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雙鳳鬥凰】
玉面專諸小銀龍見姑娘守而不攻,封閉更嚴,毫無一絲空隙可尋。
眼巴巴看著郭少慧在防守中聚神調敢,體力似乎逐漸恢復,反而攻守參半,不
覺心中暗忖:「這姑娘竟在打鬥尚能聚神調氣?」這種萃薈儒釋道三項內力,合而
為一的至高內功修養,不由得談千相不膽寒。
他雖然有點驚怕,但他身手未停,攻勢又猛,竟將吃奶的力量也集聚劍鋒,霎
時劍化猛虎出柙,勢若深海蚊龍。連綿攻勢不絕,剎那間便已遞出三十多劍,只迫
得郭少慧不得不斬停調氣凝神,全力應戰。
正當此時,突然由桃林深處傳來一聲長嘯,呼呼道:「談老弟!待老夫助你一
臂之力。」
聲如洪鐘,人隨聲到,兩股勁風,遙朝郭少慧擊到。
來人好莽撞,不問青紅皂白,出手遞招,眼看郭少慧前後受敵,不傷於來人掌
下,就會死於談千相的劍下。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但聽天龍及地虎,也是兩聲斷
喝,同時叫道:「老兒休傷我們主人,接招!」
聲未落,招先至,兩年兵刃,同時遞到,天龍的色情網宛似滿天花雨,當頭罩
下,地虎的哭喪棒猶如怪蟒出洞,滾滾而來。兩年兵刃,快而速,狠而辣,輕靈絕
倫,同向來人背後左右夾擊攻到。
來人確非弱者。身形靈巧已極,聞聲知警,忙縮掌翻身,雙臂一圈,兩股勁風
疾如獺我,分向天龍地虎擊去。
恰巧此時,郭少慧被玉面專諸小銀龍的全力招架,無能還手,突聞嘯聲過後,
談千相心神一怔,劍招稍遲,郭姑娘就他一怔剎,劍演「文殊戲獅」絕招,光化佛
燈萬盞,燈焰閃爍,使人目眩難睜,一下子將小銀龍逼退四五步遠。
好機靈的郭姑娘,但她嬌軀一擰,身如旋風打滾,劍演絕技「白雲出岫」遙朝
老人背後「命門穴」上猛力戮擊。
來人功力再高,也難聞過三面受敵,但聽「卡嚓!」一聲響,只見紅光如雨,
灑遍滿地,殷紅鮮血,宛似泉水翻湧,順前後心涔涔流下。緊接著人影一閃,屍體
己被天龍色情網抓住,好快的手法,猛力一拋,已摔出四五丈遠,落地無聲,已經
氣絕身亡了。
這都在同一時間,同一動作,不過霎眼功夫而已。快得使黃林生也無法出手搶
救。
玉面專諸談千相,看清因幫中自己而死去的,竟是姑父契友、來此造訪未返回
桃花凹的獨客畢柏鑒。又羞又愧,不禁心頭一酸,落淚下來。只氣得他玉面慘白,
眼射凶光,頓睦殺機,猛領劍鋒,氣含忿怒大喝一聲,如晴天炸雷,道:「姓郭的
丫頭,你好狠的心啊!我若讓你平安走出羅家嘴,談千相就此橫劍陳屍……」
音未落,人先至,招發「雲鎮靈峰」,人似瘋虎出柙,劍搖牡丹萬朵,光華霞
陽千道,連演絕學,「蜻蜒戲水」,「浪打雲樵」「風捲殘荷」三劍迴環,連綿出
手,只見銀紅似電,光幕耀眼,勢若驚雷駭電般,猛力攻來。
同時,鐵蓑蒼龍也看清死者是誰,心中酸痛已極,氣得老臉鐵青,一聲怒嘯,
淒人心魄,怒道:「丫頭呀!你竟不給老朽留點餘地,我這風燭殘年的老骨頭,倒
要領教你水月劍法的絕招!」
說此,猛朝談千相喝道:「相兒後退!」也在小銀龍發招的同時,兩掌一錯,
猛力翻出兩股勁風,如駭浪驚濤般,交互遞出。
黃林生心知老友已死,自己是無法向他後人交差。這一急,把生死置之度外,
厲害拋之雲霄,拼著自己一把老骨頭替下談千相,來斗郭少慧。豈料談千相想法正
與他恰恰相反,明知黃林生非姑娘之敵,上去只有送死一途,更不願他涉險,攻擊
更急,恰巧兩人同時攻到。
郭少慧劍傷畢柏鑒後,芳心難過萬分,覺得來人毫未抵抗就橫屍異地,懊喪方
才出手太快,驀聞嘯聲,勁風左右擊來?當下也不回頭,身形暴退正從二人夾縫中
過來。可是談千相殺機早起,黃林生雪恨在即,二人那肯讓郭姑娘逃出劍掌之下,
長劍「伏地進鳳」跟蹤而至,雙掌翻飛,躡蹤痛擊。
郭姑娘確實不凡,落地後,左掌右劍,刷!刷!刷!左右手連攻三招,奇事也
就出在這三招之上。
二人知道含怒挾憤,拚命還掌,是銳不可當,倏地分離開去,也就在這時,驀
地傳來清脆嬌呼道:「爹爹!表哥!不可傷了她!」一條人影,其快如風,聲上人
至,竟放郭少慧面前撲去。
郭少慧全神貫注,劍演三環絕招,掌發雪玉神功,對於來人語音,尚未聽清,
突見翠色人影,快捷如風,心道:「你們以多為勝,我不叫你們一個個濺血劍下,
也不會知道我郭姑娘的厲害。」
念動聲先,長劍一領,招化「柳浪藏鸞」,挽起鬥到大劍花,護胸刺出。
驀見來人淚痕滿面,亦手空拳,僅是撲來,並無任何打鬥姿態,不由芳心索然
,玉肘急沉腕縮劍,偏偏劍勢就是那麼快速,劍鋒已在來人左臂上劃了一下,指寬
血糟一道鮮血淋漓順肘而下。
但來人黛眉微皺,俊臉充滿痛苦神色,目含淚光,櫻唇微笑,襝衽為禮道:「
艷駕!可是表姐郭少慧麼?」
郭少慧見站在面前的,是個怨聚秋水,愁鎮黛眉,仍不減絕代風儀,嬌艷中天
透著天真無邪的翠綠宮裝少女,不由醋火中燒。
但見她臂傷血注,不由又生憐憫之意,因問道:「你可叫黃吟慧?」
翠綠宮裝少女輕答道:「正是小妹賤娩……我……」
黃林生同玉面專諸聽出是黃吟慧的聲音,已經停手進攻,突見郭姑娘長劍刺傷
吟慧左臂,又起怒火,大喝一聲:「慧兒!後退。」
小銀龍也喝道:「丫頭接招!」喝聲中,劍招發狂,似冰雹驟酒,掌如發風,
若狂風捲空。
郭少慧耳目均極聰靈,聞聲知意,蓮鉤疾點,人影宛似飛燕,已躍退三丈多遠。
黃吟慧疾聲大呼道:「你們再不停手,我就刎劍自縊,我有話必須要向她說明
!」
黃林生同玉面專諸都是一陣震驚,忙急收勢停攻睜著兩對奕奕發光的白眼,射
