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落花有意水無情】
吾爾開溜不悅說:「你真個是食言而肥,好吧,再給你一次機會。聽好!」
「請說。」
「阿兵哥的某(老婆),也是猜一種藥名。」
黎小虎又開始搔起頭來,道:「阿兵哥的某,阿兵哥的某。」一旁的黎彪蠢蠢
欲動,吾爾開溜瞧在眼裡,心中暗想:「這混小子如此猜下去,一定沒完沒了,還
有老混蛋看樣子是想偷襲,不如先下手為強。」
想罷,幌身上前,以匕首架住黎小虎的脖子,喝道:「別動!」
黎小虎大驚失色,叫道:「喂喂喂,你這是幹什麼呀?我剛剛想到答案,被你
一嚇,又給忘了。」
「少瞎蓋,你那顆豆腐腦有幾兩重,我一會不清楚!」吾爾開溜冷笑說。
黎彪又驚又急,喝道:「小子,你想怎樣?」
吾爾開溜說:「我不想怎樣,只想問你,你是要那個寶貝呢?還是要這個寶貝
?」
黎小虎不等他老子表示意見,就緊張叫道:「老爸,快救我,我不玩了!」
黎彪頓時洩了氣,歎說:「算了,你放了他吧!」
吾爾開溜道:「放了他之後呢?」
「我們走便是。」
「好,你要是敢耍我,你寶貝兒子的老二,遲早會跟莫勒爽的老二一樣下場!」
「小子,我也是響噹噹的人物,說話難道會不算數嗎?」
吾爾開溜縮回架在黎小虎脖子上的刀,說:「請吧!」
黎小虎一摸屁股,登時臉色大變道:「老爸,慘了!」
黎彪一愣問:「怎麼了?」
黎小虎哭喪著臉道:「我……我拉了一屁股了!」
黎彪氣得馬叫:「混蛋,你只會給老子丟臉,快跟我回去!」
黎小虎無理取鬧道:「我不走!」
「奶奶的,你還要給老子丟臉是不是?」
「不是,他還沒告訴我謎題答案嗎?」
吾爾開溜笑了笑,道:「答案就是檳榔!」
黎小虎嘻嘻笑說:「我剛剛忘掉的答案,就是檳榔,那我贏了,『寶貝』給我
,」
黎彪氣道:「你別鬧了行不行,老子想破腦子也想不出,你怎麼可能想得出,
快跟我走!」
「我不要,我要那個『寶貝』!」
「奶奶的,剛才要你不要猜你偏要,這會猜不出,還要什麼『寶貝』!」
「我非要不可!」
「你要,你自己去搶!」
「不,老爸,你搶給我!」
「我不幹!」
「真的不幹?」
「不錯!」
黎小虎突然哭了起來,道:「好,你不幹,我告訴老媽去!」
說著,掉頭奔去。
黎彪左右為難,最後狠下心道:「奶奶的,你去向惡婆娘打小報告好了,老子
大不了離家出走。」
一面說,一面追了上去!吾爾開溜見了,不禁莞爾笑了。
突然,他的笑容僵住了!他的一顆心直往下沉!
因為眼前又出現了三個人!三個長髮披肩的怪人!
一張臉慘白得可怕,一對眼睛卻腥虹,身上穿的是一襲白衫,飄飄蕩蕩。乍見
之下,誰都會以為他是從墳墓裡鑽出來的惡鬼!
他們不是惡鬼,卻比鬼更凶惡!他們是「哭無常」、「怒無常」、「笑無常」
三兄弟。
在江湖上,他們不常出現,但是誰要碰上他們,就等於碰上閻王!
吾爾開溜一見,頭痛道:「操,這回看來我命要報銷啦!」
他知道跑也跑不掉,所以站著沒動。
為首的怒無常,一雙腥紅的眼,盯在吾爾開溜的臉上,冷冷地道:「吾爾開溜
,你是要自動獻上那『寶貝』,還是要我們動手?」
吾爾開溜不答反說:「操,我有一點想不通!」
怒無常道:「那一點?」
「老疙瘩在襄陽城中叫賣時,你們幹嗎不去買?」
「我們買不起!」
「現在就買得起嗎?」
「是的,現在是撿便宜!」
「你們三人得了這『寶貝』後,如何決定誰來接替為第三代傳人呢?」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啦!」
「有一點你們大概不清楚,有了這『寶貝』,並不就成為天仙派傳人。」
「我們都清清楚楚,所以你除了獻出那『寶貝』外,還得把天仙派的地點告訴
我們!」
「恐怕你們會失望。」
怒無常「桀桀」怪笑,舉步向他走過去。
他的雙手看來比他的相貌,還要可怕得多,幌動中,十指發出「劈拍」聲響。
那聲音真像野狗在啃骨頭!一場風暴,已是一觸即發!
忽然,站在右後方的笑無常,笑道:「老大,有人來了!」
聞言,怒無常掉頭一看,頓時呆住。
他不知道是誰來了。他只看到三四十丈外的地方,有兩盞燈籠搖幌著。
那兩盞燈籠,發射出紅光,顯然是個宮燈,而且隱隱約約看出提燈的是兩個女
子。她們正緩緩的朝山坡這邊走來。
怒無常冷哼一聲,道:「老二,你過去瞧瞧!」
站在左後方的哭無常,應了一聲,身形一拔,朝那兩盞燈籠掠去。
不一會兒,只聽一聲尖叫:「媽媽咪喲!」
接著,「哎」一聲慘叫,哭無常倒了下去!
怒無常大吃一驚,揚聲急問:「老二,你怎麼了?」
笑無常見怒無常沒有回答,便道:「我去瞧瞧!」
說著,便欲趕去。
怒無常喝道:「不必,對方已經來了,咱們在此等也一樣!」
他已感到來者是個頂尖人物,否則哭無常不會栽得那樣快,所以他不願自己兄
弟再去送死。
果然,那兩盞宮燈一直朝這邊緩緩而來。眨眼之間,已到十丈外。現在看清楚
了,提打籠的,確實是兩個女子,而在她們身後,竟是一個蒙著面紗的女人!
