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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悲罰·落骨生香

    【第六十二章】 
      六月初七,阿善同葉迦言走進域陽城,撲面而來的一股腥鹹之氣差點熏倒阿善。
    
      「他娘...」阿善捂著鼻子,罵人都覺得無力。
    
      實在是太臭了。
    
      可還沒等兩個人掐訣隱去這臭味,臭味便已經消失不見了。
    
      「剛才是我嗅覺出問題了?」阿善狐疑的又聞了一下,「怎麼不臭了?」
    
      「循環交替,偶有失誤,剛才的臭味,是循環中的紕漏。」葉迦言溫聲對她解釋。
    
      聽不懂,阿善白眼。
    
      一路說著,兩個人恰好走到那家酒館,老店家正開心的送客人出門,與兩人正面遇見。
    
      「二位客官,進來坐坐喝杯酒吧。」老店家熱乎的說著,臉上依舊掛著和善的笑意,只是面容卻比前日看到時要年輕了許多,臉上深刻的皺紋都少了好幾條。
    
      阿善懶洋洋的望著他,面無表情的說道:「喲,這不是昨日那位說我刻薄的店家嘛,怎麼,今天又覺得我不刻薄了?」
    
      那位老店家頓時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姑娘真幽默,老朽雖然年紀一大把了,可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昨日老朽並沒有見過姑娘,況且以姑娘這般氣度容貌,又怎麼會是個刻薄的人呢。」
    
      阿善:「......」
    
      葉迦言眼裡含著淡若浮風的笑意,溫和的問這老店家,「店家,請問現在是何年何月何日?」
    
      老店家奇怪的看了兩人一眼,有些摸不著頭腦,卻依舊誠實答道:「現在是承新三十三年二月十八,二位是海上來的?」
    
      「為何怎麼問?」葉迦言依舊笑道,給人一種謙潤親切的感覺。
    
      老店家手裡拿了一塊抹布,他隨意的往肩上一搭,笑道:「如今豫國一統江山,所有地方都是以承新為年號,二位若不是海上來的客人,怎麼會不知道這些呢,老朽也只是猜測,咱域陽城外那條護城河啊,直接通向了外面的大海,有許多外域的商人都會到我們這裡經商,老朽也見過不少,哈哈哈。」
    
      葉迦言和阿善對視一眼,眼底暗光幽明。
    
      「多謝相告,打擾店家做生意十分抱歉,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有事先行告辭。」葉迦言拱手說道。
    
      老店家連忙擺手說不必客氣,樂呵呵的看著兩個人走遠。
    
      兩個人一路往前走,葉迦言抬頭,「昨日還是承新三十七年六月初六,今日便是承新三十三年,果然是四年一替。」
    
      阿善腳步一頓,她左右看了看,忽地抓起一個路過的百姓,嚇得那人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姑...姑娘有事?」
    
      「知道蔚府怎麼走嗎?」阿善問道。
    
      那人點點頭,「知道,姑娘從這...」
    
      「我分不清東南西北,也識不得上下左右,更記不住任何標識,這位大哥,麻煩你帶一趟路吧。」阿善笑瞇瞇。
    
      那位年輕男子一怔,目光愕然的去看阿善,又看了看葉迦言,顯然是不大相信阿善的說辭。
    
      「那這...這位公子呢?」
    
      「哦,他眼瞎,你沒看出來嗎?」依舊笑瞇瞇。
    
      還真...沒看出來。
    
      這年頭瞎子都長這麼好看了?
    
      那人見兩人如此『可憐』,忙熱心的領著二人朝蔚府走去。
    
      又回到了那片空地,阿善毫不意外的挑了挑眉。
    
      「姑娘,到了。」那人將二人領到這片空地上,然後指了指他身後空蕩蕩的半空,笑道:「這裡就是蔚府,姑娘是來找人的嗎?」
    
      葉迦言瀲灩生華的眸子看向那人,端的是清蓮出塵不染污泥的卓然凜姿,只見他唇邊含笑,說道:「勞煩這位公子替我們敲蔚府的大門,我與身邊這位姑娘的手都已殘廢,半點也使不得勁。」
    
      真的是太可憐了。
    
      這麼好看的一雙眼睛,這麼漂亮的兩個人,不是瞎了就是殘了,果然老天是公平的,給了你出色的相貌便剝奪了你健全的身體,那位年輕人一邊暗自同情著,一邊敲了敲蔚府大門。
    
      渾然忘卻自己前一刻就是被阿善那只『殘廢』的手拎來的。
    
      身後的兩個人,目光如炬的看著那個年輕人踩著空氣一步步往上走,像是踩在一層層台階上,然後伸手在空中拍了拍,不一會兒,從那半空之中,突然聽到吱呀一聲,像極了開門的聲音。
    
      「啊,姑娘,門已經開了,你們自己同他說吧。」那位熱心腸的年輕人笑容滿面的一回頭,身後空蕩蕩的,哪裡有半個人影。
    
      蔚府下人奇怪的看著這個敲門的人,說了一句『撞邪了吧』,用力的關上了大門。
    
      自始自終,隱了身的阿善和葉迦言,看得見那蔚府下人,卻看不見那樣大的蔚家。
    
      年輕人嚇得落荒而逃。
    
      葉迦言笑道:「看來這個陣法,只是針對我們這些外來的人,域陽城裡的百姓,都看得見蔚府。」
    
      兩個人不再耽擱,直接奔向蔚苒苒的院子。
    
      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因為蔚苒苒而產生的,現在只有找到了蔚苒苒,才有可能解釋這詭異而奇特的一切。
    