著黃吟慧,不知她搞的什麼鬼。
黃吟慧向郭少慧淒楚一笑道:「姊姊!也許我說了,你不相信,但是必須要說
,說後,你縱然殺了我,也算我心安理得!」說至此,眼噙情淚,臉色傷神,宛似
強忍心中無中酸痛。
郭姑娘也被感動得柳眉輕鎖,粉臉也是一陣惶急之色,幽幽地道:「你說吧!」
黃吟慧輕拾右手,整理一下鬢邊秀髮,用衫袖揩去眼角淚水,說道:「晟哥和
我同下南海追蹤姊姊,路過川省,赴約三峽。路逢大雨,避雨荒山野寺之中,不慎
遭一妖女暗算……晟哥受傷翠崖,療毒瓊瑤宮,那時我也正在養傷中,迄今尚未痊
癒,可是,目前晟哥傷勢未癒,已經被人從瓊瑤宮截走……」
郭少慧好像憶起什麼事似的,猛然截斷她的話道:「你受哪個妖女所害?」
「芙蓉妖妃柳雪影!」郭少慧說後,鳳目低垂,看著自己的肚腹,臉現一陣嬌
羞,立刻又恢復平靜下來。
郭少慧卻未看清楚她的羞澀神態,秀目仰視碧空,喃喃自語:「柳雪影!」霍
的鳳目圓睜,兩道寒光如電的眼神,直射黃吟慧臉上,急問道:「你說!是不是一
個奇形怪狀的妖冶女人?」
黃吟慧驚問道:「姊姊!你也認識她?」
郭少慧幽怨歎息一聲道:「不認識她,這樣談來,我也是被她欺騙的一人了!」
天真無邪的黃吟慧,聽到郭少慧說受柳雪影的欺騙,認同自己身受一樣。
惶急問道:「姊姊!你……她也……」
郭少慧見她情真意誠,把初來時那種厭惡之心一掃而空,忙道:「妹妹放心,
我雖被她騙過,一時不察闖下不可挽救的禍事,但我目前已經想好,妹妹看在晟弟
的份上,尚可原諒我是失手傷人。但令尊方面卻是無法交待,還請妹妹轉達致意,
寬限我三年,替晟弟洗清血仇。我會負荊請罪,任由令尊懲處,絕不失信!但請賢
妹擔待一二,我現在就去找柳雪影算帳!我要叫她郊野碎骨萬段。再尋覓晟弟的下
落!」
她音未落,驀地一聲鷲鳴碧空,打破地面上一切寂靜。
黃吟慧聞鷲鳴之聲俊臉上驟然泛志一片驚喜之色,因問道:「姊姊!打算先到
哪兒?」
郭少慧見她問,隨口答道:「先去瓊瑤宮再說!」
黃吟慧道:「姊姊可先去,小妹隨後就來!」說著話,鳳目圓睜,翹首四顧。
郭少慧也仰面看去,只天邊現出一點白影,如星飛電擊般而來,轉瞬已離凌空
不遠,原來是一隻雪羽朱冠、鋼咀鐵爪、眼紅如火的大神鷲。它那翅如車輪,未見
扇動,宛似雪板平滑,其快如風飛來,好像那鷲背上尚有一人,郭少慧看清後,心
裡一動,暗道:「這大神鷲,飛翔幽冥,深茂古澤,竟有人捉來馴服後當騎,真是
世間罕有!」
正在二女觀看雲鷲,一是驚奇,一是喜悅,陡然一聲斷喝,聲如獅吼龍吟,劍
破晴空萬里,山谷四應,震耳欲聾。
原來鐵蓑蒼龍同玉面專諸,從黃吟慧出現後,立刻停止進攻,但見她們娓娓私
語,心中又是困惑,又是氣惱。
此時見二女私議離去時,鐵蓑蒼龍幾乎氣得肺腑炸破,再也無法忍耐,斷喝一
聲:「好個不貞不孝的丫頭!我先劈斃你!」身形驟起,凌空激落,雙掌翻飛,劈
出強烈狂飆兩股,逕朝吟慧擊去。
同時,玉面專諸也是怒喝道:「原來你是個江湖騙子!想拐我表妹私逃,你可
知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嗎?我們這一筆債務未清,你休想離開此地一步!」
他是劍灑寒光萬點,直奔郭少慧而米。
二女驀地驚覺,回眸一瞥,見鐵蓑蒼龍,臉白如紙,眼光如炬,鬢髮倒豎,雙
臂青筋突起,怒發雙掌,狂飆如柱滾撲至。
黃吟慧喊了一聲:「爹爹!我……」
她一面話尚未吐出,頓覺勁風壓頂,知道求之無望,「蓬通!」一聲,跪在地
上,垂首閉目,靜等死在她爹爹鐵蓑蒼龍雙掌下。
同時,小銀龍長劍舞起雨花灑天下,霞光如銀光,懸空舞至,郭少慧看清後,
不由芳心大驚。
知道自己的功力,若單護自己尚可,若又要護人護已,還要打鬥,實在可虎。
此時的郭少慧對純結可愛的黃吟慧,已發生好感,很不願親跟看見她死在掌下,但
是時間寶貴,哪容她有時間去思考。
不禁銀牙一咬,芳心一橫,凝神注氣入劍,右掌劍招一「天王托塔」硬接玉面
專凌諸的長劍。左掌發出「雪玉禪功」,向兩股狂風如柱的勁風擊去。
這種捨已救人拚命博擊,是要有大無畏的精神和同情心的鼓勵,才有勇氣做得
到,郭少慧也就被這兩股力量所支持。
就在這間不容髮,生死立判的剎那,驀聞破空傳來清叱,日光下飛來烏蔭一片
,挾著一陣奇勁強烈罡風如刺,掠空蓋地而來。
玉面專諸小銀龍,鐵蓑蒼龍,身在空中,尚來看清,已被奇勁罡風捲起。
兩個人影宛似紙鳶斷線,如車輪旋轉,骨轤轤,飛出去七八丈遠,跌落在地,
一蹶不振。
郭少慧雖然是機靈透頂,而且應付迅速,丟劍,運氣入掌,雙臂同時擊出兩掌
「玉禪功」,就是那麼迅速,罡風雖然卸去大半,那也被震的嬌軀,踉蹌踉蹌退後
四五步,才能拿柱站穩。
她在那裡驚魂未定,只聞一聲清脆鷲鳴,騎鷲而來的女子已將吟慧拉上鷲背,
破空而去,隱聞黃吟慧在鷲背嬌泣:「妲姊姊!我不能呀!爹爹被鳴玉剛翅震傷,
快點放我下去救他……我不能……去……呀……」好似哀痛已絕,泣不成聲。
另一嬌音頻呼道:「慧妹!安靜點,令尊同貴表兄都未受傷,僅是我作隔空打
穴法閉住穴道,頓飯功夫即可甦醒。
晟哥已落入被苗嶺雲雨迷狐手中,甚危險,我們快點去才能救他……」嬌音啜
泣,霎時在霄雲中消失。
郭少慧隱隱聽得「晟哥已落入苗嶺雲雨手中……」云云。情知這所言「晟哥」
便是自己的「晟弟」無疑。心中一急,又見玉面專諸、鐵蓑蒼龍,均尚倒地昏迷不
醒,暗念:「若你們醒後,這場麻煩仍難免,不如先走,以後再說吧!」她動念一
決,隨對天龍地虎道:「我們走吧!」音落身起,人似彩鳳翔空,快如鷲鴻掠地,
飛馳而去。
