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潛龍逐漸現崢嶸】
有老婆的感覺真好!
艾頌雖然尚未與金珠圓房,金珠卻溫柔體貼地照顧他的起居生活及協助他照顧
羊群。
由於羊兒皆在檻中食用乾草,他們除了放料打掃之外,相處的時間甚多,感情
便飛快地增長著。
艾頌在寬心之餘,武功更是大進。
金珠在發現自己的老公不但諳武,而且頗為高明,她更愛艾頌之餘,更加全心
地侍候他了。
兩人卿卿我我之餘,若非艾頌自我克制,兩人早就跨越『三十八度線』,完成
你依我依之大禮了。
這夜戍初時分,艾頌在房中練習『四不像掌法』,齊金珠笑嘻嘻地在旁欣賞,
十足的『夫唱婦隨』!
艾頌倏地咦了一聲,立即吹熄燭火。
「頌,怎麼啦?」
「遠處有車輪聲及馬蹄聲!」
他立即悄悄啟窗瞧去。
倏見神算子來到窗旁道:「活動一下筋骨吧!」
「是!」
金珠好奇地問道:「頌,仙仔為何要你活動筋骨呢!」
艾頌自枕下取出頭套戴上之後,低聲道:「仙仔要我教訓來人,你瞧,有兩部
車呢!」
「我瞧不見呀!」
「天太黑了,你聽我說吧,咦?他不是癩仔癬嗎?咦,豬哥及死狗、黑貓也都
來了耶!」
「他們來做什麼?」
「他們還帶棍子及繩子呢!」
「頌,會不會是癩仔癬不甘心被回拒親事,特地來找你麻煩呀?你一人對付得
了他們嗎!」
「小卡司!他們一共來了八人,他們正在攀牆呢,珠,你別擔心,你好好地欣
賞我的『捉賊秀』吧!」說著,他立即躍出窗外。
只見八位青年各持繩棒探頭探腦地攀入牧場中之後,立即一字排開地踏雪緩緩
行來。
艾頌壓噪『嘿嘿!』一笑,立即騰身掠去。
立即有一人駭呼道:「鬼……鬼!」
「黑白講,世上哪有鬼呀?」
艾頌靈機一動,一落地立即平舉雙臂,口中嘿嘿陰笑,雙腿一併,迅速地『砰
砰!』躍去。
「我的媽呀!鬼來了!」
「我……媽媽呀!」
八人立即掉頭就跑。
艾頌彈身掠過他們的頭頂,一落地,立即嘿嘿一笑,然後舉臂蹦身,疾逼向其
中一人的面前。
那人正是董顯彰,只見他雙腿一屈,立即叩頭道:「鬼大爺,咱們無冤無仇,
你可別找我呀!」
艾頌沉聲道:「你…們……來幹什……麼……呀?」
「我……我們!」說著,突然掄棒掃向艾頌的右腿。
艾頌立即咬牙貫注功力於雙腿。
『砰!』的一聲,木棍當中而斷,董顯彰捂著震裂的虎口咬唷邊在地上疾速爬
行著。
艾頌嘿嘿陰笑,『砰砰!』蹦身追著。
其餘七人嚇得緩緩逃去。
董顯彰爬了好一陣子,終於口吐白沫地趴在地上了。
艾頌一見兩部馬車正在掉頭,他立即『目標正前方』地瞄準妥,再揚腳將董顯
彰踢飛出去。
『砰!』的一聲,董顯彰準確地掉落在第二部馬車車頂,當場撞破車篷跌入車
廂中了。
車廂中立即哎喲連叫。
兩位車伕狂亂地抽鞭之下,馬車立即馳去。
艾頌摘下頭套,立即掠向房中。
他一掠入房中,齊金珠不由自主地立即摟著他,道:「頌,你不是人,你簡直
是神仙仔呀!」
艾頌在興奮之下,便緊摟著她。
溫香滿懷的滋味,立即使他的呼吸急促。
她的雙頰一紅,突然朝他的唇兒吻去。
一陣暈眩,頓使他險些暈倒。
倏聽遠處傳來神算子的一聲清咳,艾頌神色一悚,腦瓜子一醒,滿腦子的胡思
亂想迅即飛逝。
他輕輕退開身子,道:「珠,你回去歇息吧!」
她輕嗯一聲,立即低頭返房。
他吸了口氣,繼續練武。
元宵節過去了,人們收起玩心,開始幹活了。
歐新卻搭車欣然回到谷府,經過一番商議之後,他決定在二十一日上午帶谷投
出去見識一番。
谷家頓時忙碌起來了。
齊金珠卻開始難捨離情了。
艾頌在神算子地督導之下,積極地展開『總複習』,他忙得根本沒有時間顧及
兒女情長。
二十日下午,齊遠達夫婦正式入牧場,準備在艾頌離去之後,照顧愛女及牧場。
