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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 色 龍

                  【第四章 歪色笑話一籮筐】
    
      這一天,鹹鴨和麥繼香,及卓珍、卓蓮姐妹四人,從外面打了十斤酒,還有滷
    菜,在岳麓神廟裡,喝酒玩樂。
    
      鹹鴨由懷裡拿出三粒骰子說:「咱們來玩骰子,擲出最少點的人,就脫一件衣
    服,怎麼樣?」
    
      卓蓮忙道:「好啊,好啊!」
    
      麥繼香卻說:「我不玩!」
    
      「為什麼?」卓珍道:「你怕輸?」
    
      「不是怕輸,而是穩輸!」
    
      卓蓮不以為然道:「我們三個女的,難道會鬥不過他一個?」
    
      「不錯!穩輸!」
    
      鹹鴨笑道:「哇操,又還沒玩,怎麼知道穩輸的嗎?」
    
      「是呀!」卓珍說。
    
      麥繼香想起鹹鴨在賭坊裡的情形,不由莞爾笑著道:「因為他的骰子有鬼!」
    
      「有鬼?」卓珍、卓蓮訝異道。
    
      鹹鴨笑說:「香雞,這種話可不能亂哈拉(亂說),傳出去,我會嗝屁的。」
    
      卓蓮道:「好啊,你也玩騙術!」
    
      「哇操,什麼騙術,是江湖伎倆,賺點蠅頭小利花花而已!」
    
      卓蓮叫說:「什麼蠅頭小利,還想賺我們脫光衣服,可惡,不玩!」
    
      「不玩,那就換別的玩吧!」鹹鴨想了一想,才道。
    
      「這樣好了,每個人講一個笑話,或是唱歌,要是有人認為不好笑,不好聽,
    就罰他喝酒,這是憑真本事,可沒話說了吧!」
    
      「行!」麥繼香問:「誰先開始?」
    
      卓蓮搶道:「我先來!」
    
      「講笑話還是唱歌?」「唱歌!」
    
      卓蓮說完,就開始拉嗓子唱了起來:「老大,一條龍。老二,水撥蟲。老三,
    頂鍋蓋。若四,豬八戒。老五,一枝花。老六,當王八。老七,拿剪子,剜老八屁
    眼子。」
    
      鹹鴨聽完,手拍額頭做暈狀,笑道:「哇操,你到底會不會唱歌嗎?比殺豬的
    還要難聽。」
    
      卓蓮轉首向麥繼香和卓珍,緊張的說:「我唱得怎麼樣?」
    
      麥繼香和卓珍異口同聲回答:「有夠難聽!」
    
      鹹鴨立刻拿起酒碗,送到她面前,笑道:「哈哈——喝酒!」
    
      卓蓮苦著臉,接過酒碗,一口飲盡碗中酒。
    
      「接下來誰要表演?」鹹鴨問。麥繼香道:「我來講個笑話好了!」
    
      「請!」
    
      麥繼香清了清喉嚨,便說:「我講一個(笨賊)的笑話。
    
      從前有一個人,名叫老鼠,他家裡很窮,父母早已嗝屁,而且他生得呆頭呆腦
    ,有點阿達阿達。
    
      他到了二十多歲,還沒有謀生的方法,後來遇到一個老賊。
    
      他想:『我不如拜他為師,學些偷東西的本領,也好做做不要本錢的生意,這
    倒也是一條妙計。』因此他就決定做賊了。他便去哀求老賊,請他收做徒弟。老賊
    見他可憐,也就答應了。起初先把做賊的幾個口令,和偷竊東西的訣竅,一一都教
    導他。
    
      過於數日,便叫他同去偷東西了。
    
      晚上,他們師徒兩人,束裝完畢,就向目的地出發,約莫走廠一個多時辰,見
    有一座巨宅。
    
      老賊從身上取出吃飯傢伙,立刻挖了一個壁洞。老賊說:『老鼠,你快去搬東
    西,我等在洞外接應。』老鼠聽了師父的話,連忙鑽進洞去。他在裡面兜了一個圈
    子,又鑽出洞來。
    
      老賊見他兩手空空,一點東西也沒有偷著,不覺嚇了一跳,忙問他道:『你為
    什麼一件東西也不偷,是不是被他們察覺了?』
    
      老鼠不慌不忙的回答:『不是!不是!因為裡面東西太多了,我都想偷了出來
    ,可是事實上又辦不到,想揀挑幾樣偷呢!又不曉得拿些什麼東西好?所以只好再
    鑽出洞來,問問師父,叫我拿點什麼是好?』
    
      老賊囑咐他說:『快點!快點!你再鑽進去吧!要是看到軟的輕的東西,一齊
    都拿出來。』
    
      『我知道了!』老鼠急忙又鑽進壁洞,在裡面細看了一會,差不多的東西,都
    是非常重的硬的。
    
      他好不容易在臥房裡的地上,找著一堆東西,提起來又是很輕,輕摸它又是很
    軟。
    
      於是,他慌忙把這些東西拿了,鑽出洞來交給了老賊。
    
      老賊打開一看,原來是兩件肚兜和內褲。
    
      他埋怨地說:『笨蛋,我叫你去拿值錢的東西,怎麼你拿了女人的玩意,我看
    今晚要衰尾(倒霉)了,趕快再進去,拿些硬的東西來吧!』
    
      老鼠聽了,又再鑽進洞去,在四面看了一看,所有的東西都不大重,後來看到
    牆角裡擺著一個磨子,用手一提,倒是很重,而且又是很硬。
    
      他暗暗一想:『這個東西一定值錢的,多麼重!多麼硬!我如果拿了出去,師
    父是一定很歡喜的,嘻嘻!』於是他用盡平生之力,把一個石磨子搬到洞外交給師
    父。老賊一見是磨子,氣得差點暈了過去。
    