天龍地虎那敢怠慢,兄弟二人攜手雙飛,跟蹤追去。
三條人影,宛似三顆星丸跳動,一起一落,以疾撲之勢,就是十丈多遠,轉眼
三個人影蹤跡,已被桃林吞沒,羅家嘴又是一片沉寂,薰風過處,吹得桃花紛落枝
葉習習作聲,在那沉寂的園地上,更增加了一種恐怖愾,人人其境,會使你觸目驚
心。
在那死沉的地上,橫七直八的臥著三個人,那三個人中,一個俊美少年,一個
皓髮老者,另一個是血糊淋漓的老者。
不知過了多久,那少年倏然翻身坐起,抹了一下昏迷的俊目,向四週一瞥。見
斜臥的二老,猛然憶起剛才打鬥一幕,驀然驚覺,羞忿之色滿臉,喃喃自語道:「
打雁一生,終了還會被雁啄了眼!」
自言自語的少年,正是玉面專諸小銀龍,他那種驕傲狂太盡斂,帶著滿臉悲傷
頹忿的神爭,拖著沉重的步伐,慢慢朝老者臥處走來。
此時,鐵蓑蒼龍也緩緩甦醒,突然坐起身形,一聲驚道:「慧兒!慧兒你在哪
裡?……」
談千相睹狀,知道鐵蓑蒼龍神智尚未清楚,他那裡玉面含霜滿,苦笑一聲道:
「姑父!你還在做夢,吟慧早就被人家帶跑了。」言詞冷峻已極,是妒嫉?是憤恨
?只有談千相心裡自己知道。
鐵蓑蒼龍慢慢站起身來,自言自語道:「她走了,她走了她究竟又要到哪兒去
呢?她……她……啊……」
鐵蓑蒼龍心頭急痛交加,弄得悲忿腸斷,老淚紛落。
玉面專諸黃吟慧雖屬表親,並無婚嫁之意,兩家尊上均極開明,任其子女自由
發展,可是,談千相早在暗中對於這位表妹愛上了。
而天真無邪的黃吟慧,對小銀龍談千相事如兄長,卻無慾念存在。越是這樣,
小鋃龍越是愛之發,追之緊,所以,黃吟慧被人帶走,他是妒火中燒,語無倫次。
這時,他見姑父黃林生臉色鐵青,淒厲已極,渾身顫動。不願看看這位慈愛的
老人過於傷心,忙接著他的話安慰道:「姑父!表妹氣平後,她就會回來的!」
鐵蓑蒼龍嘴角上掛著一絲苦笑道:「都是我把她嬌養慣啦!」接著吩咐道:「
相兒,你去叫人把你畢叔遺屍成殮,送信桃花凹。」
老人與談千相緩緩走至畢柏鑒屍體旁,不由老淚縱橫,說道:「賢弟,安息吧
!這都是為兄之過,我定為你找一個山清水秀之所,隆重辦你後事,老朽只要三寸
氣在,定為你償願。」
說得戚楚已極,不勝痛惜之意,拖著遲鈍步伐,緩緩踱回莊院裡去。
再說,郭少慧離開羅家嘴後,帶著天龍地虎取路直奔西陵峽翠崖。
這日,郭姑娘三人已至姊歸,出了北門,一陣疾馳,官道已盡,轉入山道小徑
,三人疾走片刻,突然由來路後傳來一陣鈴聲響,馬鳴長嘶。
郭姑娘驀地一驚,回頭望去,只見來路上一匹健馬急馳如飛,除頭臉四蹄外,
全身都是白綾包裹,猶如人穿著服飾般。在那金鞍銀蹬之上,坐著一個俊美的少年
。背插單劍,身著白綾長衫,足登粉底快履,生的劍眉重瞳,口含丹珠面似傅粉,
在那眉目間透著三分英姿,清逸中又帶七分嫣媚。
論人才可同晟弟比美,可是他缺晟弟弟那種憝態雅氣,但晟弟又遜他明媚艷姿
,真是一時亮瑜,難分軒輊啦!郭姑娘只看得芳心鹿撞,粉頭低垂,艷紅紛臉,暗
想道:「兩年多未見晟弟!想必長的比他更加俊美啦!」
驀地一聲凌空鞭響,嘩啦啦匝地回聲,響徹山谷,好似示威一般。郭姑娘蹲然
驚覺,正想叱止。
卻見馬上少年,面含幽怨,鬢角見汗,馬又嗤長喘,心知來人定是長途跋涉,
竟在山徑小路,尚且如此疾馳,必有要緊急事故要辦。反而不好意思喝問,忙側身
讓道,並叫天龍地虎讓他過去,話未出口,嬌軀剛躍上山坡,恰與馬上少年照面。
四目一觸,郭姑娘驟覺少年眼神威靈,猶如冰霜,令人有不可仰視之態,但唇
邊梨渦隱含笑意,卻有親近之感。
她意念未息,突聞地虎嘯道:「天龍!那來的野小子,山徑窄路,馳馬如飛,
我們把他摔下來!煞煞他的威風!」
誰知,馬上不年,好靈活的耳朵,聞地虎之言。頓時臉罩寒霜,劍眉微聳,薄
慍道:「好蠻橫的人,膽敢要把本少爺摔下馬來?本少爺今日就發發利市,替你家
主人管管家奴也好!」
他聲音是那麼清脆甜蜜,言詞又是那麼尖酸刻薄,語音甫落,歡腿一夾馬腹,
四蹄絕塵飛揚,聘馳飛來。眼見那匹健馬就要撞著天龍地虎的身上,那少年猛一收
韁,健馬頓時人立長嘶。
天龍地虎同時各伸左右手一隻,分抓著馬的前蹄,地龍哈哈笑道:「下來吧!
同二大爺比劃比劃。」
少年實末料到,天龍同地虎手臂上居然會有那麼雄厚的力量,竟將自己靈馬人
立定住。
恰在此時,郭姑娘忍不住,一聲嫣然輕笑,只笑的馬上少年,五面羞紅,猛一
合身,只聽「拍!拍!」兩響,天龍同地虎各挨了馬上少年一馬鞭,臉上指粗紅印
頓時腫起。
這一下,可把雙奇野性激發,兩人同時將左右猛力一拋,健馬雖是靈駒,也經
受不住雙奇一拋之力,滴溜溜團團旋轉。
馬上少年可真了不得,只見他左右手霍的按在鞍巒之上,雙足一拋蹬,人如金
鉤倒掛倒豎起來。
左掌對著馬前面虛拍一下,緊接著身形一矮,硬生生把馬安住在地,雙臂微展
,人蝶花蕊,又若微風拂柳,輕飛飄落在地上。
郭少慧不禁讚道:「好俊的身法!」
馬上少年,落地後,蔥白玉翠的柔荑一指天龍二人,輕慍道:好狗不擋路,擋
路無好狗,不是翦徑小賊,就是攔路劫奪,本少爺倒要教訓教訓你。」
郭姑娘見少年指天龍二人是翦徑賊盜,頓時柳眉倒豎,嬌叱道:「尊駕說話,
要有分寸,不得盛氣凌人,信口雌黃,誣人為盜。
少年星眸微啟,朝郭姑娘睇視一下,而郭姑娘只覺少年俊目神光,宛似利劍兩
把刺入目眩,立時羞得紅暈滿頰,一顆玉首低垂。
少年看她羞澀嬌態,玉面也是一陣艷紅,輕笑道:「看在姑娘的面上,我就饒
他們這一次,下次犯在我手,絕不輕饒。」
地虎本來性急暴躁,聞語睹狀,無法按撩滿腔怒火,怪眼一翻,大喝道:「這