當天晚上,金珠提著包袱進入艾頌的房中之後,立即撲入他的懷中泣道:「頌
,出外事事難,多珍重呀!」
「我會的,你也多保重!」
「頌,我會想念你!」
「我也一樣,一年即將過去,我會盡早返府的!」
「公子的脾氣不好,你多忍耐!」
「我知道,我會忍耐的!」
「你戴妥金鏈子了吧?」
「戴了,我會每日瞧它的!」
「我也會每日瞧著玉珮及時常上廟燒香祈求你早日返來!」
「謝謝!我不會有事的,仙仔作了保證了!」
「我相信,不過,你仍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
兩人又依偎好一陣子,她方始離房。
翌日一大早,艾頌在眾人地關懷之下、吃了一大碗的『羊腳麵線』,然後,再
拿著包袱跟著齊遠達離去了。
金珠送到門口,不由掩面輕泣。
艾頌心兒一疼,立即轉身道:「珠,別哭了,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我……好……我不哭,我笑,我笑!」
那帶淚的勉強笑容,實在太慘不忍睹了。
艾頌道句:「再見!」立即轉身大步行去。
神算子微微一笑,立即也飄然行去。
艾頌和齊遠達走到谷家大門,便聽見谷投之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咽聲吩咐他
要小心。
院中早巳停妥谷官平常搭乘的那部華麗馬車,車伕正放妥行李下車,然後挺立
在車子旁邊。
艾頌立即上前行禮道:「參見員外!」
「頌仔,公子出門在外,一切偏勞你了!」
「員外請放心,奴才只要有三寸氣在,公子必可安然無恙!」
「很好,你們一回來,我就替你和金珠舉辦一個風風光光的成親大典,你好好
地幹吧!」
「謝謝員外!」
歐新便與谷投含笑進入車廂。
艾頌朝車伕的左側一坐,立即朝眾人揮手道別。
馬車一出大門,家丁立即點燃炮竹,那『砰砰!』連響之聲,頓使艾頌一陣子
熱血沸騰不已。
沿途城民的好奇神色,更使首次搭乘馬車的艾頌一陣子得意,他便不時地含笑
朝他們揮手致意。
馬車一出城門,車伕便道:「頌仔,加件外套吧!我即將策騎疾馳,你可能頂
不住寒氣!」
「大師請放心,我裡面穿妥毛背心了!」
「好吧,坐穩了!」
鞭梢『叭!』的一聲,車伕稍一吆喝,那兩匹健騎果真揚蹄加速奔行,艾頌立
即覺得一陣舒爽。
卻聽歐新低聲問道:「賢徒緊張嗎?」
「好好玩喔!」
「賢徒請由窗房欣賞沿途風光,有何問題,儘管問吧!」
「師父,咱們何時可以抵達岳陽呀?」
「一個月左右,你急著瞻仰武林盟主吧?」
「是呀!咱們能否瞧見南宮盟主呢?」
「碰碰運氣吧!」
「聽說南宮盟主藝冠天下,是嗎?」
「不錯,他能夠連任兩屆武林盟主,而且將武林整頓得如此乾淨,他的確有過
人之能力!」
「我的武功能和他相比擬嗎?」
「這……賢徒約有他的五成修為!」
「只有五成呀!我的武功豈非白練了?」
「別急,賢徒今年才二十一歲,盟主已經接近六旬,只要賢徒繼續勤練,他日
必可登上盟主寶座!」
「哈哈!但願如此!」
「鐵定如此!」
「師父,我服了你此番攜來的何首烏及蔘王,功力怎麼好似沒有增進多少,它
們難道是贗品嗎?」
「不,它們必是正品!」
「但願如此,否則家祖那五千兩銀子可花得太冤了!」
艾頌不由暗暗咋舌道:「哇操!五千兩銀子呀?驚死郎,若換成我,怎麼捨得
呢?」
「賢徒,藥效一入腹,必會伴隨運功而吸收,若再借由施展功力,必可迅速吸
收,你別急呀!」
「師父,你不是說要安排我揚名立萬嗎?何時動手呢!」
「別急,遇有歹徒作案之時,你必可大展所長!」
「若是沒遇上呢?」
「會,一定會遇上的!」
