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救助三峽幫】
林夢掠出房外,一擰腰,抖臂直拔三丈,飄落對面屋頂上,擺目四下一望,只
見一條黑影,在東院一閃而沒。
他冷然一笑,身形微展,去勢如電,眨眼巳到東院,凌空目光一掃,身形忽地
一折,斜撲向庭院東角一株老掛樹。
他人末到,掌已先發,一股勁厲罡風,直擊過去。
『轟!』然一聲巨響,這一株粗可合抱,覆蔭數丈的老桂樹,登時應掌齊腰折
斷!
繁柯密葉之中,陡地飛起一條黑影,直向客棧外遁去。
林夢一聲冷笑,足尖一點桂樹禿干,身形倒掠,迅逾閃電,越過那條黑影,沉
聲喝道:「還不給我站住!」
適才那黑影隱身桂樹上,已為林夢武功駭住,此刻目睹對方這等超絕人寰的輕
功,立知脫逃無望。
只好硬著頭皮,將去勢煞住,色厲內荏的喝道:「尊駕為何攔阻老夫去路?」
林夢冷然一笑,默然將此人上下一打量。
但見他中等身材,面目冷峭,眼露藍芒,一身華麗袍服,腰懸長劍,是登繡金
福履,年紀約在五十左右。
林夢心頭一怔,暗道:「哇操!此人這般長相裝扮,不正是『一統會』下的護
法之流嗎?他跑來幹麼?」
當下,冷冷叱道:「你只要將來此目的說出,我便放你過去!」
這華服老者目光電轉,冷峭的臉上突然浮起一抹詭笑,大喝道:「本大爺倒不
相信你能攔得住我!」
他話甫出口,霍地只掌暴出,運足十成真力,猛向林夢胸前擊去!
就在這華服人出掌的剎那,另外—股其強無匹的潛力,已從林夢右側暗處狂湧
而至。
其實林夢對華服人臉上神情的轉變,早已有所懷疑,神目一掃,業已瞭然在胸。
當這兩股不同方向的掌勁快將及身的剎那,陡地神功驟運,任令那兩股凌歷辛
風實擊在身上,右手卻圈指輕輕向身側—彈。
一縷疾勁指風,應指而出,緊接著人影翻飛,夾雜著悶哼慘吼之聲。
待得人靜聲寂之後,只見林夢仍然凝立原地,威如天神一般,而那華服人卻眉
頭緊皺,捧腕跌坐地上。
另一個出手偷襲之人,也是身著華服的『一統會』中的護法,此刻卻遠跌數丈
之外,四肢蜷曲,仰面躺地,業已氣絕身亡。
這未死的華服人雖然猜不透對方何以對他手下留情,但這等神奇功力,已使他
內心凜悸至極。
林夢俊眸中神光電射,逼注著這華服人的臉上。
沉聲喝道:「哇操!我若不是尚有話問你,似你這等行為,便當與你那同伴一
齊處死,還不趕快將實話說出!」
華服人目光一垂,緩緩說道:「老夫若不願相告呢?」說時,故意雙手捧腹,
右手卻悄悄入懷中。
「哇操!想在我的面前搞鬼呀?再過三年五年哩!」
林夢故作不知,冷冷說道:「這事豈能由你!」
就在林夢話方出口之際,騫地銀光一閃,一蓬細如牛毛的毒針,電射而至!
原來華服人自知脫逃無望,便思作孤注一擲,藉機由懷中摸出一把蜂尾毒針,
乘林夢不留意之際,撒手打出。
這蓬毒針為數甚多,而他又滿大花雨手法打出,在林夢週遭丈餘內。
均在這種歹毒暗器籠罩之下,華服人暗器出手之後,心中不由暗自高興。
眼看這蓬毒針已將沾及林夢衣衫的剎那,乍地藍影一閃,全部毒針有似泥牛入
海,競在這眨眼工夫之下,消逝無蹤。
只嚇得這華服人登時涼了半截!
林夢冷哼一聲,道:「哇操!你這是孽由自作,可怪不得我!」說時,右手五
指箕張,虛空一揚!
華服人立感全身一麻,勁力全失,動彈不得,同時彷彿有五股奇燙無比的熱流。
由胸前『華蓋』『商曲』『沖封』『膺窗』『鴆尾』五大要穴流入,分竄向四
肢百脈。
那熱到處,頓覺有似置身洪爐,流動於四肢百賅之中的血液,宛如熔化了鐵汁
,直燙得他熱汗泉湧,面如淡金,渾身抽搐顫抖……
林夢五指一收,冷冷說道:「哇操!爽吧?你可願意說了吧?」
華服人身上痛苦雖去,但心中尚有餘悸,聞言顫聲說道:「你如此逼迫老夫,
不如殺了我還好些!」
林夢冷笑道:「哪有這般便宜之事,你方纔所受,僅是開端而已,勸你還是乖
乖說出的好!」
華服人臉上神色連變了兒變,嘴唇一陣翕動,最後卻雙目一閉,默然不語。
林夢勃然大怒道:「哇操!看你能倔強到幾時?」說時,駢指遙點,立將華服
人的「三焦」、「陽關」、「魂門」三處穴道封住。
華服人頓時三魂被奪,六魄不存。
要知,一個人如果三魂被奪,六魄不存,則縱然是身受微風吹拂,細雨輕淋,
也覺得如受千刀萬剮一般。
林夢封了華服人三處穴道之後,又是一聲冷笑,隨手輕輕一拂。
微風過處,華服人一聲哀號,登時痛暈過去。
半晌,他方始悠然醒轉,心中明白無法再強撐下去,當下,低弱的說道:「老
夫實說之後,盼能速賜一死!」
他話聲方歇,卻突然又是一聲慘叫,雙目一瞪,竟然氣絕而亡!
林夢一聲清叱,破空而起,雙臂一振,身形迅似流矢劃空,向莊外疾射而去,
口中大喝道:「鼠輩休走!」
原來華服人的『太陽』穴上,插著一片樹葉,顯然被人施展飛花摘葉的至高內
家手法所殺,不由好生駭然!
夜色如墨,四野沉寂。
在這黑沉沉黑夜之下,正有兩條黑影,一前一後,相隔半里之遙,似輕煙,如
飛鴻,迅如流失劃空飛馳著。
人在飛馳!
時間也在飛馳!
