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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 義 江 湖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聖手虎爪
    
        那卓文君一見於柏天,忙不迭的翻身下馬,上前見禮:「於叔,兩年未見,想煞侄兒了。」 
     
      干柏天拉起卓文君,卻雙目直視著田壽:「頭陀呀!你好?」 
     
      田壽長髮一攏.道:「不好!」 
     
      於柏天一怔,道:「吃得飽睡得好,怎說不好?」 
     
      田壽沉聲道:「我吃得飽睡得穩可是你親眼所見?」 
     
      於柏天道:「雖非親眼所見,單看氣色也知不差呀!」 
     
      田壽是這一天而猛吃猛睡把全付精神歇過來了,但他心中可也藏了不少委屈,卓清風, 
    於柏夫,三個人似同穿一條褲子般誰身上幾根汗毛全清楚,不料這兩年多來,卓於二人先後 
    失去連絡生死不明,如今突然出現,又是在這種場合,田壽心中可火大了。 
     
      本來嘛,三個人一起打滾數十年,什麼事情還要瞞住人的?我田壽是外人呀! 
     
      沉聲一哼,田壽道:「卓清風那老兒呢?」 
     
      於柏天一笑,道:「老田呀?你別火好嗎!」 
     
      田壽想哭,他厲叫一聲道:「你們拿我當猴子耍呀,我算什麼嘛!」 
     
      於柏天呵呵一笑,道:「好傢伙,你活脫像個小娃兒小鳥,約摸蹭越硬呀!我告訴你田 
    頭陀,大哥自會對你有所交待的。」 
     
      田壽道:「走,找他去。」 
     
      六個人不再停留,匆匆往白虎鎮南面趕去。 
     
      「偷魂老祖」風嘯山一家四口,加上廟祝羅九匡繞過了石盤山,遠處見野狼谷口,斜過 
    野狼谷口便是白虎鎮了。 
     
      突然間,迎面又是馬馳又是人奔,旋風似的向這裡狂捲過來。 
     
      跟在風嘯山後面的「樑上燕」劉金定早叫道:「慢點走,看看迎面是誰。」 
     
      風嘯山道:「一條山道對面走,何用放慢腳步,再說我們哪有功夫再耗的,快走吧,老 
    太婆!」 
     
      也只是一瞬間,雙方已看出誰來。 
     
      不錯,騎馬走路的正是田壽六人,劉金定見馬上坐著兩個灰髮人,地上走的是柴老二, 
    兩個鐵塔似的大毛漢竟是橫行關洛道上的郝家兄弟,卓文君他倒是面兒生。 
     
      馬上的田壽指著風嘯山幾人對於柏天嘻嘻笑,道:「你看看,你看看,老偷兒拖家帶眷 
    混生活多麼的辛苦呀,天都快落雪了,還像個搬窩的狐狸群呢!」 
     
      風嘯山吹鬍子瞪眼的罵道:「死頭陀,誰的馬被你騙去騎呀。」說著對身邊劉金定與廟 
    祝道:「看到沒有,那個披頭散髮的傢伙,便是江湖上葷腥不忌,騙吃騙喝的混帳頭陀,他 
    叫田短壽。」 
     
      劉金定沉聲道:「別老不正經了,我老婆子不是瞎子,他們這一夥中,大概我不認得那 
    個年輕小伙子,餘下的全知道。」 
     
      「包頭紅巾」於柏天哈哈一笑,道:「老嫂子,看情形八成你們未能弄到那東西吧!」 
     
      「什麼東西?」 
     
      於柏天道:「田壽不知道這檔子事,可是我知道,因為大公子搬請風兄出山的那一兩銀 
    子還是由我的腰包中墊出來的,哈……你想我與卓清風二人怎會不知道。」 
     
      風嘯山望望老伴劉金定,二人突然相對大笑起來……田壽皺眉叱道:「老偷兒,你他娘 
    的還笑得出來呀!」 
     
      風嘯山一挺身,道:「我為什麼不笑,弄了半天才知道你們是在救人,而我卻專門去盜 
    取畫冊名譜呀!」 
     
      劉金定也笑道:「老頭兒,你在大刀寨外面不是碰到卓清風嗎,那時候他竟不把全部事 
    情對你言,弄到今天才知道。」 
     
      於柏天道:「事情既重大又緊急,一步差池,不知多少人喪命,武林老爺原是耿耿於懷 
    ,他憂天下之蒼生,也憂我中原武林命脈,所以他一直隱於鳳凰谷,這兩年來,除了為老爺 
    子奔走辦事外,一直就在老爺子身邊,不料還是出了這種事情,當時我們不在鳳凰谷中。等 
    知道了消息,已經被鷹犬們藏起來就等押回京中了,所幸……我們先放出空氣,不計一切的 
    定要救出人來而使他們不敢立刻上路,於是他們往京裡請援兵,我們四處設法救人,加上兩 
    場大雪,倒是延擱了他們的行程,現在——」 
     