「很好,屆時,我這位『神臂公子』就可以揚名立萬了!」
「沒問題,沒問題!」
艾頌聽得暗自苦笑道:「員外再三吩咐公子要小心,公子卻執意要成名,哇操
,實在太騷包了!」
倏見右側林中掠現一道灰影,艾頌剛瞧去,耳邊便飄來清晰的聲音道:「頌兒
,吾去前方探探路!」
立見灰影加速掠去。
艾頌暗自感激地道:「師父,實在太愛護我了,我一定要好好地表現,以免辜
負他的殷切期望!」
他便默默地回味一身的所學。
晌午時分,車伕將馬車停在一處鎮甸的一家食館前,艾頌立即掀簾恭聲道:「
恭請公子及歐爺下車!」
谷投昂頭下車之後,立即皺眉道:「沒有像樣的酒樓嗎?」
車伕立即陪笑道:「稟公子,此家館子乃是此地這最像樣館子,委屈您暫時入
內一歇吧!」
「好吧,艾頌,帶路!」
「是,請!」
立見一位青年上前哈腰行禮,道:「恭迎公子!」
「嗯,掌櫃的呢?」
「在廳中!」
「傳他做幾道佳餚吧!」
「是,公子請入廳吧!」
「帶路!」
「是,請!」
廳中正有八名旅客在用膳,他們乍見錦裘鮮襖的谷投之那付氣焰,立即有人不
屑地低頭用膳。
青年帶著他們來到窗旁座頭,他正欲拿下右肩的毛巾拭桌椅,谷投立即沉聲道
:「慢著!」
「公子有何指示?」
「換條新毛巾來擦吧!」
「這……此巾甚淨,桌椅也潔淨!」
「少嚕嗦,速辦!」
立見一位中年人拿著一條新毛巾快步上前,道:「公子且息怒,下人招待不周
,請海涵吧!」說著,立即含笑擦拭桌椅。
「公子,請坐!」
谷投大刺刺地坐妥道:「你就是掌櫃嗎?」
「是的!」
「送幾道上好的佳餚吧!」
「是,馬上來,公子請用茶!」
「不必,池田,送茶!」
車伕立即應是,捧著一個圓桶奔來。
掌櫃便尷尬地捧著雙手恭接池田以銀匙杓出的香片。
谷投朗聲道:「七分熟,速去泡!」
「是,是,請稍候!」
掌櫃一走,池田立即捧著茶桶離去了。
谷投沉聲道:「艾頌!」
「奴才在!」
「瞧仔細些,別讓池田再端茶桶!」
「奴才遵命,奴才一定備妥新巾供公子擦拭,另備茶桶,隨時供公子享用清醇
的香茗!」
「很好,拿著!」
立見他自袖中拋出一個小包。
「請公子明示用途!」
「聽本公子吩咐支用!」
「是!」
「歐爺,請坐!」
「謝坐!」
歐新一入座,谷投便昂頭瞧著那些旅客。
那些人怯於他的氣勢,雖然暗『幹!』,卻不敢吭聲。
不久,掌櫃送來一壺茶,道:「請公子品茗!」說著,立即執壺斟茶。
廳中立即飄出茶香。
「艾頌,試飲!」
艾頌應聲是,嘴兒一張,茶杯放在嘴上寸餘處,輕輕一倒之下,立即有一些茶
液掉入了口中。
「哇操!好燙喔!」
燙歸燙,他為了表示忠心耿耿,仍然暗暗噓氣,化去滾燙,然後,徐徐放下茶
杯及做出含茶細品之模樣。
谷投暗罵道:「死小子,居然皮厚得燙不疼,哼!」
他立即沉聲一哼。
艾頌點頭道:「好茶,不啻瑤池瓊漿耶!」
谷投立即端杯輕啜一口。
倏見他呸了一聲,那口茶隱含勁氣立即射向艾頌的左頰。
艾頌不由怔了一下,他原本可以閃避或運功承受,可是,為了避免洩底,他啊
了一聲之後,倏地揚袖側臉接住了那口茶。
谷投神色一冷,立即瞪向艾頌。
艾頌惶恐地道:「稟公子,奴才做錯了何事?」
谷投冷冷地道:「好一壺瑤池瓊漿,本公子就賞給你喝吧!」
艾頌應聲是,立即執壺仰頭澆灌著。
他暗運功力護住喉部,表面上卻故意皺眉、頓腕,呵哈,然後又立即強自忍受
的灌著。
那壺茶終於灌光了,艾頌放下茶壺,口中呵哈咽叫,一時說不出話來了,不由
令谷投暗暗一樂。
他原本視齊金珠為自己的侍妾,想不到為了仙仔那句『小沖』,齊金珠居然投
入艾頌的懷抱了。
他秉承祖性,器度既窄又小,此番帶艾頌出來,他不但打算好好整艾頌一番,
萬一遇上危險,他還打算犧牲艾頌。
唉!真是人心難測呀!