三更將盡,那巍峨的開封城池已隱然在望。
林夢心頭一動,暗忖:「哇操!這鼠輩要到何處?」
正思忖間,前面那黑影已經抵城牆下面,只見他一挫腰,雙臂一抖,立即破空
直拔數丈……
林夢一見黑影要越牆而入,不由微感焦躁,當下,真氣暴提,足下加勁,身如
脫弦之箭,直撲過去……
這時黑影只足巳落城牆之上,衣袖微振,倏然投進城中!
待林夢跟蹤飛上城頭時,僅瞥見左側數十丈外黑影一閃而沒,他哪敢怠慢,忙
騰身而起,飛撲過去。
他停身在一處屋脊,攏目四下一打量,但見大街小巷,到處冷清清地,一片沉
寂,那還有那人的影子。
這一來,不由他為難起來了,他怎能按戶去搜索呢?
他愣愣地站在屋脊上,正打不定主意之際。
驀地,距離他立身之處約有半箭之遙的一座巨宅,突然間燈火齊明,照耀得全
宅有如白晝一般!
宅內人聲嘈雜,人影幢幢,似乎為一樁突發之事而忙碌起來。
林夢心頭一動,身形展處,已如輕煙般飛進這座大宅,隱身於一株可以看見當
中大廳的樹上。
他身子剛剛藏好,那嘈嘈的人聲倏然靜了下來,但見這大廳之上,坐滿了服式
長相各異之人,一個個肅然面向正中首位拱手為禮。
只見那高踞首位之人,身穿黃麻布長衫,生得肥頭大耳,又白又胖的。
哇操!這是什麼地方?這人是誰?為何又高踞首座之上?
饒是林夢絕頂聰明,也猜不出這個中奧妙。
那黃衫老者大剌剌地微一頷首,算是回了眾人一禮。
隨見主位上的一個紫面修髯,神態威猛的老者,緩緩離座站起,對黃衫老者拱
手道:「前輩世外高人,有何吩咐,晚輩無不從命!」
黃衫老者掃了在座諸人一眼,冷冷說道:「還有一個姓方的小輩為何不在?」
紫面老者聞言一怔,忙陪笑道:「方志乃敝幫新進堂主,禮儀未諳,故未隨眾
參謁,前輩有什麼吩咐,就由晚輩轉達好了!」
黃衫老者面色一沉,道:「老夫最討厭人囉唆,快去叫那姓方的小輩出來!」
紫面老者連連稱是,立即轉對身後侍立的一個勁裝大漢道:「快去請方堂主速
到大廳來!」
勁裝大漢領命退下,不多一會,便見大廳側門走進一人。
此人進得廳堂,先向紫面老者躬身施禮,道:「幫主傳喚屬下,有何差遣?」
正思忖間,此人巳轉對黃衫老者行禮道:「方志參謁老前輩,恭聆教諭!」
黃衫老者陡地哈哈大笑道:「閣下太客氣了!須知老夫一生從未受過人騙,你
的兩片嘴皮確實高明,老夫甚為佩服!」
『方志』聞言,神態自若地說道:「老前輩乃當今武林一代宗師,方某何人,
敢蒙老前輩讚譽!」
黃衫老者微笑道:「你倒頗有自知之明,但你為何不知欺騙於我的後果?」
『方志』抗聲道:「老前輩指責方某謊言相欺,不知所為何事?更不知究竟有
何憑證?」
黃衫老者笑容可掬地說道:「以你的聰明才智與自知之明,難道還須老夫提出
證據嗎?」
他說話之間,那瞇成一線的眼睛倏然睜了開來,射出一種奇異的光芒,使人望
之目眩腦暈,全身疲乏欲睡。
那「方志」的目光剛與這種具有攝人力量的眼神一觸之下,登時神情一呆,不
知所云地說道:「是是,的確是不需要什麼證據!」
此時,黃衫老者臉上的笑意更濃,語音似有若無的又道:「你為何要告訴老夫
,『藍田玉果』在林夢身上?」
此言一出,頓令隱身樹上的林夢心頭一跳!
只聽『方志』神思恍惚地答道:「我也不是只告訴過你一個人!」
黃衫老者『哦!』了一聲,又問道:「這樣說來,那魔丐想必也是你告訴他的
了?」
『方志』傻笑道:「是呀!」
黃衫老者的語音更見溫柔,笑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這時,林夢業已看出黃衫老者是在施展西域奇學『制心大法』,控制『方志』
的心神,來探問口供,於是,也聚精會神地傾聽!
『方志』迷迷糊糊地說道:「不是我要這樣做的麼?」
「不是你又是誰?」
「是他!」
語音空洞,彷彿這個『他』乃是遠在天邊似地,黃衫老者眼中令人震懾的奇異
光芒驟然大盛,逼射著對方。
臉上仍是笑容可掬地說道:「他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
「你怎樣和他見面呢?」
「那裡都可以見著他!」
「他是何等樣人?」
「不知道!」
「他為何要你這樣做?」
「不知道!」
「糊塗!你為何要聽他的話?」
「因為……因為……」他期期艾艾說了兩個因為,忽地眉頭緊皺,雙手捧腹,
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黃衫老者月眉連掀了幾掀,狀似頗感驚異,臉上笑容盡斂,逼視著『方志』,
喝道:「因為什麼?快說!」
『方志』突然一聲呻吟,翻身倒在地上,痛得滿地亂滾!
黃衫老者陡地一聲大喝,右手疾探,立將方志的『神閱』、『雲門』、『衝門
』、『天樞』四穴點住!
方志登時停止滾動,臉上神色也轉和緩。
黃衫老者這才轉向紫面老者喝道:「此人是何來歷,快說!」
那紫面老者似乎已被這突發之事,弄得不知所措,聞言之下,更是心驚,口中
訥訥道:「不……不……知……道……」
黃衫老者臉色一變,離座而起,陡聽有人朗聲說道:「哇操!別急,此人來歷
,問我便知!」
一條藍色人影,隨聲飛進廳中!
數十道目光,一齊向這不速之客射去,但見一個氣宇絕俗,丰神俊逸的少年,
當門卓立。
黃衫老者哈哈大笑,目注少年說道:「你想必已經來到多時了吧?」
藍衫少年微笑道:「哇操!和閣下只不過是一步之差而已!」
此際,人群中忽聞有人詫憤交集地叫道:「是他!」
「就是這小子!」
他正是藏身樹上的林夢。
他冷冷地朝人群中掃了一眼,『哼!』了一聲,隨對黃衫老者道:「這位化名
方志之人,乃最近『一統會』的方聞天!」
此言一出,廳中之人登時一陣騷然!
