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鬼愁抱石頭】
碧空如洗,紅日當頭,峭壁幽谷,寂靜無聲。
峭壁半腰,有一平崖,壁間有一石洞,高約二丈,倏然由那洞中,傳來陣陣低
沉吼聲,立即打破那寂靜。
少頃,祇見兩團煙火,冉冉出洞中飛出。
咦!這那是兩團火焰,竟是兩個形如鬼怪的野人,髮長披肩,一身火紅短袍,
長僅及膝都已破爛,搖搖晃晃由洞中走出。
那被看成火焰閃晃的東西,竟是兩個野人舞動的四個巨石,石紅如火,赤光閃
耀,難怪先前看成兩團火焰。
但這些並不驚奇,而是四塊巨石的體積令人驚異,每塊巨石高與人齊,粗約一
抱,至少也有千斤以上。
但被這兩個野人旋動飛舞,形同玩物。
光是旋動飛舞,僅是一些笨力,並不足為奇,奇的是兩個野人步履輕靈,腳踏
在地面竟然無聲無息!
這究竟是何種功夫,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兩個野人手托巨石,走到平崖中央,隨手拋下手上巨石,祇聽幾聲轟天爆響,
震盪得四山嗡嗡作響。
顯然這一巨石奇重無比!
此際陡見那身形微矮的野人桀桀笑道:
「扁擔,我倆在此苦練了十多年,從未實際試過,今天不妨互相過手練習一次
,試試這功夫威力如何?」
那個叫做「扁擔」的應聲道:「『竹篙』!咱們窩在這裡苦練這麼多年,實在
有必要試試威力如何?」
雙腳一挑一撥,那兩塊深插地下的巨石,應腳而起。
「哈哈哈!」身材微矮的怪人伸手接住拋起的巨石,照樣用足一挑一撥,將另
外二塊巨石挑起。
兩人各將巨石接住,退至平崖東西兩側邊緣相對而站!
陡聽「竹篙」大喝一聲!「注意啦!」右手巨石隨著他這一聲大喝,竟然平射
而出,對準「扁擔」胸口撞去。
「扁擔」一見巨石飛到,霍地騰身飛起,懸空一腳向迎面飛來巨石踢去,那重
逾千斤的巨石,竟然應腳而回!
「扁擔」同時雙臂一振,手上兩塊巨石連同飛回那一塊,立即成品字形射回,
然後飄身落回原處。
「哈哈!竹篙,看你的啦!」
「『小款代誌』(小事情)!桀桀……」
「竹篙」一見三石同時飛來,一聲桀桀大笑,竟然躍起身形,迎看巨石飛去,
右手一挽一兜,立將上面這塊巨石接住。
雙腳分向另外兩石踏去,原本勢疾力勁,平射而來的兩塊巨石,竟承受不住雙
腳一踏之力,環向地面沉去!
哇操!這是什麼功夫?
這封瘦皮猴,怎麼有如此高明的功夫?
須知這巨石重逾千斤,「竹篙」卻能平推而出,其力之大,確實驚人!
那知「扁擔」武功更是驚人,常人在腳踏實地,想將巨石接住,已非易事,但
他竟懸空發腳,硬將巨石踢回。
手上巨石打出後,竟然落回原地,就算內功練到「倒轉三車」「朝元集頂」之
力,也無能如此,真是嚇人!
莫怪人說:「瘦人多膏!」(瘦人精力充沛!)
「竹篙」身子落地後,答道:「來!練練掌法吧!」
末待「扁擔」答話,砰的一掌,對著「扁擔」雙腿劈去,掌勢疾勁,有如巨濤
狂湧,激盪得地面碎石紛飛。
「扁擔」右掌翻腕推出,迎著這疾勁掌勢撞來。
待二股掌方剛要相接那一剎那,邁步前衝,左掌向下一按,奇事立現,他那前
衝身形,已然沖天而起。
顯然的,「扁擔」是利用雙方二股方向不同的力量,托起身形,這種借力之巧
妙,倒是別開生面。
只見「扁擔」身形騰空,霍地拳腿翻身,人如飛瀑怒瀉,十指箕張,猛往「竹
篙」之雙肩抓來。
「兄弟!你玩真的呀?」頭也末抬,「竹篙」倏地滑步後退,雙掌猛然上翻,
這一擊已是用足了十成真力。
但見掌勢奇勁,劃空風生,一股挑空巨濤般的勁風,迎著「扁擔」那下撲身形
,直衝上去!