艾頌卻懷著感恩的心情,打算化解谷家之厄運,所以,他對眼前這種『小卡司
』,他毫不在乎地忍了下來。
而且,他由谷投的嘴角冷笑,他知道谷投在整他,他故意裝出『災情慘重』,
以免自觸霉頭。
掌櫃忙陪笑道:「小的茶藝欠佳,有拂公子之味口,真該死!」
「算了,這種小地方會有什麼人才呢?上菜吧!」
「是,馬上來!」
不久,掌櫃及小二分別端者一道『拼盤』及全新的碗筷上前擺妥,谷投立即沉
聲道:「艾頌!」說著,他已經盯向盤中之物。
艾頌應聲是,自動自筷籠中取出一雙筷子,一一挾食著。
艾頌故意啞聲道:「它對奴才而言,乃是山珍海味,對公子而言,卻未必能合
公子之金口!」
谷投冷哼一聲,立即挾起一小撮蜇絲輕嚼著。
不久,他沉聲道:「歐爺,請!」
「謝謝!請!」
艾頌一見他們默然取用,他暗暗寬心之餘,捲舌朝口中一舔,立即發現口中並
沒有被熱茶燙傷。
不久,三道料理上桌,谷投仍然吩咐艾頌先嘗過,確定艾頌沒有中毒現象之後
,他才放心地取用。
可是,當他嘗過那道剛上來的『佛跳牆』之後,他立即沉聲道:「這麼酸,艾
頌,你想毒死本公子呀!」
「奴才該死,奴才謝罪!」
他立即端起瓷盅一口接一口的灌著。
湯既燙,肉塊及竽塊更燙,可是,艾頌稍以舌尖悄悄地掃破肉塊及竽塊,便一
直地灌著。
他終於灌光了那盅『佛跳牆』,他故意逼出滿頭的汗,同時邊以袖拭汗,邊在
一旁低聲呵哈吐出熱氣。
谷投的笑意更濃了。
不久,掌櫃送來脆梨,谷投冷冷一瞥,道:「這等粗梨你留著自己吃吧,艾頌
,結帳啦!」說著,他立即起身昂頭行去。
艾頌歉然啞聲道:「多少錢?」
「一兩五錢!」
艾頌打開小包,仔細地取出一兩五錢,低聲道:「對不起!」
掌櫃心中一陣不忍,不由低聲道:「小哥兒,你一表人才,何必追隨這種傢伙
及遭他的羞辱呢?」
艾頌苦笑一聲,立即低頭行去。
他一上車轅,池田立即揚鞭催騎奔去,他倏覺肚子一陣翻脹,立即悄悄地運功
鎮壓著它們。
片刻間,腹中已經風平浪靜,他的精神頓覺一爽,不過,他仍然不時地張口吐
舌輕呵,表示腹中不大對勁。
谷投在車中瞧得一樂,立即側躺歇息。
歐新雙目連轉,嘴角的笑意漸濃,不知在打啥主意?
