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荒島密洞救異人】
就在去勢將盡之際,猛地拍出一股勁力,震開了大黑蟻,現出一塊空隙,露出
寶地。
因為大黑蟻眾多,他勁力雖大,也不過能震個丈餘寬澗之空隙而巳。
不過,如此一來,就夠他墊足換氣了。
他腳一點地,隨即縱起,就在每次身子將落之際,如法炮製,掃開一個換氣駐
足的空隙來。
就如此起起落落,恍眼間,己越過了大半段。
雖然他已消耗了不少真力,額上己現出汗珠,但終究通過這一難關,不受大黑
蟻所制,他不禁暗自歡喜,只要再過些時,就可以到達彼岸了。
當下奮起餘勇,再度前進,繼續施展。
眼看在他手足並用下,即將通過這蟻陣之際。
刷地,一片黑雲,慢慢向龍飛上空罩來。
烈日中天,突來此片黑雲,在無瑕旁頂的龍飛,遂以為是變天了,因此,毫不
留意地,只管注意他腳上的大黑蟻。
這時黑雲越來越近,離他不遠,竟發出風雷之聲。
龍飛在忙亂之中,突覺這頭上黑雲,來得有異,就在落足換氣之際,急忙抬頭
一看。
那知這一看,不由魂魄俱顫,大叫一聲「哇苦!」
原來頭上這一片,那裡是烏雲,竟是一群密如濃雲的蜜蜂。
這群蜂,也是比一般的密蜂來得大,論數量,恐怕不比腳下的大黑蟻少。
熙熙攘攘,翅聲如雷,嗡嗡地,身法奇快,也已來不及躲避了,而且他也不想
倒退,因為那未必比前進來得安全啊!處此上下交征的危境,除了抵禦之外,再無
別策可解了,當然此時他腳可未停,還不斷地在跳躍。
這樣一來,情形可就狼狽極了。
原來他只對付腳下的大黑蟻,已是使他吃力之至,如今除了身法,還要跟剛才
一樣,一起一落之外,並且還要運力震走毒蜂。
這些毒蜂,多如密雨,打不勝打,雖然應手而死者,不計其數,但此起全體,
那只不過是冰山之一角而已。
而且前仆後繼,又是任驅不去,直將能飛緊緊圍住。
龍飛若全力襲擊頭上毒蜂,腳下就顧不了,立刻就有黑蟻咬足,若顧腳下,則
毒蜂就乘虛而入。
何況這兩種昆蟲,都是濃此黑雲,密逾雨點,饒他「綠血神功」,乃極上乘武
學,也只能擋一時,卻無法持久,因內力總是有限的。
起初,還能勉強應付,但彈指間已無法兼顧,頭上腳下,分別被噬傷多處。
最後,他拼著受傷,強自咬緊牙關,忍著酸楚,從蜂林蟻雨中,繼續前進。
但是,他內力消耗過多,身形當然減緩不少,直待他通過了這險關,已是汗流
夾背,遍體傷痕了。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受盡了蜂刺蟻咬,甫出險境,人已疲憊不堪,精力大損
,趴在地上,休息片刻。
他人倒地之後,並未昏厥,頭腦依然清醒,渾身隱隱作痛,雪白肌膚上,處處
於血,真是體無完膚,若非他體力有毒存在,早就中毒身亡了。
此際,他四肢乏力。無法運氣調息。
若非這些昆蟲,猶是無知之物,否則只要返身撲來,自己那還有力抵抗?想起
這,不禁餘悸猶存。
可憐一個才藝雙色的一代天驕,竟被這兩種昆蟲,整治得精疲力盡,渾身發軟。
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他仰臥休息,靜待恢復體力之際。
驀地……
耳邊響起了,一陣刺耳難聽的怪笑。
龍飛聞聲一懍,心知不妙,急忙勉力坐起。
不料,人影連幌,面前己站定兩個人來。
他目光一觸對方,看清來人時,不由大驚,霍地擰腰站起,但因力氣不足,不
由得蹌迭數步,方才勉強拿椿站穩。
耳際又是一連串難聽的笑聲,大概是笑他狼狽吧!
原來這兩個人,一是飛怪雙毒手的掌上明珠賈曼君。
外一面身著道袍的中年男子,想必他即是凌鐵道人萬玄子。
由此看來,賈曼君在此島出現,無疑的,這島上當然還有飛怪雙毒手賈氏夫婦
了。
龍飛沒想到,二毒自玉佛頂逸走後,竟到此島隱居,再加上凌鐵道人萬玄子亦
投靠他們!他們這無憂島,從來無人敢擅自侵入,而且布有防衡昆蟲野獸,饒他武
林高手,也無法超越雷池一步,因此,並不需要他們巡邏。
這無憂島原來是飛怪雙毒手師父的仙居,從來沒有人知道惡毒鬼馮立之隱匿於
此,雖然他己死去多年,但一切之建築依舊。
所以,當飛怪雙毒手夫婦落敗逃走之後,一路取道江蘇,再買條船一家三口,
遠渡無憂島上隱居。
殊不知,冤家路窄,龍飛為追仇家及秘藥至此,竟發現另外一個仇敵,這也是
他想不到的事清。
這一老一小的搭配,本有著搞不清的濫帳,正好利用此時,肆意恣樂。因為飛
怪雙毒手自入島後,即閉關習練。
賈曼君因一人寂寞,成天愁眉不展,恰巧碰到萬玄子前來投靠,淫賊蕩女一拍
即合。
今天,他們正在山坡上嬉戲時,忽見蜂蚊盡出,心知必有外患入侵,急忙奔來
探查。
當他們看到山下,竟有人冒險直衝,其身形奇怪,顯然是個武林高手時,不由
詫異。於是他們趕忙吹動號令,發動蜂蟻全力圍攻。
可是,那人依然突出重圍,進入山來,二人大驚,正想喝斥阻止。
突見來人己然仆倒在地,心知來人必然力竭中毒昏死過去,遂忙趕至眼前。
那知待她看清,來人竟是龍飛時,不禁既喜且驚,暗忖:「原來是小子,如今
看你還會猖獗嗎?」
本來賈曼君只知道龍飛乃一介書生,與師姊曾在姑蘇一同游讀,如此而已。誰
知,在玉佛頂假裝鐵翅的龍飛,最後還是被她發覺。
那天,飛怪雙毒手一家三口逃離之後,本不該回頭,正因屋內留有一瓶新研發
之毒粉未拿,所以他們又折了回去。
當時,龍飛己將裝束取下,恢復原來之面目,所以才被他們發現的。
當下那賈曼君,陰惻惻一陣怪笑道:「龍小子,有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
無門自闖來,如今犯在吾手,好漢那裡?英雄何在?」
萬玄子也道:「小子,既來之,則安之,從今起,你就別想出得此島半步,何
不束手就擒,乖乖投降?」
龍飛真想不到,二人竟會在此荒島中出現,此時被對方諷刺,真有些「虎落平
陽被犬欺」之感覺。因為,若是在平常,這兩人絕非他的對手,但是現在的他,已
是力竭氣衰,顯然無法抵抗眼前二位敵人。
但,他是頂天立地的奇男子,寧死不屈,那能受得住對方言語之譏諷,不由勃
然怒叱道:「無恥狗賊,你家龍爺正想找你們治罪!這真是上天的安排……」
話未落,已被萬玄子截斷話頭道:「好個上天安排,哼!我看你能活過今天?