紫面老者倏地離座走至方聞天眼前,大喝道:「方堂主,此話當真?」
方聞天無力地點了點頭。
紫面老者勃然變色,睜目厲喝道:「大膽鼠輩,你轉投本幫,目的何在?快說
!」
突然,方聞天一聲淒厲狂吼,一躍而起,但見他雙眸神采盡失,瞪然直視,臉
上肌肉扭曲得已不成人形,口中模糊不清地連聲大叫。
「解藥……解藥……快拿……噢……」
他又是一聲淒厲慘呼,隨著渾身一顫,撲地倒下,寂然不動!
這突然的變故,使得在場之人,皆為之一愕。
尤其黃衫老者更感驚異,因他適才發覺方聞天捧腹翻滾之狀,便懷疑對方體內
早已中毒。
故立即施展獨門手法,點住方聞天的四處大穴,以阻過毒性蔓延,誰料到毒性
竟然如此猛烈。
黃衫老者略一楞神之後,立即俯身察看,發現方聞天的鼻孔中,這時滲出一些
微帶腥味的紫色膿液。
不禁神色一震,但隨即若有所悟地哈哈一笑,道:「好個好小子,原來你玩的
花樣啊!」
說時,微瞥了林夢一眼,話聲一落,肩頭微晃,人已經快似輕煙一縷,向廳外
疾射而去。
黃衫老者這一句突如其來的話和突然的行動,頓令林夢為之一楞,忽地腦際靈
光一閃,霍地旋身,方待……
驀地人影一閃,那紫面老者已將去路攔住,沉聲道:「朋友請留步!」
林夢怫然道:「哇操!什麼事!」
紫面老者神色一整,答道:「方纔老夫屬下稟報尊駕與敝幫曾有一點過節,故
欲請稍留貴步,作一了斷!」
林夢聞言,冷冷地將這紫面老者上下一打量,搖頭道:「我與閣下素未謀面,
何來過節?」
話聲微頓,沉聲喝道:「哇操,快讓開,免誤我大事!」
他話聲一落,人群中倏地走出一個乾瘦矮小的老者,戟指喝道:「尊為難道忘
了漢水逞強之事?」
林夢『哼!』一聲,目注紫面老者,冷然問道:「哇操!閣下是誰?」
紫面老者朗聲道:「老夫程羽,執掌『三峽幫』幫主之職!」
林夢『哦!』了一聲,道:「哇操!原來是那一回事,好!貴幫主打算怎樣了
斷?」
那矮瘦老者以為林夢還是像當日在漢水船上那般不濟,當下雙肩微晃,倒縱出
庭中。
招手喝道:「來來來!過來讓木堂主略微教訓教訓,便放你逃生!」
林夢曬然一笑,道:「哇操!小小一個堂主,也敢如此放肆,看來本少爺倒要
好好教訓於你!」
說著,緩步走下庭階……
矮瘦老者被林夢這麼一說,早已氣得七竅生煙,未等對方停步,陡地大喝一聲
,欺身疾撲,雙掌齊揮,一招『鐘鼓齊鳴』朝林夢橫劈直擊過去。
林夢冷冷一笑,身子卓立不動。
直待對方掌勢臨身,方始微微一拂衣袖,清叱一聲:「滾!」
矮瘦老者雙掌頓覺如擊在鋼板之上,同時一股奇強潛力,反震過來,不由大叫
一聲,身子倒拋而出!
他驚悸中,忙不送猛施大力千斤墜,沉身落地,大喝一聲:「本座與你拼了!」
喝聲中,人已騰身掠起,捷如閃電,直撲林夢,凌空探手入懷,猛地一揚!
『絲絲絲絲!』只聽異嘯連聲,千百縷銀芒隨著雙手一揚之勢,電射而出,散
作數丈方圓,向林夢兜頭罩下!
這矮瘦老者人稱『散花手!』,練就獨門暗器『九絕星芒』,上蘊奇毒,中人
立斃,從不輕發。
是以他這一突然施展,那『三峽幫』幫主程羽欲想喝止已然無及,只好飛身疾
撲而出,凌空雙袖齊拂,捲出兩股內家勁風,打算將這蓬『九絕星芒』震散……
誰知他雙袖剛一拂出,陡聽一聲清叱:「鼠輩找死!」
只見一條藍影閃處,『九絕星芒』登時消逝無蹤,緊接著一聲慘吼,矮瘦老者
已墜地不起!
那藍衫少年彷彿未曾移動過似地,依然含笑卓立。
這一切發生得太出人意料,使程羽幾疑是自己眼花,忙收勢落地,定睛瞧去,
果然一點不錯,這一切都實實在在呈現在他眼前,這一來,不由他愣住了!
這種罕絕人寰的武功,更令一班『三峽幫』的幫眾,為之凜慄駭驚,一個個彷
似泥塑木雖,動彈不得!
林夢緩緩轉過身來,對程羽笑道:「念你為人尚知厚道,姑且饒你一次!」
話聲一頓,星目中神光電射冷峻地說道:「哇操!今後你若不嚴加管束部屬,
休怪我不教而誅!」
程羽一定心神,朗聲道:「尊駕功力不凡,老夫深為佩服,但尚不至於需尊駕
憐憫,更無庸費神賜示……」
林夢冷然截住道:「你待如何?」
程羽也不答言,倏地舉手一揮,但見四周人影閃動,庭院四周以置房屋頂上,
頓時佈滿了手執兵刃暗器之人。
林夢哂然道:「貴幫主此舉,未免太不自量!」
程羽沉聲道:「三峽幫寧為玉碎也不能讓尊駕從容離去!」
林夢勃然怒道:「哇操!我就叫你嘗嘗玉碎的滋味!」
程羽滿面悲憤之色,霍地跨前一步,大喝道:「尊駕請亮萬賜招!」
林夢冷冷道:「在下林夢……」
「啊……」
四周頓時響起一片驚詫之聲!
程羽雙掌一立,喝道:「好!老夫就領教檸檬大俠幾招絕學……」
話猶未了,陡聽空際傳來一聲大喝:「程幫主且慢動手!」
喝聲中幾條人影電射而至!