人還在十丈處,陣陣茉莉花香已飄了過來。二個無常不禁齊聲驚呼:「杜二妹
!」
不錯!來的正是香娘子杜二妹。對於這個從未露臉的杜二妹的一切傳說,在昨
天以前,他也會為他的出現而嚇得直發抖。但現在他不怕了,不但不怕,反而很高
興。
因為,她在倒追老疙瘩,既然她對老疙瘩有情,那麼,她就會愛烏及屋,不至
於殺害自己。
所以、他現在的感覺是,救星來了!兩個提燈少女,走到三丈近處停下,然後
就動也不動了。
無常二怪面容一懍,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
杜二妹開口了,慢慢的說:「無常三怪,這裡沒你們的事了!」
哇操!
聲音如此甜美,宛如珠落玉盤地清脆。
老疙瘩說,她已追纏了他四十年之久,那麼她最起碼有五十多歲,可是聲音卻
似少女般地動聽。
傳說中,杜二妹美若天仙,青春永駐;又有人說她奇醜無比,像鐘樓怪人,所
以才始終用面紗蒙住臉。
怒無常顫聲道:「我……我二弟怎麼樣了?」
杜二妹回答:「他還沒死!」
怒無常鬆了口氣,拱手說:「多謝你手下留情,咱們走了。」
言畢,和笑無常二人,身形一拔,抱起哭無常,幌眼就逃得沒了影子。
吾爾開溜驚訝不已,想道:「操,這查某當真罩得很,凶殘暴戾的三無常,竟
也沒有勇氣在她面前放個屁!」
他不禁好奇心起,真希望能見她的真面目,看看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但
想歸想,他可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又聽杜二妹溫和問道:「小伙子,你叫吾爾開溜?」
吾爾開溜說:「是的!」
「師父何人?」
「黑蛇幫幫主莫勒爽!」
「原來你是黑蛇幫的人。」杜二妹納罕道:「怪了,髯仙怎會看上你?」
「我現在已是黑蛇幫的叛徒。」
「哦,你為何背叛黑蛇幫?」
「因為我不喜歡老屁股。」
「你為什麼不喜歡莫勒爽」
「不說也罷。」
杜二妹也不再追問,話鋒一轉道:「我想髯仙看上你,一定有他的理由,但是
,他真的死了嗎?」
「是!」
「怎麼死的?」
「中了苗疆陰蛇蠱。」
「我想開棺看看,你不反對吧?」
「反對!」
杜二妹苦笑道:「吾爾開溜,你知道嗎?我等他來掀面紗,已等了四十年之久
,今天他忽然死了,你說我連看他最後一面也不可以嗎?」
「如果只想看他最後一面,這倒是可以的,你該不會劫屍,或有其他企圖吧?」
「我別無企圖。」
「真的?」
「若不是看在他面上,你對我講話口氣,已死了好幾次了!」
吾爾開溜一聽,不禁吐吐舌頭,扮了個怪臉,說:「老疙瘩嗝屁之前,曾經提
過你。」
杜二妹精神一振,急問:「他怎麼說?」
「他說他不瞭解你。」
杜二妹大為失望,輕歎一聲道:「他不該說這種話的,難道我對他的感情是假
的?」
吾爾開溜緘默著。
杜二妹傷感地說:「我不顧女人的矜持,倒追他,是因為他有顆善良的心,天
真、可愛、又幽默,深探打動我的心。」
「操,天知道你是假仙,還是真的?查某最擅長演戲囉!我可不大相信。」
吾爾開溜心中暗想,因他已牢記著老疙瘩的話,認為他定有別的目的。
但他想歸想,不願說出來。
杜二妹忽然道:「阿花,你去開棺,我要瞻仰他的遺容,好使那勾人的容貌,
永遠留在我心坎兒。」
原來,這兩個丫環一個叫「阿花」,一個叫「阿枝」。
「是,小姐!」
阿花應了一聲,立時跳人坑中,抽出一把匕首,插入相蓋縫隙,往上一扳。
「吱吱!」聲響,棺盞已被扳開二寸多,接著,再用兩手猛力上拔,整個棺蓋
竟被她揭開了。
「操!」吾爾開榴看得暗暗咋舌,想道:「簡直是一條母牛,力氣這麼大。」
棺蓋一開,老疙瘩的遺體己一覽無遺!