」說著,竟傲然地,大步邁向龍飛身前,態度從容,不可一世。
龍飛見這小子,簡直侮辱至甚,不由強自提聚一口真氣,就在對方臨近之際。
霍地吐氣開腔叫道:「老賊看掌」,雙掌一揮,勁急地擊向對方右腹左胸,兩處部
位。
龍飛雖然元氣未復,但這兩掌,卻是他全力而擊,威力自是不小。
凌鐵道人萬玄子,雖然裝著輕視之態,其實卻在暗中運力戒備,這時見對方發
掌,竟然勁猛凌厲,不覺暗自驚佩,暗忖:「媽的,這小子只剩一口氣了,竟還有
如此之威力。」
當下不敢怠慢,蓄勢運氣,功貫兩臂,「呼!呼!」兩聲,也自劈出二股掌勁
,向來掌迎去。
二股熱流蕩,只聽如革敗絮聲悶響過處,眼前沙飛走石,塵土漫天,二人各被
震退數步。
龍飛一被震退,但覺一陣氣血翻騰,耳鳴眼花,一個立足不住,「趴」地一聲
,蹲坐下來。
那萬玄子也是被震得心中怦然,血液衝動,幾乎按奈不住,挖口想吐。
他更想不到,硬接敵人兩掌之後。雙掌泛綠,又酸又麻又癢,簡直是種說不出
的感覺。同時,自己的下部也微微作痛,還伴隨有灼熱。
他是個老江湖了,見此症狀,暗驚對方掌風帶毒,又是自己從未見過之毒掌,
當下想到。自己擁有歸元化毒散,遂由懷裡掏出。倒了一些服下。
瞬間,他手中之綠色,以及各種怪異之症,頓時全消,心中那有不樂,暗忖:
「贊!的確是解毒的仙品!」
其實,歸元化毒散必須配以綠血服之,才能解百毒,尤其是巨大毒性又強的,
而他中的正巧是綠血之毒,所以服下之後,症狀全消。
不過,有一點他並不知道;那就是,歸元化毒散須配一絲綠毒即可,倘若綠血
過多,症狀雖可消除,但三日之後,症狀又會出現。
這種東西實在奇怪,能救人亦可害人,萬玄子正得意毒消體恢,殊不知,三日
之後又得服散。
這三日為一循環,終至散盡之時,也就是他全身發綠,潰爛而亡的一天。
那方玄子服下歸元化毒散之後,暗驚對方確是位高手異人,此刻體恢常態,又
見對方跌坐在地,心念一轉,殺機頓起。
雙掌一揮,大喝一聲道:「幹!臭小子再接老夫一掌!」
聲到人到,挾著凌厲勁風,再次向龍飛撲來。
龍飛剛才那一掌,本就耗力不少,心知無法再接這掌,否則,勢必受傷。遂扭
轉身形,趕忙躍身欲退。
然而,未容他身形後退,對方排山倒海般地掌力,己自奔烏般打到。快如電火
石火,那容他考慮。當下把心一橫,猛運全力,暴喝一聲掌風遞出,又是一次硬擋
硬架。砰然一聲輕響,潛力激盪,四周葉落枝搖,石破驚天,聲勢嚇人。
龍飛再度被震飛丈餘,猛覺天旋地轉,喉頭發酣,「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
血來。
倏地,昏急中,猛醒處境危險,暗叫不好,雙足展處,直向斜刺裡竄去,幾個
起落,逃入叢林中去。
剩下萬玄子和賈曼君兩人。
凌鐵道人萬玄子,第二次出擊,本想這小子既然力有不逮,剛才一掌,讓其安
然渡過,這次,絕不信他還能接住。
他掌甫出,猛地加勁,暗忖:「這次著你還接得住接不住?」
那知未待他心念轉完,對方壓力又到,這一掌之力量,反此前掌來得大,來得
猛,不由嚇得冷汗直流,趕忙加足內勁。
兩方掌力接實,他竟被來掌震飛數步,覺得五臟翻騰,顯然已受內傷,雖然未
曾吐血,但也是氣血亂衝,氣喘如牛,雙掌泛絲。
他心知不妙,急忙跌坐在地,服下歸元化毒散,運功調息。
一旁的賈曼君,見姘頭受傷在地,不覺一陣心疼,趕忙進前呵慰。
她雖見龍飛跳逃,但她以為這島上,再無他人居住,諒他也走不了多遠,先自
看護心上人萬玄子傷勢要緊,慢慢再找這龍飛未遲。
其實,她心底下,另外還有個打算,心想等一下,她再獨自出來尋找,好歹也
要嘗嘗新鮮。
這女娃亦是性淫,先是與「老蚵仔」搞在一起,現又想咕咕嫩的。
因此,她就在萬玄子身旁,待其恢復元氣後,向他說明敵人中傷極重,想來去
死不遠,這島上野獸又多,諒必再也難活,還是暫時回洞休息,明日再作打算。
萬玄子心想有理,自己元氣雖稍復,但是需再行療養暫時放過,明日再作打算。
於是,二人就逕自放棄追捕龍飛之事,回到了他們所居住的洞府。
本來萬玄子中掌,綠血三天發作一次,如今連接兩掌,更加速其病發,現在己
由三日變為兩天,他自己那裡知道,他將不久於人世!