      田壽道:「這種事情大哥為什麼不早對我說呢?他把頭陀當成了怕死的人了?」 
     
      於柏天道:「不,你誤會大哥了,不只一次的清風大哥對我說,我們一旦完了,清風台 
    藍旗社自有田壽去支撐,如果三個人全完了,那麼清風台藍旗社便將瓦解,田壽呀,大哥是 
    托你以重任呀!」 
     
      田壽沉聲道:「狗屁,我不要替你們收屍,幹那活兒多辛酸。」 
     
      於柏天苦笑道:「如今已是不得已,你就算想替大哥同我收屍也不成了,因為大哥琢磨 
    了,對方全是厲害人物,只好連你也找來了,想想看,江湖上能有一場我三人共同搏殺的, 
    那場面該是如何的轟轟烈烈呀!」說著,他又取出那塊紅巾,緩緩的拭著那把怪異的大刀。 
     
      風嘯山見那紅巾,突然眼睛一亮,隨手入懷,摸出一兩銀子,笑道:「老於呀,你的一 
    兩銀子收回去吧!」 
     
      於柏天一怔,道:「敢情風兄在搬磚頭砸自己腳丫子,連招牌字號全都不要的想收山了 
    。」 
     
      風嘯山道:「老實一句話,要我盜取畫冊名譜,老風我已有十成把握,但你得答應我一 
    件事。」 
     
      於柏天聽說老偷兒有把握盜取畫冊名譜,當即哈哈大笑的道:「只你風兄能盜取到畫冊 
    名譜,奶奶的,便是你要於柏天的人頭,我也會切下來奉送。」 
     
      一句話說笑,含著無與倫比的悲壯,令所有的人肅然起敬,郝氏雙雄猶似要爆發的火山 
    般斧頭把子握得緊。 
     
      風嘯山沉聲道:「我要你的頭幹什麼,當夜壺准把鳥嚇掉。」邊指著於柏天手上紅巾, 
    道:「我要你那塊紅巾。」 
     
      於柏天道:「你要那玩意兒幹什麼?」 
     
      風嘯山道:「別多說,你給是不給?」 
     
      於柏天一笑,道:「你要幾塊?」 
     
      風嘯山一怔,道:「你帶的還有?」 
     
      於柏天豪笑一聲道:「一塊巾只能包—個人頭,石頭橋那面我已把康王的人頭包了,現 
    在……」 
     
      風嘯山驚異的道:「你殺了端大夫?」 
     
      於柏天笑道:「雙方纏鬥大半個時辰,還是柴老二暗中幫我一把才算取了他的頭,若論 
    功勞,我與柴老二四六分帳。」說著自懷中抽出一塊紅巾,笑道:「一塊不夠我還有。」 
     