老疙瘩的臉色已變黑,臉上亦略僵硬,看來在他斷氣之後,體內的陰蛇蠱就發
作散開了。
杜二妹走近棺木旁,掀起一小角的面紗,注視著棺中的老疙瘩,不禁淚如雨下
,哀淒道:「髯仙,髯仙、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中了蠱毒?如果你告訴了我,我是
可以替你醫治的,髯仙。你死得好慘啊,我好心痛呀!」
她聲音裉悲痛,聽來教人不禁也難過。
吾爾開溜人站在右邊,放在她掀開面紗時,仍看不見她的臉,他一直對她的面
貌很好奇,當下慢慢移動腳步,繞到左邊方向去。
「站住!」
那侍立杜二妹身側的阿枝,突然嬌叱道,不讓他上前窺視。
吾爾開溜立即住腳,聳聳肩道:「操,腳是我的,你管得了?」
阿枝柳眉一豎,怒說:「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操!這話什麼意思?」
「告訴你,我家小姐不容許有人見到她,誰要見她一眼,就非死不司?」
「這可新鮮啦,既然不喜歡拋頭露面,就該躲在家裡不要出來!」
「我家小姐要不是為了髯仙大俠,她才不會輕易下山的。」
吾爾開溜沒興趣跟她鬥嘴,笑道:「得了,好男不跟女鬥,我不上前行了吧!」
那杜二妹越哭越傷心,悲淒的說:「髯仙啊!我原以為能與你長相廝守,誰知
你竟忍心離我而去,沒有了你,我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你等我,等我了結一樁心
事之後,我會去陪伴你的……」
吾爾開溜見她真情流露,那麼傷心,不禁頗為感動,暗忖道:「看她那麼悲痛
,似乎真心癡戀老疙瘩,可是老疙瘩為何說她別有目的呢?若是真有目的,那就可
能是覬覦天仙派的武學。
可是,以她的本事,要奪我這『寶貝』是易如反掌,而她並沒有這個意思,嗯
,一定是老疙瘩疑心人家,真是可惜!」
暗忖間,忽聽杜二妹開口間:「吾爾開溜,告訴我,他怎會中了陰蛇蠱呢?」
吾爾開溜回答:「他的女兒不見了,為了尋找他女兒……」
於是,他把老疙瘩告訴他的經過,仔細說了一遍。
杜二妹聽了,恨恨道:「可惡,我一定要把那個綁徒找出來,將他碎屍萬段!」
吾爾開溜說:「這件事,他已托付給我了。」
杜二妹好像沒聽見他的話似的,又恨聲道:「還有那個苗童也該殺!」
「他又不是綁匪,怎說他該死?」
「他不該住在苗疆,如果他不住在苗疆。髯仙也不會去那兒而中了蠱毒!」
吾爾開溜心中好笑,道:「操,又是一個不可理喻的人。」
旋即,話鋒一轉說:「你已瞻仰過他的遺容,我想該蓋上棺蓋了吧?」
杜二妹不答,忽然由面紗中拋出一撮秀髮,擲入棺中,口中說:「一束青絲伴
君眠,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戀!」
浯畢,接著道:「走吧!」
在兩個丫環前領下,朝山坡下緩緩走去!
吾爾開溜目送她們遠去之後,再跳入坑內,重新將棺蓋釘好,然後走出墳場、
返回襄陽城。
街中。
就在老疙瘩賣「寶貝」的街口,忽然出現了二個古稀老頭!
他們靜靜的立在路邊,似在等人!
左邊一個容貌,長鬚拂胸,衣履光鮮,但一張臉像死人樣。
右邊一個蓬頭垢面,一臉滑稽樣,身上的衣服已千瘡百孔。他們兩個正是老疙
瘩的師弟,死仙「史仁」,活仙「連胡」。
兩人在路邊牆下站了一會後,連胡不耐煩道:「吊他個老母,他若是吃飯,現
在也該回來了,我看恐怕蹺頭了吧?」
史仁說:「你說他走了?」
連胡道:「我是說,他可能找到了買主,我們來遲了一步。」
史仁眉頭一皺,道:「那有這樣湊巧的事?」
連胡想廠一想,說:「說的也是!他在這裡站了半個多月都賣不出去,偏偏咱
們趕到時,他就賣掉了!」
「都怪你!」
「吊你個老母,又怪我啦!我又怎麼得罪你了嗎?」
「上回雞公山風暴,你為什麼不盯牢他,否則咱們也不會白跑一趟。」
「吊他個老母,八條龍赴黑蛇幫之約,我想他一定會出現,誰曉得他只在暗中
吹他那口臭氣,助他們一臂之力,連個臉也沒露。這怎能怪我!」
「算了算了!再等一會看看,我史仁就不信有人出得起五萬兩銀子,買那『寶
貝』,而他也不見得肯以五萬兩銀子出售!」
「嘿嘿,碰到識貨人,別說是五萬兩,就是五十萬也會買的!」
「問題是,他可能不是待價而沾,而是看人而賣!」
連胡經他這麼一說,突然一拍腦袋,叫道:「對呀!吊你個老母,我怎麼沒想
到這一點,他一定不是在賣『寶貝』,而是在等人,等一個繼承人!」
「噢?」史仁驚道。
「別忘了天山派的規律,也該到他找傳人的時候。」
「怎麼辦?」史仁神情凝重起來,說:「總不能教天仙派的信物,一直延用莫
勒爽的老二,這真是一大笑話。」
連胡道:「其實,我是無所謂,莫勒爽毀了千年雪蓮,當然就得閹他老二替代
,這很合理呀!」
史仁說:「我就擔心雪蓮不是被莫勒爽的尿毒死,而是他獨吃下肚去了!」
「不,他不是這種人。」連胡道。
「誰曉得。」史仁說:「打扮得不倫不類,像個瘋子似的,老疙瘩,看了他我
就全身起雞皮疙瘩。」
「吊你個老母,雞皮疙瘩可別掉了一地,我最怕那種玩意。」連胡道:「既然
不相信他,那就找他證實去!」
「也只有這樣,才能解我史仁心頭疑慮!」史仁說。
「好了,先不要想得這麼多,現在找人要緊,他可能還在城裡,咱們分頭找一
找吧!」
史仁手指對面街上的一家棺材店,說:「咱們先去對面那裡打聽一下。」
說完,朝對街那家棺材店走去。
開棺材店的是一門比較清閒的生意,只要店裡有存貨,即可蹺著二郎隨,大唱
:「總有一天等到你」的曲子,等待顧客上門。
這家棺材店,店內存貨不少,所以掌櫃的一個人正在享受清閒,口中不時呷著
酒,悠閒的在唱著那首曲子——總有一天等到你。
當他看見二個老頭走入店時,心裡雖感奇怪,仍以為生意上門了,連忙起身相
迎,滿面堆笑道:「二位大爺請坐!」
連胡笑說:「掌櫃的,打擾你了!」
掌櫃的道:「不打擾,一點也不打擾,請坐,請坐。」
連胡說:「不坐了,咱們不是買棺材的,糟老頭若是嗝屁了,頂多一張破草蓆
,或者丟到山頂上,讓秀鷹幫著解決,根本用不上棺材!」
掌櫃的怔了怔,失笑道:「那二位有何貴幹?」
「是來向您打聽一個人。」
「什麼人?」
「半個多月來,有個穿著花花綠綠的老頭,站在那街口賣『寶貝』,掌櫃的想
必看見了?」
「看見了,那人好怪,拿著小瓷罐,說裡面是那尿尿的玩意,竟然索價五萬兩
銀子,真是可笑!
