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龍騰虎躍戲艷紅】
「馬拉丁,快把火拿來。」
奚帥為了看得更清楚,他叫馬拉丁將油燈取了過來。
馬拉丁正捧著屋內唯一的油燈,四處搜索,聞言,立即過來。
「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當然,不然叫你把油燈拿過來,照屁股啊!」
「真服了你,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
「哎呀,心情別那麼緊繃繃地,輕鬆一點嘛!」奚帥笑道。
「好了,快點照吧,人家都急死了。」
油燈照射下。
奚帥看見水柏屍體旁邊,近手指處,果然有兩個用血塗成的字。
不!
不是兩個。
或者應該說是二個半。
因為,第三個字尚未完成,他的指尖就停下來。
毫無疑問,水柏在重傷之後,明知死定了,於是趁著未嗝之前,將心中的話兒
先行留下;說不定,這就是給馬拉丁的一種暗號。
所以,奚帥非常小心的去觀察地上,那二個半用血塗成的字。
第一個很清楚,是「千」字。
第二個較模糊,但仍可以看得出來,是個「歲」字。
至於第三個,根本未完成,一點,一畫再加上那一撇。
死者的指尖,就停在那一撇之尾。
究竟他還想再寫一些什麼呢?」
馬拉丁也蹲在地上,與奚帥共同研究,水柏死前的啟示。
他喃喃地說:「這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
「哦?」
奚帥分析地道:「假如你是他,假如你約了人在此見面,但所約的人未來,自
己卻受了重傷,快嗝屁,你會怎麼辦?」
馬拉丁想了一下,驚道:「是了,水柏答應將一些有關血煉的秘密告訴我,難
道這就是秘密?」
奚帥道:「是不是秘密這倒難說。」
說著,他站起了身,繼續說:「不過如果是我,我一定會趁自己未嗝屁之前,
盡可能把要說的遺言寫了出來,以便向你交代。
但我正身受重傷,在昏暗環境下,如何能再爬起來,取紙和筆?
況且,當時兩名殺人者,可能仍留在屋內;於是我會用流出的血,用我的食指
去悄悄塗寫。」
說至這裡,奚帥停頓了下,歎口氣,又道:「唉,可惜我已傷重,流血過多,
難以支持下去了。因此,我只能寫出這兩個半字,連三個也沒辦法去完成。」
哇操!
奚帥真他媽的演唱俱佳。
馬拉丁在旁聽得不住地點頭。
他很佩服奚帥,原來不但身手不凡,還很有思想。
但是,究竟水柏要向自己啟示一些什麼呢?
他想寫「千歲」什麼?
二人有過好一陣子的沉默。
他們都在想著「兩個半」字的含義。
「一點一劃加一撇,可以寫成一個什麼鳥字呢?」
「千歲爺!」
「不對!」
「千歲……王!」
「也不對!」
「千歲什麼狗屁呢?」
「千歲狗屁,那就太離譜了。」
奚帥和馬拉丁不止一次地在猜測著;驀地,奚帥拍腿叫了起來。
「對了,是千歲府囉!」
奚帥興奮得跳了起來。
馬拉丁道:「千歲府?嗯!千歲府有些什麼事情發生嗎?」
「哇操,會不會血煉在那裡?」
「有可能。」
說完,馬拉丁不由呆了一陣。
「你發什麼呆呀,是否在懷疑?」
「不是,我在想,這與我們查到的又有什麼分別,我還以為血煉在西廠那裡呢
!」馬拉丁似乎有點失望。
「無論如何,今天晚上我們要去千歲府裡面走一次。」
「嗯,現在時間還早,我想我們應該再去找一個人。」
「誰?」
「趙二腿。」
「他是什麼人?沒聽過。」
「不怕告訴你,你也可能見過於他!」
「別開玩笑了,名字都沒聽過,人怎會認識嗎?」奚帥苦笑道。
馬拉丁尷尬地說:「昨天晚上,我曾悄悄去找過趙二腿,他是個地痞之流,但
我知道他常常在官府裡走動。」
「你沒告訴過我,你也認識混混之流的人。」奚帥不悅地道。
馬拉丁卻道:「那也是人家告訴我的,他有許多有關官府中的消息,因為衙差
們也經常要靠,趙二腿提供歹徒的消息。」
「嗅,原來是線民。」
馬拉丁點點頭,繼續又說:「所以我就在白天去找過他,可是這傢伙很大胃口
,竟敢滿天索價,要我二千兩才肯說出血煉之所在。」
奚帥恍然大悟,道:「哇操,於是你把心一橫,晚上決定霸王硬開弓,要不花
一個銀子,就逼趙二腿講出來,是不?」
馬拉丁點點頭,承認道:「是的,可惜當時趙二腿還未離床,就已發覺了跟蹤
我的人,他正在外面監視,偷聽我和趙二腿的談話。」
說至這裡,馬拉丁頓了頓,又說:「當時要不是你,我可能活不到現在。」
不錯!