      風嘯山接過紅巾,笑道:「老太婆,我們別去白虎鎮了,跟他們迎上前去吧!」 
     
      「樑上燕」劉金定憋著大嘴笑道:「好哇,我們這是化暗為明明著偷呀,嘻……」 
     
      風嘯山早對一旁的小千兒叫過來,道:「取出你懷裡那部師父手著《偷術大全》集。」 
     
      小千兒道:「師父這時候要那玩意幹什麼?」 
     
      風嘯山道:「別多問,快取出來。」 
     
      小千兒忙伸手入懷取出一個畫冊來,遞給風嘯山道:「我全背熟了。」 
     
      風嘯山把《偷術大全》包在紅巾內,小心的放入懷中。 
     
      田壽不解的罵道:「老偷兒,你他娘在弄什麼玄虛?」 
     
      風嘯山拍拍袋子,笑道:「你懂個屁,走吧!」 
     
      現在,一行成了十一人一一這十一人可真齊全,敢情是男女老少全有。 
     
      兩匹馬該誰騎呢?乾脆全不騎,因為遠處飛撲過來一人,他正是「虎爪」卓清風。 
     
      他人一到,立刻驚異的面含微笑,道:「卓清風以為只有我老弟兄三人呢,不料風兄柴 
    兄還有……還有……這樣希望便大了。」 
     
      大家見過禮,卓文君更是高興。 
     
      早聽得卓清風急急指著遠處,道:「在五里外,全騎著馬,我們得先設下個理想的戰場 
    出來,叫這批王八蛋騎在馬上施展不開。」 
     
      田壽見卓清風白髮已是蒼蒼,顯然老了不少,什麼話他全從嘴裡又嚥回去了。 
     
      指著一條山道,田壽道:「大哥,我看就地埋伏,我們把人分成兩撥,兩下裡相隔二十 
    丈,只等他們走入山道,先推大石樹幹擋道,然後加以撲擊,諒他們插翅難逃!」 
     
      點點頭,卓清風道:「壽兄弟的主意正是我一路退到此地未下手的原因,我也看準這地 
    方才急把壽弟召來支援的。」 
     
      柴老二早笑道:「說幹便幹,我領著郝家兄弟先在一端放樹阻擋,只等王八們入甕了。 
    」 
     
      卓清風突然望望小千兒與小穗兒,道:「孩子,你們年紀還小,找地方去躲起來吧!」 
     
      小千兒與小穗兒雙雙拔刀在手,小千兒道:「卓老爺子,你老千萬別把心事擺在我二人 
    身上,便是我師父這時候支走我,怕也難了,像這樣盛會,一輩子難得—見,更何況有事參 
    與,有道是該死鳥朝上,不死當和尚,這一仗我二人是干定了。」 
     
      卓清風道:「如果我答應你們兩個娃兒,武林中太多的人就會羞煞,我看……」 
     
      風嘯山道:「別為我這兩個徒兒操心事,至少他們還可以自保。」 
     
      於是——「咚」的一聲,郝氏雙雄已放倒一棵大樹,正擋在山道上,三條人影急閃,又 
    到了二十丈外的一個轉彎處,就在柴老二的衡量下,郝氏兄弟全把身子藏起來。 
     
      這時候,「嘩啦啦」蹄聲與車輪聲中,馬鳴岐,這位大內第一高手,龍虎營的副指揮, 
    騎馬押著囚車,緩緩的到了這段山道上。 
     
      五十精騎只走入這段山道一半,只見路上風嘯山一家四口與廟祝,五人擠在道旁微微笑 
    ……前面幾個騎馬的早驚叫道:「媽的,你們不是昨晚上飯鋪中人嗎?」 
     
      呵呵一笑,風嘯山道:「是啊!老總的記性可真不差,果是咱!」 
     
      另一馬上大漢道:「八成是抄小路趕往白虎鎮的吧,怎的不走了?」 
     
      風嘯山指指遠處,道:「此路不通了,怎麼走法子?」 
     
      馬上的遙望過去,尚未及開口,突然間退路處一陣響動,一堆大石自山坡滾下來,一時 
    間飛沙走石,塵土飛揚,三條人影便在灰塵中出現,原來正是柴老二同郝氏兄弟自後面趕到 
    。 
     
      郝氏兄弟這時候一身是膽,滿身是勁,大板斧劈砍如飛,一照面便被他兄弟放倒三匹馬 
    砍死兩個龍虎營鷹犬,柴老二的兩粒鋼丸抖手便打死迎面揮刀殺來的騎馬壯漢,一把馬刀也 
    被他抄在手中。 
     
      斜刺裡,「虎爪」卓清風率領著於柏天、田壽、兒子卓文君猛虎下山似的衝入馬隊中。 
     
      於是拚殺開始了——於是風嘯山五人全集中在一起,狀似驚嚇般的哆嗦在一塊兒,但風 
    嘯山可是目不轉睛的望著囚車一邊的馬鳴岐。 
     
      馬鳴岐似是十分篤定,他拔刀在手,守在囚車邊冷眼四下望,八個大漢便站在囚車四周 
    。 
     
      淒厲的慘叫聲,夾著血肉的橫飛,卓清風一路直往囚車邊衝殺,卻是龍虎營的鷹犬忒也 
    厲烈,一波波的迎上前攔阻,卓清風的虎爪已染滿了血,他要想接迎囚車一步,必得踩踏著 
    地上的屍體。 
     