小子無禮,待我揍你一頓。」
他話剛說完,立即右手一舉,哭喪棒一招「鬼斧開山」當頭劈下去。
兄弟二人好似聲息相通,天龍也在同時右手一捂,色情網招發「雪地撲鼠」凌
空灑下。
兩件兵刃,同時攻去,跟著少年被罩在雙刃之下,縱不喪身,也會成殘,就在
這間不容髮之際,郭姑娘心神一動,這麼一個豐彩俊美的少年,死在雙刃之下,豈
不可惜!雙臂伸起。剛想拍出「雪玉禪功」擋住雙刃,卻見少年馬鞭一揚,已將哭
喪棒纏住,雙足疾點,人如行雲流水,飄忽不定,左手凌空一撈,又將天龍的色情
網捉著,三人已成拉鋸式,天龍同地虎各拉一端,而少年站在中間,紋風不動,雙
奇宛似晴蜒撼柱般,進退都難。
只氣得雙奇臉色突變,淒厲已極,少年卻一陣格格嬌笑,聲腕如鈞,音似鳳鳴
,笑聲甫落,說道:「我只說雙乳峰喜怒無常七情道人的遺命徒弟,是什麼了不起
的人物,也不過如此平庸,你兄弟非我之敵手!去吧!」
他說到去字,只見雙臂朝外一送,天龍同地虎,竟站不住,蹌踉踉退後七八步
?和拿樁站穩。
少年將雙奇拋開後,面對郭姑娘微笑道:「我們是有緣邂逅,還是窄路相逢,
總明要有個交待,有心向姑娘討教幾招水月劍法,不知姑娘可肯賞臉否?」
郭少慧驀地驚愕,他怎麼知道我的師門及天龍二人的來歷,一雙鳳目圓睜,射
出驚奇的光芒。把少年從頭到腳下,仔細打量一遍,看年齡也不過十八九歲,莫非
他同我師兄萬樂頑童一樣,也煉到返老還童的境界嗎?她想到此,問道:「尊駕令
師何人,可否告聞?」
少年笑道:「家師絕跡江湖已久,歸隱山多年,未立門振,恕難奉告,他日自
會明白。」
郭少慧乃五佛門人,盡得真傳,當然不把少年放在眼裡,笑道:「不告訴承師
門派也罷,但較技一途,兵刃乃是凶器,若不慎失手,稍有損傷,均感不便,再說
,我同閣下,遠無怨,近無仇,又何必要在兵刃上較技呢?」
少年笑道:「你說遠無怨,倒說得過去,可是近無仇,似乎有點欠能!」
郭少慧見他有點歪纏,不禁稍有怒意,微慍道:「你說我哪一點欠通,還我一
個明白來!」
少年清脆的一陣嬌笑,笑的是那麼嫵媚,那麼甜蜜,尾音中稍帶著三分幽怨的
妒味,笑音一落,說道:「孫氏兄弟,乃是姑娘的左右護衛,剛才幾乎把我的雲駒
摔死,這筆帳我本可找雙奇清償,但是他們的功力與我相較差之太遠,勝之不武,
所以,我當然就要找他們的主人你來清還啦!」
他哪知孫氏兄弟,掌上的七情魔功,已有九成火候,笑哭二聲同時發作,少年
的梵天貝葉神功,也未必能夠抗衡。
但雙奇魔手,僅憑自己真才實學,若要與少年先天罡氣,梵天貝葉神功相比,
當然就差的遠啦!郭姑娘見少年無理歪纏,不由怒火雖燒,氣的玉面變色,怒叱道
:「既然如此,你就劃出道來!姑娘接下便了。」
少年似有意刁難,仍然嘻皮笑臉說道:「姑娘!可必生這麼大的氣,練武的人
,最忌心浮氣動……」
弄得郭少慧截斷他的話頭,一聲怒喝道:「少嚕嗦!再要如此糾纏,休怪姑娘
就手下無情了。」
少年也知道,再繼續纏逗下去,必定地把她氣惱,她在盛怒之下,自己未必是
她的敵手。萬一僥倖能勝一半招,或失手傷著也,怎麼向她和他交待呢?想至此,
臉容一整,說道:「姑娘叫我劃出道兒,很簡單,我們萍水相逢,以武會友,十招
為限,點到為止,勝負過後就了,姑娘尊意若何?」這種鬥法,既不傷人,又不會
結怨太深,倒也好玩咆!
郭少慧笑道:「悉聽尊便!你就進招吧!」
少年已經站好起手式,「五心朝頂」,笑道:「我就用手中馬鞭,暫代替劍用
,姑娘不以為逆嗎?」
這一下,可把郭姑娘激惱啦,目光如電,怒喝道:「好狂妄的口氣,你敢蔑視
本姑娘!」
說著話,星目閃動,見足旁有一細如指粗的茅草,長約三尺,足尖一挑,操在
手裡,接著說道:「好!我也用這根茅草代替長劍,你就進招吧!只要你有本事,
在我這根茅草上,斬去一節;我郭少慧就認栽。」
少年搖搖頭,微笑道:「剛才不是已經說過,我們是以武會友的嗎?不值得生
這麼大的氣……」
郭姑娘好似不耐,怒叱道:「狂徒!少呈口舌之強,你就發招罷!」
少年乃是嫵媚之態,嬌笑盈盈地說道:「天下武功第一的,五佛傳人,當然不
願先行動手,在下恭敬不如從命,就請姑娘接招啦!」
他話落口,氣納丹田,運氣入掌,貫注鞭身,玉腕一翻,凌空一攪,拍一聲,
響徹山谷,鞭直如虹,捲起砭骨罡氣,斜點方姑娘左肩。
這一招用雪山劍法中一記絕招,名曰「三星趕月」,虛實並用,攻守兼備。對
方若兵刃向右閃避,他手腕一縮,馬鞭自動捲回,會將對方攔腰鎖拿,手腕一拋,
就會把敵人摔出。
她若左閃,玉臂反拋,馬鞭又似劍用,逕戮她的右香肩,要是躍身後退,他就
跟蹤而上,馬鞭代劍,就化成「亂點鴛鴦」在她胸前點去。
郭少慧倘若進招,那就正稱他心意,鞭化「迎門三波浪」,連封帶架兼還招,
一招四式,暗藏玄妙詭譎變化,煞是厲害已極。
少年雖是存心挑釁,但未存心傷她,可是也未必能傷她,因他心中雪亮。知道
郭姑娘是一甲子前,武林中稱為劍法第一,天下無雙的五佛傳人。自己雖得雪山真
傳,要想勝她,確無把握,因此一出手,就用絕技,迫她退步,可就順風轉舵。
眼看馬鞭梢,僅離姑娘香肩不足三寸,就要戮上,姑娘仍是神定氣閒,面含餘
怒,站在那兒,絲毫未動,宛似沒事的人兒一樣。
這一下把少年可弄糊塗哪!不但是驚疑,而且是震怒,心念:「不攻不備,不
退不讓,你竟敢蔑視雪山劍法。」
他是念動身銜,玉腕加力,霍的送出。
奇事也就出在這間不容髮,但見姑娘猛一挫腰矮身,左掌一翻,一股祥和之力
,逕朝馬鞭擊去。
右腕一震,那根茅草,宛似鋒利劍鋒,橫掃少年雙足。
也是一式雙招,又快、又狠、又準、又辣、奇幻絕倫。