黃昏時分,馬車已經停在奉天嘉賓客棧院中,池田開始侍候健騎進餐,艾頌則
忙著催熱水及酒菜。
半個時辰之後,谷投及歐新沐過浴,端坐在上房用膳,艾頌仍然自動先行嘗遍
每一道佳餚。
谷投故意點了一道『酸辣湯』,而且吩咐艾頌喝光,他則含著冷笑欣賞艾頌的
滿頭大汗及皺眉神情。
膳後,谷投和歐新去逛街,艾頌便放心地取用剩菜殘酒。
倏聽窗外『叭叭!』兩響,他一抬頭,便瞧見一位中年人探頭入窗,他頓由那
熟悉的眼神認出來人是神算子。
他立即起身低聲道:「參見師父!」
「免禮,頌兒,苦了你了,沒被燙傷吧?」
「徒兒是天公囝仔,沒事!」
「很好!你事先運過功吧?」
「是的!」
「很好,忍耐些!」
「師父,公子似乎急於成名,恐怕會出事!」
「你別擔心,歐新會在必要時出面,不過,你得提防有人在食物中下毒,所以
,你一遇不對勁,宜速作對策!」
「凝功聚物,移『藏血穴』,俟機逼出,是嗎?」
「不錯,不過,別忘了立即慘叫倒地及運功變色!」
「謝謝師父的提醒!」
「你放心行事吧,我會隨時接應你!」
「是,師父長途奔波,徒兒既歉又不安!」
「胡說,我這把老骨頭再不動一動,遲早就會僵掉,我走了,你好好地取用佳
餚吧!」
「恭送師父!」
艾頌愉快地填飽肚子之後,便吩咐小二收走碗盤及準備歇宿之枕被,然後,他
再回房沐浴及調息。
戍中時分,艾頌剛聽見前院傳來谷投的步聲,他便溜出自己的房間,然後凝立
在谷投的房門旁。
不久,谷投果真和歐新行來,艾頌立即行禮啞聲道:「恭迎公子及歐爺!」
谷投似乎逛得很愉快,只見他道句:「下去歇息吧!」立即逕自入房,關上房
門。
艾頌放心地回房之後,立即脫靴上榻歇息。
他首度住進如此舒適的上房,在彆扭之餘,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齊金珠的一顰一
笑及含淚送別之神情。
心中一亂,他輾轉甚久,方始入眠。
接連三日,馬車皆平靜地前行著,不過,艾頌可被整慘了,因為,谷投將怨氣
完全發洩在他的身上了。
谷投急於成名,卻苦無機會,個性狹窄的他,當然藉故整艾頌,甚至罰他跟在
車後跑。
艾頌逆來順受,他越來越沉默了。
這天晌午時分,馬車進入一處大城,並且停在那家華麗的『金牌酒樓』,立即
有兩名小二上前恭迎。
谷投一下車,立即由廳中的喧嘩聲及少數頗具中氣的哈哈笑聲,知道自己很可
能有表現的機會了。
他的心情一陣興奮,立即順手拋出兩塊碎銀。
兩位小二立即諂笑,道:「謝賞!公子,請吧!」
谷投便昂首闊步行去。
歐新望著遠處城門,一見艾頌尚未出現,他便默然跟入。
廳中已經坐了八成滿,谷投一上樓,立即望向臨窗座頭,兩位小二朝座頭那人
一瞧,立即皺上眉頭。
右側那人便側身朝樓下的掌櫃猛打手勢。
掌櫃匆匆上樓,使走到臨窗座頭朝那位錦服中年人陪笑作揖,低聲請他暫時讓
出座位來。
中年人立即望向谷投。
谷投雙眼一凝,便精光熠熠地瞪著那人。
那人識趣地立即起身下樓。
兩位小二便上前收拾桌面。
不久,掌櫃陪笑道:「公子請上座!」
谷投轉頭喝道:「池田!」
池田剛應是,氣喘如牛,滿頭大汗的艾頌已經匆匆自車廂中,取出白毛巾及茶
桶奔向廳中。
他朝谷投行過禮,立即上前拭桌椅。
桌椅一拭妥,他立即倒出一撮香片置於紙中。
再遞給掌櫃道:「七分熟,速送佳餚美酒!」說著,他立即側身行禮,道:「
恭請公子及歐爺上座!」
谷投便在酒客們行注目禮之下,昂然入座。
艾頌邊送毛巾及茶桶返車上,邊暗暗調氣。
事實上,他越奔越有勁,可是,他卻裝出這付異狀讓谷投暗爽,以免谷投又另
出點子整他。
他一回到谷投兩人的座旁,立即站在谷投的身後喘著氣。
倏見一位六旬上下老者手執胡琴攜著一位素衣布裙,卻眉清目秀的妙齡少女步
入了廳中。
老者哈腰陪笑地向掌櫃低說一陣子,掌櫃方始點頭。