「扁擔」一見勁風襲來,立即改抓為掌,迎勢按來。
嘿!方才借力乃是巧力,此次看他如何借法。
只見他雙掌往下一按,迎看挑空勁力,整個身軀立被彈起半空,地面上的「竹
篙」也登登的直往後退著!
平分秋色,各自安然無恙!
「哈哈哈……」
「桀桀桀……」
「兄弟!咱們終於練成了『混元一氣功』,那位臭和尚果然不打誑語,沒有讓
我們白白約浪費十多年光陰。」「竹篙」高興的道。
「扁擔」亦領首道:「哈哈!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昔年的「賭鬼」及「神偷」
從今以後可以揚眉吐氣了!」
「竹篙」一想起往事,不由又是滿肚子的氣,道:「媽的!那些傢伙當年一看
見我這個「賭鬼」,便丟過來不屑的『衛生眼』!」
「扁擔」呸了一聲,道:「媽的!我此你還慘!我這『神偷』就好像是過街老
鼠,人人喊打!操!」
一頓,又道:「只有那個老和尚對咱們最客氣了,他雖然分別以賭技及盜技折
服我們,卻客客氣氣的要我們幫他的忙。」
悠悠往事,勾起「竹篙」無數的感觸,只聽他道:「媽的,出家人四大皆空,
居然會賭博,而且此我賭得更兇,更高明!」
「我一向不服人,但對那老和尚是心服口服啦!他教我練功我就練功,從十公
斤的石頭抱起,一直抱到千斤大石,甚至玩弄巨石於手
中足下。」
「扁擔」突然想起一事,道:「咬喲!日頭快要落山了,走!快去燒香吧!」
「竹篙」笑道:「急啥米?鐘聲都還沒響哩!那些和尚還未開始作『晚課』,
咱們只是例行公事,有啥米好緊張的。」
「扁擔」又道:「兄弟,你記不記得我曾問老和尚說,我們何時可以下山,老
和尚卻說在『隱靈寺』抱回嬰兒之時,怎麼可能呢?」
「竹篙」亦惑然的道:「是呀!和尚寺中怎麼可能會有小孩子呢?那老和尚又
沒有發燒,絕不會胡言亂語的,可是……」
「扁擔」搖搖頭道:「煞煞去啦!別再去想這些傷腦筋的問題啦!走!去寺中
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尚未做晚課!」
二條身形似電,疾馳而去!
* * * *
松柏掩映,一座高塔轟立其間,高塔四週,殿宇巍峨,屋頂全係採用琉璃瓦,
夕陽斜照下,閃爍著縷縷黃霞。
原來莊嚴肅穆的「隱靈寺」如今卻一片混亂。
二代弟子,手持刀棍佈在四處戒備著。
那對丈餘高,力大無窮,刀槍不入的護山靈猿吱吱的叫個不停,可惜,唯一聽
懂牠們「夫婦」言語的住持卻忙著解救一位中年婦女。
靈藥一入口,再經住持凌空揮指渡氣,全身重傷的中年婦女悠悠的醒轉過來,
突聽她尖聲叫道:「少爺!少爺……」
欲待挺身,卻頹然倒下,畢竟是受了重傷。
「阿彌陀佛!女施主別急,小施主一切安好!」
「讓我看看!」
住持澄空大師往身旁小沙彌一點頭,那小沙彌會意的立即將手中嬰兒湊到中年
婦女之面前。
中年婦女淚流滿面,一直低呼:「少爺……」
聲音越來越微弱,澄空大師一見大驚失色,顧不得避嫌,出掌接住中年婦女背
部渡氣提神,沉聲道:「女施主,是誰下的毒手?」
中年婦女精神一振正欲開口,陡聞--
「鴨米豆腐!」
「現宰!現宰!」
「扁擔」及「竹篙」笑嘻嘻的降至場中。
他倆平常練功無聊,只有藉著每天早晚依老和尚規定來寺燒香之機會,與寺中
和尚「扯扯蛋」解解悶,今日當然亦不例外!
那怕是今日情況特殊,他倆照吃「豆腐」!
那中年婦女乃是嬰兒之奶娘,原本受傷過重,全憑靈藥及一股精神力量支撐著
,此時已至油竭燈枯之境了!