守在屋上的幫眾,登時一陣騷動。
喝聲中,五條人影從空飛降!
一時,群動俱寂,百十道目光齊向來人射去。
林夢一瞥之下,不由叫道:「哇操!是你們呀!」
原來是『老仔』趙如攸、甄氏兄妹及呂家姐妹三人。
『三峽幫』幫主程羽發現來人中,竟有知交『趙如攸』在內,心中不由大喜,
忙迎上前去,抱拳笑道:「趙兄怎得有暇蒞臨開封?」
趙如攸呵呵一笑,趨前拱手笑道:「兄弟一行乃是為尋找『一統會』巢穴,不
知程兄為了何事與敝少主發生衝突?」
程羽聞言不由一怔,詫然問道:「趙兄的少主是誰?」
趙如攸微微一笑,遂將林夢之事說了出來。
程羽聽完之後,不禁眉頭一皺,目光一掃甄莫彩四人。
這才向趙如攸說出幫中『天蠍堂』堂主吳星(即方才死於林夢奇絕功力之下的
瘦小老者),與林夢數月前在漢水發生糾葛之事,以及今宵發生的經過。
趙如攸聽罷程羽的敘述,眉梢一舒,正色道:「程兄所言,那漢水之事,顯然
貴幫吳堂主恃勢欺人所致,至於今宵,兄弟敢保證,敝少主絕非存心傷人……」
言還未了,驀聽一陣急促的腳步,由庭院外面像旋風般闖進一個勁裝大漢,直
向程羽奔去。
這情形顯有不尋常之事發生,趙如攸乃倏然止口,其他諸人的目光,也不由齊
集於來人身上。
那勁裝大漢奔至程羽面前,從懷中取出兩片血紅色的骷髏頭骨。雙手遞上,喘
息著說道:「屬下接到這東西,不知為何物,謹呈稟幫主……」
程羽一見那兩片血紅色的骷髏頭骨,面色立即大變,搖手命勁裝大漢住口,取
過兩片骷髏頭骨反覆審視了一陣。
神情略轉平靜,轉對趙如攸道:「趙兄既是這般說法,那麼林少俠與敝幫的糾
葛,可留待異日再談,今宵……」
說至此處,又是一陣急促踉蹌的腳步聲由外面傳來,打斷了他的話鋒,隨見一
個藍衣漢子,頭髮散亂,目光呆滯,狂奔而至。
程羽睹狀,神色又是一變,忙沉聲喝道:「辛舵主!你怎麼了?」
那藍衣漢子奔至距程羽尚有數尺之遙,已然支持不住,『噗通』跌倒在地上,
胸瞠起伏甚劇,呼吸急促。
嘴皮抽搐著說道:「幫主!百毒門……哎……」
他突然慘哼一聲,全身起了一陣痙攣,嘴唇雖然不住翕張,卻已發不出半點聲
音。
站在程羽後的「鯨魚堂」堂主秦辛見狀,大喝一聲,一掠而出,駢指疾向藍衣
漢子的『章門』、『太乙』兩處要穴點去。
程羽大吃一驚,急喝道:「住手!碰不得!」
秦辛一聽幫主出聲喝止,心中猛地警覺,忙不送收勢撤指。
陡聽藍衣漢子又是一聲慘叫,登時七駿黑血狂噴,渾身略一抽搐,瞬息氣絕身
亡。
只見程羽目中滴出兩點悲念之淚,沉聲一歎之後,道:「想不到他們竟會來得
這麼快!」
隨即厲聲大喝道:「秦堂主,即速傳令各路弟子緊急戒備……」
卻聽宅外爆起一陣『桀桀!』怪笑,有人冷森森的接口道:「不必了!」
隨著這怪笑聲,五條人影疾如鬼魅般突然在庭院中出現,並肩站在程羽身前八
尺之處。
當中為首之人,身高七尺開外,瘦骨嶙峋,穿著一件又寬又大,長僅及膝的灰
袍,腰繫草繩,腳登麻履,臉色慘白。
臉頰無肉,半截眉,弔客眼,眼中閃爍著令人一望而生畏的光芒。
在此人右首乃是一個光頭跣足,滿臉橫肉的中年漢子,和一個身高不過三尺的
帶髮頭陀。
左邊二人,一個是形容枯槁的中年文士,一個是容貌威武,身材魁偉的虯髯老
者。
這五人貌相各異,而神態則一律森冷無比。
他們現身之際,程羽已臉色大變,心頭的震恐,流露無遺。
甄豪佳等人見程羽身為一幫之主,竟會對來人如此震驚,顯見這五個不速之客
,決非等閒之輩,不由聚精會神,注視情勢的發展。
只有林夢卻在仰首望天,負手閒立,對眼前之事,彷彿視若無睹。
程羽心頭震駭了一陣之後,立即平靜下去。
對五人抱拳道:「程某久仰百毒門下五瘟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
知五位駕臨敝幫,有何賜教?」
原來這五個怪客乃是南疆百毒門『洱海宮』令主,『鬼老』爽靈座下的行使鬼
者,人稱百毒『五瘟』。
那當中為首之人,乃老大『金瘟』蕭風。
光頭跌足滿臉橫肉的中年大漢,乃『木瘟』亥異。
形容枯槁文士打扮的乃『火瘟』馮醉。
三尺披髮頭陀,乃『水瘟』厲柿。
那貌相威武,身材魁偉的虯髯老者,乃『土瘟』罕行。
這『五瘟』橫行南疆,卻極少出現中原,故見聞廣博如趙如攸等人,也是聞名
未識其人。
那『金瘟』蕭風待程羽說罷,陡地一陣嘿嘿怪笑道:「去年程幫主洱海之遊,
無故傷害本門弟子!」
「適我五人奉命無量山拜謁掌門師尊,故未能及時親向程幫主領教,今晚……
嘿嘿!程幫主不要吝嗇才好!」
程羽聞言,雙眉一陣掀動,朗聲道:「諸位惠降敝幫,原來是為了去年洱海之