你莫看一根馬鞭,一根茅草,都是脆軟之物,但在內家功力已練到藉物殺人境
地,這兩件為物,在他們手中比真實兵刃還鋒利。
此是,少年下盤門戶洞開,已全部賣給人家,若被那根茅草掃到,雙足定會當
場被削去。
所謂「不是強龍不過江」,少年亦非弱者,他是當今武林十二奇中大雪老尼忍
大師唯一傳人,也是內家高手,雖然驚疑姑娘應變出擊,均極奧妙迅捷,招沉力猛
,也不敢大意,知道縮鞭還招不及。忙左掌對著那根即將要削去自己亦雙足的茅草
上一拍,雙足霍的向背扣一拋,藉一拍之力,來個金鉤倒掛,身形凌空倒豎,雙足
一縮一伸,左掌又朝地上虛拍一下,人亦順立空中,微挪身形,躍開丈遠。
落地後,玉面上是儘是驚疑神色,俊目中滿射警佩光彩,好似在說:「真不愧
武林中劍法第一的傳人。」
郭少慧少年凌空拔起,避開自己一式雙擊的凌厲掌劍後,她原地長身站起,並
未跟蹤追擊,俊臉上也是一陣驚訝之色。
黛眉輕顰,星眸微啟,望著俊美的少年。芳心暗度:「好俊的身法,輕靈美妙
已極,武學實在不凡。」
此時那少年一雙稍帶三分嫵媚的星目,宛似中魔般,死盯著麗持天生、貌比才
天玄女還要美艷三分的郭少慧,一瞬也不瞬,只覺她功俊貌美,在秀逸給予倫,美
妙嬌艷中,隱含著一種高貴風範。更使他又敬又愛,在敬愛中隱藏著三分醋味,這
種莫明的感覺使少年玉面上籠罩著一層幽怨神色。
郭姑娘被看得心中宛惟小鹿亂撞,不由芳心著惱,一聲輕叱道:「喂!傻看什
麼?」
少年朱唇輕啟,露出兩排雪白纏貝,吃吃一陣嬌笑,音如鈴玲清脆,宛似鶯聲
燕語,笑音甫落,說道:「姊姊俊美好看,令小妹……」
妹字剛吐出一半,知道語中出了毛病,戛然而止,俊臉上立時飛起一片紅暈入
頸,那種嬌羞愣態,令人見之銷魂。
郭姑娘可沒有聽到最後的一個字,已經氣得玉面慘白,一雙風目,射出兩道寒
如冰霜的奇光,刺人目眩,怒叱道:「輕薄狂徒,接招。」
她右手微揚,那根茅草化為「二龍搶珠」,雙足疾點,人隨身至,茅草帶著祥
和勁力,逕點少年面門,並說道:「我挑去你的一雙俊目,叫你永無法偷睹人家。」
少年知道一句戲謔,激發她的怒火,急喊道:「好姊姊!我們把話說清楚,再
打也不遲。」
微挪身形,避開來勢。
郭姑娘只氣得急怒攻心,那聽他這一套,見一招落空,立時左掌劍,掌化「雲
龍隱現」,茅草草劍,劍展「雪封靈山」。
劍搖滿天花雨,光化翠虹萬道,挾著祥和勁力,如狂飆驟卷,勢若雷霆萬鈞,
快迅、奇幻,絕妙已極。怒喝道:「不知羞職的野男人,誰是你的好姊姊。」嘴裡
喝罵,掌右劍,業已攻到,真是她怒惱到頂點。
少年也是怒惱已極,連舌綻春雷,怒喝道:「姊姊,不要逼人太甚,且叫你見
識見識雪山劍法的厲害!」
音落人動,鞭出手,這三個動作,宛如同一時間並發,但見鞭如長虹,舞起精
芒電擊,烏光飛灑,馬鞭連攻三招。快如閃電,捷似奔雷,連綿攻至。
郭少慧嬌軀微挪,蓮步疾占,玉體騰空撥起,縮臂拳腿,又猛一長身,扶播直
上,空中挺身。但見她秀髮飛舞,衫袂飄風,輕靈身法,玲瓏嬌軀,宛似靈鶴飛降
,斜射出三丈多遠。
一旁可惱怒了天龍地虎,二人同時一聲怒喝,哭喪棒,色情網,兩件兵刃,對
著少年左右分擊,也是快捷靈迅至極。
郭姑娘避過三招,足落之間地,剛欲擰身轉回,突聞驚嘯,已知就裡,忙呼道
:「天龍地虎!還不快退。」
音啟人發,快如弩離弓弦,也是左掌右劍,同時擊出,就是那麼快捷,尚欠毫
髮之差而未能搶救下雙奇一衝之厄。
少年雖凝神癡想,但警覺高,應變迅速,知道三面受敵,無法避讓,左臂一揚
,拍出一掌「先天罡氣」卸去空中郭姑娘攻來那股祥和之力,猛一矮身,右手翻腕
,一招「伏地追風」鞭如靈蛇盤繞,一下子鎖住地虎執棒的右腕,但見他玉腕一縮
,一伸一兜,地虎的身體己被他向左邊拋出。恰巧地龍也在此時,身跟刃走,前進
正急,兩個身體碰個正著,只撞的二人眼冒金星,哇哇怪叫,蹌踉踉向後倒退。
少年就那一拋之勢,猛一旋身,宛似靈隼出塵,頭前足後,向左斜飛出兩丈多
遠,也是輕靈絕倫,美妙至極。
少年腳剛觸地,尚未看清動靜,急說道:「水月劍法,我已領教過,失陪啦!」
啦字尚未落音,突覺眼簾景幌動,勁風壓體,郭姑娘那根茅草,比劍還鋒利,
業已攻到。
少年鞭長五尺,又是軟物,應招不及,只得挫腰疾退,剛避過那一縱擊,陡在
一股祥和之力,侵襲左肩。
心中大驚,知道郭少慧是怒發的武林盛傳絕跡將近一甲於的「雪玉禪功」,若
抗力大,反震力更強。
自己恩師所傳「梵天貝葉神功」是否能與抗衡,確無把握,連忙斜背橫身,疾
躍後退,身如閃電一般,縱出去一丈七太才堪堪躲貫穿這一迅捷逆擊。
此時,少年也是怒河遏,把本來的目的,互約的比鬥原則,一律推翻,一聲怒
喝:「你不要逼人太甚!」
一語甫畢,凝神聚氣,力注入掌,功貫尖鞭,馬鞭疾擊,互搶先機。
高手比武,彼此制機搶攻,時間不得有毫髮這差,雖然少年出招在先,卻被鄲
姑娘茅草棒兒用快速絕倫的手法,疾攻三招,將一根馬鞭封拒門外,人也被逼退三
步。
這種內家高手,用藉物打力,最耗真氣,少年亦是鬢見汗,心中暗驚,不由激
起一腔怒火燒心,嬌叱一聲:「水月劍法,果不虛傳。」
馬鞭一緊,展開雪山絕技,全力搶攻,但聞勁風震耳,鞭影萬點,由四面八方
,蜂擁而上,迅猛奇幻,凌厲無匹。
剎那間,對拆五招。
要知雙方功力相等,都達爐火青境地,相互搶攻,真個是間不容髮,郭姑娘雖
是一根茅草當劍,但她內功精湛,尤其「雪玉禪功」,她凝神澄慮後,真力循壞互
生,宛似江湖堤決,滾滾不絕,緩緩注入草桿上。而她招式奇幻莫測,忽而劈,忽
而砍。忽而刺點並至,虛實並用,快,准,狠,辣,極盡詭異。