龍飛忍著傷痛,奮力逃離兩人狙擊之後,來到密林中。
他恐怕一人尾隨追趕,遂在一隱秘之巨樹上,藏住身形。
此刻的他,真是痛苦難言,幾乎到了力脫氣盡枯竭的程度,辛虧他有著至高內
力,否則,必然難逃一死。
龍飛在巨幹上,閉目寧神,調勻呼吸,屏除雜念。
約莫個把時辰,才漸漸恢復些力氣,這時又覺得飢餓難忍,肚中雷鳴。
可是所帶吃干袋,己丟在路上,荒山野地,要到那去尋找食物呢?不得已,乃
就地取材,採集了附近樹上野果,胡亂食了三數個充飢。
這種天然果實,既新鮮又可口,他食下幾個野果之後,不但覺得神清氣爽,而
且元氣亦恢復了不少。
當下試著運功調息,起初,猶覺無力推功血氣,慢慢地,力氣越來越足,終於
能夠氣血游暢無阻了。
行功既畢,元氣大復,己不覺乏氣疲倦,這也是他內力精湛,根基絕佳,才能
如此快速就已痊癒。
這時,夕陽將下,時近黃昏,他心想:「日夕己晚,不如在此露宿,明日再入
深山。」是以,這晚他就在巨樹上度夜。
雖屬荒島野地,寂靜怕人,因周獸吼禽鳴,更增加恐怖氣氛,令人屏息心寒。
但他仗著一身藝業,技高人膽大,在此荒境卻泰然處之。
一夜無事,又是一天的開始。
朝陽己露半面,吐著燦爛的光芒,艷陽四射,照耀著四周,繁茂的草木,更顯
得蒼翠美麗,景色宜人。
龍飛己復常態,見時己不早,為恐那二賊尋來,擾其計劃,乃隱蔽身形,快速
地登上山峰,欲來個一石四鳥之計。
他早就想到,若能找到四賊藏匿之所,待瞭解地形之後,再何機而動,一舉滅
賊。他所擔心的,並非賈娃,亦非萬玄子。
因為,賈曼君武藝平平不足為敵,而萬玄子雖老謀深算,但己中掌兩次,雖服
解藥亦屬惘然。畢竟他在鐵翅那,學了不少醫理,他知道,綠血乃世上最毒之物,
非歸元化毒散能解的,只是時間長短罷了。
俗語說得好,任何劇毒之蛇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兩頭毒蛇。因為,當你抓住
一邊頭的時候,另外一個頭必來攻擊。
所以,龍飛所擔心的,正是飛怪雙毒手夫婦,畢竟自己未曾與二人交手過,除
了那萬火百毒針見識過外,到底二人還有些什麼毒功,他是不得而知了。
他越山過嶺,按荊斬棘,經過不少山頭,雖然看到了無數處深澗幽谷,斷崖絕
壑,但都不適合人居,因此只好再行深入查尋。
這樣遍地搜尋,餓了就獵些山禽野獸,烤而充飢,夜晚便在石洞或大樹中露宿
過夜。
經過了數日,依然找不到一絲蹤跡來。
島並不大,山峰也只有十餘座?可是任他踏遍了整個島上山峰,卻依然無法發
現。
這一天中午,他在一塊大石上休息,真有些灰心,暗忖:「怎麼?難道他們會
隱身,不然怎找不著一絲蹤跡來?」
想到此,不期然又向四周望了—望,喃喃自語。
他正在盡力思索之際,驀地——隱隱傳來一陣陣歎息之聲,其聲細小輕微,斷
斷續續。
他乍聞歎聲,不由驚奇,暗忖:「深山幽谷,難道還有旁人?」
這一想,不由聯想到,這島上既然住著四賊,也許,這歎息之人,是被四賊捉
來的。
他再極盡耳力,仔細靜聽,又發覺此聲,竟自距此大石不遠的深谷中傳出。
他一時好奇心起,趕忙走近深谷,一探究竟。
只見這深谷,深可千尋,上寬下窄,由上下望,卻是深不見底。
不過,這深谷卻是由五座山峰環抱而成,與其說是山谷,不如說是盆地,還要
來得恰當一點。
龍飛見坡度不崎,底下山坡多樹,容易著足,乃縱身而下,藉著樹木岩石,墊
足停身,慢慢而下。
他下降約莫數十丈,忽然眼前又是一番景象。
只見這裡是個半山腰間,突出的斷崖,下面是個山谷,不知陽光從何處透入,
景物卻是入目清晰,原來這谷並不甚深。
龍飛睹付:「原來這山腰中,竟然還有斷崖,從中阻絕,怪不得從上面看下,
竟似深不見底,敢情是被這崖所遮擋,所以不見底下景色!」
崖下幽谷,景色甚佳,十多條細小清泉,自上而下,漱石而流,直往下落,形
成三條匹煉般瀑布。
谷壁上葛籐橫枝,茂密繁難,底下綠油油一片,端得好景色。
龍飛心中一動,暗忖:「莫非此人被困於此?」
倏地,耳際又響起了那歎息聲,好像聲音就從谷底傳出。
龍飛正待躍身下崖,突然,眼前一聲大吼,從對面箭急地,撲過來一條黃影。
他猛自一驚,忙疾退數丈,那黃影一落斷崖上,竟是只吊額凶睛大虎,張牙舞
爪,作勢欲撲。
龍飛見狀,不禁心情緊張萬分,面對著此類兇惡野獸,只得小心戒備。
不料,就在他全神注視眼前猛虎時,倏地——背後嘩啦啦一聲急響,聲勢嚇人
。
龍飛迅速地回頭一瞥,幾乎驚叫出聲,全身戰抖,一股冷意直透腳底。
龍飛回頭一看,背後竟盤踞著一條奇大無此之怪蟒,紅信直吐,怪眼碧絲,與
自己相距,也不過十餘步。
他大吃一聲,前面猛虎又是怒吼一聲,更使他一驚,暗驚:「你老頭真衰,這
下可有好戲瞧了?」情勢所迫,那有容他思慮的餘地,遂急忙聳身頓足,一鶴沖天
,身形已經懸空,但跟前情形,又使他大驚。
要知這是個極其峻險的幽谷,一個閃失,勢必被怪石橫枝,洞穿胸腹,若非功
力超凡,恐怕難逃一死!好個小飛龍,果然武技超凡,雖是倉猝間躍起,卻能臨危
不亂,身形懸空,發覺竟離兩旁山壁甚遠,既無法躍上,又不能落下,大驚之餘,
趕忙提氣上升,隨即運起「綠蝙力」,飛身向上,拔起四五尺。