奚帥的確暗中助了他一把,但事後卻悄悄離開了現場。
這件事本來已經成為過去式了,奚帥早已忘得一千二淨,想不到馬拉丁反而自
動說了出來。
原來,他早已料到是奚帥幫了他。
也許,剛才在門外遇上那兩名大漢時,奚帥助他一臂之力的手法也是一樣,所
以才會令馬拉丁為之恍然大悟吧!
奚帥擔心道:「我們快走吧!那二個傢伙可能會帶同黨,折回來。」
「好的。」
二人匆匆離開了水柏的家裡。
奚帥決定聽馬拉丁的建議,再一次去找線民趙二腿。
趙二腿曾對馬拉丁說過,血煉就在西廠裡。
但是,當時他未必是出於真誠的。
因為,馬拉丁付不出二千兩代價,以劍架頸,趙二腿也就在別人的要脅之下。
像趙二腿這種人,一定相當狡猾,這用腳板想也知道。
趙二腿是個線人。
所以一方面既是「流氓」,另一方面又可以在官府裡走動。
凡這一類人,必有其本身的生存條件,因此環境迫成他們非狡猾不可。
那麼,像他這樣的一個人,在黑暗中被人要脅住,到底會不會講真話?
他若講實話,那真是茄子開黃花,變種喲!
不然就是反穿皮襖喝白干,裡外發燒。
奚帥當然不相信。
可是,另一方面,奚帥自己也查出,連花艷紅也對他這麼說。
血煉傳說在西廠之內。
這麼看來,趙二腿的話,卻又有可信之處。
難道他真的變種了,還是發燒了。
不管變種也好,發燒也罷,奚帥和馬拉丁二人,現在已到了一間小屋。
這就是趙二腿居住的地方。
「咦?」
當他們走近那間屋子的時候,卻感覺氣氛有點兒不對。
屋內沒有燈光!
趙二腿可能睡了。
但門卻半掩。
會不會又像水柏一樣,死去了?
「哇操!」
奚帥迫不及待地推門入內。
裡面一片黑暗,門聲並未引來趙二腿的問話。
假如這裡面有人,假如趙二腿未睡,或者被驚醒的話,這時候一定會問來人是
誰?
但裡面仍然是一片沉寂。
他不在?
他死去了?
馬拉丁急問:「怎麼樣?」
「不知道。」
奚帥一面回答,一面找來火石、紙筒,把屋內的燈光弄亮了。
他們都擔心趙二腿已道毒水,情形與水柏一樣。
「好佳在!」
在燈光底下,沒有見到慘事。
屋內空空如也。
趙二腿為何不在屋裡?
假如他外出未返,應該鎖門;但剛才那個門並未鎖上。
屋內頗凌亂,彷彿被人搜索過了。
馬拉丁一邊遊目四顧,一邊喃喃地說:「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奚帥苦笑道:「燈淺無油,白費心神。看來我們這一次,又是來遲了一步;趙
二腿可能被人擄去了。」
馬拉丁氣憤:「為什麼每次都這樣?」
奚帥笑道:「嘻嘻,那幫人呀!燒香摸屁股,搞慣了手腳,沒辦法。」
「嗯!可能是昨夜與我交過手的那幫人。」馬拉丁恨道。
奚帥也感到驚奇,說:「哇操,真搞不懂,為什麼會有人跟蹤你,而不跟蹤我
呢?為什麼他們處處都比我們搶先了一著?」
「嗯,但是,誰都知道西廠的人殺人不必挑日子,殺了我,豈非乾脆得多嗎?」
「也許他們只希望你知難而退!」奚帥道:「假如你仍糾纏下去,說不定就會
送你死去。」
「別嚇我!」
馬拉丁不在乎地笑了笑,然後又說道:「不怕對你說句老實話,任從他們怎樣
也罷,我都會追查下去;父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報!」
奚帥開始覺得,馬拉丁這個人不太老實。
首先是他們去了京城之後,馬拉丁已不止一次單獨行動。
他有意撇開奚帥。
這表示他個人可能仍有秘密,根本不想讓奚帥知道得太多。
其次就是前言不對後語!