要是那玩意能賣五萬兩銀子,我也要閹了自個的去賣,也不用天天唱著『總有
一天等到你』。」
「那有沒有人買他那玩意呢?」
「哈哈,說來有趣,有好幾次,好像有人要買,叫他跟著去,可是過不多久,
又見他拿著瓷罐回來,想是那些人在尋他開心,不過……」
「不過什麼?」
「他那玩意雖然賣不出去,他自己卻買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一口棺材!」
「哦,向你買的?」
「正是!」
連胡和史仁互望一眼,兩人臉上都露出詫異神色。
「邪門,邪門,他買棺材幹什麼?」連胡道。
掌櫃的搖搖頭說:「誰知道,他要老漢把棺材抬到城外墳場,老漢照辦了,問
他要盛殮什麼人,他卻不說。」
史仁冷笑道:「我史仁沒聽說過他殺人後,會隨贈棺材!」
連胡喃喃的說:「吊他個老母。難道他發了,還是那條筋不對勁?」
接著,他又問:「掌櫃的,城外墳場在那地方?」
掌櫃的回答:「就在南城門外。」
「這是幾天前的事了?」
「五天了。」
「他今天還在這裡吧?」
「午後不久,有個老頭好像要買那玩意,兩人一起走了,可是,過了大約半個
時辰,又見他獨自個回到原地。」
「那個玩意呢?」
「當然還在,誰肯花五萬兩銀子實嗎?又不是腦袋空空(發顛)!」
「這會他又上那兒去了?」
「他回來沒一會,又有個年青人上前觀看,兩人談了一會,一起走了。」
「那年青人長得什麼模樣?」
「很緣投(英俊)!」
「多大年紀?」
「大概二十五六歲。」
「穿什麼衣服?」
「這個……讓老漢想想看……」
就在這個時候,剛好有一輛馬車由門前駛過。趕車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
掌櫃的一見那年青人,登時神色一震,舉手一指道:「對了,就跟那年青人穿
的一樣。」
那年青人穿的是藏青色的勁服。掌櫃的只見到年青人的背後,如果他看清楚了
,他更會跳起來。
因為,這個剛剛趕車而過的年青人,正是他看到的那個年青人。吾爾開溜。
連胡和史仁二人,也只能見到吾爾開溜的背影,連胡又問:「他們離開了多久
了?」
掌櫃的回答:「有二個多時辰了吧!」
「往那條街上走的?」
「好像是往南街那邊去的。」掌櫃的笑道:「兩位若要買那玩意,再等一會一
定可以見到他,老漢就不相信有人肯花五萬兩……」
二人投等地說完,已轉身衝了出去。
掌櫃的仍不死心,迫到街上大叫:「喂,二位不用急,他那個若賣掉了,老漢
這裡也有!」
他們兩個沒有理會,箭一般地向南門奔去。
路人為之側目,紛紛佇足觀看,驚奇不已!
※※ ※※ ※※
吾爾開溜絕未料到,剛剛被選為第三代天仙派傳人,不過個把時辰,大禍已然
臨頭。他趕著剛在城裡買的馬車,以普通的速度奔馳著。心中被選為天仙派傳人,
又驚又喜。
天仙派所有武功,向來神秘又詭奇,就算是徒弟,學的也只不過是皮毛而已,
只有繼承者,才有資格學全天仙派的武功。
不久的將來,他就可以憑一身蓋世武功,去解決那個該死的莫勒爽,這是他最
感快慰的羅!
車出南城門,正是繁星滿天的時侯。
他坐在車座上,手抓韁繩,正想得入神,驀然瞥見二條人影快如箭般,由馬車
左邊一掠而過。
他不禁吃了一驚,喃喃叫道:「操,兩個若頭老得都可以進棺材了,還在玩老
鷹抓小雞的遊戲。」
轉瞬間,二條人影已消失夜色之中。他當然不知這二條人影,是響噹噹的人物
,連胡和史仁,更沒想到他們是要趕去境場找老疙瘩和自己。
而連胡二人,也未料到這個趕車的年青人,即是被老疙瘩選為繼承人的吾爾開
溜。他們只想趕快追去墳場一看究竟,故兩人施展輕功,一路朝墳場疲奔。
吾爾開溜雖不知他們是誰?心中卻已生警惕。
因為,他現在不只是身懷「寶貝」,而且是「巨寶」之人,自然變得敏感起來
:他立刻想到把『寶貝』掛在身上不大妥當,當即將它藏在車廂底下一個縫中。
墳場中間,有一條小路直通到山坡上。吾爾開溜順著小路,駛到山坡上停下,
四顧無人,才跳下馬車,來到老疙瘩停棺的大坑前。
棺材仍在。吾爾開溜鬆了一口氣,他跳入坑內,伸手托起棺材,將它抬在肩上
,一躍便到坑外。四周還是很安靜!他抬著棺材回到馬車後面、將棺材推入車廂內
,然後放下了篷簾。
他這才又深吸一口氣,登車坐下,掉轉車子,朝山坡下駛去。四周仍極寂靜,
只有遠處偶而閃著幾個綠火,及蟲的「嘰嘰」叫聲。
轉眼工夫,馬車駛出墳場,在道路上奔馳。方向仍是襄陽。但馬車回到襄陽城
時,並未在城中逗留,而是由南城門入,由西城門出。
夜已深了。當馬車奔出西城門時,大地已籠罩在一片黑夜裡。此時已是初秋。
初秋的夜裡最涼爽。
但吾爾開溜卻享受不到這種涼爽。他全身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因為,他隨時都在注意和準備,應付預料會發生的事情。
他知道,老疙瘩在襄陽賣『寶貝』,一定會驚動不少武林人物,而剛才在墳場
出現的黎氏父子,和三無常五人,只不過是其中一小部份罷了,更扎手的人物必將
陸續出現!