就在勁力將盡未盡之際,猛伸兩手,倏踢雙腳,向右山壁飛射面去。
他身子斜墜時,恰好離一株橫生山壁,突枝而出的古木枝幹甚近,微一斂勁,
雙手已經抓住樹枝,一個倒旋而上,已安然上樹。
雖然有驚無險,但也嚇出一身冷扦,放眼一看,更是餘悸猶存。
他深深吁了一口氣,心神未定,底下丈餘的岩石上,也嘩喇喇連聲暴響,展起
了一場慘烈的虎蟒大火拚。
他低頭一看,不由忖道:「你媽,原來它們是仇家,自己不過是湊巧而已,好
險!剛才若是功力未復,現那還有命在!」
他這才看清,這條大蟒,只露出半身,半截藏在石洞內,單看上半段就有五六
丈長,那麼這蟒,少說也在十丈以上。
而且體粗如柱,約有尺大口徑粗細,兩隻銅鈐怪眼,閃泛碧絲凶芒,七寸紅信
,倏伸疾縮,來回於血盆大口,單看其狀,已是怖人,望而魄散魂飛。
龍飛幾時見過這種凶獸,不由緊緊抓牢樹幹,凝神細看。
但他所坐樹幹,也被底下強烈的急勁狂風,震得搖曳顫動。
好在這樹根所生之地,離「現場」甚遠,否則,只怕被它們掃折推斷才怪。
原來這一虎一蟒,果真是仇家,隔上不久,即將大戰一次,直到筋疲力竭,方
才收兵罷戰。
本來以那隻老虎之力,絕難和怪蟒為敵,然而,它們拚鬥的那塊岩石,容不下
整條大蟒,所以每次交鬥,那條大蟒只得露首藏尾,以上半截對仗。
如此一來,怪蟒既不能用身盤絞,又不能以尾掃敵,失去了它賴以克敵致勝的
法寶,威力也就大打折扣,是以二猷拚鬥甚久,始終不分勝負。
不過,二獸均甚靈異,每戰一次,彼此都會檢討得失,思量制敵之法,以謀擊
斃對方。
這頭白額虎,雖知對方不能全力施為,自己絕無法抵抗,但自己身負重任,無
論如何,也必須阻截對方,當然,最好是能消滅對方。
於是,每次它都仗著有利形勢,搶到主攻,雖不能立即斃敵,但敵人亦不敢越
池一步,全力迎戰。
今天仇敵再遇,各自噓吼連連,尤自纏鬥在一塊。
大蟒屢戰不勝,而且好幾次狼狽慘敗,那不恨得牙癢癢,有時還真想拼著冒險
,全身出戰,將對方生吞活吃,才消此恨。
可是,它那敢造次,因為若全身迎戰,則這塊岩石,不過數丈寬廣,絕難有施
展機會,一個不留神,必跌落深谷,十身也難逃一死。
長期的受辱,已激發了這怪蟒之凶性,它決定冒個險,好歹也要消滅對方。
這時,它見對方張牙舞爪,猛撲過來,那敢怠慢,唏叫一聲,側身避過,閃過
對方鋼爪,隨即轉頭張口,向老虎右前足咬去。
別瞧此蟒身粗體重,又是尾藏石洞之中,好像很笨重的樣子,其實,它避敵擊
敵,轉頭移身,卻是快捷得很。
猛虎一擊不中,趕忙急撲蟒背,避過蟒頭血口,暴吼聲中,鋼爪再出,由蟒身
向其腦袋抓去。
原來猛虎,早知蟒皮堅硬如鐵,饒它盡力施展,也休想將對方抓損,只好猛攻
對方雙眼,以及喉頸等軟處。
它深知對方最厲害的特點已失,只要避過蟒頭,不受其毒所傷,對方就無奈己
何了。因此,它始終不敢輕攫蟒口,只作側面攻擊,由後偷襲。
怪蟒只因後半身無法齊出,只憑上半身對敵,轉動既然礙東阻西,那能發出威
力,何況對方身體靈巧,縱跳閃躲自如,均能避開自己的攻擊,所以每戰,它都處
於劣勢。
今番又是如此,早己按耐不住怒火,噓噓怪叫中,一反往常,竟然一陣狠攻疾
襲,欺身轉頭,都極迅速。
此刻,狂風四起,碎石橫飛,吼聲噓唏,既淒厲又刺耳,震藹得山鳴谷應,撼
天動地。
時而翻滾,時而撲擊,挾著風吼之聲,端的嚇人心魄。
樹上的龍飛,見下面二怪物之猛鬥,也覺得觸目驚心,無限心悸。
約莫有盞茶功夫,那猛虎己由猛而緩,吼聲也略嘶竭,喘聲震動山壁,看來己
漸漸力不從心了。
但大蟒,卻越戰越有勁,而且屢次伸長身軀,看情勢,好似將全身而出。
猛虎好像知道對方陰謀,雖然自己不敵,卻也奮力阻擊,敢情他知道,只要蟒
身齊出。自己就絕難逃過一厄,因此,它都猛張鋼爪,暴開大口,緊緊襲擊對方。
龍飛似乎也看出猛虎焦急的形狀,不知為何,他竟替猛虎擔起心來。
這時,大蟒慢慢地伸長身軀,它好像有些顧忌,一方面避敵攻,一方面小心翼
翼地蠕動,己到了快將全身齊出的時候。
猛虎見敵人漸漸盤蜷軀體,勢將全身而出,不由越來越驚,吼叫也越急越大,
好幾次又是直攫蟒口七寸,完全是副拚命之勢。
那虎本就力有不逮,再經這一陣驚急猛攻,更是耗力不少,只要再過些時,勢
必落敗。
突然,一聲震天暴響,緊跟著喇喇一大堆碎石撞擊聲,搖撼整個深谷。
龍飛怦然一陣心跳,所處大樹也是一陣猛烈搖曳,若非他緊抓不放,恐怕早就
被這突生事變,將身子震落谷中。
他仔細一看,不由瞪目結舌,驚悸萬分。
原來那大蟒,在伸出全身時,突因猛虎狂襲過來,聲勢凌厲,情急所迫,竟忘
記尾部猶置洞中,倏地猛翻前身,疾掃蟒尾。
這一掃,那偌大的石洞,竟給他硬生生地裂落了一大片,因此發出了那陣,驚
天動地,搖山撼岳的暴響。
而石洞破裂的同時,蟒尾也已掃出,還挾有不少碎石,掃向猛虎。
蟒身齊出,幾乎佔滿了整個谷中突出的岩石,直似一團黑大鐵板,好不嚇死人。
猛虎在蟒尾掃擊之際,陡地急轉身形,躍回對壁石,而這石洞恰好就在龍飛所
坐之老樹下,因此,那虎躍退之際,早已看到了龍飛。
龍飛乍見猛虎一對凶睛,電射過來,不期然一陣哆嗦,忙凝神戒備,以備萬一