別的不說,就是到西廠去查個究竟,馬拉丁已在奚帥面前,表現出先後二種不
同的態度。
奚帥心裡想:「這種人絕不可靠,我必須處處小心提防。」
他看了一眼馬拉丁,心裡又想:「不過,無論如何他也曾救過自己;最起碼他
說服了鐘香姬,幫我把『爽粉』吸了出來。」
就念在那份感情上,奚帥表面上仍在協助馬拉丁,追查血煉的真相,助他報父
仇。
事實上,奚帥也真的希望,知道血煉之所在,以及幕後真相。
為什麼會有這許多人,不明不白的嗝屁?
然而事到如今,奚帥他們似乎仍無進展;而馬拉丁處處顯得「來遲半步」。
奚帥搞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許多線索顯示出有人從中搗鬼!
究竟他們是何方神聖?
奚帥既好奇又苦惱!
夜深人靜。
三更了。
千歲府之外,警衛森嚴。
斯時,有兩條人影在牆外的陰暗處徘徊,然後縱上牆。
「快跳!」
二人急忙一飄身,跳下牆來。
這兩人正是奚帥和馬拉丁。
他們是夜探千歲府而來的。
千歲府內真個候門如海,深不見底。
無數亭台水榭,朱樓盡閣,分不出那裡是正堂。
奚帥和馬拉丁,漫無目的地起落如飛,越過了五、六處樓閣。
有些地方黑沉沉的,雅雀無聲,有的地方燈火通明,纖哥未歇。
奚帥和馬拉丁二人,專挑有燈火的樓閣查看。
「就是這裡了。」
奚帥和馬拉丁伺伏在後院一座假山背後,等候機會。
更鼓隊過後,緊隨而來的又是一隊,帶刀佩劍的守衛。
這是皇叔居住的地方,名目上卻是「千歲府」;皇帝被尊稱「萬歲」,於是皇
叔往往亦被封為「千歲」。
守衛掠過後,奚帥向馬拉丁使了一個眼色。
馬拉丁會意點頭。
直人正待闖進內堂,突然之間裡面傳出了一陣人聲。
「有刺客!」
「嗄!糟了!」
馬拉丁大吃一驚,回頭就想走!
「你幹什麼?」
奚帥一把拉住他。
奚帥低聲道:「不用怕!根本沒有人發現我們。」
「真的?」
「騙你幹啥!」
馬拉丁一定神,左張右望;的確,附近根本沒有第三者。
「我以為被你發現了,害我嚇得直冒冷汗。」
「你真是膽小。」
屋內仍然在吵吵鬧鬧,顯然是發生了一些不尋常的事。
「鏘!」
間中還傳來了刀劍交加之聲。
有人在交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奚帥心裡想:「鮮啦,難道又有人想『棋先一著』,走在他們的前頭?」
想罷,轉頭故意問馬拉丁。說:「你知道裡頭在搞什麼飛機嗎?」
馬拉丁搖搖頭,回答:「你不知道,我怎會知道?」
說的也是,馬拉丁不是二直都跟著奚帥,寸步不離嗎?他怎會知道?
然而,這二次他們雖然來遲了一步,也許「錯有錯著」。
此時,更多手持兵器的守衛衝入屋內,似乎沒有人理會到這後院。
所以奚帥和馬拉丁,都可以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事情看似來得突然。
又像是巧合!
但奚帥想深一層,此事未必偶然。
因為,水柏既然以食指沾血,塗成「千歲府」,這會不會就是暗示,今夜千歲
府內有事發生?
