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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 牛 樂 園

                   【第十一章 龍游淺水遭蝦戲】
    
      黑牛心中不高興,他是個正義感的青年,豈肯自甘墮落,加入作奸犯科的組織 
    呢? 
     
      要他加入不是存心拿他開玩笑? 
     
      但他察顏觀色,發覺黎月嫦對他是動了真情,深深愛上自已了。 
     
      他心中一動,暗忖:「果真如此,老子何不勸她脫離組織呢?」 
     
      黑牛問:「哇操,你們組織叫什麼名字,我都不知道,我怎麼加入?」 
     
      「它叫洪興社!」 
     
      「洪興社!」 
     
      「是的!」 
     
      黑牛牢記在心中,然後勸道:「騷蹄子,這些天來,妳對老子的情感,頗使我 
    深深感動,如果妳仍喜歡我,聽我一句話,不知妳能否答應?」 
     
      黎月嫦一怔,說:「你要勸我什麼呢?不過話得說在前面,倘若你想勸我脫離 
    組織的話,那你就取消這念頭,別瞎子點燈——白費心機了。」 
     
      黑牛怔了怔,暗暗佩服她的機智和固執。 
     
      但他毫不退縮地道:「騷蹄子,妳應該比我清楚,妳們的組織專幹不法的勾當 
    ,遲早會被破獲,就算我放棄調查,別人也不會放棄尋郁,尤其是官府!」 
     
      黎月嫦無動於衷,冷冷地說:「我已過慣了這種日子,再說,要破壞組織談何 
    容易,就算官府也絕對沒辦法。」 
     
      她憑什麼如此肯定、勝算? 
     
      黑牛不禁望了她一眼,道:「天下沒有絕對的事,因此也沒有絕對破不了的案 
    子,妳拿什麼證明你們的組織不會被查獲?」 
     
      「它相當雄厚、健全。」黎月嫦傲然說:「甚至比一個門派還堅固強大!」 
     
      「妳是說,不要命妓院的秘密地窖機關堅固?」 
     
      「這只是其中一部份原因!」 
     
      「哇操,那其它原因呢?」 
     
      黎月嫦把話題扯開,冷笑道:「你何不乾脆說,把我們的秘密全盤托出?」 
     
      「我是站在朋友道義上的勸告妳!」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接受!」 
     
      「難道妳不能聽我這一次勸?」 
     
      「不能1」黎月嫦痛苦拒絕。 
     
      「妳是不是有什麼苦衷?」 
     
      「沒有。」黎月嫦哀求道:「我這輩子從沒求過人,第一次我求你行不行?」 
     
      「什麼事,妳說,只要我做得到的,一定義不容辭答應妳的!」 
     
      「這件事對你來說太容易了。」 
     
      「妳說!」 
     
      「求你以後別再勸我好嗎?」 
     
      黑牛只得放棄這個念頭,說:「好!那我問妳,四海鏢局的總鏢頭花魁,是不 
    是你們殺的?」 
     
      「是的!」 
     
      「為什麼?」 
     
      「他千不該萬不該發現他保的鏢是假銀。」 
     
      「誰是真正下毒手的?」 
     
      黑牛以為這次可以知道真正兇手是誰?怎料,黎月嫦一甩螓首,冷道:「恕我 
    無法奉告!」 
     
      黑牛迷惑了! 
     
      她為什麼突然又不說了呢? 
     
      難不成這兇手有什麼秘密,或者花枝認識? 
     
      不則,黎月嫦何必隱瞞。 
     
      黑牛繼續追問:「那幪面人是你們的首領?」 
     
      「不錯!」 
     
      「他是何方神聖?」 
     
      黎月嫦不作正面回答,她不耐煩地反問:「我們好像越扯越遠了,你到底參不 
    參加我們的組織?」 
     
      加入是不可能的,這下黑牛傷腦筋了! 
     
      他左思右想,突然心中一動,掩飾道:「哇操,既然要老子加入你們的組織, 
    首先應該對組織有所瞭解,最低限度也該知道主兒是誰?叫什麼大名!」 
     
      黎月嫦臉露喜色,溫和地說:「你應該知道,這是件秘密,在你還未正式加入 
    之前,是無法奉告的!」 
     
      「要我加入組織是妳個人的意思嗎?」 
     
      「不只是我個人的意思!」 
     
      「哇操,難道是妳們主兒的意思?」 
     
      「不錯!」 
     
      「他不知道我的來歷?」 
     
      「知道!」 
     
      「哇操,那麼他是準備引老子入甕了!」 
     
      「錯了!」黎月嫦道:「他若要殺你,何須大費周章。」 
     
      「這我就不懂啦!」 
     
      「舵主是英雄惜英雄,他欣賞你的機智武功。」 
     
      「真是這樣?」 
     
      黎月嫦點點頭。 
     
      黑牛閉上眼睛做沉思之狀,他需要好好考慮。 
     
      「你可以考慮!」 
     
      「我還在想。」 
     
      黑牛真的在想。 
     
      自從他答應麥嘉調查假銀案件,到答應花枝尋找殺父兇手肺,還沒逮住歹徒的 
    半點證據。 
     
      破壞假銀買賣,只能阻止假銀入市面,不致於擾亂金融措施而已。 
     
      對於主凶及其它可能發生的罪證,都還沒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正如黎月嫦所說,洪興社的組織龐大而堅固,若是不進一步潛入的話,是很難 
    達到最後目的的。 
     