      『笨蛋,這石磨不值錢,那個要呢?趕快再進去,偷點亮晃晃的,打打會晌的
    金元寶銀元賣來吧!拜託,我求你。』老鼠又受了師父一頓罵,心裡不太舒暇,沒
    法,只好又鑽進洞去。他把裡面的東西一一敲著,但都沒有什麼亮晃晃會響的東西。
    
      最後,敲到一個夜壺,「當當」的響了起來。老鼠心裡十分高興,忖道:『這
    個東西可以偷了,師父想必也會歡喜的。』他拿著夜壺出來,不料在門檻上絆了一
    跤,那夜壺碰了一下,發出很大聲響。主人在睡夢中聽見這聲音,急忙起身查看,
    一見老鼠正要出洞,忙上去把他的領頭捉住。
    
      老鼠急得大叫:『師父啊!不好了,我被人逮著了。』
    
      在洞外的老賊聽見了,連忙問:『老鼠,他們抓住你什麼地方?』
    
      老鼠回答:『抓住我的領頭上。』
    
      老賊道:『好佳在,抓住領頭沒什麼要緊,要是抓住你的鼻子,那真是糟糕極
    了。』主人一聽,信以為真,便放去領頭,連忙改抓他的鼻子。
    
      老鼠被抓住鼻子,氣都透不過來,很覺難過,他高聲大叫:『師父……』誰知
    他剛剛喊出「師父』兩字,鼻子裡竟流出不少的黃濃濃的兩管鼻梯來,弄得主人滿
    手都是。
    
      主人一見手上都是很黃濃濃的鼻涕,便放了鼻子去揩手。怎料,這時老鼠就鑽
    出洞外,一溜煙的蹺頭了。
    
      啥款(怎樣)?這笨賊的笑話不賴吧!」
    
      鹹鴨點點頭說:「烏魯木齊{馬馬虎虎),算你通過。」
    
      卓珍即道:「我也說個笑話,包你們捧腹大笑。」
    
      鹹鴨笑說:「不會又是說笨蛋的笑話吧?」
    
      「正是,我要說的也是有關笨蛋的笑話,不過我這個笨蛋,跟笨賊完全不同的
    風格。」
    
      「那就快說吧!」卓蓮催道。
    
      於是,卓珍便道:「某村地方,有一對老夫婦,年已五旬有餘,膝下只有一子
    ,可是此子天生非常呆笨,因此村裡的人都叫他『阿達』。
    
      一天,阿達站在河邊上玩。看著一群野鴨在水上游泳,阿達的鄰人王某,剛巧
    經過這裡,便和他開玩笑道:『阿達,這幾隻鴨子請你守著,不要給它們飛去。』
    阿達聽了,使點點頭答應了。沒一會兒,野鴨飛上天空去了。
    
      阿達嚇得大驚失色,連聲呼叫:『救命呀,救命呀,鴨子,你們不能飛走啊!
    』但野鴨總是不飛下來,阿達沒法子,只得哭了起來。後來,他到處托人,叫他們
    上天去尋找,但他們都了上肯答應。
    
      不久,天也晚了,阿達恐怕父親責罵,便躲在一個新婚夫妻的床下面。
    
      誰知到了半夜時候,床上有人呻吟道:『噢……真是太妙了……我爽得上了天
    ……啊……』
    
      阿達聽到這話,在床下連忙大叫:『老哥,我的鴨子你有沒有看見?』」
    
      此語方落,三人不禁捧腹大笑。
    
      「哈哈——這個好笑,這個好笑。」
    
      鹹鴨斂了斂笑,道:「該輪到我了,你們洗耳恭聽,我鹹鴨說的笑話,定叫你
    們大笑三聲,回味無窮,銘刻在心。」
    
      麥繼香說:「別吹了,說了才知道!」
    
      鹹鴨便道:「哇操,你們聽了,有一對婆媳,低聲在談論那個東西。
    
      一個說『那是骨頭』。一個說『那是筋』。『如果不是骨頭的話,不會那麼硬
    。』『如果不是筋的話,不會一下子硬,一下子軟趴趴的。』兩個人嘰哩咕嚕的爭
    個沒完。
    
      可是,在隔壁房間的新娘子,聽到她們的議論,坐立不安地敲著桌子,大聲說
    :『你們不要再吵了,我先生的只是筋而已……』」
    
      語畢,麥繼香等三人楞了一下,接著開懷大笑了起來。
    
      「鹹鴨的不是石頭,也不是筋,而是一根硬梆梆的木棒,哈哈——」
    
      「哇操,你們竟敢取笑我,不怕我的木棒生氣嗎?」
    
      「要它不生氣也可以,再罰你講一個笑話。」麥繼香道。
    
      鹹鴨說:「哇操,你們想再聽什麼的?」
    
      卓珍搶著道:「當然是有顏色的羅!」
    
      「哇操,原來查某也喜歡聽有色的笑話。」
    
      鹹鴨想了一想,方道:「有一個女傭,不小心在主人面前放了一個臭屁,主人
    很生氣,就拿鞭子打她。
    
      結果,裙子掀了起來,女傭的屁股立刻露了出來。主人一看,白皙皙,柔細細
    的,不由性慾大起,躍躍欲試。於是,如此這般的,天翻地覆、主僕即成好事。
    
      第二天。主人在書房讀書時,忽然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他上前打開門一看,
    原來是那位女傭,驚訝地問:『哦!是你啊!有什麼事情?』
    