猛虎發威時,可以防避。
可是,出乎意料,那虎躍過此山壁後,陡又回身堵住石洞,凝神瞪住對面大蟒
。他這才心頭略定。
那大蟒全身齊出,盤踞岩石之上,仰頭直噓,好似得意,又好似狂傲不己。
一會兒,抬頭捷頸,銅鈴般大眼中,遍泛青光,紅信迭吐,更張開血盆大口。
對著丈外壁洞中老虎,噓噓連鳴,作勢欲撲。
那虎見狀,自知不妙,突地側頭望著樹上的龍飛,一陣悲吼點頭,像是求他幫
忙似的。
原來它自知,每次與對方戰後,總是在自己力乏時,躍回洞中,而對方始終不
敢再進一步,每次總是由自己主動地決定戰事。可是,現在對方全身而出,又似欲
撲過來,對方身體粗長,這丈餘寬闊之距離,那能攔得住對方,因此驚悸之下,竟
向龍飛求援。
那知,就在它側顧龍飛的霎那,大蟒霍然引頸長伸,疾如閃電,欺壓過來,而
且一股腥臭難聞之黑色毒霧,也隨之吐了過來。
它大吃一驚,已無法再閃,陡地,暴吼一聲,不退反進,毒氣彌海中,竄身猛
撲,直向蟒頸抓去。
大蟒不防對方會來這一手拚命攻法,一時躲閃不開,頸部軟肉,竟給虎爪插了
進去,痛得「嘶嘶」怪叫;凶性大發,口咬尾揮,急中也將那虎緊緊捆住,一陣翻
滾激鬥,各自死纏不放。
那虎在中了毒霧之後,已知性命難保,因此也就豁出性命,用它那鋼爪緊插蟒
頸,盡力收縮,但身上同時也被對方緊緊纏住,無法掙脫。
二獸這一陣翻撞擊,加上痛極而發的凶威,更是猛烈無限,淒厲驚人。
試想那岩石有多大,豈能容得二獸如此狠鬥?所以,雙方只一陣掙扎翻滾,竟
滑下岩石,直墜深谷中。
一陣撼山震谷的嘶暴吼,緊跟著「碰碰」連聲,這幕罕見的慘鬥,已自石破天
驚的聲勢,復歸平靜,除了樹上目觀之人,還在驚顫之外,一切好像並未發生事情
一樣。
龍飛聽那蟒尾破洞的震天暴響聲,為之心驚魄動,致那虎向他悲吼求助時,也
還不知所措,驚愣當場。
等他回憶過來,那虎大概是在向他求援,已是晚了,況且陡聞一陣腥臭毒霧,
使得他運氣閉穴,自己一陣忙亂,那還有功夫助虎,尤其令他顧忌的是,自已是否
有伏蟒之能?因此,難免猶疑不決。
但,那千鈞一髮的驚險激鬥,那待他決定,所以他心才定,眼前情勢已變,二
獸雙雙齊墜深谷。
雖然死的是兩種凶殘勇猛的野獸,別說罕見,就是看也不敢看上一眼!待他心
神一定,才縱身躍下古木,站在那塊斷崖之上,低頭探望谷底。
只見谷底,直躺躺地倒著那一虎一蟒,身旁一片片黑塊,看情形,大概是兩敗
俱傷,都已死去。
他這一看,才又給他發現,原先以為所處斷崖,距谷底不遠,其實,單從虎蟒
入眼之大小看來,可知並非剛才所想像那樣。此斷崖離谷底,最少也有五六十丈高
下。
他正在探望谷底之際,驀地谷底下響起了一聲悲嘶,潺潺水聲中,清晰異常。
他聞聲心動,暗忖:「原來先前所聞歎息之聲,果然是人所發出,在奔流的瀑
布聲中,竟能清晰地傳出,足見這人內力不弱……」
心念未完,底下又傳來一聲深長的歎息,聽聲音好像發自愁悶孤獨之人口中,
他不禁連想到,也許谷中之人,果然被監禁於此?這一想,又想到這島上,既然是
那四賊住地,則所禁之人,八成乃正派之人無疑,何不下去救他。
於是,他仔細端詳了一下,幽谷壁上橫枝突石,然後看準駐腳借方之位置,縱
身一跳,落下斷崖,兩足就藉著突石橫枝,幾個飄落,竟安然地落在谷底。
他身形甫定,正待打量谷底形勢之際,驀地——從旁邊響起了一陣,蒼老而沉
雄的叫聲,道:「咦!小伙子,你從那裡來的?」
龍飛聞聲,遊目四顧,但見這幽谷,約莫二十畝方圓,除了那三條由峰頂山泉
所匯成之瀑布,曳白拖青,四鏈般地灑下,發出簌簌濺聲。
到處百花生香。足見此谷景致宜人,不過,這絕谷並無洞穴、茅舍之類可供人
居住之處,那麼聲音從何而出?人在那裡?這只是霎那間之事,因為他旨在循聲找
人,故眼睛四射,只是向四周概括地瀏覽而已,並未仔細規察。
他正猶疑,不知人在何處。而斜刺內,又傳出了那老人的聲音,重複地問他。
於是,他這才發現,聲音正從他左側傳出,遂急忙循音轉身望去。
但側面谷壁,除了那三條瀑布淙棕奔騰外,旁邊只是一塊丈餘見方的大石。以
及疏落之野籐攀生其上。
可是,聲音分明從那傳出,龍飛心知此巨石大有文章,遂走向巨石,邊走邊叫
道:「老前輩,請問您老人家在那裡呀?」
果然,他話甫落,石後又響起了那蒼老的聲音。回答:「小伙子,我就在石後
,請你走近些,由石縫小孔,便可看到我了。」
龍飛聞聲,才恍然大悟,原來石縫,竟是被這些所遮,難怪自己沒瞧見。
他剛揭開葛籐,石後又響起那老人之笑聲,聲音既宏亮又蒼勁,顯見內力充沛。
「這人好深的內力呀!」龍飛暗忖稱讚道。
這時,那老人已喃喃道:「唉!皇天不負苦心人,又給老夫看到人啦!三十年
!唉!三十年的黑暗生活,今天第一次微露曙光,但願這小……唉!不可能,他…
…他那有這份功力呀!唉!你老頭真是命苦……」
石後之人,連聲唏喟,短吁長哎,好像有許多說不出的悲淒。
同一時間內,龍飛已看見,石後竟是個二丈寬闊的石洞,因為石縫只有兩指寬
,一小條裂痕,又被葛籐遮住,故里面甚為黑暗,錯非他目力過人,否則根本看不
見洞內之人。
當他往裡瞧,正有二股威凌懾人的目光射來,不由詫異萬分,暗忖:「高人!