      於柏天與用壽,展開殺招,奮力浴血為卓清風斷後,卓文君更是殺紅眼的忽左忽右擊退 
    不少捲向身後的幾名鷹犬,十丈不到,地上已躺了二十幾具屍體。 
     
      另一面,柴老二肩頭淌血,郝元亮臉上一刀見骨,但卻仍然拚殺如故。 
     
      哆嗦著,風嘯山慢慢移到囚車邊,低聲問:「大人,這是怎麼一回事?」 
     
      馬鳴岐沉聲道:「你當真的不知道?」 
     
      風嘯山道:「小人知道什麼?」 
     
      馬鳴岐冷哼一聲,道:「明人眼裡揉不進沙子,你老小子果然是畫冊名譜上的那個傢伙 
    。」說著,他左手不自主的摸向胸前。 
     
      太快了,快得人們的眼睛不及一眨,風嘯山的身子猶似幽靈突現,一彈而撲向馬上的馬 
    鳴岐,只見他身子如狸貓,動作似靈猿,貼著身子在馬鳴岐胸前一蹭又離開來。 
     
      馬鳴岐沉聲罵道:「你找死!」話聲中「嗖」的一刀向風嘯山劈去。 
     
      風嘯山未逃,他施展蛇骨功早溜滑到馬鳴岐的坐騎股下,且舉著紅緞包笑道:「這玩意 
    你怎可以拿走的?」說完,擰身一躍,人已往山坡上衝去。 
     
      馬鳴岐一看,狂叫一聲:「拿來!」人已自馬上施展八步騰空術追去。 
     
      風嘯山逃得快,馬鳴岐追的更是快,兩個人便在山峰上忽高忽低閃躍騰縱,看上去風嘯 
    山似是根本不同馬鳴岐碰面,只是一味的閃躲。 
     
      山道上,卓清風早狂叫道:「老爺子,卓清風來了!」 
     
      話聲中,又是兩名圍殺人物摔了出去! 
     
      突然間,郝元光狂叫一聲:「哥!」 
     
      原來郝元亮面上一刀甚重,他在一身是血中,虛脫的倒在地上,柴老二歪歪斜斜的正要 
    去扶呢,斜刺裡一刀砍來,當場把柴老二人頭砍掉。 
     
      郝元光大怒,伸手拾起地上另一板斧,瘋獅般的殺上去,邊還振吭大喝道:「老子殺光 
    你們這群狗操的!」只見板斧上下翻飛,馬刀與人頭,相繼的飛上半天,郝元光已是滿面鮮 
    血的殺紅了眼! 
     
      劉金定早揮手叫道:「殺!」 
     
      廟祝與小千兒小穗兒立刻揮刀衝上去,這四人全是以輕功見長,他們一陣游鬥,也拖住 
    六七名龍虎營人物不能與他人相互配合。 
     
      剎那間,龍虎營的人死了三十多,而卓清風四人已殺到了囚車邊。 
     
      八個龍虎營人物一見,兩人一個的揮刀便殺。 
     
      八個人怎是卓清風四人對手,卓清風挺身一爪便抓下揮來的大馬刀,另一爪快不可言的 
    拍在另一大漢頭上,那仁兄的好大頭顱,「卡嚓」一聲,連帶的帽子全血糊一片的成了個爛 
    西瓜! 
     
      於柏天厲笑連連,怪刀怪招,空中一陣盤施中,刃芒成束,已見人頭相繼落在地上。 
     
      田壽不甘示弱,雙掌連拍不斷,攻殺他的二人早狂吐鮮血死在地上,緊跟著,他又迎上 
    卓文君搏殺的二人。 
     
      那卓文君見大功即將告成,精神大振,虎爪突的自下向上,直把那位仁兄撕成血肉一堆 
    。 
     
      卓清風遂對於柏天與田壽道:「接下風大嫂他們,那兩個娃兒果也精靈!」 
     
      猛回頭,郝元光已滿身是血的衝來,卓清風忙道:「君兒,快替郝氏兄弟包紮!」 
     
      「咚」的一聲,郝元光虛脫得連一對大板斧全舉不起來的掉在地上。 
     
      卓清風這才忙走近囚車,他誠惶誠恐的施禮,道:「卓清風等無能,讓老爺子受苦了。 
    」 
     
      不料雙目緊閉的「武林老爺」,竟然一動不動的仍然坐在囚車內。 
     
      卓清風脫下虎爪,伸手托起老爺子,不由得大驚失色的狂嚎一聲,道:「老爺子——」 
     
      聲音是淒厲的,那音調何止是撼天動地泣鬼神! 
     