少年一雙馬鞭,急如冰雹驟落,直若暴雷雨,只是一味疾攻快打,著著逕點姑
娘要穴。
兩人由戲謔,而打出真火,轉眼間,又對拆四十多招,仍成僵局之勢,誰也不
願認輸,更不願先行搬招,仍然是搶攻猛打。
像這樣打法,最耗內力,最易困乏,少年鬢旁汗肋口珠,冷冷下泣;而郭少慧
髮鬢間呈虛汗。
由此看來,少年內功稍遜姑娘一籌。但姑娘要想勝他,一時間也煞非容易。
一個是鞭如匹練卷地,凌空飛舞;一個是棒如長虹經天,盤旋點酒,交相互擊
,糾結一起。
正當他們勝負難分之際,驀然一聲清脆鷲鳴,來至天邊,而且蕩在空中,久久
不絕於耳。
少年聽後,俊臉突變,慧妹妹求我,前來引導郭姑娘,自己反則她在荒山纏鬥
,若慧妹駕鷲而來,見了此種情形,如何解釋才是?不如在未露真相以前,一走了
之,讓她弄個撲逆迷離,他是念動身先,玉臂運足腕力,馬鞭迴環疾。連演「迅雷
掩耳」、「雲鎖霧封」、「捕風捉影」三絕技,不但招式詭譎,劍路反常,勢若驚
濤般,綿綿攻到。
郭少慧也驚覺鷲鳴特異微微怔神,就在她怔神之際,馬鞭挾著雷霆之勢,連綿
攻至,知道還招不及,蓮鉤疾點,騰身拔起,反朝山坡上躍去三丈有餘。
那少年趁她上躍,一聲清叱,雙臂一震,身如黃鶯入谷,竟朝山下小徑飛落。
那匹馬好似深懂人生,也是一聲嘶鳴,四蹄騰空而起,恰巧與隕星附落之勢的
少年接下正著。少年跨上馬背,雙足一夾馬腹,鞭子凌空一繞,拍一聲響,山谷相
應,那馬四蹄翻騰,追風逐電般的飛馳而去。
但見人影搖,馬兒騰,瞬息消沒在峻山叢林之中。
郭少慧見少年飛身上馬,縱巒躍去,消失在葉林中。頓時腦梅中泛起一種莫明
之感,覺得少年來的違悖突然,既然有意比鬥,為何又限定招數?後來他並命似的
快攻猛打,為什麼耳聞鷲鳴,急速逸去?莫非他同鷲主人尚有過節不成?看縱馬逸
去的神色,似有慌張躲避之意,那又是為了什麼呢?這一連串的疑問,使聰明透剔
的郭姑娘頓陷五里霧中。
原來這少年便是飄香玉女端木妲姑娘女扮男裝的,她原是受黃吟慧之請,特來
為郭少慧指引去瓊瑤宮路徑的,卻不意在此與少慧因開玩笑,幾乎打出真火來。此
時見黃吟慧騎著自己的神鷲找來,恐怕見面不好解釋,乾脆迴避了。
正當郭姑娘俯遐出神之際,驀然鷲唳長鳴,罡風壓體,芳心驚駭,抬頭望去,
只見一隻白鷲,朋大無比,金眼怒視,疾瀉而來,正是在羅家嘴所見那只神鷲。
尚離八九丈高,兩翼罡風如此之巨大,怪不得玉面專諸,鐵蓑蒼龍經不起它兩
翼抵面一擊,心中雖然驚詫。自信「雪玉禪功」尚可同它較量,忙將手中茅草丟掉
,凝神聚氣,玉腕雙翻,正欲對著大白鷲拍去。
驀然一聲清脆驚呼道:「鳴玉!不可無禮!」
飛來的大白鷲,正是大雪老尼忍大師豢養的千年神鷲,不但深具慧根靈性,飛
撲之擊,已爐火純青。
黑白兩道人物,能敵它抓爪鋼翼的倒還不我,那雙火眼金睛,認人識物厲害已
極。
早在空中認出主人同一女子惡鬥,故鳴示敬,後來見主人逸去,誤認敗北,才
猛力疾撲,以洩其憤。
但聽清叱之聲,飛撲之勢,頓時緩慢下來。
嬌音甫落,只見鷲背上陡然飛起一個翠綠人影,宛似隕星墜空,直瀉而下,那
婀娜麗影窈窕身姿,美妙至極。
一下子就朝郭少慧懷中撲去。嬌呼道:「慧姐姐!你等得我好苦哪!」說後,
大眼睛一眨,落下兩行淚珠來。原來是黃吟慧。
郭姑娘見是黃吟慧一股難言之怨氣湧上心來,冷冷問道:「黃小姐,你怎麼也
來啦?」
黃吟慧睜著一雙淚痕的星眸,道:「那天我被妲姊姊帶走後,就到瓊瑤宮……」
郭姑娘心中一懍,臉現奇詭之色,怎麼又跑出一個妲姊姊來了。怪不得晟弟兩
年來不願意回神龍莊,原來有這些女人纏住她,我要把這些女妖精一個個除去,忙
截斷她的話問道:「姐姊姊,又是誰?」
黃姑娘好像並末注意到郭姑娘的臉色,緊接著她的問話,笑答道:「妲姊姊,
叫端木妲,她是晟哥和我的好朋友,是在巫溪認識的,曾給我療過傷毒,她同姊姊
你一樣很疼愛我的!」
她是胸無城府,憨稚無邪,有啥說啥的好女郎,一番話,只聽的郭姑娘滿腔忿
恨哀怨,化為憐憫疼愛之意,覺得她純真可愛已極,那種聲色俱厲之態頓斂,幽笑
道:「吟慧姑娘!她人呢?」
黃吟慧笑答道:「我們到了瓊瑤宮後,她就下山來找你,去了好幾天,我就急
死啦!姊姊!你沒有見到她麼?」
此時,郭少慧臉現迷惘,心存退思,凝神望到,對黃吟慧說的話,毫未聽到似
的,望著白雲蒼幻,呆呆出神。
黃吟慧睹狀驚心,淒宛地問道:「姊姊!你在想什麼啦?」大眼圓睜,望著慧
姊姊,滿臉期望,等待答覆。
郭少慧沉吟有頃,幽幽地答道:「我在想那雲雨迷狐,據恩師言,她有數十年
未曾問道江湖,目前我晟弟擄去,又是為何呢?」
黃吟慧大眼眨眨,落下兩行淚水,道:「聽妲姊說,迷狐要報當年天慈上人一
膽之恨,故將晟哥擄去,作為人質哪。」
郭少慧「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我們就去吧。」
黃吟慧焦急地說道:「不!我們等妲姊姊來,一道兒去人多勢眾,打她個措手
不及,不就將晟哥救出來嗎?」
郭少慧見她說得輕鬆,天真,不由心中暗自好笑,但她可沒有笑出聲來,說道
:「你妲姊姊在哪兒?我們就去找她。」
黃吟慧盈盈一笑,道:「先到瓊瑤宮,就可等到她。」說後,也不待郭姑娘同
意否,一聲清脆長嘯,劃破碧空,隨空氣蕩聲開去。緊接著雲霧中,也是一聲鷲鳴
傳來,一隻大白鳥衝破雲層,飛馳而來。
郭姑娘笑著問道:「那個靈鷲是你喂的嗎?」
黃吟慧道:「不!是妲姊姊的!」
說後,好像想起什麼似的,粉頭一偏,望著意姊姊,盈盈一笑,道:「姊姊!