他怎會受禁於此?」
洞中之人由暗看明,早就在龍飛落谷之際,已看清他是個小伙子,長得英俊瀟
灑,氣吞山河,堂堂一表人才。
洞中人三十年獨處幽洞,饒他功力蓋世,就是無法破石而出,多少年的黑暗生
活,全靠他所救的那只白額虎,唧食充飢的。
可是,剛才他目睹虎兒摔死,正自悲苦萬分,認為生望已絕,終必活活餓死,
因而悲聲長嘯,以發舒心中部悶,不料竟因此發覺,這荒島幽谷之中,天外飛來鴻
福,降落了一個年輕小伙子。
他一發現龍飛,不由心中一振,生機突長,慶幸於能夠脫此鳥龍,不由敞聲大
笑。但,旋腦中湧上一層陰影,暗忖這小子那能濟事,還不是空歡喜一場。是以剛
才的興奮,又像澆頭冷水般,消了下去。
不過,他認為,這小子既能來此,必定藝高,或許對自己也有些好處。遂問道
:「小伙子,你是什麼人?何以來此?」
龍飛聞言,因他直覺地認為,這老頭必然是個異人,而且在形態上看來,似乎
是個俠義長者。是以慨然回道:「晚輩龍飛,乃中土閩南人士,正因有事,遠渡來
此,不想竟遇前輩,若晚輩猜測沒錯,前輩是被困在洞中很久吧!但願晚輩能有所
效勞之處。」
「沒用的,前面那塊巨石阻隔,任你功力多深,恐怕也無法將它移開,算了吧
!」那老人絕望地說。
他聽到老人如此說,自忖只要運足內力,當不難將石擊碎。因為他想到,若無
法搬開,只能以掌擊石,一點點地削弱這巨石。
於是,他往後退了兩步,腳踏子午,深吸一口氣,然後猛一揮掌,「轟」地發
出一股雷霆萬鈞之狂飆。
少頃,石落沙墜,龍飛細仔一看,不由劍眉直簌,暗忖:「好堅硬的石塊哦!
」他這一擊,卻使洞中老人,猛吃一驚,暗自欽佩,因為他從內看到,對方一擊,
竟比自己三十年.連續不斷的揮擊,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怎不令他驚訝的!
「小伙子,難為你了!現在請你再用點力,老夫由內發掌,我想合咱們之力,
必能將石小碎,拜託,請發掌!」
龍飛聞言不語,運力揮掌,吐氣「嗨」了一聲,再度一掌擊去。洞中老人,就
在聞見風聲的剎那,亦自推出一掌。
轟聲雷動,威力確實無與倫比。
這一擊,龍飛又擊入近尺;而老人由內也擊進半尺多,再差兩尺,可洞穿萬斤
巨石了。
二人全力施為,耗力當在不少,但他們視線更進,距離更短時,彼此又欣喜萬
分,尤其老人更是激動。
二人一陣調自,又再度相互夾擊,巨石應掌碎落!
就這樣,三四掌不到,那巨石已被擊破尺餘方圓。
老人突見眼前大亮,猛地一聲叫狂,身體筆直從洞中電射而出。
龍飛見老人迫不及待的急樣,幾乎失聲笑出,但又強忍了下去。
老人甫出,先自深深吁了一口氣,然後仰天一陣大笑,發舒他三十年來的苦悶
。聲震四壁,宏亮刺耳,好充沛的內力呀!
「小伙子,大力相助,老夫銘感之至。」
「前輩請別折煞晚輩,區區小事,不足為題,這是我份內所應做的。」
「龍小子……哦!我叫龍小子,你不介意吧!」
「沒關係,龍小子倒好聽,前輩愛怎麼稱呼,晚輩那有意見哪!」
「龍小子,敢問師承是誰?看你剛才所施神功,老夫似曾見過,但又不像,不
知神功何名?」
「晚輩恩師,年邁退隱,不問江湖是非,故晚輩不願抖露,至於晚輩所學,乃
是『綠血神功』!」
「綠血神功!好怪的稱呼呀!不過這等世駭俗的神奇功夫,老夫還是第一次見
過,果然是神功,哈……」
說至此一頓,笑後又道:「唉!老囉!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我
古勝浪得虛名,萬不及你!」
龍飛乍聞老人自稱古勝,心中一動,暗忖:「古勝,他是不是夜影儒俠古老前
輩?若然……」
心中轉念,觸眼看見老人,越發認為可能就是恩師所說之人,那武林前盟主。
不由脫口問道:「敢問前輩,是否就是三十年前,武林盟主夜影儒俠古勝?」
他口沒遮攔,一時竟忘了客氣。
不過古勝可不以為忤,因為他早被龍飛之言所怔。暗忖:「這小子不到三十,
怎會知道我古勝之名呢?」
「老夫正是古勝,龍小子,你何以知悉老夫名號?」
「晚輩曾聞恩師提起,所以才脫口說出。」
「漢關係,我想江湖中人,早己認為我已死了,唉!三十年,這不是個短暫的
時間,若非毛洱止陷我於不義,老夫怎會落魄至此!」
「毛洱止!前輩所言正是三星教教主,他……他怎會陷害前輩呢!」
「三星教?哈……這個畜牲,想不到當上一教之主,想必三星教也非什麼正教
吧!」
「嗯!三星教為害武林不淺,現又與黑虎幫串聯,彼此互通訊息,還有那百花
宮亦然,前輩怎會被毛賊陷於荒島谷之中?」
「說來話長,當年我有幸被眾人推為武林盟主,麾下自有軍師所及護法,那毛
洱止是老夫的護法。
「沒想到,毛賊竟生貪焚之心,欲奪取人骨密令及秘藥,遂暗中設計,誘我來
此荒島,更慘的是,我那忠心耿耿的軍師龍浩然,落個滿門被斬,這都是老夫的罪
過。」
二人話說於此,龍飛一聽「龍浩然」三字,不覺心頭一陣酸,心想他不就是自
己之生父嗎?原來殺害龍家仇人,是三星教主毛洱止。