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殺水柏那一幫人,及時見到了水柏洩露的秘密;那兩個
半字,千歲府。
於是想到其中暗示,所以匆匆趕到這裡來。
假如他們已有所獲,自然又是「棋先一著」;萬一失手被擒,就是「棋差一著
」了。
馬拉丁緊張道:「羅漢腳,趁著沒人注意時,我們蹺頭吧!」
奚帥一口回絕,說:「不行!」
「為什麼?」
「我還想看熱鬧。」奚帥笑道:「這種戲越到後面越精彩,我怎能放過呢?」
奚帥為了明白其中究竟,決定冒險在此等下去。
馬拉丁卻急道:「你現在不走,待會想走就走不成了。」
「有我在,你安啦!」奚帥說:「不是我愛吹泡泡,這個千歲府雖然警衛森嚴
,但我並沒有把它放在眼睛裡。」
既然奚帥不願走,馬拉丁也不敢一個人走,他只有無奈地陪著奚帥。
屋內,燈火大明。
二名年青力壯的刺客,正被千歲府的守衛們重重包圍。
年青刺客身手不凡,不少守衛已被他們擊倒,死傷頗眾。
他們年紀大稜在二十一、二左右,劍法純熟、迅速、瀟灑。
這班守衛雖然從多勢眾,卻絕非他們的對手;一陣反攻之後,眼看他們就可以
突圍而出。
誰知就在這時候,一名睡意仍濃的老頭子,帶來了八名錦衣侍衛。
那老頭子並非別人,正是這兒的主人——千歲爺,也是皇叔。
「給我亨下。」
千歲爺手一揮,那八名錦衣侍衛之中,有四名立即撥劍衝前。
守衛見狀,紛紛退下。
二名刺客眼看無法脫身,唯有硬著頭皮應戰。
錦衣侍衛是經過嚴格挑選的,武功自是不凡。
甫經交手,二名刺客即知遇上高手,無奈已身陷重圍。
劍來劍往,兩名刺客擺明了,根本就不是四名錦衣侍衛的對手。
他們死定了。
「咻……」
不知怎的,窗外飛來幾顆石子,勢如奔雷,直朝四名錦衣衛的頭上打去。
打得錦衣衛莫名其妙,登時手忙腳亂。
「快溜!」
兩名刺客見機不可失,自是不敢怠慢,立刻鼓其餘勇,殺開一條血路,突圍而
出。
千歲爺大叫:「追,給我抓回來。」
守主一聽,紛紛追出。
「咻……」
假山背後,突然飛出無數亂石,令追殺而來的守衛,被壓了回去。
「失火了,失火了!」
各人正待苦追不捨時,柴房那邊又告失火,鑼聲震天,宅內亂成一片。
剎那間,整得千歲府有如戰場,混亂不堪。
兩名刺客雙足一頓,瞬即越牆而去!
「嘻嘻,成功了!」
奚帥看得清清楚楚,因為救援之計,本來就是由他策劃的。
為了查明血煉的真相,奚帥決定兩名刺客加以援手。
為了救他們闖出重圍,於是奚帥施展了他的「彈指神功」。
他的彈指神功,絕不輸楚留香的。
奚帥將石子當做暗器,先後彈入屋內,又吩咐馬拉丁到柴房那邊去放火,以分
散屋內的注意力。
他的救援之計,果然成功。
兩名刺客一口氣逃出千歲府外,追兵竟然一再被人阻撓!
到底誰向他們伸出援手呢?
兩人逃命要緊,已來不及細查。
等到他們遠離千歲府之後,腳步慢了下來,正想舒一口氣。
突然,前面出現了了一個人。
那人屹立在路中央,剛好擋住了他們去路,看來絕非偶然。
不是偶然,那就是有意囉!
兩名刺客驚魂甫定,無心再生事,掉頭想擇路改途而去。
但是,背後又出現了另外一個人。
那人手無寸鐵,卻在冷冷地笑。
「不說聲『謝』,就想走,你們未免也太不上道了。」
年紀稍大的一個刺客,終於忍不住開口:「是那一路的朋友?」
站在他們背後的並非別人,正是雞婆救過他們的奚帥。
前面那個自然就是馬拉丁了。
可惜他們至今仍未知道。
年紀較小的一個,卻低聲道:「老大,看來不對勁,不如由高處蹺頭。」
另一人還未答話,奚帥已經說道:「你們不妨猜猜我們是什麼人,總之,就不
是千歲府裡面的人,那你們總可以放心了吧!」
兩個刺客都不是笨蛋!
他們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兩位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不錯!
若非向他們及時伸出援手的人,又怎會知道他們入過千歲府?