      原本全賴黎月嫦的推薦,暗中加入洪興社的希望,由於救花枝,而使全盤計劃 
    化成泡影了。 
     
      但是,趁此機會假意加入組織的話,十之八九可能是個陷阱,若硬進行起來, 
    未免太冒險一點。 
     
      聽她的口氣,勸誘黑牛入伙的,是出自幪面人的主意。 
     
      果真如此,即使其中有什麼蹊蹺的話,黎月嫦很可能還蒙在鼓裡。 
     
      因為他與黎月嫦之間的感情,雖然是假戲真做,卻也纏綿緋側,情意綿綿。 
     
      幪面人不是瞎子,更不是聾子,可不能不知道。 
     
      尤其是黎月嫦動了真情的事。 
     
      既然幪面人知道黎月嫦動了真情,那麼,幪面人所密謀的詭計,自然就要瞞住 
    黎月嫦了。 
     
      因為,嘴巴長在黎月嫦的臉上,誰也不敢保證,她一上床會不會說出來。 
     
      然而,黑牛不甘心。 
     
      如果放棄這機會,線索就此斷絕,多日來的努力就得化為烏有。 
     
      麥嘉的伍佰兩酬勞他可以不要,但對花枝的承諾卻不能失信。 
     
      所他必須去冒險一試。 
     
      黎月嫦見黑牛遲遲不回答,忍不住問:「大雞巴,你還在想什麼?」 
     
      黑牛被她打斷思潮,睜開眼睛說:「嘻嘻,我在想妳。」 
     
      黎月嫦嬌嗔道:「什麼時候了,正經點行不行?」 
     
      「行,我在考慮!」 
     
      「但願你能答應。」 
     
      「騷蹄子!」黑牛突然親蜜問道:「妳是真心喜歡我加入嗎? 
     
      「那還用問?」黎月嫦嬌媚說:「到現在還不瞭我的心?」 
     
      「當然瞭解,只是不太清楚妳為什麼喜歡我加入罷了!」 
     
      「若是你能加入,我們不是天天可以膩在一起了嗎?」 
     
      黑牛感動地抓住她的纖手,說:「騷蹄子,為了妳,我決定加入洪興社!」 
     
      黎月嫦聽了,歡喜若狂。 
     
      她欣喜的就像天天渴望糖果的小女孩,突然得到了糖果似的。 
     
      她興奮的就像乞丐突然拾到一個大元寶似的。 
     
      她笑道:「大雞巴,小心肝,你真的答應了,太教我高興!」 
     
      「但願我此舉不是愚蠢!」黑牛深情說:「我會加入純粹為了妳!」 
     
      「我就知道你是真心喜歡我的!」 
     
      她樂不可支,立即起身拉著黑牛復入臥房。 
     
      黑牛不由一怔,說:「哇操,妳要幹什麼?」 
     
      黎月嫦進入臥房後,直接走向床舖。 
     
      黑牛喜道:「原來是要慰勞我,給我甜頭吃,太帥了!」 
     
      說著,一把抱住黎月嫦往床上放,接著就迫不及待去解她的衣裳。 
     
      黎月嫦抓住他的手,阻止道:「慢著,誰說要給你甜頭吃?」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 
     
      「不是給我甜頭吃,帶我上床幹嘛?」 
     
      「見舵主去!」 
     
      黑牛恍然大悟,原來這裡的機關設在床板上。 
     
      他故住驚歎,說:「哇操,這裡也有機關?」 
     
      黎月嫦得意地道:「下面還有你想不到的機關呢!」 
     
      此語才歇,她的人忽然從床上落了下去,忽然不見了。 
     
      黑牛也跟著落了下去,跟著不見了。 
     
      哇操! 
     
      這機關設計得天衣無縫,又玄妙。 
     
      黑牛和她二人,不知在床上度過多少次銷魂夜,就是不曾發現過有機關。 
     
      他也曾將這張床澈底檢查過一次。 
     
      這是張很硬的木板床,也是張很普通的木板床。 
     
      床上絕沒有任何暗門機關。 
     
      但他和黎月嫦卻明明已落下去。 
     
      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      ※※      ※※ 
     
      黑牛終於發覺了床下的秘道。 
     
      他不但發覺了秘道,而且還落了下去。 
     
      地道下暗暗淡淡的,只有壁上掛著兩支火把,有兩個漢子席地而坐打牌。 
     
      他倆對於黑牛倆人落下,似乎視而不見,繼續玩著牌。 
     
      兩旁是堅固的石壁,右邊的石壁上,有個巨大的鐵環,掛著很粗的鐵鏈。 
     
      黑牛這才明白,機關在床底下。 
     
      床底下守候著的人,一得到黎月嫦的暗號,立刻發動機關。 
     
      於是,床上的木板立刻就會像門一樣向下開展,黎月嫦立刻就會從床木落下去。 
     
      這地道相當長,要開闢這樣的地道實在不易,可見幪面人曾花費一番心血。 
     
      他倆終於走完漫長的地道,來到聚義廳。 
     
      又是聚義廳。 
     
      每處密門機關,七拐八彎,最後都能通到聚義廳,真的是四通八達。 
     
      到底還有機處有密門機關的出入口,黑牛很好奇。 
     
      黎月嫦立刻命一個手下進去通報,一面叫黑牛坐下。 
     
      這大廳一見如故,只是現在多了幾個大漢,大家都向他投來奇異的眼光。 
     
      黑牛心中怪不是滋味。 
     
      臉上卻不時朝他們微笑。 
     
      對方回報給他的卻是複雜的神情。 
     
      現在他已預料危險即將來臨。 
     
      他開始有點後悔,心中不斷咒罵著自已。 
     
      記得前兩次進入地窖,儘管在通道或者密室,都難得遇上幾個人,現在的情形 
    完全兩樣。 
     
      四處手下林立,警戒森嚴,勢必凶多吉少了。 
     
      不知黎月嫦有否感覺異樣? 
     