      女傭興沖沖地對主人說:『老爺、我剛才又放了一個臭屁……』」
    
      麥繼香等人,正要大笑三聲之時,忽聽一人叫道:「鹹鴨,你又在泡妞啦!」
    接著,另一人笑說:「不但泡妞,而且真有兩把刷子,一泡就是三個妞。」
    
      麥繼香和鹹鴨二人,循聲望去,見是山碴片和小平頂兩位,不禁大喜。
    
      鹹鴨笑道:「哇操,那有泡妞,那是我的功夫不差,讓她們個個哭哈哈而已!」
    
      山碴片笑罵說:「這個臭小子,就會拿他的小鋼炮,騙查某上床。」
    
      「哇操,『騙』這個字眼太難聽了,應該說是本事,加上雄厚的本錢。」
    
      「臭小子,除了本事、本錢之外,還有歪理一大堆。」
    
      一時之間,眾人都笑了。
    
      接著,鹹鴨一本正經,把自己和麥繼香兩人,同吾爾開溜周旋經過,向帶金等
    人再說了一遍。
    
      小平頂點一點頭,向山碴片道:「四哥,咱倆上長沙城實地再查一次如何?」
    
      「沒問題!順便撈點車馬費。」
    
      山碴片所謂「車馬費」,即是偷東西。
    
      他雖是個小偷,不過卻是俠盜,專偷一些為富不仁,或貪官污吏的大戶,然後
    把偷來的東西,悄悄丟到貧窮人家院子裡去。
    
      不一會兒,兩人便自出外去了。
    
      大半天工夫之後,山碴片和小平頂方才回來。
    
      他倆滿面憂疑,麥繼香見了,十分詫異,道:「四哥、五哥,瞧你們苦著臉,
    是不是沒有收穫?」
    
      山碴片一搖頭,默不吭聲。
    
      鹹鴨取笑說:「看樣子,你倆個的屁眼服大概受難羅,被吾爾開溜雞姦了,是
    不是?」
    
      山碴片一聽,一拳捶了過來,口中罵道:「去你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鹹鴨笑說:「哇操,一張臉苦兮兮,又不說明原因,當然只有被雞姦的成份大
    了。」
    
      小乎頂搖搖頭回答道:「我以為吾爾開溜為何這麼大膽,干下採花重案,還敢
    在長沙城中逗留,那黃宅原來是『黑蛇幫』的巢穴!」
    
      「黑蛇幫」三個字才一出口,眾人不禁瞪大了眼睛,大吃一驚!
    
      「哇操,果然大有來頭。」鹹鴨叫道。
    
      「黑蛇幫」是在長江中下游一帶,最有力的一個幫會,大江南北,以至塞外遼
    東一帶,都有黑蛇幫的香壇黨羽,這黑蛇幫是一個半明半暗的江湖幫會,組織十分
    緊密,每個省,每個大城市,都有他們的分舵。
    
      沿江碼頭鄉鎮,都有他們的爪牙,不論官府民間,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黑蛇幫
    的耳目。
    
      所以長扛沿岸,不論行商坐賈,三教九流,提起黑蛇幫來,都有一種神秘感覺。
    
      黑蛇幫主要是靠走私鹽,丑賭場,維持大局的開銷,間中也做一些沒本錢的生
    意——打劫。
    
      不過他們下手時,十分謹慎,一經下手,除船家夫力外,不問男女老幼,一律
    不留活口。
    
      因此官府方面,永遠無法破案。
    
      黑蛇幫沿著長江中下游六省,都設一個大舵,大舵下面共有五六十處小舵,至
    於其他各省,設立分舵。
    
      至於分舵,除了幫中有限幾個首腦人物之外,誰也摸不清楚它的所在。有人說
    在江蘇大廣山,又有人說在浙江天台山,傳說紛紜,不一而是。
    
      幫主更是一個神秘人物,姓名叫做「老屁股」莫勒爽,沒有人知道他廬山真面
    目。據說這一位莫幫主,不但武功驚人,而且雄才大略,眼光獨到,尤為常人之所
    不及。
    
      他手下搜羅了一些奇才絕技的高人劍客,滿清入關初期,清兵渡江,對於江南
    一帶反清復明勢力,剷除務盡,可是對黑蛇幫始終不動半指。
    
      因為兩江總督,初時很想消滅黑蛇幫的勢力,但有一天晚上,突然被人三更半
    夜飛入,閹去老二,並且留字警告。
    
      這還不說,總督全家大小的臉上,都被人寫著四個字,「不聽就閹」。這樣一
    來,嚇得總督一身冷汗,再也不敢進行掃除黑蛇幫的計劃了。
    
      這幕怪劇,有人說是莫勒爽一人所為。
    
      黑蛇幫的黨羽,如果真正聯合起來,足有二三萬人之多,他們不論水上陸上,
    都有獨門暗語,不准洩給外人知道,違令者死。
    
      所以官府對他也沒有辦法。
    
      不過,黑蛇幫雖然有嚴密組織,又有許多高人,但他除了販運私鹽之外,總是
    極力避免和官府作對,所以日子一久,官府也不來過問黑蛇幫的事了。
    
      眾人聽完,不禁十分沮喪。
    
      帶金長歎一聲:「算了,算了!」
    
      卓珍姐弟四人,聽說黃鼠狼有黑蛇幫做靠山,要想報父母之仇,真個比上天還
    要困難,心中一急,幾乎流下淚來。
    
      鹹鴨年少方剛,叫道:「哇操,驚啥米(怕什麼)?咱們衡山八條龍,多少驚
    濤駭浪的場面沒見過,黑蛇驚勢力雖然浩大,咱們八條龍也不是混假的;就算吾爾
    開溜躲在他媽媽奶奶的褲檔裡,也要把他揪出來。」
    