      依舊是那座院子,卻沒有前兩日看見時那樣破舊。
    
      這座還不算破舊的院子上,掛著『苒閣』兩個字,依稀蒙了一層灰。
    
      「蔚苒苒。」阿善毫不客氣的走進來,對著坐在窗前繡花的女子問道:「域陽城裡到底怎麼回事?」
    
      蔚苒苒嚇了一大跳,看著突然出現在房裡的兩個人,手中的繡花針不小心扎進了肌膚,她皺了皺眉,放下手裡的刺繡,說道:「二位是什麼人?這樣無緣無故的闖進別人房間,是不是太過失禮了?」
    
      她的語氣依舊如以前一樣溫淡無波,卻多了一些生機。
    
      阿善冷笑著看了一眼她背後,那個鬼魂已經不在。
    
      「不記得我了?蔚苒苒,域陽城裡四年一替的循環是不是你搞的鬼?」
    
      蔚苒苒平靜溫婉的面容露出更加疑惑的表情,那樣子,彷彿阿善同葉迦言是什麼怪物一樣,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然後又說了亂七八糟的話。
    
      「你到底在說什麼?」蔚苒苒站了起來,「這位姑娘,我從不認識你,也聽不懂你說的循環是什麼意思,這裡是蔚府,若是二位再不離去,我便要喊人了。」
    
      「喊誰?蔚漾白?他只會見死不救,你喊他來有用嗎?」阿善沁涼的語氣像極了寒冬臘月的風雪。
    
      蔚苒苒溫婉的眉眼一怔,「你,你怎麼知道?」
    
      「我還知道,你現在有一個三歲的兒子,叫蔚瀾,是蔚家的長孫,蔚漾白還娶了一個二夫人,叫何俜嘉,她現在正懷了身孕。蔚苒苒,你想不想知道,你兒子最後會怎麼樣,你最後會怎麼樣?」阿善眼中有著犀利至極的冷笑。
    
      「什麼?」
    
      蔚苒苒平靜溫和的面容陷入了一片恐慌,她看著眼前的不速之客,心裡忽然覺得十分害怕,「你,你不要在這裡胡說,你說的這些整個域陽城裡的人都知道,你少在這裡騙我。」
    
      「算了,當我沒說,蔚苒苒,你有沒有什麼心願?」阿善忽然想到心願一事,說不定現在的蔚苒苒會說呢,四年後那個油鹽不進的蔚苒苒,讓她氣的牙疼。
    
      「我希望你們趕緊離開這裡,這就是我的心願。」蔚苒苒眼底有死死的防備。
    
      阿善:「......」
    
      「我是來幫你的,所以你最好乖一點。」
    
      「這位姑娘,我不需要什麼幫助,我過的很好,你們再不走,我真的要喊人了。」蔚苒苒再次警告道。
    
      都他娘的的耍她玩是吧!
    
      阿善回頭,對著裝作不存在的葉迦言吼道:「把那什麼冥王箭的破爛玩意兒拿出來,看看有沒有辦法查出一點蛛絲馬跡。」
    
      葉迦言目光涼涼的看了一眼蔚苒苒,從容不迫的掏出冥王箭,蔚苒苒看著眼前兩個人奇怪的行為,忽然說道:「你們到底是誰?」
    
      阿善回頭,朝她齜牙一笑,打算嚇嚇她,「冥界惡鬼,專來抓你這樣不誠實的惡人。」
    
      蔚苒苒的臉色一白,她一邊朝後退一邊搖頭道:「不,你們弄錯了,我不是惡人,我沒有害過人,你們不要抓我,我不要離開庭之,你們趕緊走。」
    
      她說著,一邊朝窗戶那裡後退,直到退無可退,這笨蛋竟然想跨窗出去。
    
      阿善嘴角一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身旁葉迦言手裡的冥王箭忽地光芒大作,璀璨的紅光鋪天蓋地的砸下來,包裹住這狹窄逼仄的房間。
    
      氣勢恢宏的光芒幾乎扭曲了這裡,昏沉的房間霎時亮如宮殿,每一處都閃爍著動人瑰麗的紅光,細碎的流光星辰從虛無的空氣裡躥出,又很快化作了煙霞散去。
    
      一股既炙熱又嚴寒的氣息裹住幾個人,像無法掙脫的鎖鏈,令人窒息。
    
      待璀璨的光芒散去,蔚苒苒身子一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那塊漆黑的冥王箭,宛如一道流星閃過,沒了蹤跡。
    
      而葉迦言和阿善,憑空地從這間屋子裡消失。
    
      風過無痕,燕過無聲,靜謐的房間,有什麼在隱隱蟄伏。
    
      被時冷時熱的紅光裹住的瞬間,阿善腦海裡唯一的想法就是...
    
      葉迦言你大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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