      黑牛瞄了她一眼,只見她愉快得很,不時盯著太師椅旁的入口望去。 
     
      女人畢竟是女人。 
     
      女人有了自已喜歡的人時,就看不到危險了。 
     
      黎月嫦的一顆心都已放黑牛身上,竟未發覺四周的異樣。 
     
      片刻,在兩個大漢一左一右擁擭著幪面人出現。 
     
      黎月嫦見狀,立刻起身愉快地迎了上前,笑道:「舵主,我已把他帶來了!」 
     
      幪面人向黑牛一打量,轉對黎月嫦說:「談妥了嗎?是否誠心加入組織?」 
     
      「是的,舵主!他是誠心加入的!」 
     
      「很好!叫他檄械!」 
     
      黑牛感到苗頭不對,正要開口抗辯,幪面人已搶著說:「恭喜你加入洪興社, 
    不過,還未開香堂之前,新人是不得攜帶武器的,這是社裡以往的慣例,希望你能 
    諒解!」 
     
      聞言,黑牛才按捺住,欲將而未發作的脾氣。 
     
      黎月嫦已走了過來,笑道:「這是規矩,等開完香堂之後,終會還你的!」 
     
      黑牛俯在她的耳邊說:「哇操,但願這不是騙局才好!」 
     
      黎月嫦不禁一怔,旋即又恢復笑容,黑牛已主動將軟劍及飛刀交了出來。 
     
      幪面人點頭說:「好,跟老夫來吧!」 
     
      黑牛毫不猶豫地跟著幪面人走。 
     
      黎月嫦也寸步不離緊跟在他身邊。 
     
      幪面人帶著黑牛進入習武廳,再由習武廳進入他從未進去過的地道。 
     
      不久,終於來到一間簡陋的房中。 
     
      幪面人道:「你在這裡等著!」 
     
      接著,轉向黎月嫦說:「黎月嫦,關於他的事情,我得和妳商量,妳跟我來吧 
    !」 
     
      黎月嫦向黑牛深深投了個眼色,便和他跟出了那簡陋的房。 
     
      這間房簡陋得有如牢房,一張木板床,一把椅子,其它的一無所有。 
     
      這是新人的待命室? 
     
      黑牛非常懷疑。 
     
      商量事情,為何不把他安排妥了再談? 
     
      為何把他帶來這個鳥地方後,才說有事要商量? 
     
      黎月嫦離開時的眼神,哀怨又無奈。 
     
      黑牛想到這裡已經太遲了。 
     
      驀地! 
     
      「卡察!」一聲巨響。 
     
      這一聲巨響,把他的夢想,希望全打碎了。 
     
      只見二個笨重的鐵柵落下,把兩邊出入口牢牢關閉了。 
     
      黑牛好像頓時掉入,冰封千年的冰窖裡。 
     
      一顆心全涼了。 
     
      「哈哈——」 
     
      斯時,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狂笑聲。 
     
      黑牛聽了十分不舒服。 
     
      他恨不得一拳打掉,他滿口的大黃牙。 
     
      能打掉他大黃牙,就算老死在這裡,心裡也會好過一點。 
     
      不過,這一切是他一廂情願的事。 
     
      一陣笑聲過後,四周像死寂般的沉靜。 
     
      室內唯一的小火把,閃爍不定,放出要死不要話的光芒,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唉!老子踢到鐵板了!」 
     
      黑牛微微歎道,他索性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當鐵柵落下時,他就知道不容易開啟,就算大聲呼救,也不會有人接應。 
     
      他當然不會做這種愚蠢的事。 
     
      做了也沒有用的事,就是愚蠢的事。 
     
      幪面人果然施出詭計了! 
     
      不過,這是黑牛意料中的事。 
     
      現在他有所期待,只是他期待的機會微乎得很! 
     
      不管如何,有期待總是最好的。 
     
      一個時辰過去了,對黑牛來講,卻像過了一整季那麼長。 
     
      這種滋味只有心中有所期盼的人,才能體會。 
     
      正當黑牛朦朧中,突然「卡嚓」聲響。 
     
      他下意識地跳了起來。 
     
      但見後面的鐵柵徐徐升起。 
     
      黑牛臉露喜色,心中暗想:「哇操,莫非老子的期待有了希望?要不然,鐵柵 
    怎會開?」 
     
      他不敢怠慢,立刻向還在徐徐上升的鐵柵走去,心裡愉快之極了。 
     
      然而,當他眼睛向鐵柵外張望的剎那,臉上掠過一陣失望之色。 
     
      因為,他看見五六尺前方,也有一道比這更堅固的鐵柵擋住去路。 
     
      原來,剛才所聽的「卡察」聲響,其實是那第三道鐵柵落下的聲音。 
     
      現在眼前這鐵柵上升,等於加大室內的寬敝,並非放他自由。 
     
      他的期望還是沒有來臨。 
     
      他的感迷惑,他們這種用意何在? 
     
      增加室內寬敝,莫非要關他一輩子? 
     
      「隆隆!」 
     
      正在思量之際,突聽一陣聲響,顯然是移動笨重物體所發出的聲音。 
     
      黑牛不禁又想:「哇操,莫非還有人被抓,要跟我關在一起,要不然沒理由加 
    寬空間呀! 
     
      這衰尾(倒霉)的人是誰? 
     