      麥繼香附和說:「不錯,事不宜遲,我們就在今晚動手!」
    
      小平頂道:「你倆說得對極了,不過我們私探黃宅,不宜過於囂張,最好能夠
    解決吾爾開溜一人就行了,盡量避免和黑蛇幫的人正面衝突!」
    
      鹹鴨點頭道:「這個行!」
    
      當下即決定,由山碴片和卓家姐弟,留守岳麓神廟,鹹鴨、麥繼香和帶金及小
    平頂四個人,擔任私探黃宅任務。
    
      深夜。皓月半輪。碧空如洗。滿天繁星。衡山四條龍,一葉扁舟,渡過渭水,
    一直來到長沙城下。只一湊近城腳,便迅速竄到城牆頂上。四人打個招呼,飛落城
    下。
    
      不到片刻工夫,風馳電掣,來到黃宅牆外,只見這座巨宅,前三後四,地方十
    分寬敞。此時已是三更天,大宅中有幾處地方,燈火閃閃,現出憧憧人影。
    
      鹹鴨低聲道:「哇操,黑蛇幫的巢穴,真他媽的氣勢不小啊!」
    
      麥繼香取笑說:「奶奶個頭,怕啦?」
    
      「哇操,卵蛋這麼大粒,像是怕事的人嗎?」
    
      山碴片插口說:「鹹鴨,什麼時候了,還在賣弄你的鴕鳥蛋!」
    
      鹹鴨忙話鋒一轉,道:「哇操,五哥的是恐龍蛋,我的鴕鳥蛋怎敢在你面前賣
    弄呢?我意思是說,咱們四個走在一起,容易被人發覺,不如分開兩批,各自行事
    ,豈不是比較好,你們贊成嗎?」
    
      「這點子不錯!」各人表示贊同。鹹鴨使分配自己和麥繼香,由東牆翻入。
    
      至於帶金和小平頂兩人,由西牆翻入,兩幫人在中央那間大宅瓦上碰頭。
    
      分配已定,鹹鴨和麥繼香二人,繞向東面而去了。
    
      帶金一看牆頭,約有一丈多高,她首先一掖僧袍,縱到牆上。
    
      只見裡面是一個小花園,假山花砌,水池涼亭,這時正是秋深季節,園中種著
    許多菊花,黃白繽紛,傲骨凌霜。
    
      帶金投下一塊問路石子,「拍」的一響,園中毫無動靜,她才放心。
    
      「小道士,可以下來了!」
    
      小平頂聽到帶金的召喚,遂和她一齊跳下。二人藉著樹影花砌掩護,穿過花園
    。花園盡處,卻是一列粉牆,牆側有一小門,門內飄出菜餚烹炸香味。帶金知道這
    門內就是廚房,於是向小平頂一招手,輕輕縱身,上了粉牆。
    
      果然不出所料,室內三間屋子,中間燈火明亮,紙窗淡黑,正是廚房。房中有
    一個僕婦,一個丫環,正在那裡談話、帶金把耳貼在牆上,屏息靜聽。
    
      只聽那僕婦埋怨道:「這幾天比上床侍候我那死鬼還累,現在都已經三更天了
    ,那些傢伙不去上床抱女人,還要我們弄宵夜,真是看了就有氣。」
    
      丫環接口說:「吳媽,可不是嗎?躺著被人騎也不用累成這個樣子。我們老爺
    真奇怪,現成的福不事,專門把一大堆三教九流的人,像太爺似的供養在家裡。」
    
      「哼,那些人還會飛簷走壁呢!」
    
      「真的,太可怕了!」
    
      那個僕婦又冷笑一聲,道:「你進來日子淺,那裡知道?我們老爺的財,聽說
    發得不大正當,還做了一件虧心事,所以才避到長沙,遠離仇人的。」
    
      丫環聽了,呼得張大了口,驚說:「吳媽,真有這等事呀?太可怕了!」
    
      「老爺現在仍提心吊膽,恐怕仇人後代前來報復,所以才喚了一大群江湖人在
    家,這些人各個男盜女娼,役一個好東西。」
    
      僕婦頓了一頓,又氣道:「最叫我不舒服的,還是那個叫什麼吾爾開什麼溜的
    ,不論不類,不男不女,聽說他以前吃過女人虧,所以才專門拿女人發洩報復,真
    是天殺的傢伙!」
    
      那僕婦正要滔滔不絕地說下去,忽然廚房後面,有人高聲大叫。「吳媽,廳上
    菜吃完了,怎的還不把湯送上去,快點,否則老爺要發脾氣!」
    
      「馬上來,馬上來!」
    
      那僕婦慌忙應了一聲。旋即盡中一陣刀勺亂響,夾著一陣腳步之聲,那個僕婦
    語聲已不見了。
    
      帶金聽得清清楚楚,心中不由暗喜,由這一段談話之中,大略知道一些事。第
    一,可以證明黃宅主人,就是慘殺卓珍全家的黃鼠狼。第二,吾爾開溜的確落在黃
    宅之內,可惜話鋒中斷,不然的話,可以知道更多關於吾爾開溜的一切。
    
      帶金一掖憎袍,又跳了下采,和小平頂兩人,一前一後,繞過粉牆,直奔西面。
    
      東面是一座寬大的院落,院中五間正房,燈燭輝煌,鹹鴨和麥繼香二人一看格
    局,即知是女眷居住所在。
    
      於是繞到正房簾邊,趁著院中沒人,輕輕一幌,一個「燕子穿簾」,跳上屋瓦
    。兩腳鉤住短椽,再使一個雲裡翻身,直掛下來,兩腿一分,夾緊明柱,跟著放開
    兩手。
    