所以,他一刻都不敢鬆懈!不出所料,麻煩來了!
「滴噠……」一陣急急的馬蹄聲,突由車後響了過來!吾爾開溜聽出來像有五
六四馬之多,不禁皺眉自語道:「操,越來越熱鬧了!」
他不驚不慌,仍保持原來速度前進。
蹄聲更近了!突然,已有兩匹馬分由馬車左右越過,超前奔至前面。馬上的人
,是個和尚和道士,年紀都未超過三十,這可是一幅奇觀。
他們縱馬趕到前面耐,並沒轉回攔截,只在三丈開外的道上,保持著距離,好
像有意為吾爾開溜開路似的。
更怪的是,他們都不回頭向他看一眼,臉色凝重,令人猜不透搞什麼飛機?接
著,又有兩匹馬趕到馬車左右兩側,緊跟在車側兩邊馳行著。
看樣子,竟似要保護馬車!這兩個人,一個是小尼姑,一個是年青漢子。
吾爾開溜不禁好奇回頭一看,整個人怔住了。後面不但還有兩個人,而且,這
六個人居然是衡山八條龍中的六個,各個神色沉重哀傷。
吾爾開溜心中直叫:「慘了,摻了,就算他不是天仙派的繼承人,他們也一樣
會殺了他,何況,現在又搶了他們的風頭。」
雖然如此,他仍決定不先動手,他若無其事的繼續前進。
有趣的是,這烏蛟龍等六人,圍上馬車之後,竟也不聲不響,也不採取行動。
在前面領路的兩個,默默的領著路,隨在馬車左右保護的兩個,也默默的而行
,後面兩個亦不發一語,只是緊緊跟在車後。
儼然是六個護車的使者!
吾爾開溜心中偷笑道:「嘻嘻,這樣也好,但願這六個人笨蛋肯『護送』我到
達長江渡口,如此可以利用他們嚇退其他準備搶『寶貝』的人!」
他當然知道這是天真的想法,但處於此境況。他唯有自我安慰。他自從背叛黑
蛇幫後,忍耐功夫已練得很到家,凡事如無絕對把握,絕不輕舉妄動。
就這樣,他在六個人的擁護之下,一路驅車前進,約莫走廣一個更次,雙方仍
相安無事。
再走沒多遠,前面出現了兩條路。兩條路,右邊一條通往「鐘祥」,左邊一條
通往「荊門」,吾爾開溜要走的是右邊一條通鐘樣的路。
誰知,卻見在前領路的叉燒包和小於頂,撥馬轉人通往荊門的一條。
小平頂還掉頭向吾爾開溜招招手,再一指荊門一條路,說:「小子,請走這邊
!」
吾爾開溜不理,向鐘祥那條趕去。但突然間,他的馬車停住了!原來。隨在車
側的小尼姑帶金,和山碴片已出手扳住了馬車,使得馬車無法動彈。
吾爾開溜知已到攤牌的時候,回頭望著車旁的山碴片,道:「你什麼意思?」
山碴片一笑,回答說:「你走錯了,鐘祥不會是一條安樣的路!」
「要你管!」
「咱們不能不管,更不能見死不救!」
「雞婆!」
吾爾開溜手中馬鞭猛然一抖,「叭」的一聲脆響,鞭梢已然捲到了他面前。
「哈哈,下來!」
山碴片大笑聲中,右手一場,抓住了鞭梢,運力猛拉!吾爾開溜知道拼不過他
們,身形突然拔起,叉燒包以為會跟自己拉扯馬鞭,不防他會借力撲來,待發覺時
已太遲了。
「砰!」
右邊被踢中,整個身子跌落馬下。山碴片落地之後,順勢一個觔斗站穩腳步,
拔出長劍,怒叱道:「臭小子不識好歹,看我收拾你!」
正要撲上,目光一掃,忽然剎住身子。
因為,此時吾爾開溜已高高站在車頂上,手執馬鞭,竟使他產生冷然不可侵犯
的感覺。
他頓了一下,又叱道:「臭小子你下來,咱們舊帳新帳一起算!」
吾爾開溜一掀嘴皮,說:「在我的印象中,八條龍好像不是這樣的人!」
在後緊跟的吳順超,笑道:「吾爾開溜,你把咱們看扁了!」
「是嗎?」吾爾開溜說:「不是搶『寶貝』,那是算帳來的?」
「舊帳新帳一筆勾銷。」吳順超道:「那『寶貝』咱們也沒興趣。」
吾爾開餾一聽、愣住了,他簡直不敢相信。
「操,那你們為什麼而來?」
「來保護你!」
「謝了,我不需要人保護。」
山碴片不耐煩,插嘴道:「臭小子,你別拿翹,咱們師父的屍體就在車內,要
不是為了他,咱們管你死活,還要宰了你呢!」
烏蛟龍也驅馬上前,笑說:「四弟,別發火。」
他說完,又對吾爾開溜道:「沒有咱們相助,你過不了鐘祥的。」
吾爾開溜冷笑說:「是嗎?」
「一點不假,鐘祥縣前的路口,有人在等著你。」
「誰?」
「黑蛇幫幫主!」
「老屁股?」
「不錯,他帶著十多位高手埋伏在鐘祥路上。」
聞言,吾爾開溜心頭震動了起來。在當今扛湖上,莫勒爽並非最強的人,可是
他最怕的確是他。
因為,他曾是莫勒爽最親密的人,也是最瞭解莫勒爽的為人。每當想到莫勒爽
處置敵人,或叛徒的那種殘酷手段時,他的一顆心就顫慄起來。
而現在更重要的是,千萬不能被他抓到,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一條小命,以便將
來剝下莫勒爽的頭。
當下,他問烏蛟龍道:「你們怎會知道老屁股等人,埋伏在鐘祥路上?」
烏蛟龍回答說:「偶然發現的。」
「我們有仇,為何肯鼎力相助?」