事,但諸位可來得早了些!」
「同時敝幫辛舵主又有何開罪之處,請蕭老大先還程某一個公道!」
『金瘟』蕭風冷笑道:「去年你與本門雖有中秋之約,但我五人行事素來只憑
心意,那管得許多廢話!」
「你那個辛舵主明知本門『追命血帖』已到,竟敢故意留難,怎能怪我加以懲
治……」
程羽不等『金瘟』說完,已自仰天大笑道:「原來是程某的屬下不知禮儀,多
承諸位代為管教了!」
語聲一頓,轉向秦辛道:「秦堂主傳命兄弟排宴待客!」
那『火瘟』馮醉卻陰森一笑,冷冷說道:「程幫主不必費心了,現時已將天亮
,你還是快點把命送上吧!」
「哈哈哈哈……」肅立程羽身側的副幫主。
『鐵掌金鵬』司徒文陡地縱聲狂笑道:「邊鄙之民,果然無禮無知,還敢到中
原來現眼,當真可笑好笑!」
『火瘟』馮醉獰視著司徒文,陰驚深沉地喝道:「司徒文,你若不能說出道理
,管教你化骨揚灰,連鬼都做不成!」
司徒文冷笑道:「你們既是正式投帖拜山,敝幫主自當接禮接待,爾等竟公然
拒絕,口發狂言,豈非無禮,既入江湖,而不懂江湖禮節,豈非無知?」
『金瘟』蕭風冷哼一聲,接口道:「如此說來,我等倒應該向司徒副幫主多請
益才對了?」
司徒文冷冷道:「豈敢,本副幫主也想領教一下『百毒門』的奇功絕學!」
『金瘟』蕭風嘿嘿怪笑道:「很好!貴副幫主既有此心,我弟兄成全你就是了
!」話畢,雙方同時往前一道步。
程羽忽地目光一閃,伸手攔住道:「且慢!程某尚有一事請教!」
『金瘟』蕭風面色一沉,道:「什麼事!」
程羽慨然道:「去年程某無心失手,掌傷貴門弟子,實乃當時情勢所逼,何況
此事之起因!乃敝幫十二個奉命前往洱海採藥的弟兄,先遭貴門弟子慘殺所致,諒
貴宮爽令主必然有所知聞吧?」
『金瘟』蕭風陰森一笑,道:「我弟兄只知來赴貴幫主之約,其他一概不管!」
程羽怒道:「難道貴宮爽令主沒有前來麼?」
『金瘟』蕭風冷冷道:「貴幫主如能勝過我弟兄時,爽令主自會親臨了斷!」
程羽怒極而笑,朗聲喝道:「好!諸位遠來是客,今宵如何分出勝負,請劃下
道來好了!」
『金瘟』蕭風一陣嘿嘿怪笑,道:「貴幫主如此客氣,我弟兄恭敬不如從命,
但我等邊鄙之民,所知有限,獻醜之處,千祈不要見笑!」
說罷轉對其他四瘟道:「我們就以『五行百絕陣』向程幫主討教吧!」
話聲一落,那『土瘟』罕行立即解下腰間的犀牛皮袋,捧於胸前,斜跨三步,
昂然屹立。
金、木、水、火四瘟同時倏地一分,按五行方位,列成陣式。
只見西方庚金位上的『金瘟』蕭風右手握著一柄黃色連鞘長劍。
『木瘟』亥異屹立東方,雙手平舉一根木製粗簫,眼觀鼻,鼻觀口,口問心,
神態肅穆。
『火瘟』馮醉手捧紅色鐵瓶,佔了南方丙火之位。
『水瘟』厲柿橫擎一根奇形黑色長桿,凶神惡煞的屹立壬癸位上,這『五行百
絕陣』方一列成。
「土瘟」罕行已自敞聲狂笑道:「只要有人能毫無損傷地由這陣中通行一遍,
我弟兄這五顆頭顱便會雙手奉上!」
好狂的口氣!只聽得趙如攸等局外之人,個個心頭有氣!
林夢也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而程羽卻深知這『五行百絕陣』,委實陰惡無比,從未聞有人能生出此陣。
故有死亡陣之稱,想不到五瘟一上來便以此陣激鬥,不由他眉頭暗皺,心中忐
忑。
但他身為一幫之主,又豈能示弱於人。
當下,朗朗一笑,道:「諸位既然看得起敝幫,以貴門鎮山絕學賜教,程某當
捨命陪君子,見議一番!」
一言方了,驀地閃出一人,朗聲道:「小小一座五行陣,何須幫主動手,待本
座代勞便了!」
程羽見是『鯨魚堂』秦辛堂主,遂低聲道:「此陣歹毒無比,秦堂主要多加小
心才是!」
秦辛躬身道:「多謝幫主關懷,本座謹聽吩附!」言罷,霍地旋身,反於從背
後撤出一柄百煉金鋼打就的鐵骨折扇。
他這柄鐵骨折扇,長達二尺,扇面乃用鯨皮浸油製成,張開時,幾可遮去半個
身子,干常對敵極少使用。
此際,他也看出對方陣勢險惡,是以絲毫不敢怠慢。
但見他只肩微晃,腳下有著似行雲流水,倏忽間已欺到『五行百絕陣』前。
扇影閃處,一招『金虹貫日』,猛然向『木瘟』亥異面門襲去。
亥異見扇招未到,一股銳風已直逼過來,不由心頭一凜。
當下,側身一閃,避開來勢,倏地運臂反掃,掌中木簫劃起一縷奇異嘯音,閃
電般斜戳秦辛腹部。
秦辛冷冷一哼,雙腳柱地,陡地弓身吸腹,『唰』地一聲,鐵骨折扇驟化『孔
雀開屏』霎時勁風大作,扇影重重,猛向木簫狂捲過去。
亥異一聲冷笑,木簫倏撤,腳下錯步移位。
丙火位上的『火瘟』馮醉身形電閃,掩至秦辛身側,手中紅色鐵瓶『橫掃千軍
』,勢若雷霆,攔腰攻到!