老者道過謝,立即攜少女走到廳中央行禮道:「小老兒范川侍候諸位大爺幾曲
,尚祈指教!」說著,立即熟練地調弦。
不久,胡琴譜出悠悠的低沉聲音。
少女盈盈一禮,立即綻唇唱道:。
「月色慾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
趙瑟初停鳳凰柱,蜀琴欲奏鴛鴦弦;
此曲有意無人傳,願隨春風寄燕然;
憶君迢迢隔青天,昔時橫改今淚流;
君若不信妾腸斷,歸來取看明鏡前。」
此曲感物興思,憶君情切,配上胡琴聲及少女那沉柔的嗓音及淒楚的神情,委
實扣人心弦。
艾頌不知不覺地憶起齊金珠。
立聽一人鼓掌道:「上曲,看賞!」
少女立即自肩上袋中取出一盤,含笑行去。
一塊碎銀立即落入盤中。
少女剛道過謝,立即又有兩人附和地叫賞。
少女欣然繞了一圈,盤中便盛了不少的賞銀,她便含笑端著圓盤準備登樓向『
大戶』們討賞。
輸人不輸陣,坐在樓梯口的那位中年人立即拋出一錠銀子,少女的答謝聲音便
更加的脆甜了。
不過,當她走到谷投左側座頭時,立見那位錦服青年色瞇瞇地笑道:「姑娘,
可否賜告芳諱?」說著,手中已端著一個金元寶。
「奴家雪宜!」
「雪宜,好名字,真是人如其名呀!」
『叭!』的一聲,那個金元寶已落入盤中。
「銘謝公子厚賜!」
「哈哈!來段『金瓶三弄』吧!」
「這……」
『金瓶三弄』乃是描述潘金蓮與西門慶調情之情形,難怪這位清秀少女一時難
以回答了!
「不會唱?」
「不,奴家……奴家……」
青年又取出兩錠金元寶道:「唱一段吧!」
「這……」
倏聽谷投沉聲道:「雪宜,過來!」
范雪宜應聲是,就欲起步走。
錦服青年卻伸臂攔路道:「慢著!」
「公子,奴家……」
「你尚未回話呢!」
「奴家不便唱!」
「不便唱?你自命清高呀?少來這套,唱!」
「這……」
谷投沉聲道:「艾頌,迎雪宜過來!」
艾頌立即應是行去。
錦服青年冷冷一哼,立即瞪向艾頌。
坐在他對面的那位魁梧中年人立即起身沉聲道:「小子,你沒聽見蔡公子的吩
咐嗎!」
艾頌作揖道:「抱歉,在下只聽敝公子的指示!」
「嘿嘿!很好!」
『呼!』的一聲,右鉤拳已擊向艾頌之右胸。
艾頌身子一蹲,俟對方一收拳,立即又起來。
對方陰陰一笑,『黑虎偷心』及『橫掃千軍』交攻而來。
『砰!』的一聲,艾頌的右肩挨了一下,立即摔成大元寶,而且正好摔落在谷
投的腳旁。
「沒用的奴才!」
『叭!』的一聲,谷投已扣住艾頌的右肩及將他拋向窗外。
酒客們立即驚呼出聲。
范雪宜更是以掌捂面。
街上的行人立即應聲閃躲。
『砰!』的一聲,艾頌以背著地,他立即哎喲一叫掙扎著。
路人立即驚嚇地躲在遠處瞧著。
谷投冷冷地走到中年人面前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既然不賞臉,這張臉留
之何用呢?」
『唰!』的一聲,他的左掌五指箕張地疾抓向對方的面頰。
中年人道句:「未必!」左臂一格,揚腳疾踹向谷投的下陰。
谷投一抓對方的左臂,對方悶哼一聲,左腳立即剎車。
谷投右掌一揚,食、中二指不但分別抓人中年人的雙眼眼眶,拇指及無名指、
小指更是分別抓向對方的雙頰及鼻樑。
中年人慘叫一聲,立即掙扎著退去。
他的鼻樑及眼珠立即落入谷投的手中。
少女尖叫一聲,立即瑟縮著退去。
艾頌立即佯作吃力地爬起身及按腰跛行。
錦服青年臉色蒼白,一時不知所措。
谷投冷冷地道:「你會唱『金瓶三弄』吧?」
「不……不會!」
「不會?當真?」
他立即將眼珠及鼻樑放在青年的桌面上。
「會……會……會唱!」
「唱吧!」
「我……」
「怎麼啦?」
「好……我……我唱!」
倏聽廳中傳來一聲沉喝道:「慢著!」
青年立即欣喜地叫道:「林師父,快來!」
谷投冷冷一哼,立即取出絲巾擦拭手上的血跡。
