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荀晚沉默。
半晌,花沉沉揚唇笑了起來,「是我說錯了,皇夫自始至終都沒有喜歡過我,何來的移情別戀。」
她揮袍坐起身,坐在床榻邊看著沉默不語的荀晚,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從明日開始,皇夫不用再進宮了。」
荀晚原本有些出神的思緒頓時回來,他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愕然,坐起身目光深冽的看向花沉沉。
花沉沉看出他眼底淡淡的詢問,她燦然一笑,若明月撥開烏雲,露出無暇純真的狡黠笑意。
「皇夫不明白嗎?我的意思是,從今往後,你都不用再進宮,荀晚,我不要你了。」
荀晚垂首,半晌,他目光平靜的抬起頭,那雙深冽的眸子是那樣的淡然寧靜,「因為司馬清隱?」
花沉沉聳肩,沒說是或不是,只是笑盈盈抬起他的下巴,「這張臉我看了三年,現在仔細看看,也不過如此。看久了當真是膩得慌,日後你與公主,便好生待在公主府,沒有我的聖旨,不得踏出公主府半步。」
荀晚的目光一寸寸寒涼下去,「陛下要軟禁我們?」
「是呀,被你發現了。」花沉沉嬌笑著站起來,長裙綻開一抹弧度,卻冷的徹骨,「放心,我不會軟禁你們一輩子,只是這段日子,還望皇夫看好了公主,珵國不比豫國,公主在珵國萬一出了什麼事,我也不好向豫國皇帝交代不是麼。」
回應她的,是荀晚的沉默。
她也不在意,走到蠟燭前用指甲撥了撥燭芯,似是想起了什麼,唇角不經意的出現了一抹動人的笑意,她低著頭望向紅色的蠟燭,青絲散亂的披在身後。
「皇夫同公主圓房了嗎?」
荀晚抿唇,一雙眸子浮浮滅滅。
花沉沉繼續道:「說起來,我還沒有同皇夫圓過房呢,這樣想著,似乎挺遺憾的。」
嘴上說著遺憾,話裡卻沒有半分遺憾的語氣。
她輕盈的旋身,面向荀晚,歪著頭帶著期冀的笑道:「不如就趁著今晚,把之前沒有做過的事做了吧。」
良久,荀晚站起身,目光冷然的朝花沉沉拱手,「陛下說過不會勉強微臣。」
花沉沉癟癟嘴,「你的記性倒是好。」
之後,兩人都無言。
「退下吧,我困了。」花沉沉走向床榻,錯過荀晚的身邊時,腳步微微一頓,而後若無其事的說道:「五日後的祭祖,你不用來了,我會讓清隱陪我去。」
「是。」清淡的回答,生不起半分的波瀾。
隨即,輕輕的腳步聲響起,殿門傳來輕微的響聲,很快又恢復寧靜。
花沉沉側首,眸光靜靜的望向那一盞即將燃盡的蠟燭,紅燭尚能泣淚,她卻已被挖空了心,連淚都沒有了。
次日清晨,珵國朝堂再一次的炸開了鍋。
而這一次的事情,無疑成為壓倒珵國大臣理智的最後一根弦。
珵國女帝在朝堂之上,當著所有的珵國大臣,宣佈丞相司馬清隱即刻辭去丞相一職,召入皇宮納為皇夫。
一時間,朝堂沸騰,民間怨聲四起。
然朝堂之上,再無一人敢站出來反對,只因一旦反對,不僅毫不奏效,往往只會讓自己家破人亡。
想想前幾日死去的那些大臣,此刻站在朝堂上的大臣們,紛紛選擇了緘默。
然而心裡,卻是對這位昏庸殘暴的女帝徹底寒了心。
堂堂一國之相,舉足輕重的一位棟樑,她二話不說便要納入後宮,讓世人如何看待珵國,如何看待他們。
所有人都誤以為是她強自納司馬清隱入宮,她聽了那些謠言也只是淡淡一笑,明知道是誣陷,卻沒有半點想要解釋清楚的意思。
「你不介意?」阿善雙腿搭在她的書桌上,整個人毫無形象的半躺在那張屬於花沉沉的座椅上,嘴裡時不時吐出一兩個果核。
花沉沉坐在窗戶邊上,迎著半掩的窗吹著寒涼的冷風,刺骨的寒風能夠讓人保持清醒,聽到阿善的問話,她側頭望向剝著橘子吃的起勁的人,手心裡的暖爐熱乎乎的。
「嘴長在他們身上,我何必管那麼多。」花沉沉搖了搖隱隱作痛的腦袋,又往窗邊湊了湊,冷風灌進來,頓時覺得舒爽不少。
她低頭想了半天,忍不住再次回頭問她,「之前那四天,你怎麼沒來?」
阿善將橘肉塞進嘴裡,含糊說道:「哦,我在客棧睡了四天。」
「病了?」花沉沉倒是有些訝異。
她以為,像阿善這樣彪悍的人,身體應該很康健才是。
阿善丟了她一個白眼,懶得回答她。
伸出手又從桌上拿起一個橘子慢慢剝著,她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道:「聽說你把荀晚和那個公主軟禁在公主府了,怎麼,看見他們成天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覺得受不了了?」
「怎會,我只是不想委屈了清隱。」花沉沉說這話的時候,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阿善盯著她看了半晌,忽地又懶洋洋的倒回椅子裡,一下一下的吃著橘子,「哦,是我忘了,你現在也有了新歡。」
所以那曾經的舊愛,也終是變得礙眼了。
「不恭喜我嗎?」花沉沉嬌艷一笑,倚在窗欞那裡,外面是寒風凜冽的深冬,映著她那張明艷好看的容顏,多了幾分柔軟靈澈。
阿善低頭仔細剝去橘瓣上的白色脈絡,略顯蒼白的手輕輕的捏著那一瓣橘肉,聲音淺淡的沒有溫度,「恭喜你......還有幾天就要入土了。」
「想讓你說一句好聽的話可真難。」這些日子時常被她打擊,花沉沉覺得她的反應真的是越來越鎮定了,起碼此刻竟然還能夠輕鬆的開起玩笑來。
光潔的地面上亂七八糟的堆著橘子皮,阿善繼續往地上吐核,然後拿眼角斜她,「花沉沉,你是不是忘記了還有事情沒有交代。」
「什麼?」
「我的脾氣可不好,你最好能馬上明白我的意思。」阿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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