且害怕千歲府的人追殺而來?
所以,他們也不必多問,即知道奚帥和馬拉丁,就是救他們出來的人。
奚帥乾脆地道:「我們救你,不望報答,卻想知道真相。」
那對兄弟聞言,怔了一怔。
奚帥說:「是的,例如你們是何方神?為什麼要潛入千歲府去行刺皇叔?」
兩兄弟不由面有難色,竊竊私議:「老大,你猜他們是什麼來頭?」
「很難說,江湖上奇人異土多得很;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他們的武功一定
高過我們,所以你千萬不可亂來!」
「但是,老大,你瞧!」
「瞧什麼?」
年紀較小的眼睛一瞄,又說:「那廝的手無寸鐵呢?任他武功再高再強,也不
用怕!」
年紀大的不以為然說:「你錯了!你還沒有出來江湖上混過,難怪你不知道江
湖上,有個赤手空拳的人。他從來不帶任何兵器,或暗器,但武功卻是深不可測,
希望眼前這一個就是他!」
奚帥根本聽不到他們說些什麼,只見二人不時地朝他這邊望來。
他有點不耐煩道:「太陽快出來了,你們兩個屁話說完了沒有?」
較小的一聽,不悅地說:「老大,瞧他說話口氣,怎麼可能會是你說的人呢?」
「他就是這副樣子,吊兒郎當地。」
奚帥見他們仍在交頭接耳,婆婆媽媽說個沒完沒了,心中又氣又好笑。
於是,有意嚇唬他們道:「相信干歲府的人,不久之後便會追來,如果你們再
不交代清楚,我奚某惟有將你們帶回千歲府去領功囉!」
奚帥此言一出,登時嚇呆了兄弟二人。
他們本來就已經戰至筋疲力盡,這時候聽到了奚帥這一番話,怎會不心驚膽顫?
「老大怎麼辦?」較小的急道。
「稍安勿燥!」
做大哥的較為冷靜,他竟然從奚帥的一番話中,分出了端倪來。
他揚聲道:「喂,前面那位朋友,可是羅漢腳奚帥?」
哇操!
奚帥一聽呆住了!
這一回卻輪到他來驚奇了!
奚帥也揚聲回答:「鮮啦,你們是誰?我正是羅漢腳。」
做大哥的,於是一邊走過去,一邊說道:「我是『龍強』。」
「龍強?」
「是的。」
奚帥終於想起了,道:「龍強,江湖上有名的『小小龍』。」
奚帥雖聞其大名,卻未見過其人。
但經過對方這麼一提,奚帥再觀其外型,倒也極像江湖中傳說的「小小龍」。
一個最愛結交江湖朋友的小富家子。
既然互慕其名,一切也就好說話了。
四個人終於走在一起,互相寒暄,氣氛亦由緊張而變為融洽。
他們真的是一拍即合。
奚帥笑道:「哇操,荒山出峻馬,太出乎意料;我羅漢腳做夢,也沒想到會在
這種情況下認識老兄你呀,哈哈——」
小小龍也喜道:「我也是,待會我們應該為此,乾他媽的三大碗酒。」
「一言為定。」
馬拉丁擔心道:「這兒不是談話之所,不如回客棧詳談。」
「好極了!」
龍強、龍偉兄弟喜出望外。
因為在互道姓名之餘,他們終於知道了,馬拉丁正是馬帆之子。
客棧之內,大部份客人都睡了。
只有馬拉丁的房間裡燈光亮著,四個人仍在把酒言歡。
「老兄,我這—碗乾下去,就第六碗了。」
奚帥說著,仰頭把碗裡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小小龍也拿起酒來,連灌兩大碗,喝完把碗朝下覆蓋,笑道:「怎樣?」
「爽!」奚帥豎起大拇指,笑道:「不愧是小小龍。」
奚帥和小小龍二人,似乎有相見恨晚之感覺。
馬拉丁說:「你倆這樣喝酒,又不是灌土狗!」
「你懂什麼?」奚帥道:「這是江湖中人的豪邁、灑脫。」
馬拉丁搖頭說:「這種豪邁、灑脫,我不敢領教。」
小小龍笑著對馬拉丁道:「酒不行,沒關係,我們還是同道中人;我記得我曾
聽家父說過,一個馬帆的世伯,真想不到我們原來是世兄弟。」
馬拉丁急問:「令尊大人是……」
「龍大業。」小小龍不等對方問完,已經搶先答了,又說:「不瞞你說,家父
不久之前已遭人刺殺,做仙去了。」
奚帥不禁低聲問道:「難道他也是血煉上的一份子?」
