 
     
      一旁的「鐵頭」白布衣大寬刀一掄,厲聲道:「卓少爺,那還有閒功夫同這頑熊鬥口舌 
    的,殺了他我們去接應田爺要緊!」 
     
      「絕一刀」宮彪聞聽步如飛已死,田頭陀又迎戰寨主,心中著實不是滋味,光景是這一 
    仗比之三仙台那一場拚殺,還要令大刀寨淒慘! 
     
      他鋼牙一咬,長短刀力挽兩個刀花狂嘯一聲躍身而起,刃芒在空中盤旋,身形在空中橫 
    滾,自下面著上去.光景就如同一座刀山塌下來—般! 
     
      是的,這就是宮彪的絕活兒一—「絕—刀斬」。 
     
      白布衣斜身橫刀上劈如電,口中厲叫道:「小心他的短刀!」 
     
      不料卓文君卻在宮彪往下滾殺而來的時候,他虎嘯一聲,躍起三丈餘高,只見這位「青 
    衫秀士」宛似雲中游龍般頭上腳下,反力道的往宮彪身上撲去! 
     
      於是再一次的聚合,再一次的血濺十步! 
     
      「噹」的一聲,卓文君在左掌拍過宮彪右手大刀之時,右掌虎爪快得難以置信的一把撕 
    過宮彪左臉。 
     
      就在宮彪狼嚎聲中,白布衣卻也「嗆嗆」連聲後退不迭.鮮血自他的面上流出來,有一 
    道血印,自左至右足有半尺長。劃過臉蛋,也劃斷了他的鼻樑骨。 
     
      宮彪的—刀原是要切下白布衣的頭,就因為卓文君的自上撲下,逼得他慢半拍,而使得 
    白布衣逃過一劫。 
     
      即使這樣,白布衣的面頰上肌肉已在扭動翻轉,於是血流了他一脖子——宮彪的面亡更 
    慘,半張面皮已不見而露出森森白齒,他那連在胸前的大草鬍子,汗與血絞合在一起,然後 
    濕透了他的衣衫——「絕一刀」宮彪痛得幾乎暈倒在地,他狂叫一聲,奮不顧身的舞動手中 
    雙刀撲上,卓文君冷笑聲中,雙手虎爪也不稍懈的撲擊而上,就在—陣近搏中,卓文君的虎 
    爪再一次的撕下宮彪右臂上一塊血肉。 
     
      於是宮彪狂吼—聲,急轉身直往斷崖上撲去。 
     
      這動作使得卓文君一怔,因為憑宮彪的身份,他絕對不該臨陣退卻。 
     
      白布衣早指著山上叫道:「姓宮的王八蛋逃了!」 
     
      卓文君並未追上去,他只冷笑著對白布衣道:「他逃不遠的,他有多少血夠他流的?」 
     
      東方已在暴露白光,只是被一層烏雲罩著,顯得有些陰沉沉的。 
     
      斷腸谷中已名符其實的斷了一地紅白難辨的腸子,有些剛流出來的尚在蠕動不已而令人 
    欲嘔! 
     
      卓文君衝向谷中,他已不只一次的自地上屍身踏過,有幾處搏殺,看起來已是強弩之末 
    ,刀對刀似打鐵,彼此已在跌跌撞撞了。 
     
      但看起來大刀寨只怕死了一大半,能殺還拚的已不過百人了。 
     
      再看清風台與藍旗社方面,四百人尚有一大半在到處奔跑相互支援,這光景算是差強人 
    意。 
     
      遠處,一處絕崖上,正有兩條人影相互糾纏拚鬥不休,卓文君一眼便看到正是田叔與「 
    血刀」常玉春在拚殺呢! 
     
      卓文君並不擔心田叔,他哈哈笑著高聲叫道:「步如飛完了,宮彪也完了,大刀寨也將 
    瓦解於斷腸谷,兄弟們,殺!」 
     
      狂叫聲中,藍旗社與清風台的人齊齊大聲響應,立刻士氣大振,勇氣百倍! 
     
      卓文君便在狂叫中,就近向一群人中衝過去,卻早被北村長高亮橫身攔住,道:「少主 
    ,這群殺胚怎配與你動手過招,不出一盞茶,兄弟們就會全把他們擺平。」 
     
      卓文君看看,點頭道:「我方盡量減少傷亡,記住相互支援,不急於同這些狗東西們拚 
    命。」 
     
      高亮點頭道:「我們全省得。」 
     
      卓文君抬頭往斷崖上望,只見田叔披頭散髮,猶似頭上盤旋一片烏雲,那「血刀」常玉 
    春更是雙手握刀橫斬暴劈,縱高閃躍,光景是各出奇招,各展所學,殺得難分難解! 
     
      卓文君長嘯一聲,雙臂—振騰空而起,幾個起落已到了斷崖附近。 
     
      這時天已大亮,卓文君看得清楚,田叔的衣衫已被刀割得橫一刀堅一刀的就是不見血, 
    不!有血出現,那是在田壽的腦門上,有一條刀口,不大但那卻是一條血印,想得到那是多 
    麼危險的一刀。 
     
      卓文君望向「血刀」常玉春,只見他那冷酷孤傲的圓面孔全變了,變得一片赤紅色,宛 
    似一個不勝酒力的紅面漢。 
     
      卓文君便在這時擺出一副悠閉的樣子,道:「能同田叔過招兩個時辰不敗的人,放眼天 
    下還真不多見呢!」他望望虎爪上的血和肉,邊又道:「步如飛成了肉泥,宮彪的血肉在我 
    這虎爪上面尚未干呢,大刀寨就將全軍覆沒在這斷腸谷中了!」 
     
      「血刀」常玉春突然狂叫一聲,張嘴噴出一口鮮血,他顯然是心與力交瘁而發,一連躍 
    起三數丈,「血刀」常玉春這才拿穩站住身子,他手指一旁瀟灑自如,輕鬆已極的卓文君, 
    沉聲道:「你說什麼?」 
     
      卓文君以虎爪往谷中一擺,道:「姓常的,天已大亮,難道你還看不出來谷中的情形, 
    真要卓文君對你詳加剖析這下面的戰況不成?」 
     
      「血刀」常玉春道:「步如飛——」 
     
      卓文君立刻一笑,道:「屍爛如泥的死了!」 
     
      「血刀」常玉春身子一晃又問:「宮彪他……」 
     
      卓文君雙掌一攤,露出虎爪十指短刃,道:「這上面便是姓宮那大鬍子的血肉呀!」 
     
      田壽一旁笑道:「我的兒,多少生命因你一念之差便全完了,要說你可真不是東西!」 
     
      「血刀」常玉春道:「這一仗原本是必勝必成的,到此我才明白,白虎鎮如意樓的白不 
    凡他出賣了我!」 
     
      田壽道:「陰司路上你等著同姓白的算帳吧!」 
     
      「血刀」常玉春的四尺半長刀又高舉過頂,只見他突然在頭頂挽了個刀花,一個倒翻中 
    ,長刀自後向前劈殺而上,目標正是一旁站立的卓文君。 
     
      在他想來,這出其不意的一刀。足以使對方開腸破肚,慘死當場而為自己墊背。 
     
      卓文君但覺冷焰激盪,刃芒向自己閃來,他怒叱一聲,虎爪暴伸,極其準確的向刃芒中 
    抓去,「沙沙」之聲驟而響徹斷崖上,點點碎芒便在虎爪與長刀之間噴灑出來——於是卓文 
    君的左手虎爪疾快的也扣在常玉春的刃芒上面,他死死的拖牢長刀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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