      就這樣臉面朝外,循著明柱,慢慢溜到地上,蹲在柱子根下,向裡一望。
    
      見走廊下面,靠窗放著一隻大的木箱子,大木箱和窗戶之間,隔著一尺多長的
    空檔,正可以藏得一個人。
    
      鹹鴨和麥繼香比手劃腳一陣之後,便像貓兒似的,竄進木箱空檔之內。
    
      他探頭伏在窗上,朝窗內一看,只見這房子內,陳設十分堂皇富麗,所有桌椅
    幾案,一色酸枝製造,光可鑒人。
    
      靠東一具大櫃,櫃門上的黃銅什件,光澄澄的,像個明鏡一般,每張幾案上面
    ,都有台三明鍍金燭台,全屋一共點著六枝大紅蠟燭,所以亮同白天。
    
      後窗下還有一張紫檀木臥榻,看樣子,彷彿一個女人閨房。可是房中空空寂寂
    ,沒有一個人影,鹹鴨心中暗暗納悶。
    
      「哇操,難不成屋中的查某耐不住寂寞,找人爽去了?」
    
      想罷,便向屋頂上的麥繼香,用指甲彈了一彈,傳遞聲息,麥繼香立即會意,
    嬌軀一幌,直掠下來。她湊向窗內一看,也是微微一愕!
    
      「現在怎麼辦?」
    
      鹹鴨正要回答,忽然內房門簾掀起、走出一個英俊青年來。麥繼香一看,正是
    當日把式場上,賞了卓珍姐弟五兩銀元寶的那個青年,也是三番兩次和自己尋仇作
    對的吾爾開溜。
    
      吾爾開溜這一出現,出乎鹹鴨和麥繼香二人意料之外!
    
      他們這個時候,方才看清楚吾爾開溜的面貌!他細腰扎臂,中等身材,由背後
    望過去,身材窈窕婀娜,彷彿女子模樣。
    
      由正面來看他,竟然是赳赳男子,兩道細長眉毛,如柳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
    ,口若含櫻,一個典型美男子的體態。
    
      哇操!一表人才,可惜做了採花淫賊!緊跟著吾爾開溜出來之後,接著門簾一
    掀,又走出來一個少年。
    
      虎背熊腰,粗獷挺拔。麥繼香一見,幾乎驚叫出聲,險些兒一顆心跳出喉嚨來
    。原來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逆倫犯母的包攪大!
    
      麥繼香一見了包攪大,便像狸貓看見老鼠一般,臉上泛起紅雲,兩眼噴出怒火
    。她正要上前破窗入房,鹹鴨立即死力抓住麥繼香衣角,拚命一扯。
    
      「哇操,不要亂來!」
    
      麥繼香只得勉強抑住心頭怒火,低聲想道:「我操他的蛋,我實在好恨……」
    
      鹹鴨安慰說:「哇操。我都知道,可是小不忍亂大謀,暫時等一等,看這雜碎
    和吾爾開溜混在一起,搞些什麼名堂?」
    
      麥繼香咬緊銀牙,點一點頭。鹹鴨見她沉住怒火,方才放心。兩人一蹲一伏,
    爬在在窗外,注視著屋中人一切。包攬大春風滿面的走了出來,向吾爾開溜笑道:
    「老大,我聽毛三說你最拿手絕活,就是男扮女裝,雌雄撲朔,比女人還要女性化
    ,這話可是真的?」
    
      吾爾開溜兩唇一挑,含笑答說:「不錯,你要是不相信,現在反正沒事又睡不
    著,我就扮一個女人給你瞧瞧如何?」
    
      包攪大不禁喜道:「求之不得!」
    
      吾爾開溜走到大櫃旁邊,拉開櫃門,由櫃中取出一套少女衣服來。一件青色短
    衫,一條百褶字裙,一件蔥綠袖褲,還有一堆頭飾,一支假髻。他拿出鏡子來,先
    在臉上淡淡抹些脂粉,然後把身上衣服除下,穿了少女衣裙,又把汗巾束住腰肢,
    再把假髮戴上,頭飾插好。
    
      哇塞!這一打扮,果然剎時之間變成一個雙十年華的美貌少女。包攪大不禁拍
    手大笑道:「操,真帥!可惜腳下少了三寸金蓮!」
    
      吾爾開溜笑著答說:「你要我裝三寸金蓮嗎?這個太簡單了,若是連這一點也
    做不到,還叫什麼雌雄脂粉!」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由大櫃中取出一對木製的假腳來,另外還有一對紫緞繡花
    弓鞋。他坐在床邊,把短靴脫下來,將假腳綁在自己的腳跟下面,再給假腳套上花
    鞋,紮好細繩索,再把褲腳向下一扯,掩住真腳!只露出下面假腳來。
    
      哇操!果然天衣無縫,現出一對蓮瓣。
    
      吾爾開溜站起身來、學女人走路的姿態,扭扭捏捏,搖擺著屁股,來回走了十
    幾步。
    
      包攪大捧腹大笑道:「哈哈——你一裝扮起來,比我乾娘還要貌美俏麗,真個
    傾國傾城,趙飛燕、楊貴妃也不過如此而已!」
    
      吾爾開溜笑說:「不要臉的小子,還提起你千娘,當天晚上,光裸著身子跌個
    吃狗屎的滋味如何?」
    
      包攪大聳聳肩說:「操,雖然吃狗屎的滋味不好受,不過也能探著驪珠,作了
    問津漁父、不枉人生路上白走一趟……」
    
      話未說完,突然一道銀光,破窗直射過來。麥繼香一聽之下,氣得幾乎發昏,
    當即取出一支銀鏢,隔著窗子,照准包攬大胸膛打過來。
    
      誰知,包攬大命不該絕,他正在看吾爾開溜笑得前俯後仰,銀鏢恰好刺中他的
    右肩上。
    
      「哎——」
    
      包攪大慘叫一聲,仰翻在地!室內當堂一陣大亂!吾爾開溜機警狡猾異常,連
    忙舉手一掌,先把室內六盞燈火打熄。
    
      屋內頓時漆黑。
    
      緊跟著,吾爾開溜往頭上一抹。撕落假髮,迅速般的竄入內室,取出兵器,再
    縱出外面。當麥繼香打出銀鏢之時,鹹鴨要制止已來不及,只得拔出長劍,恰巧跟
    吾爾開溜迎個正著。
    
