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阿善看著白幕裡的荀晚和花沉沉,皺著眉道:「那是花沉沉?」
夜幕垂憐人間,顯得格外安詳。
可那白幕裡的畫面,卻讓人宛如置身地獄。
葉迦言面容沉著,眸子裡斂著深沉的星河,他側過頭看著面色冷然的阿善,聲音在夜色裡顯出半分寒涼之氣,「那是原本的花沉沉,真正的珵國公主。」
阿善沒開口,她望著白幕,出奇的認真。
白幕裡,荀晚雙眼血紅的瞪著眼前嬌艷貴氣的女子,衣服和頭髮上沾染了塵土和碎屑,「你們要殺我,何必牽連所有人!」
珵國老皇帝冷哼一聲,「這些人不死,若是日後洩漏了秘密,你負責?」
「秘密?」荀晚咬牙。
花沉沉已經站起身,她嫌惡的看了眼趴在地上的荀晚,雲淡風輕的笑道:「荀公子,哦,不對,應該是文公子,其實你根本不必覺得內疚,你這些年住在這裡是不是覺得自己時刻被他們疏離防範?呵呵,那是因為他們知道,你是罪人,他們不願意同你親近,就是害怕被你牽連,如今本宮替你殺了他們,文公字應該感謝本宮才是。」
「沉兒何必跟他廢話這麼多,反正他也快死了。」珵國老皇帝有些不悅的說道。
花沉沉對她父皇嬌俏一笑,撒嬌道:「父皇,他都要死了,何不讓他死個明白呢。」
那一刻,趴在地上的荀晚安靜下來,他目光冰冷的看著眼前笑容滿面的父女二人,雙手抓著地上的泥土狠狠握緊。
「隨你吧,不要把他弄死了,朕辛辛苦苦養了他十五年,都是為了你。」珵國皇帝寵愛的看了一眼花沉沉,對著身後一大群沉默的御前侍衛揮揮手,「保護好公主,朕先回宮找國師,等這裡燒光了將他給朕帶回皇宮。」
「是,屬下遵命。」
到了這裡,白幕突然消失,重新變回了葉子,緩緩的飄落在地上。
阿善瞇眼,「這是怎麼了?」
葉迦言目光平和的看向那片葉子,聲音低潤,「後面似乎出了什麼事,荀晚的記憶到這裡便空白了。」
沉默了一會兒,阿善看著地上的那片葉子,抬起腳用力的踩了上去,將那片脆弱的薄葉踩的稀巴爛,才慢慢說道:「先前你跟我說,你覺得荀晚不是一個人渣,就是因為這個?」
葉迦言一怔,似是有些不解她為何說起此事,不過想了想他還是說道:「他或許有難言之隱。」
之所以覺得荀晚不是阿善想的那般不堪,是因為他還看過荀晚其他的記憶,本來今晚他想讓阿善看看,可是此刻看著阿善的神色,他覺得她未必想看。
阿善轉身,今晚烏雲壓住夜穹,連星子都躲進了雲層,若不是兩個人都不是凡人,這樣深黑的夜裡,面對面站著,怕也是看不清對方。
葉迦言低著頭,看著她那雙在夜裡格外明亮銳利的眼,耳邊傳來她清冷的聲音,以及樹葉颯颯摩擦的聲音。
她說:「你就那麼篤定,荀晚不會害了現在的花沉沉?」
葉迦言默。
他有說過荀晚不會傷害現在的花沉沉嗎?
他只是說荀晚的人品並沒有那麼惡劣罷了。
「不是篤定,卻也有幾分相信。」葉迦言道。
很好,阿善點頭,眼底聚起如刀鋒一般鋒利的銳芒,「那你睜大眼睛好好看著,看著花沉沉她最後,究竟是死在誰的手上。」
葉迦言聞言,眉間微皺,他面容清潤,即便是蹙眉,也絲毫影響不了他的俊美。
垂眸半晌,他忽地問道:「你為何這麼肯定,荀晚會殺花沉沉?」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
葉迦言歎息,「阿善,現在的花沉沉,不是過去的花沉沉。」
「對,現在的花沉沉是妖。」阿善紅唇微揚,眼神霸道而犀利,「可是你別忘了,這世上只有我們兩個知道她是妖,除此之外,珵國百姓不知道,珵國大臣不知道,連她的皇夫荀晚也不知道。」
「我們也只知道她是妖,其他的,一樣一無所知。」葉迦言溫聲提醒她。
阿善瞇眼,繼續冷笑,「若不是葉公子限制我的術法不讓我施法查探,這些破事早就解決了。」
葉迦言捏了捏眉間,有些無奈的勸她,「這裡是人間,阿善,人間有人間的規則,我們既然來了也要遵守,而不是破壞。」
若是其他五界都來人界施法作亂,那人間將會變成什麼樣子?
人間本來就是六界裡最弱的,他們雖然沒有術法和修為,只有短暫的壽命,但他們一直都很頑強的活著,一代代的生息繁衍,這何嘗不是一種平凡的偉大。
在他們眼裡,凡人脆弱而渺小,可是在凡人眼裡,他們這些人,也未必有多偉大和崇高。
無論是誰,存活於六界之中,都有他存在的道理。
「道理,我懂。」阿善抬起眼眸看他,眼底暗光浮動,唇邊緩緩揚起譏嘲的冷笑,聲音鏗鏘如兵戈激撞,「可我阿善從來都是不講道理的。」
天下道理一籮筐,她憑什麼要遵守那些人制定的道理。
她阿善做事,從來不管道理。
其他人也休想對她講道理。
眼前的女子明眸半瞇,眼底閃著動人的光澤,似繁星布綴的夜空,似海底璀璨的珊瑚,清亮明媚,有著不服輸的倔強。
他看著她,隱隱覺得自己有些頭疼。
唉,早該知道的,她是阿善啊。
「咳...」葉迦言掩唇輕咳,微微笑起來,「阿善,在我這裡,你可以不講道理。」
「呵,葉公子是我認識的人裡面,說假話永遠面不改色的那一個。」阿善拿眼白他。
葉公子笑瞇瞇的點頭,「承蒙誇獎,比不得阿善你巧舌如簧。」
阿善暗暗咬牙。
她要撕了他的嘴!
「阿善,你打不過我。」葉公子第無數次好心提醒她。
「我知道,用不著你每次都提醒我。」阿善吼道。
葉公子無辜的眨眼,他也不想提醒她啊,可是她每回那一臉要殺他而後快的神情都讓他不得不懷疑,她壓根忘了她打不過他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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