      就在這時候,「包頭紅巾」於柏天衣褲儘是血的躍到卓清風面前急急問:「大哥怎麼了 
    ?」 
     
      卓清風未說出話來,只是一手托著囚車上面人頭直顫抖不已,虎目中熱淚似泉水般往外 
    流……於柏天奮起虎威揮刀斬破囚車,不由得指著一塊木板,叫道:「大哥你看!」 
     
      卓清風偏頭望向囚車內的木板,只見上面烏紅的以血寫著幾個字:「武林一脈不可斷, 
    浩然正氣留人間。」 
     
      再看「武林老爺」,知道他是弄破手指寫在木板上的。 
     
      「虎爪」卓清風拭淚細看「武林老爺」,不由喃喃道:「自斷心脈而死,為什麼?是不 
    屑於再同卓清風見上一面嗎?還是……」 
     
      這時田壽也趕過來,看這光景不由一驚,道:「怎麼了,是姓馬的下毒手了?」 
     
      提起姓馬的,卓清風仰頭往山上看,只見兩條人影騰閃在斷崖峭壁間宛似兩個人猿,一 
    咬牙,他虎吼一聲振臂而起,虎爪已再拿在手中! 
     
      原來風嘯山以紅巾包向馬鳴岐展視,引誘馬鳴岐向自己追去,而使得卓清風等人容易下 
    手去救那「武林老爺」可謂用心良苦。 
     
      但他哪裡知道,「武林老爺」卻在即將獲救的時候竟自斷心脈而亡。 
     
      一陣追逐中,馬鳴岐誓非要奪回畫冊名譜不可,在他的心中,那可比山道上五十名龍虎 
    營兄弟重要多了。 
     
      風嘯山已聽得山下面卓清風的狂叫聲,再看卓清風向上面撲來,他便不再閃躲的反而往 
    馬鳴岐迎過去。 
     
      兩下裡再一照面,馬鳴岐怒吼連聲和,道:「拿來!」 
     
      風嘯山冷笑道:「事關整個中原武林命脈、姓馬的,你得先撂倒風大爺,否則你休想。 
    」 
     
      五指如鉤,另外五指如戟,馬鳴岐的雙手泛著青紫色,隱隱然有著淡淡的煙霧自他的指 
    尖向外冒,他的雙目已赤,口唇如血,鼻息聲似拉風箱般發出呼嚕聲,緩緩的向風嘯山欺近 
    ……風嘯山一驚,道:「他奶奶的,這又是什麼古景?」 
     
      徹地一個大觔斗,馬鳴岐厲鬼似的撲近風嘯山,掌抓指截間,風嘯山有著一種窒息感! 
     
      大叫一聲:「我的媽!」突然騰空而起,半空中鳳嘯山沉聲又道:「打不過老子躲得過 
    !」 
     
      不料他人尚未落地,下面馬鳴岐竟然在等著他了,一驚之下,只得把紅巾包往下擊去, 
    邊叫道:「拿去!」 
     
      馬鳴岐以一招移形換位身法,一把奪回紅巾包,正欲對風嘯山下重手擊去,不料就在這 
    時卓清風又趕到。 
     
      卓清風見紅巾包又落在馬鳴岐手中,早奮不顧身的撲擊而上,馬鳴岐見「虎爪」卓清風 
    趕到,他疾快的移招換位,右掌五指向卓清風胸前插去! 
     
      虎爪自下向上橫托,卓清風右手虎爪橫掃而上,於是就聽得「噗噗」兩聲,卓清風的上 
    托左掌只托住馬鳴岐右掌小臂,胸前還是被馬鳴岐五指點中,立感血氣逆行,大感不是滋味 
    而想一吐為快! 
     
      而馬鳴岐的左手捏著紅布包,未及躲閃,早被卓清風右手虎爪打去半張面,左耳已掉, 
    左眼已碎,連面皮也被掃下一大塊來! 
     
      騰身急忙翻騰如飛鷹,馬鳴岐狂叫著往荒山中奔去! 
     
      卓清風喘著氣,對風嘯山道:「風兄快追,姓馬的重傷在虎爪下,不難追回《畫冊名譜 
    》,再晚就追不上了。」 
     
      風嘯山哈哈一笑,道:「姓馬的想同風大爺鬥,那還差遠了呢。」說看自懷中取出另一 
    紅巾包來遞向卓清風,道:「卓兄看看,可是這東西?」 
     
      卓清風大喜過望,忙接過來,小心的打開,只見是壹本冊子,上面每頁繪著人形,更詳 
    細的載有這畫中人的身世與武功門派。 
     
      二人匆匆下得山崖,於柏天等人全圍上前來,卓清風舉著畫冊悲憤的道:「老爺子不只 
    一次的對我說,清廷氣數正盛,不宜驟然起義,再看老爺子死前所寫遺言,顯然要我等保存 
    實力,而這部畫冊似不必再由誰保留,眼下燒了也罷!」 
     
      在場並無人反對,當即引火燃了起來! 
     