      吾爾開餾已看出來人正是鹹鴨和麥繼香,喝道:「死三八,臭小子,也不打聽
    這是什麼地方,竟敢上門找碴,活膩了是不是?」
    
      說時,一對陰陽齒輪,舞得密不透風。陰陽齒輪是精鋼打造的,上有二十四對
    利齒,內有把手,一陰一陽,非常利害。
    
      鹹鴨見他來得凶猛,不敢輕學妄動,長劍也咄咄逼進。
    
      吾爾開溜不慌不忙,「火燒屁股」,奮起雙輪,回劍鋒上一掛。
    
      「叮噹!」
    
      竟把鹹鴨連人帶劍,震出三四步外。「哇操!這麼凶!」
    
      鹹鴨吃了一驚,便出渾身解數,兩人就在院中大戰起來。
    
      麥繼香趁著二人動手的時候,飛身入屋,要宰了包攬大。
    
      中燈火已熄,漆黑如墨。
    
      麥繼香四下張望,雖在黑暗之中,仍然看得清楚,包攬大不知那裡去了。
    
      「奶奶個頭!」
    
      她咬牙切當,取出千里火一幌,只見包攪大剛才趴倒的地上,幾點鮮血,卻不
    見他半點鬼影。
    
      「哼,一定是當了王八烏龜躲了起來。」
    
      麥繼香暗暗想著,一個箭步竄到內房的門口,一伸長劍,挑起門簾,正要閃身
    進去。
    
      「嗤!」的一聲。
    
      怎料,迎面打來兩點寒星,十分迅疾,剎那間時向麥繼香的臉和胸口。
    
      「混蛋!連你老娘也敢暗算。」
    
      麥繼香閃身避開,勃然大怒正要欺身上前。突然一條黑影由裡面竄了出來,同
    時一揮大刀,向她頭上砍下。
    
      麥繼香橫劍一架,頓時火花四射,那人倏地退了開去:地見對方是個瘦長的身
    影,像個吊死鬼似的,喝道:「你不是那畜牲!」
    
      那人冷笑說:「嘿嘿,那個畜牲呀?哦——稱是指你的乾兒子嗎?」
    
      「他人呢?」
    
      「他人不舒服,正在調養,他說等調養好了,再陪你玩玩!」
    
      「雜碎,畜牲!」
    
      麥繼香氣得全身發抖,那人冷笑道:「小浪貨,別生氣,我陪你玩也是一樣!」
    
      於是兩人就在室中,刀飛劍舞,展開惡戰。
    
          ※※      ※※      ※※
    
      帶金和小平頂二人,由西面牆頭翻入,直撲大宅堂屋正面,不一會兒,已經來
    到正堂廊下。
    
      小平頂見廳上燈光明亮,隱隱傳出說話之聲。他輕輕一飄,宛似四兩棉花似的
    ,直落下來,正要窺探,突然發覺背後有人偷襲,他猛的回頭一看,嚇了一大跳!
    
      原來是一隻狼犬,足有小驢般大,頭如芭斗,尖唇掀鼻,張著滿口獠牙,躡手
    躡腳,直向小平頂後腰撲咬過來。
    
      「媽的,好佳在(幸好)我小道士躲得快,要不然被她咬上一口,那還得了。」
    
      小平頂氣得一個翻身,直迎上前。那惡犬見撲敵不著,凶性大發,把腰一弓,
    直撲了過來。
    
      「媽的,好個畜牲!不給你厲害瞧瞧,當我小道士好欺負!」
    
      小平頂早已想好殺犬方法,身子一側,伸出左臂一來,竟把惡犬一顆頭顱夾住
    。他用力一拗,活生生的把惡犬頸骨一下扭斷。惡犬悶嗥半聲,便自死在地上!
    
      「狗越凶越補,把它拎回去,補一補也不賴。」
    
      小平頂說話中,背後又有一隻惡犬,由黑暗中直竄出來。
    
      「媽的,又來一隻,想叫我小道士發騷是不是?發騷會弄死人的!」
    
      那只惡犬一撲出,兩隻前爪一搭,幾乎搭著小平頂的衣服。原來這等狼種猛犬
    ,黃大紳的家中,總共買了一對。
    
      這兩惡犬生性十分凶暴,除了本宅的人以外,見人就咬,不吠不叫,爪牙俱有
    奇毒,一被咬中,就要皮肉潰爛嗝屁!
    
      小平頂眼看就要被抓著,好在帶金見惡狗一聳身,立即掠了過來,雙手一伸,
    竟把那惡狗的兩隻後腳抄住。
    
      帶金把它向上一帶,一腳飛起,當下把它踢得內腑震裂。
    
      惡狗連汪汪也沒有半聲,便嗝屁了!
    