      管他是誰,有個人作伴總是不錯,起碼有講話的對象。 
     
      他再仔細一聽,聲音正發自第三道鐵柵,與剛剛升起的鐵柵之間。 
     
      原來是一片石壁正緩緩而開,接著一陣臭腥味撲鼻而來。 
     
      黑牛不由倒吸一口氣,眼看石壁開處,露出六七尺見方的黑洞,裡面黑漆漆, 
    沒有任何燈火,加上陣陣臭味,顯得份外可怖。 
     
      這種臭腥味,使人意識到,石壁洞裡有著不尋常的東西。 
     
      那是怪獸! 
     
      而且不是普通的怪獸。 
     
      黑牛正在疑神疑鬼,突然聽到洞內傳來「蟋蟋嗦嗦」的聲音。 
     
      「吼——」 
     
      接著,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不由使他不寒而慄。 
     
      「哇操,這下可不是普通的慘啊!」 
     
      他已經明白,剛才那吼聲證明裡面有龐大的野獸,同時也發覺了老兔崽子,接 
    收兵刃的原因。 
     
      原來,他早有玩弄黑牛的預謀。 
     
      黑牛有被騙的感覺,他不但驚惶,而且憤怒,憤怒得全身發抖。 
     
      他這輩子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想把他玩弄在手掌中。 
     
      他咬牙切齒罵了一聲:「老兔崽子!」 
     
      「蟋蟋嗦嗦!」 
     
      聲音愈來愈近,臭腥味也越來越濃厚,證明那野獸快要出來了,不由使他提心 
    吊膽。 
     
      「吼——」 
     
      終於出來了,一隻長毛的手抓住洞口上緣,接著,探出一副猙獰可怕的臉孔。 
     
      連呼吸的聲音,也「咻咻」可聞。 
     
      原來,是一頭大狒狒。 
     
      兩顆閃爍光芒的頭圓眼,向黑牛打量了一下,立刻蹲下身子鑽出洞外。 
     
      黑牛一看差點暈了過去。 
     
      這大狒狒立起來足有十尺高,全身長滿黑毛,寬潤的胸脯雖沒長毛,卻黑得發 
    亮,加上猙獰的臉孔,使人望而生喂。 
     
      「乖乖隆地咚!」 
     
      黑牛本能地往後一步步退下去。 
     
      他恨不得剛才升起的鐵柵立刻落下,把他與大狒狒隔開。 
     
      這種同伴有不如沒有。 
     
      牠既沒有靈性,只知道傷人,沒有武器,是無法制服的。 
     
      如果是人,對方就算是個巨人,任他有三頭六臂,黑牛也不會放在眼裡。 
     
      然而,眼前出現的卻是毫無靈性的野獸,這就難擺平了。 
     
      黑牛雖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妖精打架他幹過,就是對付野獸還沒有這個經驗。 
     
      他這下傷腦筋了! 
     
      「劈劈拍拍!」 
     
      大狒狒伸展兩臂,輕打著自已黑亮的胸脯,嘴裡不斷地吼叫,似乎看到打架的 
    對手而高興。 
     
      黑牛是束手無策。 
     
      他一步步地繼續退下去,雖然知道後面並無出路可逃,也只能這麼做。 
     
      大狒狒也跟著一步步地往前逼近。 
     
      「咻咻!」的呼吸聲更響。 
     
      臭腥味愈加濃烈。 
     
      黑牛幾乎忍不住要嘔吐。 
     
      若是他現在手中沒有刀的話,他會像殺豬一樣,一刀送牠上西天。 
     
      可惜手中沒刀,一切空想。 
     
      忽然,他觸到那把椅子,心中一動,說:「喂喂喂,老兄,你最好別再過來, 
    不然就倒大霉了。」 
     
      大狒狒把他的話當個屁,大吼一聲,依然一步步逼近。 
     
      他本能地抓住椅子,這時大狒狒已經逼在眼前,後面已無法再退了。 
     
      驀地! 
     
      黑牛舉起手中的椅子,死勁向牠拋了過去。 
     
      「彭!」一聲大響。 
     
      椅子擊出在狒狒的胸脯上。 
     
      頓時四分五裂,稀巴爛。 
     
      「哇操!」 
     
      他自認這一拋,盡了生平最大的力氣,妖精打架也不及這一拋。 
     
      可是,大狒狒如蚊子刺牛角般,泰然立在那裡,絲毫也沒有受創的樣子。 
     
      「吼——」 
     
      突然大狒狒怒吼一聲,直向黑牛撲來,如虎撲羊般凶猛無比。 
     
      求生的慾望人皆有之,黑牛突然拔身縱起,從大狒狒頭頂竄了過來。 
     
      當大狒狒轉身過去時,他已縱上高高的鐵柵頂端。 
     
      大狒狒大吼一聲,走了上前,仰頭張嘴直對黑牛吼著。 
     
      「哈哈!想跟老子鬥?半夜裡起來曬日頭——還早呢!」 
     
      怎眼,大狒狒見他不下來,用手去撈,又差那麼一點點,急得團團轉。 
     
      有煩,牠居然開了竅,上前抓住鐵柵猛搖。 
     
      搖得黑牛暈頭轉向。 
     
      他不得不佩服大狒狒,還是有點腦筋。 
     
      最後,他實在被搖得五臟翻騰,身心俱裂,不得不縱身下來。 
     
      大狒狒一見他縱下,又張吼一聲,似乎在歡呼牠的勝利。 
     
      黑牛垂頭喪氣道:「哇操,你是值得高興,老子這回可慘了。」 
     
      他一面說,一面退回木板床這邊,大狒狒又凶猛地撲過來。 
     
      他就地一滾,突然不見了。 
     
      大狒狒當然是撲個空。 
     
      牠直看看自已的雙手,似乎不相信自已會沒抓著黑牛。 
     
      原來,黑牛是鑽進床底下去了。 
     
      狒狒的軀體龐大,行動卻不緩慢不遲鈍,這一撲被黑牛避開,連忙轉身向床這 
    邊欺近。 
     
      黑牛屏息著不敢動彈。 
     
      他認為狒狒的軀體龐大,木床卻矮,諒牠也無法擠進來。 
     
      怎料,他又錯了! 
     