秦辛火速旋身,一振腕『夜戰八方』,抖起千層巨浪,直擊而出。
馮醉又是一聲冷笑,倏然後撤,鐵瓶一翻,但聽『嗤!』地一聲,瓶口陡噴出
一股熊熊烈焰,照准秦辛射去。
秦辛大喝一聲,功行右臂。運勁翻腕一揮,鐵骨扇由『夜戰八方』驟化『風雲
際會』,煽出一股強猛絕倫的內家勁氣,迎著噴來的烈焰捲去。
扇風方一觸及烈焰,火光立時由紅轉線,瞬即熄滅。
烈焰一滅,那『火瘟』馮醉卻揚聲狂笑起來……
秦辛心頭一怔,未及轉念,一股奇腥之味已突襲鼻端,頓覺頭腦昏眩,胸腹作
嘔,只吼得半聲,便翻身栽倒地上。
三峽幫中閃電般躍出兩人,直向『五行百絕陣』撲去。
『金瘟』蕭風嘿嘿怪笑道:「送死的多來幾個又何妨!」
笑喝聲中,連同『木瘟』亥異,『火瘟』馮醉,三條身形急閃,立將三峽幫的
二人圍入陣中。
這兩個三峽幫之人,一個是副幫主司徒文,一個是『天鵝堂』堂主祝飛,他二
人都想先將秦辛救出,再設法攻陣。
沒料到腳剛沾地,已陷陣中,搶救秦辛之望已經,當下,司徒文一聲大喝道:
「塗堂主,咱們就先見識這下五門的毒陣也好!」
喝聲中,右臂倏揮,一招『開天闢地』,猛向『金瘟』蕭風擊去。
司徒文號稱鐵掌金膽,掌上功夫果自不同凡響,只見鐵掌揮處,勁風呼呼,有
如巨斧開山,銳猛無儔。
『金瘟』簫風冷喝一聲:「好掌力!」身子一側,連鞘長劍一揮,黃光閃閃,
勢若電掣雷奔,唰地向司徒文右臂削去。
司徒丈嘿然冷笑,霍地曲肘沉腕,駢指向劍鞘疾點……
突聽程羽急聲喝道:「劍鞘有毒,碰不得!」
但司徒文出招大快,待他聞聲收勢,指尖業已觸及劍鞘,立感一絲又涼又麻的
異樣感覺,從指尖沿臂直上,不由大吃一驚!
說時遲,他眼前黃光一閃,唰地又是一劍劈到。
當下,急忙閃身讓避,一面運氣自封『肩並』,『雲門』,『中府』三處要穴
,阻止毒氣上竄。
耳聽慘哼,那『天鵝堂』堂主塗飛,已被『水瘟』亥異從木簫中吹出的一股青
色粉末迷倒。
腰上又挨了『火瘟』馮醉一鐵瓶,登時倒地不起。
簫風一陣得意的嘿嘿怪笑,唰唰唰一連三劍,直逼得司徒文手忙腳亂……
陣外,三峽幫幫主程羽眼看手下精銳全部受挫,不由心似油煎,雙拳緊握,目
中噴火,只待司徒文一有不測,便立即拚命……
甄豪佳等人俱是俠肝義明之輩,目睹『五瘟』如此歹毒,各人心中已是大為氣
憤,神色之間躍躍欲動。
但甄豪佳也清楚『五瘟』之毒,實非僅憑武功所能解決,心念一轉,遂悄悄移
至林夢身旁,附耳低聲說著。
此際,司徒文所中之劇毒已漸蔓延開來,雖然將三處要穴封住,依舊無濟於事
,出手招式已惑力不從心,呆滯不靈。
是時,『金瘟』蕭風又是一聲嘿嘿怪笑,『哈!』地將劍找出,喝道:「念你
是個副幫主,且讓你死得體面些!」
話聲一落,揮劍攔腰向司徒文斬去。
司徒文眼見已避無可避,只得一咬牙,將畢生功力盡聚左掌,拼著腰斬之厄,
不閃不避,揚掌劈空擊出!
這是玉石俱焚,兩敗俱傷的打法,但『五瘟』又怎會不知,故此司徒文左掌才
將劈出,『火瘟』『木瘟』已閃電般交又攻到。
眼看司徒文勢將白送性命之頃,陡聽一聲蒼勁大喝:「住手!」
同時,一聲鸞嗚般的清嘯,劃空而起,一條高大灰色人影和一條藍色人影,同
時電射向『五行百絕陣』中。
那條藍色人影後發先至,越過灰色人影,在空中微一揮手,立將灰色人影逼回
去。
藍色人影倏然落入陣中,一把抓起司徒文,朝陣外一拋這藍色人影其勢如電,
這一連串動作只不過完成於彈指之間!
那『金』『木』『火』三瘟攻向司徒文的三般兵刃雖未落空,但卻完全擊在這
條藍色人影之上。
『砰砰砰!』三聲暴響過處,藍色人影屹然不動,『金』『木』『火』三瘟卻
蹬蹬蹬齊聲倒退了幾步,一個個齜牙咧嘴,兵刃幾乎脫手!
那條在空中被藍影逼遲的灰色人影,正是三峽幫幫主程羽。
他在空中已認出這條藍色人影乃是林夢,不由寬心大放,落地之時,雙袖一拂
,恰將司徒文身子托住。
此際,群動俱寂,殘月西斜,萬籟無聲。
『五瘟』已知道遇上前所未有的勁敵,原先的桀騖狂妄之氣盡去,一個個緊守
方位,面色凝重,注視著屹立陣中的敵人。
林夢目寒如冰,冷冷一掃,沉聲道:「哇操!似爾等肆意傷人之行為,本不應
輕恕,但念在程幫主頗有化干戈為玉帛之意,故此我也不為難爾等……」
語聲微頓,兩道令人凜慄的眼神,逼視著『金瘟』蕭風,一字一頓的說道:「
快把解藥拿出來!」
蕭風臉色一變,迅快地和同黨交換了一個眼色,乾咳了一聲,緩緩道:「閣下
橫架樑子,請報上師門來歷,讓我弟兄斟酌一下!」
林夢冷哼一聲,面色一沉,道:「哇操!少廢話,快拿解藥來,本少爺放你們
一條生路!」
簫風陰森一笑,道:「倘若我弟兄不願,閣下又如何?」
林夢仰首望天,冷峻地說道:「只怕由爾等弟兄不得!」
他說話之際,百毒『五瘟』已迅若閃電,飄忽似鬼魅般將陣勢移轉了另一方位。
只見『金瘟』蕭風以右手橫劍,左手握著劍鞘,末端正措著林夢面門。
『木瘟』亥異雙手擎簫,就唇待吹,『火瘟』馮醉高舉鐵瓶,瓶口斜指地面。
『水瘟』厲柿長悍平伸胸際,右手食指輕按悍端的紅點之上,『土瘟』罕行兩
手握著一把毒沙,作勢待發。
林夢屹立如山,星目一掃,沉聲喝道:「哇操!你們還想作怪?」
一言甫罷,『五瘟』已一齊出手,霎時人影電旋,異聲大作,青煙滾滾,彩霧
瀰漫,烈焰衝霄,將林夢罩了個風雨不透!