只見一位瘦削中年人和六位青年快步上樓之後,中年人乍見魁梧中年人的慘狀
,立即神色大變。
錦服青年立即叫道:「是他下的手,林師父,快討回公道!」
中年人走到谷投身前沉聲道:「朋友,瞧你年紀輕輕,卻如此心狠心辣,還不
束手隨林某赴官方投案!」
「哼!技不如人,自取其辱!」
「朋友可否道出萬兒!」
「神臂公子谷投!」
「神臂公子,聽你之口音似來自東北?」
「少嚕嗦,動手吧!」
「好,接招!」
立見中年人提腿揚臂擺出『白鶴展翅』架式。
谷投足踩『弓箭步』,雙臂曲張,五指徐扣地凝視對方。
現場立即充滿殺機。
倏見兩位青年各抓起一副座頭,立即砸向谷投。
哇操!想來暗的呀!門兒都沒有。
谷投冷哼一聲,振臂一掃,立聽『砰砰!』連響。
斷木紛飛。
兩位青年當場掛綵。
兩人嚇得疾退而去。
閃躲不及的酒客當場挨了『流彈』。
中年人卻趁機連攻三招。
谷投喝聲:「來得好!」立即側身揚腿蹦、彈、勾、掃著,中年人當場便被逼
得向後疾退五尺餘遠。
谷投信心大增,立即彈身疾攻。
剎那間,立聽呼呼連響。
中年人勉強攻出三招之後,谷投倏地扣住中年人的右肩,右掌趁勢扣住對方的
頸項,立即用力一抓。
『叭!』的一聲,他當場抓個正著。
『呃!』的一聲,中年人頓時凸目張口。
谷投冷哼一聲,順手將中年人擲出窗外。
『砰!』的一聲,中年人慘叫一聲,當場氣絕。
六位青年嚇得奪梯疾奔。
錦服青年立即沒有命地逃走了。
谷投上前扣住青年的頸項,立聽他尖叫道:「饒……饒命!」
「饒命,哼,如此簡單嗎?」
「我……公子只要你肯饒命,一切好商量!」
「商量?哼!你把本公子認為是恃強詐財之徒嗎?你錯了,若論財勢,你可能
比不上本公子之半截!」
「是,是,公子才高八斗,富可敵國,在下……不……小的豈敢有冒瀆之念呢
?尚祈公子賜小的悔過之機!」
谷投聽得大爽,立即放緩語氣道:「今日之事,咎在你恃財勢刁難賣唱姑娘,
你是否該負責善後?」
「該!小的願意完全負責善後!」
「很好,口說無恁,具狀作證吧!」
「是!」
谷投一鬆手,青年立即喊道:「掌櫃,備文房四寶!」
不久,掌櫃已緊張地送來紙筆硯墨。
青年毫不猶豫地立即振筆疾書。
「余蔡建業不該冒犯范雪宜姑娘,致數人傷亡,余願負全部的善後責任,恐口
說無憑,特立此據。立據人蔡建業年X月X日」
瞧他那工整的字跡及完整的內容,胸中分明裝了不少的墨水,可惜,因為豬哥
,致惹下眼前這段風波。
谷投望著掌櫃道:「似乎尚缺一位見證人吧?」
掌櫃『上路』地立即寫道『見證人魯萬寶』。
谷投滿意地吹吹墨跡,道:「上菜吧!」
掌櫃如逢特赦地立即應是退去。
蔡建業陪笑問道:「小的可以告退了吧!」
「嗯!把那廢料帶走!」
「是!」說著,他立即上前扶起雙眼皆盲的中年人下樓去了。
谷投便得意地返座。
偌大的樓上頓時只剩下谷投及歐新兩人,只見歐新豎起右手拇指,低聲道:「
完美無缺,可圈可點!」
谷投便得意地欣賞著那張字紙。
艾頌卻在此時微拐地按腰走到廳口,他一見廳中的酒客已經跑得精光,便立即
慢慢地登樓。
他一上樓,谷投只瞪了他一眼,立即望向窗外。
艾頌便上前行禮道:「公子神技無敵,佩服!」
「少嚕嗦!站好!」
「是!」
艾頌望著現場的凌亂情形,不由暗駭。
不久,掌櫃親自端來豐盛的佳餚,艾頌一一試吃之後,谷投及歐新方始放心地
取用。
他們擔心蔡建業會再邀人來算帳,所以,不到盞茶時間,谷投便沉聲道:「艾
頌,結帳,準備出發了!」
「是!」
哪知,艾頌剛走下樓梯,掌櫃便直接迎向谷投,道:「公子,蔡公子已經替您
會過帳了!」
「我又不是付不起,哼!」說著,他立即昂頭行去。
艾煩便上前問道:「多少錢?」
「五錢!」
「哇操,愛說笑,怎麼可能只有五錢呢?」
「咳,小哥兒,我已經收了蔡公子的錢,若再多收你們的錢,蔡公子若知道此