「龍小子,你是怎麼啦!為何面帶憂傷,不說一句話呢?」
「不瞞前輩,龍浩然乃晚輩生父,所以……」
「啊!……你是浩然之子,真沒到會在這裡遇見,更沒想到你們龍家,還有你
一人存在,哈哈!這是上蒼的安排呀!哈……」
「前輩不說,晚輩至今尚不知親仇為何?如今得知,我定會前去三星教,討回
血債。」
「龍小子,你今年才幾歲,你家被毀,至今三十年,怎麼會……」
「哦,我曾聽家僕說過,當時母親已有身孕,事發當時,由家僕帶由暗道逃走
,待我母親生下我之後,亦隨先父歸去。」
「哦,原來如此,龍小子,現你已長大成人,又有一身絕技,依老夫看,報仇
之事,易如反掌,不過,倒是有一件事,老夫想要請托的。」
「晚輩不敢,前輩只管吩咐既是,請托二字不敢承當。」
「好,我先問你,此間武林盟主為何?」
「沒有!自前輩失蹤後,寶座乏人,至今仍空在那,況且盟主所持金令亦不復
存在。」
「好,好極了!金令在此,我想從現在起,盟主一位,由你接掌當是再適合不
過了。」
「這……這……晚輩何德何能,況且前輩仍然健在,晚輩不敢接受。」
「傻孩子,我已老啦!心有餘而力不足,武林必須有人管哩,況且以你之儀表
談吐。武藝,那樣不是盟主之樣,你不接下這個重擔,恐怕沒人能扛了下來。」
龍飛見推辭不了,只委說暫代盟主之位,待親仇、師恨雪先之後,再選一位接
管。
二人又是一陣閒談,彼此對雙方都有了進一步瞭解,談話之中,龍飛亦呈出失
蹤多年之入骨密令。
古勝見狀,喜不自勝,乃將人骨密令其中的人骨經說出,龍飛牢記心中,因為
,這人骨經乃是一代技之口訣。
一宿無話,就是斗轉星移,東方發白,光明的次日,已經悄然來到人間。
天色既白,夜影儒俠古勝與龍飛,只拾掇定當,出了石洞縱身離谷。
一個是久負盛名的武林前盟主,亦為一代奇人,一個是迭得殊遇的後起英傑,
故人之後,這兩人均有全身超凡的藝業,這深谷當然難不倒他們。
二人飛身連躍,幾個起落,直如飛鷹鵬搏,那消盞茶工夫,早巳登上峰頂,循
路外出。
碧空如洗,萬里無雲,天氣晴朗宜人。
這時,無憂島上,群峰密巒間,正有兩條人影,捷比猿猴,快逾閃電,跨山越
嶺,直望山下飛奔。
片刻間,已來到一座較大山峰,但見工人身形一停,佇立四顧。
不問可知,二人正是一老一小,兩大武林奇傑,夜影儒俠古勝與小飛龍龍飛。
二人離開深谷後,直奔前山,一則是想除去島上四名仇人,武林歹徒,再則也
好順便找船回轉內陸。
龍飛在前領路,直向前日受困之所走來。
古勝尾隨其後,一路上施展輕功飛馳,這位盟主、怪傑,見龍飛藝業超凡,不
禁敬佩之至,對其大起好感,暗地高興自己沒看錯人。
二人來到前山之後,急忙隱住身形,停定四望,想發現萬玄子及賈曼君之蹤跡。
可是任他們窮盡目力,也無法看到一間住所,觸眼只是滿山翠絲的花木,及遍
地巖洞而已。二人心知這島上既然沒有屋舍,則賊人必然穴居巖洞之內。
他們因地形不熟,探恐偶一失慎,遭受暗算,乃決定先下山去,至少在平地較
為安全。於是,二人便往山麓奔下,瞬間,已來到山腰。
陡地——「刷刷」連聲,竄出了數條黑影,阻住去路。二人倏然一驚,趕忙煞
住去勢,細一著去,不禁同時驚咦出聲。
阻住他們去路的,竟是十餘條大小不同,形狀各異的毒蛇,一隻隻昂首吐信,
狀極猙獰怖人。
二人乍見毒蛇竄出,心知有異,互相打個招呼,急忙嚴神戒備。
果然,就在二人拿椿站穩,正待對付這些毒蛇時,斜刺裡已然發出聲刺耳怪笑
,令人聞之毛骨悚然。
笑聲中,人影連幌,從林內竄出四個人來。
古龍二人,打量來人,不由一陣噁心。
但見阻路四人,二老二少,是兩男兩女,男的不亞凶煞惡鬼,女的丑比巫婆,
均是一些武林人渣。
這四人正是飛怪雙毒手夫婦一家三口,以及凌鐵道人方玄子。
龍飛眼見仇人在此,早就恨得牙癢癢了,古勝亦聞四人作惡多端,為害武林不
小,況且又為黑虎幫首,那有不想翦除他們。
就在昨日,他們四人,帶著一些受過訓練的毒蛇凶獸,向深山搜來。
可是整整一日,卻毫無所獲,不禁有些詫異。
今晨,當他們再度搜尋之際,突聞深巒之處,傳來長嘯,心知對方還在。於是
,就在這半山腰,地勢較為廣闊之地。埋伏起來。
果然,沒等多久,從山顛之上,出現了兩條人影。
他們甫一發現,竟是一老一少二人時,不禁詫異萬分,暗忖:「怎麼會是兩個
呢?這老的打那來的?」
其實,要是他們知道,這老人是昔日名噪宇內之武林盟主,又是比他們還早三
十年到達島山時,相信他們必定更加吃驚的。
雙毒一怔之後,殺機大熾,就在二人來到近前,首先以蛇阻路,然後怪笑現身。
夜影儒俠古勝,目光如炬,一看來人就知非善之人,但那如電雙目,似雷笑聲
,以及飄身之迅速,在在顯示他們武學之不凡。
尤其地上十餘條大小不一,狀極兇惡的毒物,更覺來人不但武功不凡,恐怕還
有一兩手歹毒之手段。當下那敢大意,用眼角打個招呼,叫龍飛小心注意。
這時飛天毒君賈威,嘿嘿乾笑道:「哼!何方老鬼,以及這小鬼,膽敢擅入無
憂島,你們難道沒長眼睛,沒瞧見大石上的四字嗎?