林夢一聲清嘯,雙袖微拂,修長的身形滿酒地盤空飛舞……
『五瘟』頓覺滿眼儘是藍色人影,一股勁厲無儔的潛勁,如天塌山崩一般壓上
身來。
登時,人影翻飛,悶哼連連,毒煙連連,毒煙消逝,彩霧四散,烈焰無蹤!
剎那間,群動俱寂,一切復歸清朗。
但見林夢神威凜凜,卓立原地,百毒『五瘟』已全數倒臥地上,寂然不動。
三峽幫的幫眾只看得個今目瞪口呆,幾疑這藍衣少年,並非世上凡人。
即連幫主程羽久歷江湖,大小陣仗不知見過多少,也不曾見過這等萬毒不侵的
蓋世神功,不由又驚又佩,忙上前正擬施禮叩謝!
林夢卻搖手將他止住,含笑道:「哇操,正主貴賓尚在西側屋上,程幫主怎如
此失禮?」
程羽聞言一怔,旋即恍然大悟,立即對西側廂房上拱手朗聲道:「屋上風大露
重,爽令主何不請下來相見?」
「哈哈哈哈!」一陣刺耳狂笑,劃空而起。
在那西廂屋上的暗影中,彷如大鳥摩雲般飛起一條人影,在空中一個盤旋,倏
然飄落庭院!
笑聲斂,人影現,原來是個蒼髯皓首,眉長過目,骨瘦如柴的玄衣老者,此人
正是南疆百毒門洱海官令主,『鬼老』爽靈!
他落地之後,向躺在地上的『五瘟』看了一眼。
旋而也不理會程羽,逕自戟指林夢,陰側側的說道:「大膽娃兒,竟敢多管閒
事,傷我門下,你大概活得不耐煩了!」
林夢冷笑道:「閣下大概就是什麼『鬼老』吧?」
『鬼老』爽靈陰森一笑道:「娃兒既知本令主威名,還不乖乖受死!」
林夢哂然道:「哇操!閣下若再張牙舞爪,本少爺便叫你連鬼都做不成!」
『鬼老』爽靈勃然大怒,霍地右臂一揮,呼地劈出一掌。
林夢冷哼一聲,輕描淡寫地右掌微微一揚。
兩股內家潛勁在空中一撞,頓如晴天炸雷,爆出一聲轟然巨響,狂飆四卷!
只見『鬼老』爽靈蹬蹬蹬連退三步,面寒加霜,怒瞪著林夢,他幾乎不敢相信
這是事實林夢卓立原處。
氣定神閒,含笑道:「哇操!爽吧?還要不要再試一下?」
『鬼老』爽靈直氣得蒼髯飛揚,臉上殺氣雲湧,默然不語,暗地將真力運足,
準備再度出手。
林夢故作不知,侃侃言道:「哇操!我與你百毒門並無仇怨,『五瘟』受創乃
是咎由自取!」
「貴門與程幫主之瓜葛,錯在你方,你如允將解藥交出,我也不為已甚,你就
瞧著辦好了!」
『鬼老』爽靈一陣陣森森冷笑,置若罔聞,右臂緩緩提起,五指虛扣成拳,平
胸徐徐推出。
程羽一旁睹狀,不由駭然驚呼道:「百毒鬼抓!」話方出口,『鬼老』爽靈已
化拳為掌,迅如閃電般遙空向林夢一抓!
林夢劍眉一軒,沉聲叱道:「哇操!不知好歹的東西!」喝聲中霍地翻腕吐掌
,迅速打出一股無形勁力,『少陽真氣』電卷而出。
『絲絲!』連聲,懾人心魄,『鬼老』爽靈五指尖上射出的奇腥陰罡,頓如泥
牛入海,消逝無蹤。
同時,一股剛厲絕倫的反震之力,向他迎胸襲到,不由驚凜至極,忙不迭擰身
後躍,暴退數丈!
饒是他應變神速,也被那反震之力,撞得臉如死灰,胸中氣血翻湧不已,全身
真氣幾乎擊散!
須知林夢本不難一掌將『鬼老』擊斃,但為了怕他發出的奇毒陰罡被震散而波
及旁人。
故此這一掌剛柔俱備的『少陽真氣』,倒有七成功力在運用『陰柔神罡』,來
收攝那奇毒陰罡。
只有三成『陽剛乾罡』用於反擊,是以『鬼老』始能幸逃一死。
林夢待空際毒氣淨盡,這才收掌叱道:「哇操!無知妖孽,速將解藥交出,饒
你一死!」
『鬼老』爽靈雖然震懾對方的奇絕功力,但自己到底是一方之雄,怎肯當眾鬆
口。
當下厲聲道:「本令主已然落敗,自當悉憑吩咐,但閣下既插手管此閒事,明
年端午,可敢到我無量山一行,了斷今日之債?」
林夢冷笑道:「哇操!好!屆時我自會去瞧瞧無量山是否龍潭虎穴!」
『鬼老』爽靈哼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隻翠玉小瓶,倒出三粒黃色丹丸一揚手
,喝道:「解藥拿去!」
三點黃光,疾向林夢射去。
林夢微微一笑,抬手將三粒丹丸接住,遞給程羽。
眼看著司徒文、秦辛、徐飛三人服下丹丸,神色好轉之後,這才十指連彈,施
展罕世神功,遙空解開『五瘟』身上被封閉的穴道。
『五瘟』一個個彷彿大病初癒,緩緩爬起,無限怨毒地盯了林夢一眼。
林夢沉聲叱道:「哇操!爾等休要擠眉弄眼,須知爾等被我『陽剛乾罡』所傷
,最好在十日內趕返南疆!」
「覓一窮陰之地,調息三月,方有生還之望,否則便等不到明年我來收拾你們
了!」
『鬼老』爽靈面色微變,陰側側的說道:「閣下不要發狠,這筆利錢本令主自
有辦法取回!」
林夢厲聲道:「記住!百毒門與三峽幫之糾葛,已由我出面處理,百毒門若敢
動三峽幫一草一木,休怪我以最嚴厲手段對待,快滾!」
『鬼老』爽靈恨恨地盯著林夢,半晌,方始狠狠說道:「好!明年端午,至盼
閣下不要失信,否則三峽幫將寸草不留!」
言罷,轉對『五瘟』喝一聲:「走!」大袖一揮,破空而起。
『五瘟』一個個如鬥敗公雞一般,勉強提氣擰身,隨著『鬼老』飛縱面去。
此際,月落星沉,東方已微現曙色,曉風習習,眾人頭腦為之一爽。
程羽快步走至林夢面前,躬身到地,朗聲道:「大德不言謝,今後少俠如有所
命,程某與敝幫弟兄,縱然是赴湯蹭火,必定也萬死不辭!」
林夢連忙還禮,將程羽扶住,謙遜道:「哇操!除惡助善,乃我輩份內之事,
在下不過舉手之勞,怎敢當程幫主如此說法!」
程羽正容道:「咱們武林中人,講的是恩怨分明,雖受人點水之恩,也當湧泉
相報,何況少俠不僅解了敝幫滅亡之厄,且昔年程某所結之怨,也轉落到少俠頭上
……」
趙如攸不待程羽說完,早已在旁接道:「程兄既然這樣誠意,少主也無須再多
作客套了!」
話聲微頓,忽地用手一摸肚皮,笑道:「程兄最好閒話少說,可知此時最要緊
的是什麼?」
程羽聞言,『呵呵!』笑道:「不是趙兄提示,倒幾乎忘了,真是失禮已極!