「不錯,咱們的確有仇,但咱們更佩服你這個人,還有為了一睹無緣的師母的
真面目,反正保護你,也等於保護師父遺體,何樂而不為。」
「為了一睹無緣師母的真面目?」吾爾開溜一怔,道:「操,這話怎麼說?」
吳順超接口笑說:「無緣的師母,就是香娘子杜二妹。晚間她找上咱們兄弟,
要求咱們護送你一程,山碴片便提出以見她真面目為條件,她答應了。」
「操,這可有趣。」吾爾開溜莞爾道:「你們已看到她的面貌了,是水(漂亮
),還是歪(丑)得叫人倒昧口?」
「還沒有看見,咱們必須護送你到達安全地區時,她才肯與咱們相見。」
「她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對她來說,的確是的。但她若不答應,咱們還是會護送師父遺體,這是咱們
該做的,現在她答應,咱們更沒有必要拒絕。」
吾爾開溜有所感觸的輕歎一聲,道:「我現在相信了!」
吳順超說:「咱們兄弟如不可信,天下再無可信之人!」
「我說的不是你們。」
「那你相信什麼?」
「相信她真的在愛著老疙瘩。」「不可能吧,師父說她是有企圖的。」
吾爾開溜搖搖頭,說:「你們也錯了。她一直癡戀著老疙瘩,一心希望老疙瘩
娶她做某,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老疙瘩始終懷疑她!」
小平頂搖頭歎道:「唉,這是老疙瘩天生沒那個桃花命!杜二妹也真怪,天下
男人這麼多,她卻愛上個有婦之夫,真是要命!」
久未開口的帶金,也感傷地說:「阿彌陀佛,青菜蘿蔔,人就是這麼奇怪,對
於垂手可得的東西,總是不屑一顧,而對得不到的東西,卻想拚命去爭取,要不然
我怎麼會出家做小尼姑呢!」
吾爾開溜突然說:「你們是否也是如此呢?」
吳順超道:「是的,咱們也有這個毛病,不過你放心,咱們兄弟對那『寶貝』
,卻無興趣。」
「意外。」
「你不相信?」
「我很願意相信,但為時尚早。」
「難怪老疙瘩會看上你,你是個很世故的人。」
「輕於信人,往往會上大當。」吾爾開溜笑道:「不過看在老疙瘩的份上,我
願意相信你們,請帶路吧!」
「你要將老疙瘩的遺體送往何處?」
「長江。」
「長江?」
「老疙瘩臨時之前交代,將他遺體予以水葬。」
八條龍聽了,神色黯然,全不再講話,他們相信老疙瘩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目
的。
吳順超舉手一指通往荊門之路,道:「由這條路走,到達荊門之後,再轉道東
行,這樣便可逃過莫勒爽的伏擊。」
吾爾開溜點點頭,說:「好。」
吳順超撥轉馬頭,道:「請吧!」
吾爾開溜跳回前面車座,驅馬在後跟了上去。衡山六個人,仍是兩個在前,兩
個隨於車側,兩個殿後護送,一路護車前進。
破曉時分,馬車抵達荊門。荊門是個樸實的鎮甸,居民不過百餘戶,此刻全鎮
向籠罩在晨霧之中,街上不見一個行人。
在前領路的小平頂,忽然掉頭問:「要不要在鎮上歇一會?」
吾爾開溜道:「不,我打算繼續趕路。」
小平頂點點頭,繼續順著街道走去。他一面走,一面說。
「過了此鎮,有一條路可通『十里舖』,咱們走快一些,今天中午便可……」
話未說完,他突然住口,同時勒住坐騎!因為,街中出現了三個人!這三個人似乎
早就立在街上等候。因街上晨霧很濃,走近才看得清楚。
吾爾開溜見狀,神色譴變,暗歎:「操,這回死定了!」原來,出現的這三個
人,是他最不願見到的人。一個是黑蛇幫幫主莫勒爽!另外兩個乃是他的左右手,
為羅君友,羅君右兄弟。
這三人,看上去最可怕的還是莫勒爽,吾爾開溜一見到他就不寒而慄!但他仍
端坐車上不動,只將車子勒停下來。他不想逃走!因為,他不忍棄老疙瘩的遺體於
不顧,他決定拚死一戰,不勝便死!而在這個時候,最感尷尬的要算是衡山八條龍
了。
他們互望一眼,顯然沒料到莫勒爽會在此出現。烏蛟龍擔心吾爾開溜誤會,連
忙趨前說:「吾爾開溜,很抱歉,沒想到反把你帶到鬼門關來了!」
吾爾開溜淡然一笑,道:「沒關係,只要不是搓圓仔湯(共謀)!」
烏蛟龍說:「是不是搓圓仔湯,你馬上可以看出來。」說完,隨即對莫勒爽一
拱手,道:「莫幫主,請讓路!」
莫勒爽沒有立刻答話,注視他良久後,才獰笑說:「又是你們衡山八條龍,真
是冤魂不散啊!」
烏蛟龍微微一笑,道:「不錯,莫幫主賞咱們兄弟一個面子如何?」
「賣屎,你們若想多活幾年,馬上給老夫離開此地。」
「莫幫主沒搞錯吧,這裡可不是黑蛇幫!」
「那又怎麼樣?你還想你師父會來幫你是不是?」
「咱兄弟受杜二妹之托,要護送吾爾開溜及師父遺體,安全到達某地,莫幫主
要是不肯讓路的話,得罪的將不只咱兄弟六人!」
「嘿嘿,」莫勒爽冷笑道:「別抬杜二妹來嚇人,別人怕她,老夫可沒有把她