      這狒狒的腦筋卻還不是一點點聰明,只聽牠怒一聲,弓下身軀把木床拿了起來。 
     
      這木床說輕不輕,說重也不重,狒狒居然輕而易舉拿起,如同拿一張椅子般的 
    輕鬆。 
     
      「砰!」 
     
      只聽一聲巨響,木板床被牠拋在鐵柵邊。 
     
      哇操! 
     
      這要是人被他這麼一摔的話,不頭破血流,粉身碎骨才怪! 
     
      緊接著,狒狒欲伸手抓向他,才發覺黑牛已不知何時不見了。 
     
      原來,黑牛趁牠拋出木床時,趁機閃身在牠背後。 
     
      現在,他不想和牠硬碰硬,藉著敏捷輕功,不難把牠誘累。 
     
      他上下左右來回縱跳,就像一隻活蹦亂跳的猴子。 
     
      狒狒亦目不轉睛,追趕著他的去向。 
     
      果然把牠弄得氣喘呼呼。 
     
      狒狒雖然被他誘累了,可是,牠還是力大無比,若被牠抓住,準會摔個半死, 
    是以黑牛不敢冒然靠近牠的身邊。 
     
      然而,這樣長久下去,最後他不是被摔死,而是累死的! 
     
      因此,他必須先收拾牠。 
     
      他靈機一動,一下子閃得老遠,站在牆角不動。 
     
      狒狒眼看次次撲空,已怒火高熾,大圓眼瞪得滾亮,暴吼一聲,又逼黑牛。 
     
      牠的胸脯,皮厚如壁,硬如鐵皮,不容易攻擊,唯有雙目及喉嚨才是要害。 
     
      此時,狒狒離黑牛四五步遠,黑牛目瞪著牠,眼中閃著煞芒。 
     
      突然,他一揚手三道白光一閃而滅。 
     
      狒狒也突然駐足不前,手足揮舞。 
     
      「吼………」 
     
      只聽狒狒發出淒厲悲慘的嚎叫。 
     
      牠的雙眼、喉嚨,各插著一支銀亮的飛刀,血像條細河地流下。 
     
      牠不斷在掙扎、嘶吼、悲嗚……… 
     
      屋內充刺著牠哀嗚的嚎聲。 
     
      黑牛的心,卻一陣陣地在絞痛。 
     
      他原本就不想殺牠,但為了求生存,不得不犧牲牠,否則死的就是他自已。 
     
      終於,嘶聲力竭時,「轟」然一聲,牠倒了下去。 
     
      黑牛忙趨過去把飛刀拔起,鮮血頓時像噴泉似的往外直衝,把他衣裳染上一大 
    片,一股難聞的血腥直衝他鼻際。 
     
      刀也在滴血。 
     
      他把刀在狒狒身上抹了抹,幌眼刀就從他手上不見了。 
     
      他正舒了一口氣,突聞一陣腳步聲響起,幪面人和三四名手下已出現在鐵柵外 
    ,卻不見黎月嫦的影子。 
     
      幪面人冷哼一聲,說:「果然不簡單!」 
     
      黑牛輕蔑道:「原來你卻是個食言而肥的大騙子!」 
     
      幪面人並不動怒,輕描淡地說:「嘿嘿,你若不被老夫騙,老夫必會被你騙, 
    你以為老夫是笨蛋?」 
     
      黑牛並不在意,他此舉失敗,是意料中的事,只是沒想到會輸得如此慘罷了。 
     
      「哇操,你的手段未免太卑鄙,枉稱你是個老大,這樣怎能叫人心服呢?」 
     
      「閉上你的狗嘴!」他轉首命手下說:「把他押出來,老夫今天就教他嘗嘗什 
    麼才是卑鄙!」 
     
      「是!」 
     
      手下應命一聲,三個大漢已經持刀在手,如臨大敵,虎視眈眈。 
     
      另外一個走向壁去,伸手一拉壁上的鐵鏈,但見鐵柵徐徐升地。 
     
      「老兔崽子,你想把老子怎麼樣?」黑牛不由好奇問。 
     
      幪面人冷笑道:「嘿嘿,先別問,咱們街上看姑娘——走著瞧就是!」 
     
      黑牛嘲譏說:「怎麼瞧?脫光瞧?還是床上瞧?」 
     
      「臭小子,你少耍嘴皮子。」幪面人道:「否則叫你脫光了遊街。」 
     
      「哇操,這招夠老子瞧了!」黑牛氣憤填胸,怒叫:「老兔崽子,你把姓黎的 
    騷蹄子叫出來,老子要問她為什麼蒙我!」 
     
      聞言,幪面人仰頭大笑,笑聲起了迴響,在房中久久不消。 
     
      「哈哈——你這小子果然被她迷住了!」 
     
      「哇操,什麼迷住?那是兩情相稅,男歡女愛,你懂不懂?老土!」 
     
      「哈哈——你認為她真的喜歡你?年青人都喜歡自作多情!」 
     
      「哇操,最低限度,她對老子不錯,你可以說她不喜歡我?」 
     
      「哈!這是老夫用的美人計!」幪面人得意道:「你知道她是老夫的什麼人?」 
     
      「我只知道她是曾經喜歡過老子的人,老子管她是你什麼人?」 
     
      「嘖嘖,真是多情種子!」 
     
      「既知道老子是多情種子,所以不管她是你的女兒,奴婢,或者是條狗,老子 
    也不在乎。」 
     
      「唉,這些話若叫她聽了,她一定會感動的。」蒙面人狂笑一陣,又道:「可 
    惜她是老夫的搭頭(情婦)。」 
     
      黑牛微微一怔,譏道:「哇操,讓你自已的女人去偷漢子,還這麼高興,簡直 
    是王八龜蛋!」 
     
      幪面人雙眼露出凶光,說:「告訴你,在她勾引的男人當中,沒有一個僥倖的 
    ,你當然不能例外!」 
     
