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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悲罰·落骨生香

    【第七十六章】 
      蔚苒苒往他嘴裡塞了塊紅豆糕,托著腮一臉興奮的問道:「怎麼樣怎麼樣,你把他打趴了沒?」
    
      蔚漾白直接黑臉,想要吐出嘴裡甜膩的糕點,可心思轉了轉,又默默的把糕點嚥了下去。
    
      然後,端起茶猛灌一口,才把那甜到噁心的感覺壓下去。
    
      「當然,爺的武功可不是浪得虛名的。」蔚漾白得意的說道。
    
      蔚大少爺平生最討厭唸書,最喜打架,蔚老爺子無法,只好請了師父教他武功,本就是城裡小魔王,自學會了武功,更加得瑟起來,尋常沒事就喜歡往街上跑,看見誰欺負人二話不說抬起胳膊就是一拳頭。
    
      不聽話,可以,打到你聽話為止。
    
      方恪昏睡了兩個時辰,醒來時外面的天色都黑了。
    
      屋裡燃著燭火,輕柔靜謐的照亮了整個房間,他轉了轉頭疼不已的脖頸,待看見桌子前坐著的人時,有些愕然的僵在那裡。
    
      何俜嘉的眼眶依舊是紅紅的,卻比下午好了許多,瞧見方恪醒來,她抿著紅唇微微一笑,眼底燭火透亮。
    
      「方公子,今天真的謝謝你。」她開口,微低著頭,脖頸如玉。
    
      方恪將頭一撇,望著床內的紗帳,耳朵慢慢的紅了起來,「不...不必客氣,何姑娘沒事就好。」
    
      「還是要謝謝你,若不是因為我,公子也不必受傷。」
    
      「真的沒事,你不要多想,這點小傷根本不疼。」
    
      一番話說下來,何俜嘉緊緊絞著手裡的帕子,自己的臉上也隱隱變得灼熱起來,她抬起眸子看了方恪一眼,慌張的起身想要就此告辭。
    
      「那個,方公子,時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俜嘉先告辭了。」她說完,不待方恪作答,便已轉身快步打開門出去。
    
      門口一堆人不料她動作如此之快,正要躲開之際,門已經從裡面打開。
    
      何俜嘉愕然的看著眼前眾人,再轉念一想方纔的話皆被他們聽了去,不由得又羞又惱的跺跺腳捂臉跑了。
    
      蔚漾白呲牙大笑,攆走了一幹好事者,自己一個人走進了方恪房間。
    
      「豬頭兄,英雄救美的感覺如何?」幸災樂禍的聲音。
    
      方恪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嘴角被那胖子揍得狠了,微微啟唇都牽扯著疼,「你打了白翰,白城主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蔚漾白嗤笑,覷了眼沒良心的某人,「放心,你也把他寶貝兒子揍了,他不會放過爺,也不會放過你。」
    
      「有難同當,似乎不錯。」方恪笑。
    
      「嘁,爺認識你十九年,第一次見你這麼有血性。嘖嘖嘖,就是身子板太弱,三兩下就被對方撂倒了,丟人不。」蔚漾白坐在椅子上,靠著身後的桌子,兩條胳膊撐在桌沿處,目光和邃。
    
      「她被人欺負,我無法坐視不管。」方恪抬起酸痛的胳膊動了動,可真疼啊,那個胖子本就壯實,力量更是兇猛,一拳拳砸下來,跟千斤墜似的沉重,疼的渾身都散架了一般。
    
      「方子玉啊方子玉,你什麼時候對她生了情意?這樣一聲不吭的藏在心裡,要不是今日她著人欺負了,你還打算在心裡憋多久?」蔚漾白笑了笑。
    
      方恪似是想起了什麼,神色頓時有些不郁,屋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像是有什麼沉重繁綿的氣息在浮動,隱隱的壓抑。
    
      「庭之,我想娶俜嘉,我喜歡她。」
    
      「她若是也喜歡你,爺可以答應讓你娶爺的表妹。」
    
      方恪苦笑,神情澀然,「若是可以娶,我又何苦等到現在都不敢開口。」
    
      蔚漾白想了想他這話裡的深意,忽地勾唇一笑,話語懶散。
    
      「方家和何家的恩怨那都是上輩子的,與你有甚關係,如今何家也已沒落了好幾年,偌大一個何家現在只剩一個女兒家,還能有什麼恩怨解不開的,爺雖不愛讀書,該曉得的道理還是清楚的,冤家宜解不宜結,回去同你父母好好說一說。」
    
      方恪歎氣,「像我這樣以書香傳承的家族,最是看重名譽和聲望,且不說方家與何家的恩怨是否已經化解,單憑何家以前的所作所為,我爹娘都不會同意讓我娶俜嘉。」
    
      他想的透徹,心思又細膩,如何看不出這其中的關鍵。
    
      但看出了又能怎樣,他何嘗不瞭解他父母和他的家族,哪怕拼盡全力,也不過是以卵擊石。
    
      「何家以前仗勢欺人得罪了不少人,連這域陽城的城主都吃過何家的虧,今日那城主夫人之所以找俜嘉的麻煩,不過是想出一口惡氣,當年城主有意為自己小兒子覓得何家女兒,結果被何家家主掃地出門,顏面盡失如何不記恨在心,不過你也大可放心,只要這域陽城裡有我蔚漾白在的一天,你的心上人就不會有事。」
    