      如果真的有人有所反應,那也是只風嘯山在歎氣! 
     
      一旁的劉金定道:「老頭子,你歎的什麼氣?」 
     
      風嘯山道:「我是在想,要不要再找姓馬的弄回我的那本『偷術大全』,因為那可是我 
    的一部心血所聚。」 
     
      田壽笑罵道:「風老偷呀,對於你那本不登大雅之堂的名書,我看你就省省勁算了吧, 
    不定姓馬的一看上當三把兩把早撕得片片碎了呢!」 
     
      另一邊,郝元光抱著已死的哥哥郝元亮哭的可真淒慘,那麼個大毛漢,一但哭起來連人 
    全走了樣。 
     
      卓文君招呼小千兒把受傷的扶上馬背,郝元光雖然也受傷,但他把自己哥哥屍體捆紮在 
    馬背上以後,自己也找了一匹馬騎上。 
     
      卓清風拉著他的馬韁懇切的道:「郝兄弟,跟我回清風台去吧,我需要你這種血性漢子 
    ,希望你答應。」 
     
      郝元光沉痛的道:「我兄弟二人向來只知道有自己,可是這次經歷,才知道什麼叫偉大 
    ,算了,還是回雙龍溝打獵過日子。」 
     
      卓清風忙一笑,道:「雙龍溝不能再回去了,老實說就連清風台,藍旗社,甚至白虎鎮 
    的如意樓,全得及早躲起來,大家遷地為良。」 
     
      連於柏天也吃一驚的問:「大哥這話何意?」 
     
      卓清風淡然一笑,道:「老爺子的遺訓,要我們保住武林一點正氣,各位想想看,馬鳴 
    岐只一到京中,必將發動大隊人馬進入山區,我們豈能同他們硬拚?」 
     
      風嘯山跺腳道:「早知這樣,當時我便追那姓馬的去。」 
     
      卓清風笑笑,道:「也許這也算是清廷氣數正盛的原因之一吧!」 
     
      於是,連郝元光也跟著卓清風回到三尖山的清風台,只有卓文君一人轉道趕到了白虎鎮 
    上,這種重要的大消息,必得馬上向如意樓主白不凡傳告去。 
     
      卓清風率領於柏天風嘯山等一群武林英豪趕著回三尖山清風台去了。 
     
      卓文君奉父命來到了如意樓,接待他的便是那白鳳姑娘,白不凡不在,聽白鳳說是去接 
    應柴老二與郝氏兄弟了,因為白不凡知道柴老二三人不定是那端大夫對手。 
     
      如今的如意樓在經過同福來客店那場拚殺以後,死傷幾十人,一時間可有得忙的。 
     
      卓文君看到這種情形,一時間又想起清風台那面不也是因為同大刀寨的一場廝殺而死傷 
    纍纍! 
     
      於是他只把個大概情形告訴白鳳,要她轉告她爹,準備著遷地為良了。 
     
      白鳳軟軟情深似的望著白不凡,她依依的猶似送去情郎模樣直把卓文君送到白虎鎮郊才 
    分手。 
     
      卓文君在馬上嘀咕,因為白姑娘的那雙眼神中是水又有火的不時望得他一怔,那光景只 
    能心領而無法言傳,於是他想到了石穴中白鳳那種「慘」模樣來,不覺一聲艱澀的苦笑。 
     