只聽她指著嬰兒斷斷續續道:「巴……巴……」
一口氣喘不過來,憾然而逝!
「竹篙」嘆道:「唉!又死了一個人,我可以多呼吸一份空氣了!」
群僧不由齊瞪他一眼!
「扁擔」立即向群僧掃射一挑「白眼」,道:「瞪啥米!出家人四大皆空,怎
麼可以隨便『瞟白眼』呢?罪過!罪過!」
澄空大師嘆道:「二位施主有所不知,這位小施主的身世及仇家,只有這位女
施主曉得,方才被你們一攪和,全斷了!」
二位老兄這下傻眼啦!
怎麼如此巧呢?傷腦筋!
「竹篙」眼珠子一轉,指著那對護山靈猿,笑道:「我看吉吉和米米方才叫了
老半天,人是牠們抱來的,牠們一定知道!」
「扁擔」亦連聲附和著!
那對護山靈猴自經「聖僧」收伏調教以後,業已通靈,聖偕雖已去雲遊四方,
但二猴仍謹守「聖僧」戒律,守護著「隱靈寺」。
此時一見「竹篙」指著牠們,立即身形似飛的來至澄空大師面前,那隻大腹便
便的母猿,此手劃腳的「吱!吱!」說個不停!
澄空大師神情凝重的傾聽著!
「竹篙」及「扁擔」不懂猿語,一見母猿津津有味的說著,公猿卻傻呼呼的聽
著,「扁擔」不由踹了公猿一腳,道:「媽的!你也討
了一個『長舌婦』!」
公猿莫明其妙的被踢了一腳,陡然變顏大怒,但是一見踹牠的人是「扁擔」時
,只有低「唔!」了一聲,不肯蠢動。
母猿卻「吱吱!」跳過來,又指又叫的,卻不敢太靠近二人!
「扁擔」叱道:「媽的!你這猴母,你在跳什麼,妳不怕動了胎氣呀!好!讓
我再服侍你好好的玩一玩!」
說完,雙手作勢一抱!
雙猿大驚失色,躲到澄空大師身後不敢吭聲了!
別看這對靈猿生撕虎豹,重逾千斤,但是到了「扁擔」及「竹篙」手中,就似
玩具一般任他們耍玩了!
為了練「混元一氣功」二人一遇上二猿,便分別抱住一猿,拋高丟低,甩東甩
西的,簡直沒完沒了!
直到二猿暈頭轉向後才放過牠們!
怪不得牠們怕得要命!
澄空大師宣一聲佛號後,朗聲道:「據米米所述,這孩子的母親及家人皆被一
群蒙面人殺死,原因不詳!」
「扁擔」叫道:「這孩子家住那裡呀?」
澄空大師沉聲道:「不知道!方才老吶正要接問下去,卻被二位施主一打岔而
告中斷,真不知該從何找起?」
「扁擔」對那抱著小嬰兒的小沙彌道:「喂!小和尚,把那娃兒抱過來讓我看
一看他身上有什麼東西可參考的?」
接過那嬰兒,「扁擔」叫道:「媽的!抱慣了千斤大石,今日抱這娃兒,好像
抱團棉花似的,怪蹩扭的!」
說完,解開孩子衣物,一陣翻找……
「哈哈!找到了!喔……呸……呸……」
「扁擔」正為在孩子身上找到一面「金鎖片」而哈哈大笑之際,突然那門「小
銅砲」射出一股「水箭」,命中「扁擔」那張開的口中。
「竹篙」拍手直叫:「哈哈!好甜喔!」
「媽的!小淘氣,這是你給你家爺爺的見面禮啊?咦?『亨兒滿月紀念長命百
歲巴凌宇』,喔!原來是『巴豆』那小子的囝仔呀!」
「竹篙」急接過那孩于,翻閱那面鎖片,點頭道:「怪不得那位奶娘在臨終前
直說:『巴……巴……』的!」
「扁擔」突然收起玩世不恭神情,一本正經的向澄空大師,問道:「大師,你
打算怎樣安排這個孩子!」
澄空大師恭聲道:「但憑施主決定!」
「扁擔」決然的說:「好!由我們二人撫養他!」
「竹篙」急叫道:「扁擔,你有沒有發燒啊?或是那一條神經不對勁啦?我們
二個大男人,怎麼養一個小孩啊?」
「安啦!時到時擔當,船到橋頭自然直呀!」
「時到時擔當,放屁!你有奶給他吃呀?」
「奶?簡單!山下那些野鹿的鹿奶多的是,何況我們米米快要生小米米,到時