事,我準沒命了!」
「沒命?啥意思!」
「這……你還是別知道太多得好!」
「這……」
「小哥兒,馬車開了,你快跟上去吧!」
艾頌一見馬車果然正馳離大門,他便遞出五錢銀子,然後,一拐一拐地咬牙行
去。
當他走到大門口,正好瞧見馬車消失於遠方轉角處,他不由暗罵道:「媽的,
實在有夠狠心!」
他便繼續按腰拐行著。
他剛走出十五、六步,左耳倏地轉入:「頌兒,別急著趕路,城外已經有不少
人等著攔截他們!」
艾頌不用瞧,便知道是隱在人群中的師父在傳遞消息,他便唔一聲,立即皺眉
放緩腳步。
暗地裡,他卻爽歪歪的。
因為,谷投兩人被攔下來,艾頌不但可以從容走路,而且也可以瞧見不少的熱
鬧呢。
他方才隨同路人在大門口遠眺谷投和人交手的情形,他目睹谷投的殘忍招式,
不由為之暗駭。
不過,他也由谷投的招式及攻守速度,印證他自己的『四不像掌法』及功力比
谷投高明甚多。
所以,他安心了。
他剛走出不遠,便瞧見一名青年匆匆奔入右前方那家鏢局大門,同時喊道:「
不好啦!點子甚為棘手!」
「什麼?會有此事,家父出面了嗎?」
「局主尚未出面,不過,副局主已經出面,看樣子頗不樂觀,所以局主吩咐小
的通知少局主速飛書召援!」
「好,隨我返書房吧!」
「是!」
艾頌走過那家鏢局,立即瞥見一大票人匆匆地行向大廳,他不由忖道:「哇操
!公子怎麼惹上這些『大傢伙』呢?」
他便默默地拐行而去。
艾頌走出城門不久,便聽見遠處傳來掌風呼呼及吆喝聲,看來現場的戰況甚為
劇烈。
由於城民奔相走告及相約看熱鬧,因此,一批批的城民似在趕集般,紛紛逾越
艾頌,匆匆奔往前方。
等艾頌抵達現場附近之時,至少已有五、六百人圍在林中四周,艾頌只好踮起
腳尖張望著。
倏聽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人群接著驚呼出聲。
只聽『砰!』的一聲大響。
接著便是一聲絕望地慘叫。
好悲慘喔!
只聽一聲宏喝:「姓谷的,你夠狠,接招!」
「哼!放馬過來吧!」
場中立即傳來『轟!』的一聲掌勁對撞大響,人群經過這番刺激,立即稍現混
亂及撤退。
艾頌卻利用這個機會擠到一塊大石旁爬了上去。
他縱目一瞧,便瞧見谷投正在和一位瘦高中年人交手,四周則圍著四十餘名武
打裝的青年。
歐新則神色冷寞地坐在一塊石旁。
地上另有五具屍體及四位傷者,每具屍體皆是頸項歪斜及五縷鮮血自五個指洞
中汨汩溢出。
哇操!夠狠的手法。
倏聽『砰砰砰!』三聲,谷投身子稍退一步,立即再度撲去。
中年人剛踉蹌連退三大步,一見谷投再度攻來,他在暗駭之餘,立即抽身,順
勢向右後方退去。
谷投足尖朝地上一彈,立即翻身疾掠而去,剎那間,他便已經掠落在中年人的
身後丈餘遠處。
中年人神色大變,就欲緊急剎車。
六名勁裝青年卻倏地抽出匕首疾撲向谷投,谷投冷哼一聲,立即振臂掃腿疾攻
著。
『砰砰!』兩聲,兩名青年便被『三振出局』!
另外四位青年見狀,不由一陣猶豫。
面對此種強敵,他們不由後悔方纔之雞婆衝出來,此時若撤退,今後就別想在
弟兄們及城民的面前抬起頭了。
可是,他們若不撤退,必死無疑了。
他們剛在猶豫,谷投卻打鐵趁熱地猛攻著。
『砰砰!』聲音便和慘叫聲混在一塊了。
沒多久,那四名青年便被擺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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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魚夢幻曲》獨家連載﹐如要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