      終於,卓文君回到了清風台,而清風台卻正在準備著遣散四村八部落的事在忙著。 
     
      於柏天也就要回廣義,卻被卓清風留下來,連風嘯山一家四口與那受了傷的廟祝,也硬 
    被卓清風留下來。 
     
      卓清風說得對,大家暢飲一番,以後只怕再難見面了。 
     
      就在二天快要過午時候,清風台來了兩個人。 
     
      白不凡領著白鳳,父女二人快馬趕來了。 
     
      清風樓下大廳上正擺了幾桌酒席,白不凡父女來的可真是時候。 
     
      卓清風拉住白不凡的手,點頭稱謝不已。 
     
      白不凡滿面愧疚之色,道:「清風兄,三件事情逼使我白不凡必得厚顏一來,對於卓兄 
    的言謝,白不凡愧煞了。」 
     
      卓清風撫髯大笑……田壽早笑道:「老白呀!你有什麼樣的三件大事,當面鼓對面鑼的 
    你就響起來吧!」 
     
      白不凡望望在座各人,他歎了口氣,道:「第一件,說來該死,我完全中了大刀寨常玉 
    春那個王八蛋的蠱惑,一心想謀你的清風台,還好……」 
     
      風嘯山呵呵笑道:「還好你來個急煞車猛回頭是吧?」 
     
      田壽搖手道:「對於這檔子事,老白你能剖析利害,分出是非,且又及時把消息送上清 
    風台,兩下裡算是扯平了。」 
     
      白不凡道:「那是各位大量海涵,白不凡心中終是不安,非走一趟清風台不可,我要當 
    面向卓兄道歉。」說著抱拳對卓清風一禮。 
     
      卓清風忙攔住,道:「已是非常時期,我等將有毀家滅族之災,哪還會去計較這些蒜皮 
    小事的。」 
     
      白不凡這才又坐下來,道:「第二件事情,促使白不凡快馬加鞭趕來的,是我自去石頭 
    橋接應柴老二,發覺他們已不在,姓端的已死,這才又繞道自山中趕來,各位你們猜猜看我 
    遇到什麼人了?」 
     
      連卓清風也是一驚。 
     
      風嘯山嘿嘿笑道,「你遇到鬼了!」 
     
      不料白不凡尚未開口,坐在另一桌上的小千兒與小穗兒卻嘻嘻的笑起來,白鳳站起身來 
    走過去,拉住小千兒的手笑笑,道:「過去我害過你,你不會再生我的氣了吧!」 
     
      小千兒道:「我雖不生你氣,還是得離你遠遠的。」 
     
      白鳳道:「為什麼?我不會再害你了。」 
     
      小千兒搖著頭,道; 
     
      「保持距離,才會安全呀!因為……因為小子怕怕!」 
     
      於是大廳上的人全哈哈笑了……白不凡見女兒走回座上,這才又接道:「那同遇見鬼差 
    不多。」 
     
      田壽道:「誰?」 
     
      白不凡道:「清廷龍虎營副指揮馬鳴岐!」 
     
      大廳上一片驚呼聲中,卓清風急問:「你是如何遇上他的?」 
     
      白不凡不假思索的道:「就在那條繞過野狼谷的山溪邊,我發現個穿大紅斗篷的人伏在 
    溪邊,還以為這人是在喝水呢,不料我走到他身邊,這人尚不自如,當時我還真不敢伸手去 
    拉,怕的是中他計,不料我再細看,竟然有血隨著山溪流去,我這才伸手把這傢伙翻轉過來 
    ,原來竟是那馬鳴岐,他只有半張面,那種模樣恁誰也別想活。」 
     
      卓清風點頭,道:「不錯,他是中了我一虎爪,可是我也幾乎被他點中胸脯,當時若非 
    反應的快,只怕比他更慘。」 
     
      白不凡道:「姓馬的死了。」他又緩緩自懷中摸出一個紅巾包裹來,笑道:「我們都上 
    當了,姓馬的根本沒拿到什麼圖冊名譜的,只不過是一本胡說八道的賊經而已!」 
     
      風嘯山一把搶在手中,沉聲道:「白不凡,你懂個屁,如果精通老夫這手著《偷術大全 
    》,不出三個月,準把你的如意樓偷個精光!」 
     
      白不凡一怔間,卓清風笑道:「白兄不知,當時風兄冒生命之危以『金蟬脫殼』之計, 
    施以『以假亂真』手法,『瞞天過海』的來個調包,孫武的三十六計中,一舉他用了三計, 
    綜合成了偷龍轉鳳,才算成功……」 
     
      風嘯山搖手攔住,道:「不,卓兄說的計,實為一計。」 
     
      田壽鼻子一抽,冷冷道:「娘的,蹺起來了。」 
     
      風嘯山道:「本來嘛,根本是『偷龍轉鳳』之計呀!」 
     
      白不凡驚異的道:「果真馬鳴岐懷有圖冊名譜?」 
     
      卓清風道:「不錯,而且上面也載有白兄呢!」 
     
      白不凡道:「兄弟可否看錯?」 
     
      不愛說話的於柏天卻歎口氣,道:「要它何用?我們為了各方安全,當時便燒了。」 
     
      白不凡突的哈哈一笑,道:「如此說來,我們更不用遷地為良了,老實說,就是為這件 
    事才急急趕來,如今名譜已毀,清廷鷹犬全數伏殊,無恁無據,誰還會來找上我們?」 
     