龍氏兄弟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奚帥又問:「你們何時入京的?」
在奚帥的想像中,曾懷疑他們沿途跟蹤過自己,所以處處棋先一著。
但是,小小龍卻說道:「我兄弟二人今天才入京,假如今夜得手,就會立刻離
去,可是現在……」
馬拉丁插口問道:「你為什麼會懷疑皇叔,就是殺你父親的主謀呢?」
小小龍回答:「家父曾說過一點,關於血煉的來歷。」
他弟弟龍偉說:「皇叔是個卑鄙小人,他曾密謀造反!」
小小龍立即打出了一個手勢,示意其弟說話小心,以防隔牆有耳。
然後,他低聲向奚帥他們作了交代。
原來,龍氏兄弟的父親龍大業,過去也是朝廷命官之一。
據說:龍大業和當時一班朝廷裡的同僚,同時受到了皇叔的搖擺,各人分別簽
下了血書,密謀造反。
皇叔答應過各參與其事的官員,他日事成,每人固然是「開國功臣」,另外還
有重賞。
為表真誠,皇叔曾要求各人咬破指頭,分別在一支支的竹筒上,簽下了自己的
姓名。
然後由皇叔保管。
以上就是龍氏兄弟口中的「血煉」的來歷。
奚帥好奇問:「但是,後來為什麼會中途變卦呢?」
小小龍說:「後來皇叔患了一場大病,被迫放棄造反的大計。」
「哦?」奚帥道。
龍偉接著道:「後來皇叔還派心腹手下,勸諭各參加血煉的官員早日離京,免
道毒手了。」
小小龍黯然說:「有些官員大感驚愕之際,還來不及離京,就道刺殺。
事後傳出,原來皇叔手中的血煉,已落入西廠人的手中。」
龍偉幫腔繼續道:「也就是說,皇叔造反的計劃,已告洩漏了。
所以,西廠才會暗中派出殺手,追殺血煉上有名字列出的人。」
龍大業這種說法,似乎很容易令人相信。
但是,奚帥卻疑信參半,問道:「哇操,為什麼皇叔這主謀人,卻可以消遙法
外呢?」
龍偉說:「起初我們以為皇叔是皇上的叔父,較容易獲得原諒。」
小小龍接腔,憤恨地道:「後來有人獲悉,皇叔因年老多病之故,中途變卦,
於是把心一橫,索性出賣了他們,悄悄向皇上告密。因此,一切造反的罪名,也就
落入了,血煉上面列上了姓名的每一個人。」
奚帥聽了,龍氏兄弟的投訴之後,心裡不由想道:「哇操,假如這一切是真的
,皇叔這個人也算得上是陰險毒辣,實在是死有餘辜。」
不過,奚帥是個什麼人?
他決不會輕易相信一面之詞。
天將亮。
酒已殘。
各人也分別返回自己的房間去就寢。
次日。
京城裡還是像平日一樣,官府也沒有貼出什麼通緝的告示。
街上,也聽不到千歲府有刺客出現的事,但這並不表示官府不予追究。
熟悉內情的人都明白:這時候,千歲府可能已將緝拿刺客的事,交到了「西廠
」去。
「西廠」做事一向保密,所以才會不動聲色。
其實,他們可能已四處派人,注意一切可疑人物;甚至由千歲府的人,引領著
「西廠」的高手們,到街上去認人。
因為,龍氏兄弟曾公然在燈火照明下,與千歲府裡的人交手,所以他們的樣子
,亦必然被千歲府的人認出。
因此,奚帥勸龍氏兄弟,說:「你們不要到處亂闖,若不離京,最好還是待在
客棧裡,即使非要外出不可,也要選擇晚上,或者稍加易容下。」
「是的。」
龍氏兄弟也真的很聽奚帥的話,白天乖乖的在客棧裡睡覺。
事實上,他們昨晚幾乎整夜未睡,自然是非睡個飽不可。
奚帥卻趁著這個時候,去找花艷紅。
「你來幹什麼?」花艷紅似乎不大高興。
「想你,所以就來了。」
奚帥知道花艷紅的個性,所以不以為意。
他知道花艷紅,一定還在為那天,奚帥教訓她的事賭氣。
花艷紅不領情的罵道:「想你的大頭鬼。」
「真的是想你。」奚帥說:「我為那天的事,鄭重向你賠不是。」
「少來,當著別人面前,數落我的不是,太不給面子啦,我再也不理你!」
「不理我怎麼行,你會寂寞的。」
「要你雞婆!」
奚帥上前抱住了她,說:「我的好老婆,不要這樣嘛!」
說著,熱情的吻了花艷紅,雙手也不老實的四處摸了起來。
花艷紅怎能抗拒得了他的熱情呢?