      帶金雙手合什念道:「阿彌陀佛,青菜蘿萄,真是罪過罪過,菩薩看在小尼姑
    救人份上,不要計較才是!」
    
      小平頂說:「算了算了,狗肉當前不必懺悔,到時分你一隻補腎強身。」
    
      「哎喲,真是罪過罪過呀!」
    
      二狗嗝屁之後,帶金和小於頂再一縱身,越過迴廊,來到正廳前面。帶金又把
    雙臂一抖,身子拔起,竄到廳房上面,向瓦龍後一伏。小平頂也竄上屋瓦,把身子
    隱在短椽下。
    
      二人不約而同,向裡一看。
    
      只見廳堂之中,銀燭高燒,正中擺著一桌酒席,已經吃得八九分,杯盤狼藉。
    中間坐看一個臉紅通通的中年男子,穿著長衫馬褂,看年紀四十多歲左右,濃眉大
    鼻,十足威武的相貌。
    
      可惜生壞了一雙眼,雙眼咄咄有如鼠眼,喝得紅光滿面,似乎有了酒意,同桌
    共有六個人,個個短衫窄袖,一眼看去,就知道是江湖源的人物。
    
      小平頂心中暗想:「這個獐頭鼠目的傢伙,大概就是黃鼠狼了。」
    
      果然不出所料、只聽那中年男於說:「各位弟兄,自從吾爾開溜把這姓包的小
    子帶來這裡後,我看不久就要發生大事了。」
    
      他頓了一下,拿起酒杯呷了一口,又歎道:「吾爾開溜男扮女裝。假冒姓麥的
    婆娘,到高宅去倒採花,並且兩次和衡山八條蟲交手,他是在引鬼上門,我看長沙
    城會被攪得天翻地覆!」
    
      身旁一個臉黃黃的大漢,接口答道:「黃大哥,不用擔心,俗話說得好『兵來
    將擋,水來土掩』,我余海一生最瞧不起江湖上,那些自稱什麼俠什麼義的狗屁人
    物。」
    
      另一個滿臉虯髯的漢子,也說:「對對對,就說衡山八條蟲中,有個叫麥什麼
    香雞的,不是和她乾兒子大被同床,天天晚上都在打拍子,搞得左鄰右舍不得安寧
    !」
    
      對面一個青衫男子,丟了一塊肉人口,邊嚼邊道:「不錯,我也聽說了,真是
    不知廉恥,為了天天能銷魂,那裡管得貞節!」
    
      「哈哈——」
    
      眾人一聽,不禁都大笑了起來。小平頂聽了,幾乎氣破肚皮,恨不得跳下去,
    給他們每個人喂一泡尿。
    
      在座有位較老沉的老者,急道:「你們不要胡雞巴亂說,我聽到的消息不是這
    樣子的,聽說那姓麥的姑娘,長得水當當,不知顛倒多少男子,當時有幾個人追她
    ,最後卻教姓包的追到手中的,才下嫁給他。」
    
      余海說:「那又怎樣,最後還不是成了寡婦,寡婦怎耐得住癢呢?哈哈!」
    
      老者強力辯道:「不,聽說吾爾開溜吃過女人的虧,所以發誓要做一個超群拔
    萃的採花客,淫辱天下女人。所以才搞出勾通她的乾兒子,誘他奸母的事情來,這
    是實情,你們不要亂說!」
    
      各人正要說下去,忽然廳外起了一片嘩叫。大家不由驚怔!
    
      這時,又見兩人氣急敗壞地跑下進來,向黃鼠狼報告說:「老爺,不好了……」
    
      黃鼠狼不悅的道:「我好好坐在這裡,為什麼咒我不好了?」
    
      「不是,不是!是大虎二虎在廳前走廊下,被人家殺死了!」
    
      大虎二虎就是那兩隻狼種惡狗的名字。
    
      「當真?」
    
      黃鼠狼大吃一驚,剛才幾分酒意,當堂消失得無影無蹤。
    
      六個食客也紛紛站起來,一窩蜂般搶出廳房門外,看熱鬧去。
    
      只見兩隻惡狗,一東一西死在地上,張牙咧嘴,十分可怕,最奇怪的,就是兩
    隻狗身上,完全沒有傷痕,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它們死法!
    
      余悔怪聲大叫:「豈有此理、大虎二虎勇猛異常,居然離奇嗝屁,一定是被人
    家毒斃的,奇怪!誰有那麼大的膽子?」
    
      虯髯大漢附和道:「對對對,一定是衡山八條蟲那幾個狗奴才,暗中放的毒藥
    ……」
    
      話猶未了,突然兩道銀光,不偏不歪,打中他的眼睛。
    
      「哎——痛死我了,救命啊……」
    
      虯髯大漢雙眼當堂瞎掉,慘叫一聲、掩面倒在地上,打滾哀號!
    
      眾人一陣大亂!
    