      蔚漾白淡淡說著,雙腿交疊一處,妖孽般的面容傾世無雙,端的是貴氣優雅。
    
      「慶州何家,域陽蔚家,江南一帶數一數二的鼎盛家族,傳聞家財萬貫富可傾國,若是城主有女兒,亦或蔚家有千金,他那主意便不會打到俜嘉頭上。」方恪也笑,眼神冷肅。
    
      「野心大了,免不得想要一口吞下整個獅子,可惜沒那麼大的肚量能撐住,反倒是極其小心眼吶。」蔚漾白半諷半刺的說道。
    
      「我已經派人跟伯父伯母說過了,放心,沒有告訴他們實情。這兩日你在蔚府裡住著養傷,也把你的事好好想想,何家就算沒有仁義,俜嘉卻從未沾染那些惡習,她心思簡單,你若護不了她,趁早絕了娶她的心。」蔚漾白丟下這句話便走了。
    
      方恪神思悵然的想了一陣,不由得連連歎息,只覺得前路一片黑暗和艱辛。
    
      一夜多夢,床榻幾經輾轉,歎息屢屢飄出,一顆心瑟瑟涼。
    
      第二日,就在所有人以為城主會帶著人找上門討個說法的時候,域陽城裡卻發生了一件震驚所有人的大事。
    
      城主夫人和他唯一的寶貝兒子死了!
    
      初聽到這個消息,蔚漾白正在呼呼大睡,被蔚苒苒從被窩裡一把拖出來,扯著他就往外跑。
    
      「快快快,出事了!」
    
      蔚漾白迷迷糊糊的被拉著跑出門,一陣冷風灌進衣領,他一個哆嗦,睡意瞬間醒了。
    
      「呀!臭丫頭你夢遊了啊!」蔚漾白停住步子,努力的扯回自己的衣袖。
    
      蔚苒苒扭頭,伸手在他腰間擰了一把,「還在說夢話呢,大白天夢什麼游,倒是你,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的,還好意思說別人。哎呀你別廢話了,真的出事了。」
    
      「什麼事把你急成這樣?」蔚漾白揉了揉又麻又癢的腰,尚未梳洗,整個人透出一股子倦懶味。
    
      蔚苒苒怒目瞪他,「城主夫人和白翰死了,昨天夜裡暴斃。」
    
      蔚漾白:「......」
    
      「你...剛才說什麼?」他問道,神情懵懵的。
    
      然後又懵懵的說了一句,「爺幾拳頭把他打的早登極樂了?」
    
      城主夫人和白翰的死在域陽城裡掀起了軒然大波,蔚家老爺子在知曉蔚漾白前一天把人打了之後,氣的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域陽城裡的百姓都在猜測,這一下蔚小魔王玩大了,鬧出了人命,還是一城之主的兒子和夫人,這下子蔚家必定會惹上麻煩,搞不好還會傾家蕩產。
    
      就在所有人暗自揣度之時,域陽城城主卻已經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更為震驚的舉動。
    
      就在二人死了的消息傳出不久,白家竟然連喪事都不做,直接著人買了棺材將兩人埋葬下土。
    
      等到眾人察覺之時,城主夫人連同白家少爺的新墳都已經弄好了。
    
      所有人都是匪夷所思,著實不理解城主這一做法究竟是為了什麼,好歹是自己的妻兒,莫名其妙的死了,竟然連一個像樣的喪禮都沒有,就這樣草草下葬,還不如尋常百姓家辦的周到。
    
      蔚家袖樓裡,蔚漾白背朝天的趴在軟榻上嗷嗷直叫喚,四周圍滿了——
    
      看熱鬧的人。
    
      蔚苒苒:「喲,這不是蔚大少爺嘛,屁股咋開花了呀,還美的別樣紅呢。」
    
      何俜嘉:「表哥你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風度翩翩。」
    
      方恪:「庭之,苒苒以前養的那條小狗就是同你這樣叫喚的。」
    
      阿善(瓜子):「你怎麼還沒被打死啊?」
    
      葉迦言(紅袖):「的確太能嚎了。」
    
      洛羽羲(初一):「少爺你身子骨可真嬌弱。」
    
      蔚漾白:「你們都給爺滾!滾滾滾!」
    
      然後,又捂著屁股,擱那兒哎哎呦呦的叫喚。
    
      多年習武之人,哪裡會這麼不經打,多半是這小魔王又在裝可憐博取同情。
    
      眾人笑,這廝被蔚老爺子逮住挨了十幾板子,一板子落下去頓時嚎的驚天動地,嚇得打板子的家丁都快要哭了。
    
      於是後面的板子越落越輕,幾乎就是剛一挨到屁股就移開了,結果這廝一下比一下嚎的起勁,蔚老爺子看不下去了,抖著發白的鬍鬚親自過來,拿起板子就啪啪啪打起來,那可真是實實在在的幾大板,疼的蔚大少爺連嚎都嚎不出聲了。
    
      蔚漾白瞅著眼前一大群沒良心的,氣哼哼的扭過頭不說話。
    
      「不過說來當真奇怪,那女人和白翰好端端的怎麼就死了呢?」方恪斂了嘴邊笑意,眼眶依舊烏紫,神情染了一抹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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