我們同騎那隻大白鷲飛去,好麼?」
郭姑娘雖然已是二十許人,但好奇心皆有之,她亦不能例外,螓首微點道:「
不過我還有兩個人,怎麼辦呢?」
只問得黃吟慧柳眉兒輕皺,垂首沉思,猛一抬頭,笑道:「笑了,叫他們先走
,到瓊瑤宮去找我們,姊姊!你著,好罷?」
郭姑娘點點頭,轉臉向雙奇道:「天龍地虎你們自到瓊瑤宮去,我同黃小姐隨
後就來,不要在路上惹事,」
天龍同地虎,奉綸音般,答應了一聲是,二人嘻嘻哈哈攜手雙飛,逕朝瓊瑤宮
奔去,轉眼,兩個人影已在林木後面湮沒。
就是幾句話的功夫,天邊那點白點,逐漸放大,如星飛電擊般飛來,剎那間,
已至凌空。
略一盤旋,車輪似的鐵翼雙合,輕飄飄的落在二人面前,那雙金睛火眼,睜大
如炬,望著姑娘,似乎仍然含有敵意。
黃吟慧見狀大驚,忙抱住鳴玉長頸,說道:「鳴玉!慧姊姊是姐姊姊的好友,
我要你駝我們到瓊瑤宮去,慧姊姊初次空中飛行,你可小心點,不然我就對姐姊姊
說,你不聽話,叫姊姊揍你一頓。」
靈鷲鳴玉好像無可奈何似的,點了一點頭。
黃吟慧霍的放開鳴玉長頸,握著郭姑娘的玉腕,笑道:「它已答應了,我們走
吧。若妲姊姊回到那兒,不見我同鳴玉,她會焦急啦!」
郭姑娘心明如鏡眼似電,罕見靈鷲鳴玉,對她含有敵意,但起因為何,她實在
無法知悉。芳心裡不由泛起一種莫名之感,微微一聲歎息。
黃吟慧大吃一驚,轉回頭來,問道:「慧姊姊!你又在歎息啦,」
郭姑娘含首微笑,搖搖頭,表示否認。
黃吟慧本是一個誠實而又機靈的人,見她臉色癡神,默默無語,好似心情十分
沉重,以為她是關懷晟哥哥所致,也不敢道破於她,忙笑道:「慧姊姊!我們走吧
?我坐在前面,可以扳住它肩頸,姊姊坐在我背後,抱住我的腰,飛在空中,若有
閃失,跌下來,那可不得了啦!」
說著話,嬌軀一擰,已跨上鷲背,嬌笑道:「慧姊姊!快來呀!」
郭姑娘點點頭,嫣然一笑,也不再說什麼,香肩微聳,已躍上鷲背,在黃吟慧
身後坐好。
吟慧嬌呼道:「姊姊!快抱好,它要起飛啦!」
她嬌音已至,郭少慧微感一震,本來不想抱著吟慧的,這一震才打消的念頭,
知道鳴玉飛在空中,或許比起步行震盪更要厲害,忙玉臂微張,已將吟慧纖腰摟著
,一股醉人的甜香,沁人脾俯,郭姑娘心神蕩然。
此時的黃吟慧,好似被迎面突來空中罡風吹醉一般,嬌軀困乏,慢慢的向郭姑
娘懷中靠去。
一個晶瑩潔白的粉頸,斜靠在郭姑娘的胸前,被罡風送來陣陣如蘭似麝的舐香
,夾雜著一縷沁人肺腑的幽香,撲鼻襲人。不由聞得郭姑娘神迷心亂,只覺懷中摟
著的嬌軀,柔軟無骨,纖手觸著玉腕,滑膩無物。
胸前斜積靠的香肩,圓潤如玉,眉如黛目似星,瓊鼻玉峰,臉如蛋般酩嫩,吹
彈得破。
襯著翠勁裝,外罩繡花風羅,亞賽廣寒仙姬,月中嫦娥,人見人愛,我見猶憐
,怪不得表弟被他迷住,連我女兒身的郭少慧,也被她甜蜜的幽香,醒得我心兒淘
醉。
此時,郭少慧心目泛起一種幻思奇想,我若化身為男,定取此姝,勝似參道修
佛,想到此,不禁俊臉立時飛志一片紅霞。
郭少慧早已跌入茫茫情海,被愛河的情波沖得意亂情迷,那股醋味隨時湧上心
頭,覺得懷中抱的黃吟慧。竟是自己唯一情勢勁敵,我若舉手之勞。將她由鷲背上
推去,再被罡風焚化,屍骨無存。神不知,鬼不知,哪怕束玉晟不變心向我,想到
得意處,在她櫻唇邊掛上一綜猙獰的冷笑,星目中噴出殘酷的凶光,銀牙咬的咯咯
作響。
雙臂正欲舉,驀地送來一聲清脆的聲音,說道:「慧姊姊!空中罡風很大,你
很冷吧,是嗎?我把披風脫給你擋寒。」說著話,已把斜背在郭姑娘的嬌軀坐正,
從頭上解下披風,轉過身來,又給郭姑娘披好,仍在斜靠慧姊姊的懷裡。
黃吟慧那香甜的聲音,親切的言詞,忠誠的動作,捨已為人的心腸,免了一場
粉身碎骨的灰厄,她還不知道,但也感動了被醋海驚濤沖昏了頭。煙迷了心的郭少
慧,頓覺得自己做錯了一件違背天理,逆悖人道的壞事,芳心一酸,兩行熱淚,如
斷鏈珍珠,滾滾落下,粒粒滴在吟慧的肩及胸襟上。
黃吟慧騰地驚駭,問道:「慧姊姊!你哭啦?」
此時,郭少慧宛如已成癡呆,毫未聽到似的,及而自言自語地說道:「為了懺
悔我的罪惡,彌補心中的遺憾,我要照顧她,成全她,才能做到恩師的誡律,我不
入地獄,誰入地獄呢?」
黃吟慧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道:「對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等姐姊姊
回來,就赴苗嶺,救出晟哥,我們都會照顧他的!」
說著話,搖出一幅綢帕,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痕,說道:「姊姊!不要哭啦,哭
得人家心怪難過呢。再不止淚息哀,我也要哭哪!」
說完話,她櫻桃小口一張,大眼睛眨眨,真的流下兩行淚水來。
郭姑娘經此一來,心靈深處突然泛起一種不可思議的滋味,是痛苦?是幽怨?
是歡樂?是憐愛?給她無窮的困擾。
只覺善良純誠的黃吟慧,確實是個純真無比的好孩子,郭姑娘被感動的目射眷
戀神光,心泛無限憐愛。臉呈淒婉笑意道:「慧妹妹!從今以後,我會堅強起來,
不會再任意流下淚水啦。」
說著話,已將黃吟慧抱在懷裡,宛如一個母親抱著她的愛兒般,神態慈愛,臉
泛笑意,發揮了女性的無限柔情和偉大的母愛。
黃吟慧婉然地笑道:「那就好了!」
迎面罡風吹的黃吟慧,鳳目半開半合,似有睡意,郭姑娘也是微閉俊目,盯著
吟慧臉上而出神。
兩個秀逸絕倫、與世無配的美女,相互依偎,另有一種風韻。古云:「秀色可
餐」,確非欺人之淡。
可惜她們身在空中,世人俗眼卻無法欣賞,只有讓白雲蒼殉覽了。
靈鷲鳴玉,飛行甚速,但平穩已極,背上雙姝,心有所思,耳目似乎失靈,對
頭上白雲奇幻,足下青山蒼翠白水如帶,毫無觀賞雅興,一味沉思遠景。
忽然一聲鷲唳,衝破長風,劃破睛空,蕩聲開去。
黃吟慧突聞鷲鳴特,秀目猛睜,對郭姑娘道:「鳴玉靈異己極,必發現什麼,
慧姊姊坐好我叫它快飛。」
說著話,玉掌輕拍鷲頸,又道:「鳴玉快朝你發現奇跡地方飛去。」
靈鷲真聽話,鋼翼振動,勢若電奔,方向微偏右,宛似電發般飛馳。
黃吟慧喃喃自語道:「對方要是妲姊姊,就好了!我們就可以馬上下苗嶺,去
救晟哥哪!」
郭少慧微微一怔,心中暗想:目前任何重大事故,也不能打動她,只有晟弟脫
困,才是她唯一的心願,低頭一看,見她雪白的嫩臉,充滿憂急神色。
郭姑娘看後,不禁微搖螓首,暗中惋惜,晟弟若三長兩短,這個質純心善,愛
情獨鍾的她,也難活得下去。
郭姑娘本來是慧根極深,天生稟賦,僅受教五佛一年,但為我佛洗禮,對於人
生真諦,看得最澈,當她想通後,心中反而寧靜,舒暢已極,對黃吟慧根深蒂固,
癡情深愛,覺得有點可憐,促成鶯儔之事,有非已莫屬之感,笑道:「慧妹妹!我
一定會把晟弟弟給你找回來的。」
黃吟慧宛如吃了蜂蜜一般甜在心頭,笑上眉梢,那雙俊目滿射感激的靈光,望
著慧姊姊,盈盈憨笑道:「姊姊!你真好,要是我找到晟哥後,我要你也與我們在
一起。」
郭少慧沉吟難答,只得含糊點頭微笑。
純潔的吟慧,可未看出慧姊姊的神態和,心情,緊接著又說道:「還有妲姊姊
!我也要留她在一起,慧姊姊你可願意嗎?」
這個問題,可使聰明的少慧,更難答覆。
自己對晟弟的一縷柔情烈焰,剛被佛語浸息,黃吟慧也是對她春情眷戀難捨,
她也覺心緒不安。
設若長期相守,那後果更覺可怕,再加上一個妲姊姊,若說她對玉晟無情,為
什麼萬里追蹤,單身歷練探險麓密。
若說有情,她又對吟慧那麼樣好,也是同我一樣,摒除一切,願意促成他們燕
鹿鶯儔嗎?倘若兩者都不是,她要從黃吟慧懷裡搶去束玉晟,其結局更加悲慘哪!