候,奶源絕對沒有問題!」
「這……」
「竹篙」眼往米米一瞧,誰知牠卻會意的直點頭,吉吉亦滋牙裂嘴的傻笑著:
「媽的,這對畜牲也喜歡這囝仔!」
「好吧!尿片可要你自己洗喔!」
「洗尿片?免啦!我要這固仔一天到晚泡在『翠梅潭』中!那裡還需要換洗尿
片呢?真是愛說笑!」
「媽的!那潭水奇冰無此,你我二人這身功夫都不敢碰那潭水一下,你是存心
要活活凍死這小鬼呀?」
「安啦!你忘啦!老和尚當年走之前不是留下了一大堆草藥及一瓶藥水嗎?當
時我們還不相信會派上用場哩!」
「媽的!老和尚實在有幾把刷子,竟能未卜先知,算準了我們會抱養這小鬼,
因而事先準備妥那些藥物。」
「這下子,OK了吧?」
「好啦!OK就OK吧!誰叫我遇人不淑呢!坑你老頭!」
「扁擔」對澄空大師等僧道:「各位大小和尚,你爺爺從今日起,要侍候這位
『巴大亨』,早晚請你們多燒兩支香吧!」
「阿彌陀佛,施主功德無量,恭送施主!」
* * *
曙光乍現,一向平靜的峭壁平崖,今日卻呼聲震天,好不熱鬧!
只見崖下站立著三人三猿。一位年約十餘歲,身穿獸皮,髮似亂草的少年人與
一隻全身雪白,丈餘高之巨猿在圓圈中互相推扯著。
在圓圈外站著那對怪人「扁擔」「竹篙」及那對護山靈猴,此時人及猿皆不住
鼓掌歡叫著!
「巴大亨!加油……加油!」
「唔!唔……」老猿亦為小猿加油著。
顯然,人猿鬥力已屆要緊關頭!
只聽「竹篙」說道:「兄弟,咱們這位巴大亨實在有夠力,居然能夠和『小吉
吉』撐這麼久!」
「媽的!這頭小畜生的力氣,此牠老子還要大,昨天我差一點栽在牠的手裡頭
,我看巴大亨可能會輸!」
「竹篙」急道:「不見得,要不要打個賭?」
「扁擔」不屑的道:「你這「賭鬼」又要賭啦?」
「竹篙」紅著臉道:「沒有啦!好玩而已!」
「扁擔」笑道:「好!今日就讓你過個癮,我和你賭啦!」
「竹篙」樂得呵呵笑道:「讚!夠意思?賭注呢?」
「扁擔」眼珠子一轉,道:「這樣吧!輸的人,負責煮一個月的飯。」
「好!一言為定!巴大亨加油!」
「竹篙」扯開嗓門大叫著!
「扁擔」亦吼道:「小吉吉,加油!」
吉吉和米米惑然的直瞧著「扁擔」,搞不清楚這位老兄原本是在為巴大亨的,
怎麼會突然改變主意呢?
「扁擔」一見吉吉和米米只是怔望著他,卻忘了為小吉吉加油,不由得罵道:
「媽的!看什麼?加油呀!」
「唔!唔……」
「竹篙」扯開嗓門,吼道:「巴大亨!加油呀!扁擔已自甘墮落,要為『小吉
吉』加油了,你要爭氣點呀!」
場中之少年人聞言,不由心神一分!
小吉吉順勢一推,巴大亨身子退到邊沿!
小吉吉使勁再一推!
巴大亨雙足立地生根,硬撐著後仰的身子!
「竹篙」神色大變,「啊」了一聲!
「扁擔」得意的叫道:「老兄,準備做飯吧!哈哈……」
「竹篙」低垂著頭,說不出話來。
陡聽少年人吐氣巨喝一聲:「嘿!」
雙臂一振,往外一推--
只聽小吉吉淒嚎一聲,身子似斷線風箏一般,不但被震出圓圈外,而且直往崖
壁撞擊過去……
眼看小吉吉便要慘死於非命,吉吉和米米身子似飛般躍出--
陡覺身邊一陣疾風掠過,巴大亨已經閃電般抄住小吉吉的身子,旋又斜掠出去
,飄然落於岸上。
「竹篙」和「扁擔」張大著嘴,說不出話來。
吉吉和米米更是傻了眼。
巴大亨抱著小吉吉來到吉吉和米米面前,笑道:「喂!看什麼看!有啥米好看
的,把你們的猴囝仔帶回丟吧!」
吉吉傻笑著抱過小吉吉。
小吉吉恰好回過神來,立即掙脫了下來,趴伏在地!