      卓清風點頭,道:「姓馬的既死,暫時我們還不用遷徙他處了,這消息可真令人興奮的 
    。」 
     
      又是一陣暢飲,那田壽望著白不凡,道:「老白呀,你的第三件大事又是什麼呀?」 
     
      白不凡望望女兒。 
     
      白鳳忒也精靈,他站起身來對卓文君道:「卓兄,可否領我見伯母大嫂二位?」 
     
      卓文君點頭笑道:「應該的,請隨我來!」 
     
      卓文君領著白鳳上樓而去——白不凡這才一整臉色,道:「各位,這第三件事便是我那 
    唯一的女兒鳳丫頭了。」 
     
      風嘯山笑起來,邊大聲道:「壓軸戲總是最熱鬧的,哈……」 
     
      一旁劉金定狠狠瞪了風嘯山一眼,沉聲道:「老頭子,要你多口!」 
     
      白不凡一笑,道:「這件事白某也不怕各位恥笑,只因為斷腸谷中我那鳳丫頭不巧撞上 
    了宮彪那個畜牲……」他還真的把詳情說了一遍……連卓清風於柏天也大罵姓宮的不是人! 
     
      白不凡起身對卓清風抱拳,道:「一個清白的姑娘家,一旦遇上這種事,此生除了跟定 
    卓文君,他只有入庵去當尼姑了。」 
     
      田壽撫掌笑道:「別去當什麼麼尼姑了,老白的第三件大事便是為女兒的終身大事了。 
    」 
     
      風嘯山道:「我當現成媒人。」 
     
      田壽怒道:「你當媒人我幹什麼?」 
     
      風嘯山道:「媒人有兩個呀!」 
     
      卓清風忙搖手,道:「這如何可以的?使不得呀!」 
     
      白不凡道:「莫非卓兄嫌棄?」 
     
      卓清風急道:「恁白兄的威望,鳳姑娘千金之體,怎能再下嫁小兒的,太委屈令嬡了。 
    」 
     
      白不凡道:「卓兄如不答應,白不凡自不能相強,白某立刻送她到姑子庵落髮,白家的 
    聲譽也是要顧全的。」 
     
      田壽早對卓清風吒唬道:「大哥,你這節骨眼倒是拿的哪門子蹺,白姑娘是任性子些, 
    可是人家總是大家閨秀,樓主的千金,跟了文君也不會失了你的顏面,這檔子事你不答應我 
    答應,你若擺什麼大哥的威風拿大帽子壓過來,對不住,小弟我照原樣的再踢回去!」 
     
      於柏天電道:「只要小輩們彼此合得來,我們為什麼反對呀!」 
     
      風嘯山呵呵—笑,道:「少數服從多數,我贊成!」 
     
      白不凡起立又對幾人致謝,道:「白某感激心內,謝謝!謝謝!」 
     
      卓清風道:「於兄弟說得是,且看他們小輩的意思再計較吧!」 
     
      突然間.二樓梯口一陣哈哈大笑,眾人望過去,只見卓文君手挽老母,後面白鳳又挽著 
    黃倩,四個人嘻嘻笑著走下樓來。 
     
      這光景看在卓清風等眼中,全部是心中一喜。 
     
      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一切似是順理成章嘛! 
     
      先辦喪事再辦喜事。 
     
      這是卓清風的主意。 
     
      武林老爺的墓園建在野狼谷的一個圓頭山中間,山後面則是這次死的義士,是卓清風的 
    意思,如意樓與清風台雙方死的全葬在那兒,也算是為「武林老爺」陪葬吧! 
     
      十天後! 
     
      也是一場大雪過後,卓文君像娶新娘似的八抬大轎把白鳳娶到了清風台。 
     
      又是卓清風的主意,他娶的是媳婦,可絕不承認兒子在納妾,而使得白不凡好感激! 
     
      洞房之夜,小千兒暗中對劉金定報怨,道:「真不公平!」 
     
      劉金定望望風嘯山,問道:「怎麼啦?」 
     
      小千兒低聲道:「當初我還不是也看到她光屁股的,她竟然狠起心來要殺死我,卓文君 
    也看到了她光裸裸,好!她竟送上門來嫁給他,媽,你說這會公平嗎?」 
     
      只這一聲媽,叫得劉金定笑哈哈,她拍拍小千兒道:「別急,只等你胎毛蛻光,小穗兒 
    便是你的了,哈……」 
     
      鬧洞房的人全走了,田壽卻在這時候把個披著長髮的頭伸進洞房,他一本正經的道:「 
    鳳丫頭,你該不會再誘這小子同你賭上幾局吧!」 
     
      於是,洞房內傳出一哈哈笑聲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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