      黑牛暗吃一驚,心中忖道:「哇操,難道我這麼遜,第一天的行跡就敗露?果 
    真如此,一切都玩完了,還搞個屁!」 
     
      想完,便故意說:「哈哈,你錯了,打從一開始老子就知道她是個婊子,婊子 
    幾時用真情對人過?」 
     
      「嘿嘿,你也錯了,當你第一次出現醉仙樓,老夫就曉得你的身份,黑大掌櫃 
    !」 
     
      這時候,他才發覺自已原來這麼遜。 
     
      他做事不但沉著謹慎,而且思慮周密,行動之前,還是很小心,沒有將情況觀 
    察清楚之前,絕不出手。 
     
      沒想到還是有疏忽的地方。 
     
      他非常憤怒,憤怒得要發瘋。 
     
      他憤怒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已。 
     
      他恨自已為什麼會讓這種事發生,為什麼會如此愚蠢疏忽。 
     
      「那你為什麼今天才來抓我?」 
     
      「老夫對你很好奇,想要確實調查你的來歷!」 
     
      黑牛更是狼狽不堪,他覺得非常沒面子。 
     
      幪面人接著又諷刺道:「哼!虧你還是個包打聽!這事情除了老夫與幾個親信 
    手下之外,沒有一個知道你已暴露身份。」 
     
      「為什麼?」 
     
      「因為這是預防組織裡有奸細參什其中!可是,你現在知道,為時已經太晚了 
    !」 
     
      黑牛覺得自已一直被人玩弄著,他的肺都快氣炸了。 
     
      但他力求鎮靜地說:「老兔崽子,你且別臭厭(神氣),不到最後,鹿死誰手 
    還莫宰羊(不知道)!」 
     
      幪面人不以為然,大笑說:「這盤棋已快結束,棋盤上剩幾顆棋,誰是贏家, 
    誰是輸家,一目瞭然,你又何必做非份之想,自我安慰呢?哈哈——「「哇操,小 
    心得意忘形!」 
     
      「這是快剁人心的事,老夫當然愉快。」幪面人喝道:「押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黑牛只有乖乖被押出來,幪面人跟在後面。 
     
      他突然又笑道:「到了刑房,最好剝光他身上所有的衣服,老夫就不相信,他 
    的飛刀能隱形。」 
     
      黑牛一怔,暗叫:「哇操,這回摔慘了!」 
     
          ※※      ※※      ※※ 
     
      黑牛被帶到一間刑房。 
     
      裡面燈光暈黃,陰森森地,下面牆壁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刑具,有如進入十八層 
    地獄。 
     
      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之下,使人觸目驚心。 
     
      黑牛力求鎮靜,一場毒打是難免的了。 
     
      可是,他想不出幪面人對他有何求? 
     
      他知道進入刑房,不是向他逼供,就是要他遭受皮肉痛苦來報復。 
     
      此時,黑牛已光溜溜一絲不掛。 
     
      「哇操,老子又不是犯人,你也不是官府的人,幹嘛刑求老子?」 
     
      幪面人冷笑道:「在這裡老夫就是王法,你就是犯人,老夫有權做任何想做的 
    事。」 
     
      黑牛到了這地步,只好自認倒霉,瞪了他一眼,怒說:「你對老子還有所要求 
    嗎?」 
     
      「算你聰明,老夫只想知道,你是單純為花姑娘的事而來,還是還有別的任務 
    ?」 
     
      「難道你們查得還不夠嗎?」 
     
      「老夫要核對是否確實!」 
     
      「哇操,你這話明明是借口罷了!」 
     
      黑牛冷笑說:「若是你全查出來了,何需要再什麼核對?簡至是狗屁嘛!」 
     
      「好,老夫在問你,和你一起賣豬肉的矮胖子胡一筒,他是不是官府的人?」 
     
      「老兔崽子,你真愛根生笑(開玩笑),他那塊料像是官府的人嗎?」 
     
      「一個人是不是吃官家飯,不是外表拿捏得準的!」 
     
      「那你們自已去查好了,何必來問我?」 
     
      「老夫就是要由你口中說出是不是。」 
     
      「我說不是!」 
     
      幪面人有點不耐煩了,不悅道:「看來你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了。」 
     
      「我又沒犯賤,幹嘛喜歡吃罰酒?」 
     
      「那你就給我老實講。」 
     
      「你要是有打聽我的為人,就知道我是個老實人,賣豬肉是童叟無欺,一斤肉 
    二五錢,絕不會減斤兩多要錢的。」 
     
      幪面人無奈,向身邊大漢使了個眼色,說:「黃堂主,看來這小子要吃罰酒了 
    ,常言說得好,『鼓不打不響,人不打不招』,把他押過去吧!」 
     
      黃海勸著道:「小兄弟,你還是說出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胡一筒只不過是我雇來的小夥計,怎麼會是官府的人,你們太高估他了。」 
     