放在眼裡!」
「既然如此,那就無話可說了!」右腕一翻,撤出長劍。其他吳順超等五人,
也紛紛拔出兵刃,準備幹了。
吾爾開溜這才確知,他們和莫勒爽並沒有共謀,心頭放寬了不少,暗想:「既
有八條龍相助,這一仗可以賭一賭了。」他反身由車廂中取出一根扁坦,一躍下馬
,舉步走了上去。
他的日月輪在返回襄陽時,就丟到垃圾堆了,因為,他決定叛離黑蛇幫,就應
叛得乾乾淨淨,不留一點雜渣。
乾坤日月輪是莫勒爽送給他的見面禮,他當然也得丟掉。
羅君左見狀。瞠目厲聲道:「畜牲,你連你乾爹都不認了?」
吾爾開溜激動地說:「老屁股殘暴無人性,又性變態,你不是不瞭解,我也不
想分辯了。」
羅君左喝道:「胡說!幫主一向最器重你、對你愛護有加,你不思報答,還敢
背叛殺害同門,無情無義之徒,留你何用?」
身形一幌,便欲撲上。莫勒爽攔住他,嚴峻地說:「吾爾開溜,老夫問你一句
話!」
吾爾開溜聽著。莫勒爽道:「要是老夫不追究你叛幫等一切罪行,你可願重返
本幫?」
吾爾開溜搖頭說:「不!」
「你想死?」
「不想死,但也不願重返黑蛇幫。」
「哎喲喂,你可真有種啊!」
「嘻嘻,我現在什麼都沒有。就是有兩粒卵葩而已!」
「好!」
莫勒爽手一招,便見附近民房上躍下八個人,連同羅君左兄弟,迅速的將他們
包圍起來「上!」莫勒爽一聲令下,十人立時猛撲而上!
於是,眾人紛紛戰成了一團?只有莫勒爽一人挺立不動,含笑在旁觀戰。雙方
激戰了一會之後,吾爾開溜和烏蛟龍二人,露出了敗象。
原來,羅君左兄弟的功力,高出其他八位甚多,他們出掌都威猛無比,使得吾
爾開溜和烏蛟龍處處受制,處於挨打的局面。其他五條龍,則與八個黑蛇幫高手鬥
成平手。
吾爾開溜一見這種情況,就知這一仗凶多吉少,他可不願拖累他們,大叫:「
八條龍,你們走吧,這兒沒你們的事!」
山碴片邊打邊笑道:「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咱們衡山八條龍出道迄今,還不
曾栽過觔斗,今天也不會。」
這句話似乎很管用,沒多久居然也佔了優勢。
莫勒爽看了大感不滿,嬌聲喝道:「哎喲喂,你們七個笨鳥,今天要是敗在這
幾個乳臭未子的小於手下,就別想回到幫中了!」
這話竟有無比的威力,那七個幫匪一聽之下,那敢不賣命,全都豁出去了,連
連奮勇反撲!
莫勒爽笑了,摸了摸他小瓣子,說:「這還差不多!」
小平頂雖被攻得手忙腳亂,卻不改他頑皮的本色,大叫:「各位兄弟,你們想
不想一睹,咱們無緣師母的花容月貌呀?」
山碴片等五人,齊聲答道:「想啊!」
「那就拼呀!」
「對,愛拼才會贏!」
於是,大家也以拚命姿態,揮劍猛砍!
莫勒爽失笑道:「哎喲喂,原來你們是為了杜二妹的面貌,才來管閒事,老夫
還以為你們是為了護送老疙瘩遺體來的呢!這可真是笑話呀!」
小平頂說:「這個你就不用管了!」
莫勒爽笑道:「要是老疙瘩地下有知,不被你們再氣死一次,才怪呢!」
烏蛟龍道:「要是師父地下有知,他定會助咱們嚇退你的。」
「砰!」烏蛟龍一分神,腰部被羅君右一拳擊中,登時摔倒地上。
羅君右趁勢再發一掌,往他腹部切夫。
吾爾開溜見狀,心中著急,一棍迫開羅君左,順勢將扁但脫手擲向羅君右,道
:「羅香主,請手下留情!」
羅君有聽了,不由怔了怔,又聽背後勁風襲至,連忙閃身避開。怎料,扁但反
向地上的烏蛟龍撞去。
吾爾開溜大吃一驚,急叫:「老烏,快閃!」
烏蚊龍微笑一聲,雙手疾揚,竟將扁擔一把接住,緊跟著就地一滾,向羅君右
掃了過去。
而吾爾開溜失去了扁擔,空手更非羅君左對手,被逼得東跳西竄,十分狼狽。
莫勒爽見羅君左勝券在握,不禁開懷笑道:「羅香主,別傷了他,老夫要掌他
回總舵治罪!」
這話的意思,是說要促活的。吾爾開溜一聽,不由全身一顫!
他一面奮力抵抗,一面注意著八條龍的情況,發現情況很不樂觀,忍不住叫道
:「八條蟲。不,八條龍,你們快溜栓吧!」
烏蛟龍雖已經敵不住,仍笑說:「賣屎,咱們不能失信於無緣的師母,更不能
丟下師父遺體不管。」
莫勒爽「嘿嘿」笑道:「我的乾兒子,你那馬車中載著什麼東西啊?」說著,
舉步向馬車走去。
吾爾開溜怒吼道:「老屁精、你若是敢傷害他的遺體,我就跟你拼了。」
莫勒爽充耳不合,走到馬車後面,將車中的棺材拖落地上,哈哈笑說:「老夫
一生唯一的朋友是他,唯一的強敵也是他,黎氏父子告訴老夫,說他掛了,還真不
敢相信。
如今入土在即,老夫豈能不瞻仰瞻仰他的遺容!而且老夫還要向他要回一樣東
西呢!」語畢,便欲揭開棺蓋。
語料,就在此時,突有一縷如蚊嗚的細語,傳人他的耳朵裡:「老屁股,你莫
非不想活了?」
細語竟是從棺中透出來的!