巴大亨立即閃過身子,叫道:「起來,小吉吉,你究竟在搞啥米玩二,快起來
,咱們再好好的打一場!」
方才得意洋洋的「扁擔」,樂極生悲,一想起要做一個月的飯,便頭暈腦脹,
低著頭唉聲嘆氣不已!
「竹篙」自敗部復活,心情之愉快,可想而知,此時一見小吉吉心服口服的跪
伏在巴大亨面前,便笑道:「巴大亨,拍拍牠的頭收了牠吧!」
巴大亨恍然大悟,立即彎身輕拍小吉吉頭部三下,小吉吉彈跳而起,恭恭順順
的垂手侍立在巴大亨的身旁。
吉吉和米米高興得又叫又跳的!
「竹篙」一見「扁擔」那付垂頭喪氣狀,笑道:「媽的!食到七老八老,棺材
都已鑽四分之三的人了,還這麼輸不起啊!」
「扁擔」瞪他一眼,冷哼一聲不語。
「竹篙」又笑道:「不要怨嘆啦!你輸在鼎鼎有名的『賭鬼』手中,並不冤枉
,何必如此想不開呢?哈哈……」
「扁擔」吼道:「得意個鳥!你還不是輸給了老和尚,哼!還厚著臉皮在這吹
『鼎鼎有名』,真是馬不知臉長喔!」
「你……」
「我怎麼樣?」
「竹篙」情急之下,叫道:「你等著瞧吧!我已經把我的那些賭技完全教給巴
大亨了,他會替我掙回面子的!」
「哈哈……」
「竹篙」一見「扁擔」突然反常的大笑不已,不由惑然道:「你在笑什麼,莫
非你不相信,別看他年紀尚小,巴大亨的賭技已超逾我了!」
「扁擔」笑得更厲害了!
眼淚和鼻涕居然全流了出來!
「停!」竹篙火大的吼了一聲!
「扁擔」揮袖拭去鼻涕及眼淚,強忍著笑不語!
「拉雜鬼,亂揮亂丟的!呸呸呸!對了,你方才在笑什麼?」
「扁擔」又甩了一把鼻涕後,方笑道:「你呀!枉費你已經吃了那麼多米,被
那小鬼搞鬼還不知道,哈哈……」
說完,又開始大笑起來!
「停!」
「說明白後,再躲在廁所中去笑吧!」
「好!這可是你叫我說的,那小鬼已經盡得我的真傳,我想他可能以兩家之長
暗中搞鬼,才能贏了你!」
「扁擔」幸災樂禍的道。
「喔!莫怪!莫怪!」
「竹篙」點點頭,瞧向巴大亨!
巴大亨吐舌做個鬼臉!
「哼!小滑頭!鬼頭鬼腦的!下次絕不會再讓你得逞的。」
「扁擔」笑聲更大了!