      「現在他的人呢?」 
     
      「哇操,你問這話,會笑掉人家大黃牙的。頭家卷舖蓋走路,他為了八堵(肚 
    子)要吃飯,是不是要另覓出路,我怎會知道他在那裡?」 
     
      這些話說得頭頭是道,幪面人及黃海一時找不出話題來。 
     
      黑牛緊接著又說:「我相你們查得那麼周密,自然用不著問我了!」 
     
      幪面人突然大喝:「用刑!」 
     
      旋即,兩個孔武有力的大漢已一左一右地,把他架到床邊。 
     
      「套上去!」幪面人叱喝道。 
     
      黑牛看了一眼床舖,是張鐵床,經過改造的鐵床。 
     
      上面裝有四個鐵環。 
     
      鐵環是用來套住犯人,讓其四平八穩躺在床上,然後再一步步宰割。 
     
      黑牛回想起殺豬時,也是把豬攤擺得四平八穩,然後一刀一塊肉割下。 
     
      刀割肉「唰唰」的聲音,他心中不禁一緊,臉上一陣抽搐。 
     
      「慢著!」他忙叫道。 
     
      幪面人冷笑說:「怕了!」 
     
      黑牛一咬牙,硬道:「誰怕了,老子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那你是後悔了,想告訴老夫胡一筒的事?」 
     
      「我是有話告訴你,但不是胡矮子的事,而是我已向他們連絡過,你們的秘密 
    馬上就會揭露!」 
     
      幪面人怔住了! 
     
      黑牛笑道:「老兔崽子,你就要倒大霉了!哈哈——」 
     
      笑聲未歇,他頓覺眼前一黑,「砰」一聲,倒了下去。 
     
          ※※      ※※      ※※ 
     
      不知過了多久,黑牛才幽幽甦醒過來。 
     
      室內已空無一人。 
     
      四週一片死寂。 
     
      幪面人與那些手下,全不知那裡去了! 
     
      他支撐著坐起,後腦袋還隱隱作痛,他甩甩頭提提神。 
     
      「他奶奶的,老兔崽子,下手那麼重,差點被打成腦震盪!」 
     
      他展目朝四週一掃,這室內只有一個門,和那間刑房回然不同。 
     
      這裡是間牢房,堅固的牢房。 
     
      對付別人,也許普通的牢房就行,但若想關住黑牛,就必須堅固的牢房。 
     
      因為,他是一條又壯又蠻的野牛。 
     
      四周沒有窗戶,顯然還是在地道裡,只是這裡不知在那個角落。 
     
      這裡也有一張普通的木床,一把椅子,再也找不到第三樣東西。 
     
      「喏喲!」 
     
      他突然覺得腰骨一陣刺痛,再看看自已,居然是坐在地上,不是在床上。 
     
      哇操!顯然他是被人扔進來,而不是抬進來的。 
     
      衣服丟在一旁,他連忙拾起穿上。 
     
      他暗自慶幸,剛才在刑房時,若不是自已機靈,恐怕已被整得遍體鱗傷,不是 
    少一條腿一隻手,就是這輩子無法傳宗接代了。 
     
      想起最後向幪面人所說的話,不禁暗暗發笑。 
     
      他事前何曾向誰連繫過? 
     
      那不過是個藉詞罷了。 
     
      想不到那句話這麼管用。 
     
      幪面人居然會對那句話好奇。 
     
      幸好如此,才僥倖免了一場毒打。 
     
      其實,當時若要連繫,機會多的是,只怪自已太大意,認為所期待的事終於出 
    現。 
     
      誰知,不但泡湯了,還身陷魔窟。 
     
      這座牢房,外面不可能沒有守衛,所以想要蹺頭是渺茫! 
     
      但是,人為論多聰明,多嚴密,也有萬密一疏的時候。 
     
      只要有那麼一點點希望,黑牛絕不輕言放棄。 
     
      他認為重重腦筋,總比待死好得多。 
     
      於是,他又向室內加以打量。 
     
      這室內雖然只有一扇門,可是這門卻是鐵板製成的,身無寸鐵的他,有何辦法 
    闖出去?就算有削鐵如泥的寶劍寶刀,多少也會發出聲響,告訴歹徒說:有人要溜 
    栓(蹺頭)了。 
     
      但見鐵門上有個方型的小洞窗,也許是留給守衛的歹徒,窺視室內情形,或者 
    接送食物的。 
     
      他站起身子,緩緩走上前去,想看個究竟。 
     
      只見一個瘦小的漢子,坐在椅子上向這邊虎視眈眈,眼睛也不眨一下,幾乎任 
    何一個微小的動靜,也逃不過他的視線。 
     
      「嗨!」 
     
      黑牛堆起笑容,向那瘦漢招呼一聲,然後轉身一步步地踱回去。 
     
      他的態度自然、輕鬆、愉快、毫無半點敵意,好像坐了幾年牢的囚犯,視獄卒 
    如老友一般。 
     
      瘦漢微微一怔! 
     
      旋即,敏感地認為黑牛故意討好他,定要玩什麼花樣。 
     
      他胸有成竹,還是不理為妙,於是來個不理不睬,只管坐在那裡動也不動。 
     
      片刻後! 
     
      他又看見黑牛那張堆滿笑容的臉孔,再次出現在小洞窗。 
     
      這次卻看見黑牛朝他笑了笑,伸出食指向他招了招,好像在叫他,然後復又轉 
    身走了。 
     
      他不由暗起疑竇,心想:「媽的,這小子玩什麼把戲?算了,還是不理為上上 
    之策。」 
     
      不久。 
     
      黑牛的笑臉第三次出現在小洞窗了。 
     
      瘦漢忍不住罵了一句:「你他媽的,老向大爺拋媚眼,你是在賣笑呀!」 
     
      怎眼,黑牛並不回答他。 
     
      他向瘦漢一笑之後,並不像上兩次轉身就走,卻是徐徐把臉往下沉去,一下子 
    不見了。 
     
      不但突然不見了,而且遲遲未見他再出現。 
     
      這一下引起了瘦漢的注意,不由使他站起了身子向鐵門走去。 
     
      當他向小洞窗裡面一看,不由使他大吃一驚! 
     