」隨即吩咐幫中在大廳排宴。
頃刻間,廳上水陸紛陳,程羽肅客就座,眾人一夜奔波,此刻的確是飢腸轆轆
,遂也不講客氣,關懷痛飲大嚼起來。
這一頓酒飯,大家都關懷大吃大喝,然而林夢一想起要面對甄莫彩及呂氏姐妹
,心裡便七上八下的。
好不容易挨到散席,可是他卻反而和眾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扯談,打算等三女走
後,再避開尷尬場面。
哪知三女一直站在外頭,含笑瞧著他!
「哇操!不懷好意的笑容,不知肚中想什麼『點子』要來整我,哇操!只有隨
機應變啦!」
思忖完了『慷慨就義』般來到外頭。
三女六眼上下盯著他不吭聲!
林夢被看得渾身不對勁,只有傻笑著。
甄莫彩嬌聲道:「二位姐姐,你看咱們『檸檬大俠』的氣色多麼好!怪不得會
有那麼多人為他傾心!」
呂氏姐妹掩著嘴嬌笑不已!
「哇操!這個特大號的『醋娘子』又在呷醋啦!嗯!必須好好想一想,究竟有
沒有出過『紕漏』否則今日可過不了關啦!」
他方在苦思,甄莫彩啐道:「二位姐姐,你們瞧瞧他那對賊眼又在直打轉了,
表示他又在打算要騙人啦!」
林夢自忖並沒有逾矩,便理直氣壯的叫道:「哇操!莫彩你這個當『大某』(
大房)的人,怎可胡說八道!」
「哼!胡說八道,你可真會『作賊喊抓賊』呀!」
「哇操!抓賊抓贓,你有證據嗎?」
「證據!好!那把『龍淵』劍呢?」
「哇操!我也不知被誰取去了,我只知道那個人曾救過我!」
「哼!不知道是誰?鬼才相信!」
林夢右手一豎,叫道:「哇操!我可以發誓!……」
呂明玉笑道:「甄姐!你就不要逗他啦!」
甄莫彩笑道:「他呀!到處留情,如果不給他一個教訓,日後不知會有多少女
人抱著孩子來認爹哩!」
說完,嬌顏不由自主地一紅!
林夢被她這一說,心中一陣叫屈,不由苦笑道:「哇操!三位娘子,拜託一下
,把事情真相說一說吧!」
呂明珠笑道:「姐夫!你怎麼胡扯呢?」
呂明玉低聲道:「妹妹,少說話,小心越描越黑!」
林夢笑道:「哇操!媽沒有跟你提起此事呀!」
「你……人家不理你啦……」呂明珠嬌羞的道。
甄莫彩卻一把拉著呂明珠的玉手,笑道:「姐姐!咱們一見即投緣,我很歡迎
你加入『三娘教子』的行列!」
呂明珠頷首道:「謝謝姐姐大量包容,可是那個『徐小芸』呢?」
甄莫彩苦笑道:「娘極力推薦她,而且她確實曾經救過『他』,這份恩情令咱
們是無法推拒!」
林夢聽得滿頭霧水,叫道:「哇操!誰是『徐小芸』呀?」
甄莫彩故意道:「你呀!真是一隻採花蜂!」
林夢急道:「哇操!冤枉!我真的沒見過這個人!」
甄莫彩白了他一眼,道:「我問你,你有沒有見過一個『仿冒男人』的美少年
,而且還利用救人機會,揩人家的油?」
「哇操!搞了老半天,原來是在說她呀!不錯,為了救她,確實有過『接觸』
,不過沒有做出什麼事呀!」
「哼!沒有!鬼才相信!」
「哇操!我騙你幹啥?」
呂明珠笑道:「姐夫,你再回想一下,你在『莫歸府』中了暗算,又遭人圍擊
,事後的經過情形?」
林夢苦思一陣子,仍不得要領,只得苦笑道:「哇操!真的沒有印象,當我醒
來後,吃了『藍田玉果』……」
「你!你吃了『藍田玉果』!」
一直沒有說話的呂明玉驚訝的問道。
林夢頷首道:「不錯!又得了這件衣服,及一部秘笈!」
呂明玉問道:「這件衣服莫非是百年前即轟動武林,可避刀槍,水火不侵的『
銀鯨衣』?」
林夢搖搖頭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真的不認識『徐小芸』!」
呂明玉笑道:「當時你中了致命的『陰毒』,徐姑娘為了救你,不惜犧牲處子
之清白身體,事後取走『龍淵劍』當作信物!」
林夢點點頭不語。
呂明玉紅著臉道:「娘遇見徐姑娘時,看見『籠淵劍』,詢問之下,才知事情
始末,便托人轉告趙伯伯!」
林夢喃喃自語道:「哇操!這麼說,娘一定和徐小芸很熟,可是我怎麼對她沒
有印象!」
甄莫彩笑道:「別再想啦!反正見面後,娘自然會告訴你的,好啦!進去裡面
看看師父打算去那兒!」
林夢不由暗道:「阿彌陀佛!過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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