「竹篙」氣道:「笑什麼?去做飯吧!」
巴大亨不解的問道:「賭鬼!今天不是該你做飯嗎?」
「竹篙」神氣的道:「你方才勝了小吉吉,我和他打賭也勝了!」
「扁擔」冷哼一聲不語。
巴大亨向「扁擔」問道:「神偷,金(真)的嗎?」
「扁擔」沒好氣的道:「什麼金的,銀的,還不是你這小禍胎惹的禍,明明要
輸了,怎麼突然來了那麼大的勁!」
巴大亨笑道:「呸!誰叫你們門縫裡看人,把本大亨瞧扁了,活該,看你下次
還敢不敢看不起你家少爺。」
「扁擔」嘀咕道:「臭彈!哼!」
「竹篙」突然問道:「對了,小鬼,你怎麼突然添了『神力』?」
「『神力?』沒有啊!」
「一定有啦!想想看!」
「哎!又要想呀!真傷腦筋,我只記得天天在那藥桶及『翠梅潭』中泡來泡去
的,忽冷忽熱,真不好受!」
「呸!不知好歹!」「竹篙」叱道。
巴大亨吐吐舌,又道:「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天我和小吉吉在後面那座山玩
的時候,曾經吃了一粒紅色果子。」
「竹篙」奇道:「紅色果子?」
巴大亨點點頭。
「扁擔」急道:「紅色果子?是不是外表似蕃茄,另外長了三片綠葉,吃起來
苦苦澀澀的?」
巴大亨雙眼放光,喜道:「老偷兒,你真是天才,居然知道那東西,當初我因
口渴,以為那是『偷馬多』,才吃下它,媽的,活受罪!」
「竹篙」急道:「活受罪,怎麼會呢?」
巴大亨瞪他一眼,怒道:「怎麼不會?吃下那棵『偷馬多』之後,全身又熱又
痛,那滋味此泡在藥桶中還要難受百倍!哇操!」
「扁擔」笑道:「你這小鬼,真是『古井水雞』,不知天地『鬼斤』重,得了
天大的福份,還在怨天恨地,罵東罵西的!」
巴大亨怒道:「哇操!你這老偷兒才是『古井水雞』哩,不然的話,你說看看
,天地究竟有多重?」
「扁擔」吱唔道:「這……」
「竹篙」打圓場道:「好啦!煞煞去啦!棺材裡放炮,吵死人啦!你這小鬼真
是沒大沒小的,怎麼和長輩扯呢?」
巴大亨瞪了他一眼,叫道:「哇操!長輩?自我會說話起,你們就堅持要和我
平輩論交,如今怎麼又出爾反爾了呢?」
「扁擔」和「竹篙」相視一眼,無奈的苦笑一下!
巴大亨續道:「長輩?憑你們的所作所為,言談舉止,夠資格做長輩嗎?若不
是澄空大師勸止,我早就將你們列為『拒絕往來戶』了
!」
「扁擔」和「竹篙」淒然的垂首不語。
巴大亨見狀亦緘默不語!
「阿彌陀佛!」
佛唱方歇,崖上出現了寶相莊嚴的澄空大師。
巴大亨乖順的垂首長跪在地!
「癡兒!起來吧!」
澄空大師對「竹篙」及「扁擔」躬身一禮,道:「二位施主!安好!」
「扁擔」沒好氣的道:「好!好個鳥!我看你這和尚越來越像個掌門人了,今
日大駕光臨,有何指教,快說吧!」
「阿彌陀佛,老施主且息怒!大亨無禮頂撞之處,全是老衲之過錯,老衲督促
不嚴,在此向兩位老施主陪罪!」
說完,彎身一禮!
「哎!煞煞去啦!你天天上山下山,來來去去的數這小子讀書明理,是我們自
己不爭氣,又能怪得誰來呢?」
澄空大師對巴大亨慈聲道:「癡兒,快向兩位老施主賠禮吧!」
巴大亨馴順的向二老,賠禮道:「二位……這個……」
一向胡扯慣了,巴大亨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二老。
澄空大師慈聲道:「叫爺爺!」
巴大亨心中雖然十分不解,但他一向最信服澄空大師,不敢違背他的意思,因
此,立即恭聲道:「二位爺爺,亨兒向您們賠罪啦!」
說完,跪伏在地!
「扁擔」和「竹篙」手足無措,鼻頭一陣發酸幾乎掉下淚來!
澄空大師冷眼旁觀,見狀不由得甚為安慰!
須知,「扁擔」和「竹篙」武功高強,正邪不分,全憑自己喜怒哀樂行事,若
有稍拂其意者,立即殺無赦!
江湖人稱「神鬼愁」即是指神偷及賭鬼,人見人愁!
二十餘年前,較技輸於「聖僧」手中,劃山為牢,不再重入江湖,但是澄空大
師心中仍然擔心他們二人會背信,私自下山。
所幸由於二人修練「混元一氣功」及巴大亨之來臨,牽制了二人,方使得天下
武林安享了不少太平日于。
如今,一見二人激動神情,澄空大師知道他們二人已和巴大亨建立了很深厚的
感情,只要巴大亨不入歧途,天下太平矣!