「還有,姓龍的,上回沒將你殺了,沒想到你自己倒送上門來,如此一來,便
省得我再跑一趟,還不快快自行了斷!」
說這話不但神態冷漠,而且一字一句,斬釘截鐵,狂傲自大。
夜影儒俠古勝,靜靜聽完對方之話後,故意仰天哈哈一陣長笑。他這一笑,飛
怪雙毒手二人,卻當場變色,暗自驚恐。
那賈曼君被這一陣笑聲,已是震得耳鳴目跳,幾乎禁受不住。好在她耳痛心跳
中,對方笑聲已止。
飛怪雙毒手及萬玄子,想不到這老頭,一副窮酸打扮,竟會有如此高深的內力
,不禁大喝連連。古勝笑止,遂向對方一作揖,一拱手,溫聲道:「各位兄台,老
夫等並不知此地有這等規矩,俗語說的好,不知者無罪,不過我這小兄弟與你們…
…」
們字剛出口,飛天毒君已忍耐不住,大喝一聲道:「老鬼,咱們明人不打暗語
,別笑裡藏刀了!
「你們既然侵入此島,想必是有所為而為的,如果識相,就自行了斷。否則,
要取我等之性命,得看你們有何本事!」
古勝一聽對方狂傲,當下微笑道:「諸位如此執著,我想咱們也不用多說了,
我姓古的地沒啥講說,哈哈,各位就請下手吧!」
飛怪雙毒手乍聽對方姓古,已是一怔,再一陣不倫不類的謔語,以及對方之談
吐像貌,腦海中陡現一個人來。
這一想,暗自大驚,未等雙毒開口,萬玄子已然說道:「幹!老鬼何必囉嗦,
看樣子,大概是夜影儒俠古勝老鬼吧!」
嘴裡硬,骨子裡可有點泛冷,正合常用的一句話,那就是「色厲內荏」。
古勝聞言,哈哈大笑道:「不敢不敢,各位既識老夫,何不賣個交情,請各位
束手就擒,老夫將你四人武功廢了,饒你們不死,不知意下如何?」
雙毒及萬玄子,一聽對方果是自己未出道,就已威震武林的夜影儒俠古勝,更
加大驚,暗忖:「夭壽!你老頭這下死定了!」
不過,他們那肯示弱,況且自己又與龍飛有仇,有待解決,最重要的,還是想
重振黑虎幫,與三星教聯手,稱霸武林,若此人存在,豈不是阻石一塊?雙毒夫婦
及萬玄子,三人都是善攻心計之人,此刻,正在腦海中,轉個千百轉,用起心計來。
凌鐵道人萬玄子,投靠雙毒手下,為黑虎幫現任總舵主,當然不吭氣,畢竟自
己現在屈於人下,那敢作主。
飛天毒君賈威,怪眼一翻,暗忖:「何不用計將這老小二鬼,引到山下,然後
先以一陣蛇、蜂、蟻夾攻,將二人搞個筋疲力盡,然後合夫妻二人之力,施展新練
掌功,就不信他們還能活著離開。」
飛怪雙毒手平日慣用喂毒暗器,何嘗用過心計,足見他們對古勝之忌懼。說來
話長,可是只霎那間,幾乎就在古勝話語甫歇,賈威已接口答道:「原來是古盟主
,請恕剛才無禮,我等願意自首,隨盟主返回中原,在下當令人將船備妥。」
話落,轉臉對萬玄子道:「萬總舵主,你先帶夫人及曼君前頭準備,等我陪古
盟主下山。」說著,打了個眼色。
二賊神合心連,萬玄子一見賈威眼色,已知就裡,忙向古老打個招呼,遂領著
怪狐毒娘子及賈曼君先行下山張羅去了。
古勝與龍飛,雖然心知對方必定不懷好意,那會自動就擒,然後再自廢武力,
以向龍飛交代?但賊人既已說出有船,不如假裝與他下山,伺機而變,屆時還有條
船可返中原。否則,無船那能過得大海呢?
當下向龍飛打個跟色,也就尾隨三人之後,在賈威收起那些毒蛇後,跟著他向
山下走去。
龍飛也深知對方語意神態,顯然懷有深意,他自恃藝高,也不悸怕,何況身側
又有古老前輩助陣。
一路奔下山去,遠遠見山麓一片黑黝,先行三人站在對面那邊,誨上那有半隻
船影,顯然內有文章。
當下偷偷地告訴古勝,將前日所遇蜂蟻交攻之事,向他說出。
夜影儒俠聞言,暗暗皺眉,但表面上一笑置之。
三人功力何等快速,幌眼已到山腳。
飛天毒君霍地長身一個急躍,將原已相距數丈的間隔,又拉長了幾丈。
半空中,長袖一展,身軀借勢前跳,同時又從袖內飛出十幾條細長的黑影,正
是剛才從山坡收起的毒蛇。
賈威這一手,做得既疾且快,驟然而施,使得古龍二人,突地,急忙倒退三步。
定神一看,果然毒蛇之後,密密麻麻,正是一大片黑色大螞蟻在熙熙嚷嚷地蠕
動著。
他嘯聲起處,那群黑蟻竟然讓開一個足以容人站立的小圓圈來。
賈威縱身落入那空隙,然後向古勝施禮道:「古盟主,久聞您老一身『永字八
法』六十四手奇絕天下的『飛鴻奇招』,在下無禮,敢請古盟主稍露一兩手,增長
在下見識,回頭就恭送您起航。」
他這一席話,骨子裡雖含陰謀,表面上卻客氣得很,這可是賈威生平僅有的第
一次,也是為了怕等下不敵,激怒對方,惹來麻煩,因此語氣放得緩和。
這個梟惡著名的魔頭,腦筋可笨得很,竟沒有想到,等下他們所要施出的陰謀
手段,足以令對方震怒的了。
古勝也真想不到這四個後起之人,竟敢藐視他,心中微慍,聞言冷笑道:「賈
老弟,你要老夫如何?」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下一章
熾天使書城收集整理
qxhcixi 掃瞄 fuchenw OCR
《武俠屋與雙魚》合作連載﹐如要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