      因為他在裡面的每個角落,都沒有見到黑牛的影子。 
     
      「他媽的,怎麼不見了?」 
     
      瘦漢著急了,難道黑牛會遁地逃走不成? 
     
      他明明看見黑牛往下蹲下去,現在看不見他人影豈不怪哉? 
     
      如果他不明不白被他逃脫,這責任怎擔當得起? 
     
      瘦漢越想心越急。 
     
      於是他取出鑰匙把鎖打開。 
     
      然後拔刀在手,把鐵門推開,悄悄伸頭,向裡面探去! 
     
      奇怪! 
     
      依然沒有黑牛的人影。 
     
      瘦漢不死心,以為黑牛躲在門後,又想跟進去瞧個清楚! 
     
      誰知,正當他跟進牢房的剎那,倏地,從上面縱下了一人的身形。 
     
      還未等他定神看清楚,後腦門已經受人重重一擊,就地昏厥過去。 
     
      真是冤枉到極點。 
     
      原來,黑牛使用的是心理戰術。 
     
      他首先勾引瘦漢的注意,當他往下蹲下之後,迅速以拔身貼在屋頂不動,當他 
    跟進來時,再突然出其不意擊昏他。 
     
      黑牛幹得乾淨利落,一點也不含糊。 
     
      眼看第一步成功,接著,黑牛忙把身上的衣裳脫下,換成瘦漢的。 
     
      壯漢穿瘦子的衣服,怎麼看也不順眼,卻很滑稽。 
     
      但黑牛還是忍著穿上了。 
     
      因為,他必須需安置一個替身關在裡面,才不致立刻被人識破。 
     
      他匆匆換好衣服,把瘦漢的刀也接收起來。 
     
      有一刀在手,膽子已壯了許多。 
     
      一切整裝完備,他才笑道:「歹勢(不好意思),委屈你老兄啦!」 
     
      說完,把門關起,順便帶上鎖,把鑰匙放進懷裡,這才小心翼翼離開了牢房。 
     
          ※※      ※※      ※※ 
     
      由於地形不熟,要找尋一個出路,畢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黑牛像無頭蒼蠅,毫無目標地到處亂闖。 
     
      如果他還在刑房,就可依照原路退回聚義廳,一到聚義廳,要找到機關密門逃 
    走就不難。 
     
      然而,現在他走的地方,儘是生疏通道。 
     
      雖然沒遇上一個匪徒,但在這機關重重的地下摸索,自是提心吊膽,草木皆兵。 
     
      經過幾個彎,轉了幾個角,汗水已濕透了衣裳,頭也轉暈了,出口在那裡卻還 
    不知道。 
     
      「哇操,找到了,找到了!」 
     
      他閃閃縮縮,好不容易才抵達那扇鐵門。 
     
      一看之下,他差點暈了過去。 
     
      他大失所望,一顆心像是突然掉落冰窖裡。 
     
      原來,這扇鐵門乃是他剛才逃出的牢房,轉來轉去還是走回原處。 
     
      現在他已明白,剛才走的通道,大小如一,錯綜複雜,類似八卦陣。 
     
      人若置身其中,有如進入迷魂陣,儘管轉來轉去,最後還是折回原處。 
     
      黑牛前思後想,於心不甘,決定重新再來一次。 
     
      但是,當他第三次折回原處時,不由使他心灰意冷起來。 
     
      黑牛這時才恍然大悟,幪面人將他擊昏,然後移到牢房是有用意的。 
     
      怪不得在通道上轉了半天,未曾碰到半個人影。 
     
      這樣他動腦筋逃出牢房,也等於是「隔鞋搔癢」,無濟於事。 
     
      現在,他不得不佩服幪面人的聰明。 
     
      正在這時候,突聞腳聲傳來。 
     
      腳步聲來自不遠處。 
     
      黑牛怔了怔,細聽之下,絕不會超過兩個人。 
     
      他正欲躲避,可是已經太遲了。 
     
      只見一個大漢已出現在通道口,朝牢房這邊緩緩走來。 
     
      那大漢雖已看見黑牛,卻沒有顯露驚訝之色,也許距離遠了點,不易辨認。 
     
      黑牛靈機一動,索性坐在椅子上,幸好他穿的是瘦漢的衣裳。 
     
      那大漢一定看錯人,認為黑牛就是守牢房的瘦漢。 
     
      黑牛胸有成竹,鎮靜地坐在那裡,不是用手摀著打打呵欠,表示十分疲倦。 
     
      手摀嘴打哈欠,一方面是想掩飾他的面貌。 
     
      他認為這大漢,十之八九是來換班的。 
     
      轉眼之間,大漢已經走近了,最多離他只有十步之遠。 
     
      他故意面對牢房,背對大漢,且不時摀嘴打哈欠,這樣才不容易辨認。 
     
      黑牛暗暗盤算,聽那腳步聲更近了,最多不過五六步。 
     
      那大漢還蒙面鼓裡,打趣道:「於三,他媽的,你想睡了不成?我看…還是去 
    找董老二吸一口吧!」 
     
      黑牛不敢開腔,惟恐被對方認出聲音,他只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應道:「 
    嗯………」 
     
      他嘴裡應道,心中卻納悶。 
     
      那大漢所謂「吸一口」,到底是什麼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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