      黃鼠狼脫去長大衣服,一個箭步跑回客廳中,取出大頭刀,再跑出外面。只見
    外面多了一個青年道士,余海等人正圍著他叫罵。這道士並非別人,正是小平頂。
    
      原來,小平頂見虯髯大漢口出不遜,破口大罵衡山八條龍卑鄙,用毒藥來毒死
    惡狗。
    
      小平頂一生最恨背後罵人,一時忍耐不住,才用鏢針打瞎他的兩眼。
    
      黃鼠狼提刀出來,厲聲大喝:「那裡來的大膽雜毛小道,也不打聽我黃某人是
    個什麼身份地位,膽敢登門傷人,有名姓的,就把萬兒留下!」
    
      小平頂冷笑道:「媽的,你整天的罵衡山八條龍,衡山八條龍到了你的面前,
    還不認識,枉你生著鼠眼。」
    
      黃鼠狼驚叫:「你是衡山八條蟲之一……」
    
      「不錯!快把吾爾開溜那大色狼交出來,不然的話,管你媽的放的什麼屁,休
    想活命了!」
    
      「氣死我了!」
    
      黃鼠狼大怒,提刀上前,怎知身旁竄過一人。向小平頂背後便砍。
    
      小平頂眼明手快,僅一側身,左手袍袖一拂,那人竟像斷線般風箏,飛出兩丈
    餘外。
    
      「吧達!」
    
      跌十四腳朝天,動也不動!原來,黃鼠狼自從殺了卓珍全家之後,帶著同黨,
    一口氣跑到長沙城來,購屋買地,居然充起大富翁來。
    
      可是,他擔心卓珍姐弟來報復,於是加入黑蛇幫,替黑蛇幫立了不少功績,居
    然升到長沙的總舵主。
    
      他能夠升為總舵主,全靠吾爾開溜的力量。
    
      黃鼠狼做了總舵主後,表面上雖是個大紳商、暗中卻是一個坐地分贓的大盜,
    既是大盜,手中自然缺不了一群爪牙黨羽,這些人就是他的手下。
    
      黃鼠狼見他出手就傷了自己兩個得力手下,不禁勃然大怒,道:「雜毛小道,
    你欺人太甚,黃某要不把你剁為八大塊,誓不為人。」
    
      「媽的,不為人就去做鬼吧!」
    
      「啊——氣死老夫啦!」
    
      黃鼠狼氣得大頭刀一幌,直竄過來,向小平頂脖子上便砍。
    
      「哈哈,反正你要做鬼,氣死了,省得我小道士出手。」
    
      小平頂哈哈說著,身子一聳,飛出丈外,同時拔出一柄青光閃閃的寶劍來。黃
    鼠狼的大頭刀快,他的劍更快,朝黃鼠狼腕肘猛刺過來。
    
      「嗄!」
    
      黃鼠狼一驚,急忙抽身向後一跳。
    
      「黃丈哥,你下來,讓兄弟們替你教訓這雜毛小道。」
    
      其餘幾個死黨,一窩蜂各舞兵刀直殺上來。
    
      「來呀,不想當人,想做鬼的儘管來!我小道士會把你們侍侯得服服貼貼的。」
    
      小平頂昂然不懼,以一敵五,和他們殺得昏天暗地。
    
      正在惡戰當中,半空中突然掠下一條人影,白光一閃,竟把其中一個手下的頭
    顱削下半個。
    
      鮮血噴得老高。眾人不由怔住!
    
      「什麼人?」
    
      黃鼠狼大吃一驚,急忙定睛一看,來人竟然是一個年青美貌的尼姑。她正是帶
    金。
    
      黃鼠狼冷笑道:「衡山八條蟲中,又是小道土,又是小尼姑的,嘿嘿,這下可
    真是阿媽吃麻油——老熱(熱鬧)了!」
    
      帶金也笑了,笑說:「那有你這裡老熱(熱鬧),有黃鼠狼、大色狼、小色狼
    ,還有嗝屈的狼種。」
    
      余海一見帶金美貌,色瞇瞇道:「黃大哥,這小尼姑就交給我們處理吧!」
    
      於是,帶金便對付黃鼠狼三個手下,不到盞茶工夫,便把他們三個殺得手忙腳
    亂。
    
      黃鼠狼獨自一個,那裡是小平頂敵手?沒兩下,已經支持不住。就在他危殆之
    際,廳中忽然一片銅鑼聲吶。
    
      「鏘……」緊跟著。無數僕役打手,四面八方直湧上來,街外也起了吶喊聲。
    
      「小尼姑,溜栓(蹺頭)吧!」
    
      小平頂和帶金二人。雖然技高人膽大,但是畢竟夜闖民宅。若是驚動官府,總
    是沒有道理的,因此只有蹺頭為妙。
    
      「呼呼轟轟!」兩人一連砍倒三四名打手,趁隙大笑一聲,然後縱上屋頂。
    
      黃鼠狼這一群人,見他倆利害,那裡還敢喊追。再說他倆的輕功,連個屁風也
    趕不及聞,追了也是枉然,只好虛張聲勢,吶喊一陣,裝腔作勢,然後救死扶傷。
    奔入內宅去了。
    
      鹹鴨還在東院大戰吾爾開留,竟然有些擋不住,大叫:「哇操,停停停!」
    
      吾爾開溜立即住手,冷笑道:「打不贏,就叫停,你也太遜了!」
    
      「哇操,啥郎講的?」
    
      「那你叫停幹嘛?」
    
      「哇操,小爺打得尿急,想撤泡尿,賣屎(不行)嗎?」
    
      「奶奶的,這是什麼打法?尿急遛可以叫停的。」吾爾開溜啼笑皆非,道:「
    好吧,你去尿尿,我等你。」
    
      「這還差不多!」
    
      鹹鴨正要走入花叢後面,吾爾開溜卻叫道:「喂,臭小子你若要溜栓(蹺頭)
    ,就是汪汪小狗。」
    
      「小爺才不會那麼沒種。」鹹鴨邊答說,邊走向花叢後面,解開褲子放尿,心
    中卻暗暗想道:「哇操,沒想到吾爾開溜這臭小子,真有兩步七仔(兩手),要想
    擊敗他,還真不容易,這下可怎麼辦是好?」他正在想著,忽聽窗門「砰」的一聲
    ,接著「嘩啦啦」聲響。
    
      兩扇木窗突然倒了下來,旋即一先一後,跳出兩條人影,前面的是瘦長個子的
    大漢,後面的是麥繼香。
    
      「操你媽的,想逃,作夢!」麥繼香邊迫邊罵。
    
      那人心肺懼寒,頭髮連頭皮也被麥繼香削去了一半,嚇得屁滾尿流。
    
      「吾爾開溜,快救救小的呀!」
    
      吾爾開溜見狀,大笑道:「哈哈——被個死三八追得如此狼狽,真是遜呀!」
    
      「快救救小的,那個臭查某殺來了!」
    
      「你閃一旁去,看我的!」麥繼香見吾爾開溜一人在此,卻不見鹹鴨,不禁暗
    暗吃驚。
    
      「大色狼,鹹鴨呢?」吾爾開向嘴朝鹹鴨方向一呶,說:「哪,在那邊燉鴨!」
    
      「燉鴨?」吾爾開溜不在乎的道:「不錯,打不贏我,藉著撤泡尿想點子,要
    掰倒我,哼,半夜裡起來曬日頭——還早呢!」
    
      聞言,麥繼香真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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