澄空大師自懷中掏出一錠白銀,對巴大亨道:「亨兒,你到山下『信記商店』
去買兩罈酒及鹵物,回來孝敬二位爺爺吧!」
巴大亨為難的道:「這……」
澄空大師扶起他,笑道:「我知道你從未下過山,更未買過東西,去試試看吧
!快去快回,我還要告訴你關於那棵『偷馬多』的來歷!」
澄空大師說到『偷馬多』時,不由得停頓了一下,畢竟他是出家人怎麼可以學
世俗人「胡言亂語」呢?
「竹篙」和「扁擔」不由哈哈大笑!
澄空大師低宣佛號不已!
巴大亨見狀,好似自重重雲霧中重見天日一般,欣喜萬分,高聲叫道:「好,
本大亨去也!」
身子似電,殞落而去!
小吉吉欲追隨而去,卻被吉吉和米米拉住了!
澄空大師苦笑道:「這孩子,方才還愁眉苦臉的,現在又嘻嘻哈哈,活蹦亂跳
了,真是赤于之心呀!」
「扁擔」笑道:「本性難移呀!」
「竹篙」問道:「老和尚,上課的時間還沒有到,你怎麼上來了,莫非是有什
麼事情要告知或商量?」
澄空大師頷首道:「據少林寺托人帶來消息,告知亨兒之生父巴凌宇並沒遇難
,如今正在江南……」
「扁擔」急道:「什麼?有『巴豆』的消息啦!快說!」
澄空大師續道:「巴施主神龍見首不見尾,在江南出現一陣子之後,立又不見
人影,目前正動員人手尋找中。」
「扁擔」洩氣的道:「那還不是白搭!」
「竹篙」叫道:「不!有人看過他,表示他還活在世上,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消
息,只要耐心找,不愁找不到他的人影!」
「哼!海底撈針,談何容易!」
「媽的!你又在唱反調了,火大了,我就……」
澄空大師急道:「二位施主,別吵!別吵!」
事實上,澄空大師並非怕他們二人吵,他對他們二人吵架早就習以為常了,但
是今天,他可不敢再讓他們吵下去了。
因為,他由「竹篙」方才的語意中知道,若被「扁擔」搞火了,他會立刻下山
去尋找巴大亨的生父巴凌宇。
「竹篙」一走,「扁擔」保證也會跟著走,那天下馬上又要大亂了,這豈是慈
悲為懷的澄空大師所願意見。
所以他立即勸阻他們。
「竹篙」和「扁擔」冷哼一聲不語!
澄空大師沉聲道:「二位別再鬥氣了,老納今日前來,除了告知巴施主之消息
外,另外有一件驚人的消息要告訴二位!」
二老聞言齊注視著他。
澄空大師道:「最近江湖中突然冒出了一位『血鷹令主』,只要血鷹一現,三
日之內,該處便屋毀人亡,雞犬不留!」
「竹篙」喃喃道:「血鷹令主,沒聽過呀!」
「扁擔」亦道:「老和尚,究竟是何方神聖在搞鬼?」
澄空大師搖頭道:「沒人見過,但心狠手辣,血腥漫天,已經在武林中造成了
一股恐怖風潮,人人自危,糾紛迭起不窮!」
「竹篙」急叫道:「阿呀!小鬼下山去,會不會碰上那些傢伙呢?」
「扁擔」亦急道:「是呀!兄弟,小鬼可是不懂一招半式的呀,怎麼辦?」
方才二人猶在鬥氣,如何一提到巴大亨,兩人自然而然的又和好如初了,澄空
大師感動之餘,更加堅定了原先之決定。
只聽他朗聲道:「二位施主別心急,亨兒吉人天相,洪福齊天,不會有危險的
,我已決定等他回來之後,傳他幾手功夫!」
「扁擔」喜道:「讚!少林寺功夫不但是正宗功夫,而且稱尊武林,這小鬼腦
瓜子聰明,此『電腦』還厲害,一定可以很快『出師』的!」
「竹篙」亦喜道:「是呀!我那些賭技,他簡直是一學就會,若不是『混元一
氣功』不適合他練,我早就傳給他了!」
澄空大師笑道:「亨兒吉人天相,艷福不淺,多妻多子,幸好二位沒有擅自傳
他『混元一氣功』否則就麻煩了!」
「扁擔」吐吐舌道:「我若不是看他年紀尚小,早就傳他『混元一氣功』了!
還好沒有闖禍,真是鴨米豆腐,現宰,現宰!」
澄空大師搖搖頭,微笑不語!
二老卻哈哈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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