郭姑娘只想得心驚肉跳,玉臂顫抖,那種莫名之感,使她一時無法答覆。
這種不可思議之事,也許是蒼天有意安排,使兩個武林奇女,一個溫柔多情,
誓死不移的黃吟慧,夾在中間,三人同時愛上一個束玉晟,而且都是萬里追蹤,冒
險犯難,為束玉晟而效命。
在她們未尋覓到束玉晟前,神的意思,竟給她們安插了一段小小的插曲,明的
依偎,暗的械鬥,暫時替她們消除情愁憂思,擱下無涯幽怨。
黃吟慧見慧姊姊,臉色陰睛不定,有時愁鎖眉梢,有時笑展雙頰,更可怕的是
凝神凝望,默默無語。
使黃吟慧幼稚的心扉上泛起來一種苦痛傷感,認為郭少慧一定是不喜歡妲姊姊
,一陣惶愧難安,竟然伏在郭姑娘懷中,嗚咽地哭道:「慧姊姊!你心中不願意我
和妲姊姊在一起,是嗎?」
郭姑娘無可奈何的樣兒,搖搖頭笑道:「慧妹妹又何苦呢?再說你妲姊姊,我
並不認識,誰說不願意,等找著你晟哥哥說吧。」
黃吟慧有衫角擦去臉上的淚水,破涕為笑道:「那姊姊是答應了?」
郭姑娘頓首微點,嫣然一笑,未說什麼,一雙幽怨的俊目,流波四顧。
只覺風聲震耳,白雲蒼幻,青山綠水,如過眼雲煙,大千世界,瞬息萬變,心
中泛起一種惆悵之感。
忽然坐下靈鷲,宛似星丸跳躍,凌空突伸起數十丈高,而雙姝驚魂未定,緊接
著靈鷲霍的降落,勢若一瀉千丈,雙姝卻是大吃一驚。
黃吟慧一聲嬌呼:我的媽呀!」朝後一仰,偎在郭姑娘懷中,玉臂一圈將慧姊
姊的纖腰抱得緊緊的。
好在郭少慧的內功精湛,反應又快,趕忙有手千斤墜法,穩定了身形,才未墜
落鷲背了。就是那毫厚之差,雙姝免去粉身碎骨之厄,也驚得一身香汗淋漓。
黃吟慧真是稚氣未脫,驚恐剛過,怒態畢露,噙著鳳目,嘴含微笑,偎在郭姑
娘懷中,似乎將要睡去。
聰叨的郭姑娘,可就不同啦!懷中緊抱著吟慧,心裡暗自測度,覺得白鷲通靈
,先前嘯叫特異,剛才驟降疾飛,必有蹊蹺在內,忙放眼觀去,見前面山凹裡有五
個人猿躊虎躍,火拚正急。
郭姑娘內功精純,眼目甚靈,已煉到黑夜辨物,尚有百丈之遠,已看清五人之
中,有天龍弟兄在內,正被三個年在五旬以上的老者圍攻,看二人情形,似嫌吃點
小虧,只有招架之功,都無還手之力。
郭姑娘看後,一聲狠罵道:「兩個蠢東西,又在闖禍啦!」
黃吟慧猛的坐起身形,驚問道:「慧姊姊!你說誰在鬧事呀?」
郭姑娘「哼!」了一聲,玉手一指,道:「你看!」
黃吟慧順姑娘手指處一看,稍為沉思一下,猛的對方姑娘說道:「據妲姊姊說
,那個赤面張須的老人,是毒心魔尊平鐵丹,三稜眼吊眉梢的是獨叟顧千安,那畸
形怪服手玩蛇兒的叫蛇主危滾,晟哥就是被毒心魔尊平鐵丹的「九幽大真神功」所
震傷啦?慧姊姊我們先把三個老兒毀了,替晟哥出氣好嗎?」
郭少慧驚怒交集道:「怎麼?原來那個就是獨叟顧千安,據爺爺所說,當年我
父親就是他飛雲掌震傷,不治而死,毒心魔尊平鐵丹又把我表弟束玉晟用掌擊傷,
也好,兩筆帳一塊兒算!」說完話,銀牙一咬,玉面慘白。
這時,靈鷲鳴玉,已經飛降離地面三十丈高,郭姑娘道:「慧妹妹!坐好,我
要先下去了。」
黃吟慧剛想勸慧姊姊不要冒險,靈鷲又落四五丈遠,語未吐出,只覺眼前紅影
一閃,慧姊姊已振臂飛降。
身如掠地驚鴻,勢若雷奔閃電般,飛瀉而至,並在空中清叱道:「天龍地虎快
後退,待我來會會三峽獨叟。」
天龍地虎,突聞嬌呼,知道主人已來,心中一喜,精神頓壯,腕中一緊,連攻
三招,迫退三個老者,霍地縮掌翻身,向後躍退丈許,二人含笑,屹然站立。
三位老者聞聲,知道來人勁敵,卻未料到來人竟會騰空而降,三人大吃一驚,
趕忙躍身後退。拿樁後,放眼望去,但見一個粉紅勁裝少女,凌空飛至,輕飄飄,
宛似落葉無聲,已在三人之中間,岸然屹立。
姑娘輕功之高湛,身法之美妙,使三位武林高手,也歎為觀止,不由都在暗中
稱讚一聲好!但每人面容都是充滿一種驚奇神色。
在三位老者驚魂未定,忽然又是一聲清脆嬌嘯,來至頭頂。
同時抬頭看去,只見一翠綠人影,宛似風車打旋。骨轆轆一連幾個鷂子大翻身
,輕靈、美妙至極。
約距地面尚有兩丈多高,忽見她粉頸一抬,玉臂雙震披風,兩足一併,反朝空
中又拔起七八丈高。
霍的旋身,猶似蛇游蝶蕊,飛落郭姑娘身側。
三個老者雖是武林高手,但在瞬息間,從空飛降兩個都是秀麗絕倫,美貌少女
,其功力高深,不可思議,心知必有大來歷,三人不由互對眼色一下,滿臉上充滿
了驚慌神色,不過瞬息而又恢復平靜了。
此時三人,不是對雙姝驚奇,而是對姑娘們的精異輕功,詭異的身法而懼怕。
郭姑娘見三個老者的窶神醜態,全無同天龍們打鬥時那種器張狂妄之意,不由一聲
冷笑道:「我只說巫峽三傑,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原來是無膽鼠輩,慧妹妹!
你看怎麼辦」
黃吟慧笑道:「慧姊姊!不取他們的命,每人揍他一耳括,就行啦!」
雙姝一唱一和,毫未把三個老者放在眼裡。
三人正是獨叟顧千安,毒心魔尊平鐵丹,蛇主危滾。
三人雖對突如其來郭少慧,有所驚懼,但也是闖江湖,立萬字,獨露一方的成
名人物,哪裡受過人當面辱罵鼠輩嗎?激起一腔怒火。把驚懼之心,早拋之霄外,
獨叟顧千安臉色突變,厲喝道:「丫頭!好狂妄的口氣,你師承何人?派別何門?」
郭少慧冷笑道:「我要是提起師承,一定會嚇掉爾膽,不提也罷!可是我另提
一人好了。」
顧千安是橫了心,怒嘯道:「誰人?你說吧!」
郭姑娘冷冷一笑道:「著你那個驚魂失魄的樣兒,放心!不要怕,此人已經不
在世上啦!」獨叟咆哮道:「少繞關子,在世與否,同我又有何關係?」
姑娘一陣格格嬌笑,笑聲中含有驚魂懾魄之感,稍帶三分悲傷神態,笑聲一落
,道:「可記得已故大俠郭三畏?」
獨叟顧千安微微一怔,三稜眼一翻,看了姑娘一眼,問道:「莫非你是郭三畏
的女兒?」
好像提起郭三畏,三個老者都有一點怔驚,先前的那種狂態,頓然減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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