莫勒爽突地臉色大變,摸上棺蓋的手,像似被火燙著,慌忙縮回,同時倉皇疾
速退後數步。
他原以為老疙瘩已毒發嗝屁,做夢也沒想到他還會說話。
他頓時有中計之感,駭然燈著棺材半晌之後,才縱身上民房,大喝一聲道:「
大家住手!」
聲若雷鳴。劃破寧靜的早晨。
羅君左兄弟眼見已將得手,突聽莫勒爽下令住手,大惑不解,但誰叫他是幫主
,只好立即撤退。
莫肋爽也不加解釋,一揮手道:「走吧!」聲落人起,往晨霧中疾掠而去。
羅君左等人滿頭霧水,但見莫勒爽走得那樣匆忙,情知必有緣故,當下跟著紛
紛縱上民房而去。
轉瞬間,已消失不見了!
烏蚊龍愕然四顧,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呀?」
吾爾開溜也百思不解,搖搖頭道:「操,鬼知道!」
小平頂說:「是不是他忽然生了惻隱之心?」
吾爾開溜一笑:道:「操,這比黃色笑話還好笑,人不該有的嫉妒心,疑心,
花心,毒心,羅心五大心,他全包了,就是沒有側隱之心,」
小平頂奇怪說:「不然他們已佔優勢,何以突然溜了?」
吾爾開溜瑤頭道:「老屁股目空一切,除老疙瘩之外,天下沒有第二個他怕的
人。」
烏蛟龍轉望那口棺材,苦笑說:「他該不會害怕已死的師父吧?」
帶金笑說:「剛才我看見他拖出棺材之後,像有開棺觀看的意思,但不知怎麼
搞的,忽然縮手後退,也許咱們大哥的師父陰魂不散,顯靈嚇倒他了。」
吾爾開溜可不信鬼魂之說,他走近棺材,仔細察看一遍,見無任何異狀,仍將
它抬回車上。
烏蛟龍對大伙道:「咱們繼續趕路吧!」
吾爾開溜跳上車座,揚鞭喝叱一聲,馬車緩緩前進。衡山六條龍也各自縱上坐
騎,跟上馬車。
一行人不久即出了荊門,轉道東行。
烏蛟龍策馬隨於車旁,道:「你當真不知老屁股突然離去的原因嗎?」
吾爾開溜說:「當真不知,騙你幹啥!」
「他一定是突然發現了什麼,否則不致如此。」
「我也這樣想。」
「老屁股的為人,你比咱們清楚,他除了怕咱師父一人,當今天下再沒他顧忌
的人?」
吾爾開溜想了一想,才回答說:「使他顧忌的人並不是沒有,像杜二妹。你師
父的兩個師弟,連胡和史仁,都可使他難以應付。
問題是,就算這三人一齊出現,以老屁股的瞻量,鴨霸(霸道)是不會撒腿溜
栓(蹺頭)的。」
烏蛟龍點了點頭,道:「所以,我實在想不通,他何以突然會離去!」
「也許他突然想起有緊急重要的事情,非立刻趕去解決不可,不過,這好像也
不大可能!」
「是呀,不論是什麼急事,也沒有比奪回自己『寶貝』,及擒拿你重要。」
吾爾開溜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鹹鴨呢?怎麼不見了他?」
烏蛟龍歎道:「莫宰羊(不知道)!自從黑蛇幫風暴之後,就沒有再見到他。
找也找不到。」
吾爾開溜難過說:「會不會因為麥繼香喝了,他難過的躲起來?」
「他是個很重感情的人,這也很難說。」
「我對他感到很抱歉,如果他要殺我,我會很樂意死在他手中。」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師父都已不計嫌,才選你做天仙派的繼承人。」
「你不妒恨?」
「哈,我幹嘛妒恨,師父選上你,必然有他的道理!」
吾爾開溜目眶盈盈,感動地說:「謝謝!老疙瘩說你古意(老實)、厚道,一
點也不假!」
烏蛟龍聽了很欣慰,突然問:「你為何要背叛莫勒爽?」
吾爾開溜苦笑一下,道:「提起叫人傷感,不提也罷!」
「你命是他救的,他又收你做義子,你卻能毅然叛離,實在不容易。」
「我倒恨自己覺悟得太晚!」
「你想,他會就此罷休嗎?」
「不,他還會來的。」
「沒關係,咱捫護送你到達江口,看你上船為止。」吾爾開溜突然笑著問:「
對了,你以為你那無緣的師娘真水(很美)?」
烏蛟龍點點頭道:「應該是,不然天底下的男人,不會千方百計想著看她一面
。」
「我卻認為他可能歪(丑)得像母夜叉。」
「不可能的,她答應咱們說,等咱們保護你到安全地方時,即現身與咱們相見
,所以假如沒別的變化,再過三四天,咱們就可見到無緣的師母啦!」
吾爾開溜不禁皺眉道:「操,這樣說來,她一定在後面跟蹤囉!」
「這又何妨?多一個人保護,多一份安全。」
「嘻嘻,說得也對!」
「你要把咱師父葬於那處的江上?」
吾爾開溜凝神望著遠處,良久,才回答說:「我打算由太平口上船,至於下葬
何處,等上了船再說。」
「若是決定了下葬何處,下回再見面,記得告訴我一聲。」
烏蛟龍黯然道:「既無法瞻仰他遺容,祭祭他聊表一番為人弟子的心情吧!」
「會的!」
烏蛟龍沒有再發問,拍馬向前領路。吾爾開溜心情很複雜。他做夢也沒想到,
他會與衡山八條龍等人交好,他既興奮又珍惜。且又充滿了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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