奚帥的一支右手,五個手指好像探子似的,在花艷紅的腹部、胸部摸索。
五個手指漸漸由上而下,插進花艷紅的內褲,她想裝抗拒已來不及了。
「怎麼搞的?你這人這麼粗魯,人家還沒答應,就動起手了!」
「我的道學姑娘,你的妹子都答應了,還裝什麼聖人?」
「呼——」
花艷紅吐了一口長氣。
半閉上眼睛,嬌羞的更是楚楚動人。
奚帥看在眼裡,精神格外的振奮,感情更為衝動,拼了老命抽送。
「嗯!」
花艷紅經這一陣活動,也覺得通體舒暢。
「羅……羅漢腳,你這是什麼招?」
「說到給你明白,眉毛都會打結。」
「說嘛!」
「好!這是房功九訣中的『龜騰』。」
「龜騰?龜也會玩這玩意?」
「不知道。」奚帥又道:「我想應該會吧,要不然它們不就絕種了。」
「說得也是。」花艷紅說:「那龜騰有什麼優點呢?」
「讓我這根更深入!」
言訖,他用力一頂。
「噢——」
一個是欲死欲仙,一個是如醉如狂,兩者至此均達高潮。
雙方都洩了,還是緊緊的摟在一起,保持原來姿勢,溫存了大約一刻鐘光景。
花艷紅輕推奚帥,奚帥會意下馬,問:「幹什麼?」
花艷紅翻身下床,提著衣褲,一句不吭地就往浴室跑。
奚帥亦在後緊迫,剛插進一腳,花艷紅拚命抵著門,硬不放他進去。
「那對鴛鴦不戲水?」奚帥挑逗的說。
「胡說,不行!」
「那我給你擦背好了,免費服務,保證不揩油。」
「好吧!」花艷紅禁不住要求。
奚帥進去幫她燒水,然後倒入木桶,騰騰的熱水,瀰漫了整個浴室。
「我的姑奶奶下水吧,保證能使你的氣煙消雲散,請!」
「格格!誰說我有氣,那是故意氣你的。」
說著,花艷紅一躍而下,泡在水桶裡,週身舒泰,閉上了眼睛享受著。
「我說嘛,乞丐婆肚量最大,怎麼可能為一點小事生氣嗎?」
奚帥拿著毛巾,幫她洗擦美麗胴體。
而花艷紅呢?
正想著剛才情景,不禁喜上眉梢,嬌羞滿面,一股熱流像觸電似的,瞬間通達
全身。
這時候,奚帥也擦到她乳房。
雙乳被他一搓,乳頭登時就硬挺,花艷紅春心再蕩。
「羅漢腳!」
「乞丐婆又怎麼了?」
「花艷紅羞赧的說:「下來一起洗嘛!」
「好啊!」
這時的奚帥,是猴子上樹——巴不得。
奚帥衣服一脫,立刻爬入了木桶。
在木桶裡,他倆做一對戲水鴛鴦,這一來真是羨煞了世人。
戲水聲,和「哼哼哈哈」不成調的曲子,混成了一片。
良久之後,二人才著衣起身走出。
奚帥見花艷紅氣消之後,即問道:「你在京城認識的人多,可聽過皇叔的為人
?」
「皇叔為人普通,為什麼你會問起他?」花艷紅感到奇怪。
奚帥又改口問:「據我所知,有個叫趙二腿的人,你可曾聽過?」
「那個自命萬事通的流氓!」花艷紅不屑地說:「你被坑了嗎?」
「什麼?被坑?」奚帥感到意外。
花艷紅點頭道:「是的,趙二腿那傢伙十分狡猾,如果你被坑,一點也不奇怪
。」
「怎麼說?」奚帥有點好奇。
花艷紅苦笑說:「他到處亂鑽,跟一些公差相熟,做了線人;於是到處招搖撞
騙,他又有一點小聰明,嘴巴又賤,可以把死的說成活的,所以經常有人上當!」
奚帥想起了馬拉丁的話,於是道:「嗯!可能真的有人上了他的當。據趙二腿
對人說,他知道血煉在西廠的人那兒保管著!」
聞言,花艷紅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哈哈,這有什麼稀奇?我記得我也對你
講過了,事實上,京城裡許多人也這麼說過,血煉在西廠內保管著。」
奚帥又道:「既然這樣,為什麼除了馬拉丁之外,還有人要找趙二腿呢?」
花艷紅笑道:「他們都是傻瓜嘛!」
奚帥聽了沉默良久,他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
花艷紅忍不住又說:「不過,話又說回來,西廠的人為了收集消息,常常與他
這種人來往,這卻是事實。
所以你說,趙二腿和西廠的人熟悉,我不反對。但我勸你切勿太過信他,否則
一定破財!」
奚帥聽了這番話,心裡已有數。
「乞丐婆,你認識一些什麼流氓老大,可以壓得住趙二腿的?」
花艷紅眨眨眼,道:「你這什麼意思?」
奚帥解釋:「我要找趙二腿,錢可以花,但必須……」
他話未說完,花艷紅搶道:「幹什麼,你想做傻蛋?」
「哇操!」奚帥說:「你看我像嗎?」
花艷紅故意瞄了他一眼,開玩笑道:「嗯,有一點點像。」
「亂說!」
奚帥說著,趁勢伸手搔她癢,花艷紅被他搔得哇哇大叫:「不敢了,不敢了,
你快說吧!」
「好,暫饒你這條小命。」奚帥道:「我是說,假如有個流氓老大,能震懾趙
二腿說真話,你最好能介紹給我。」
花艷紅想了想,立即反問:「記得一個曾與你當街打過架的人嗎?」
「誰?」奚帥被問得一頭霧水。
花艷紅說:「就是你錢包被癩痢頭扒去,你追捕他時,有一人攔途殺出,阻住
了你去路的人。那傢伙是三支手的老大,京城裡的黑道大哥!趙二腿若見到他,不
敢亂放屁的。」
奚帥想了想,遂道:「是不是長得高頭大馬,年紀在三十歲左右的男子?」
「正是他。」
奚帥對於這種人難生好感,但為了追查真相,也沒法度。
花艷紅也知道,介紹他們認識,可能十分尷尬,但她還是召來一名乞丐,去把
那個人找來了。
此人叫「王大狀」。
花艷紅不知道憑什麼本事,竟然可以對這種人隨傳隨到。
也許她是丐幫傳人吧!
丐幫的勢力在京城,也是頂呱呱。
奚帥笑道:「找你辦事真是方便。」
「小卡司!」
不一會兒,王大狀來了。
當他見到奚帥時,不禁怔了一怔!
花艷紅卻打圓場,笑道:「不打不相識,王大哥,這位是江湖上名聲很噪的奚
帥,羅漢腳就是他了。」
王大狀一聽「羅漢腳」三個字,臉上的疑容頓失,笑道:「原來是奚老大,怪
不得那天會踢到鐵板,不好意思!」
「王大哥,你聽我說。」花艷紅道。
王大狀就言聽計從地,先聽了花艷紅的引述,然後再聽奚帥的詳捆解釋。
他聽了二人的話之後,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原來只為了趙二
郎,那太容易了,我立刻派人去將他找來。」
奚帥卻阻止說:「不!不要把他找來,讓我們親自找上門去。」
王大狀道:「哎,何必勞動您老大嘛!」
「沒關係,因為,我第一不想太惹人注目。第二,對趙二腿也不要擺架了,最
好先禮後兵,令他非講實話不可。」
花艷紅也說:「是啊,王大哥,你就帶奚老大去一次。」
「好吧!」王大狀點頭道。
奚帥問花艷紅說:「你去不去?」
「我還有事,有王大哥陪你去就行啦!」花艷紅說。
於是,王大狀就與奚帥一齊離開了花艷紅的住處,去找趙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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