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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 機 寶 錄

                   【第十一章 四海客棧】
    
      醉月亭是花園中的一座小涼亭,與一般涼亭不同的是,這座精緻的小亭是完全 
    以金子打造的,亮閃閃的金光從桌椅上發出,互相輝映,令人目眩。 
     
      錢老爺子的午餐很簡單,但很精緻,金盤,金碗,就連菜上頭,也薄薄灑了一 
    層金粉。 
     
      田野看得目瞪口呆,白羽衣顯然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陣仗。 
     
      錢老爺子瞇著眼,皮笑肉不笑地道:「這套金質餐具,我很少用來招待客人, 
    今天是為了田總管這個錢府的準女婿,才特地取出來的,中午,我通常不喝酒,田 
    總管如果想喝,我再找人取。」 
     
      田野神態自若的道:「好說,好說,我中午也不喝酒。」田野坐在錢老爺子左 
    邊,小圓桌上的氣氛是愉快的,白羽衣含羞帶怯,不時以多情的眼光注視神采煥發 
    的田野。 
     
      錢老爺子聲色不動,事實上連肺都幾乎氣炸了。 
     
      他自己不能玩的女人,賞給部屬,本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他無法駕 
    馭女人,居然讓另一個他真心喜歡的男人玩得欲仙欲死,是可忍孰不可忍? 
     
      何況,他已從騷鬍子那兒得到以羅漢續命加茶的油,可以重振雄風,而且,他 
    試驗的結果,也讓他十分滿意。 
     
      他撮合田野和白羽衣本是不懷好意,弄成目前這種局面,他只好忍痛把白羽衣 
    捨割,反正田野也不是木頭人,只要田野能替他跟柳青青拉線,他就不算虧本了。 
     
      他說的話已經說出口了,除了自我安慰,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我看就這麼辦好了,田總管,你隨時可以到後院找羽衣,不會有任何人說句 
    閒話,也許進展太快,他們小倆口還不能適應,感情要慢慢培養。」 
     
      田野筷子沒有停過,一直吃,一直吃,好像餓得不得了,盤子裡的五樣菜,幾 
    乎被他一個人吃空了。 
     
      錢老爺子說話時,他嘴裡仍吃著東西,也無暇應聲。 
     
      白羽衣則跟田野相反,她的筷子動也沒有動,她只是注視著田野,奇怪田野何 
    以有那麼好的胃口。 
     
      錢老爺子改變話題,正色道:「明晚,我邀請了一個貴賓到醉月樓,田總管, 
    你務必要來。」 
     
      田野點頭道:「我一定到。」他把嘴裡的東西嚥下去,緩緩道:「請的是誰?」 
     
      錢老爺子道:「我乾脆告訴你好了……」 
     
      錢老爺子把「騷鬍子」事件經過說了一遍,當然,那種神妙油的妙處,他是不 
    會說的。 
     
      田野已放下筷子,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著錢老爺子,他不能錯過任何細節。 
     
      聽完,他不得不堅大拇指道:「老爺子真是仁慈襟懷,難怪四海堂屹立關洛道 
    聲名逾二十年而不墜,我浪子是真心佩服老爺子的氣度。」 
     
      錢老爺子很高興,因為他知道田野不是個逢迎拍馬的人,不止田野佩服他,連 
    他自己也很得意自己「既往不究」的做法。 
     
      換作是一般黑道上的龍頭老大,哪個有可能會大肚大量到他這種地步? 
     
      「我並不怪騷鬍子搞鬼,因為我知道我手下的人裡,很少是真正不謀私利的, 
    對於吃裡的人,我不會痛恨,只要他吃裡,是很單純的為自己積蓄財富。如果在吃 
    裡之外,還圖利他人,挖我的牆腳,我就萬萬不會饒了他。」錢老爺子說的是實話。 
     
      他頓了一下道:「等四海堂裡面查出沒什麼事的時候,你就到四海堂各處的生 
    意場所去幫我查查帳。我被騷鬍子蒙蔽了五年了.說是不追究,心裡還是覺得窩囊 
    ,我非得要那些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的傢伙知道錢劍山還沒糊塗……」 
     
      從錢老爺子的話裡,田野已知道錢老爺子仍舊很精明,老爺子明的是說騷鬍子 
    事件,實際上是給田野一個口頭警告,要田野好好辦事,別存有「扒外」之心。 
     
      田野暗暗心驚,沒有表示意見。 
     
      錢老爺子接著道:「這座醉月廳,你看出它的特殊之處沒有?」 
     
      田野道:「它是金的,造型很美,在這兒用餐,讓人神清氣爽,覺得愜意。」 
     
      錢老爺子道:「除此之外呢?」 
     
      田野沉吟了一下道:「它建造的位置很特別,它是掩蔽在花梅叢之中,又…… 
    地勢又比較低,一般人如果沒有經過特別的指引,是很難發現這兒有座金亭的。」 
     
      錢老爺子笑道:「說得不錯,可是,你還是沒有找到真正的重點。」 
     
      田野搔搔腦袋,昂首注視亭頂,忽然,他笑了。 
     
      「我看出來了。」田野忍不住欣喜之色道:「這座涼亭是臨時拼搭的建築可以 
    用人力拆下來,也可以在短時間內拼成功,對不對?」 
     
      錢老爺子驚訝道:「你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田野笑笑道:「我是用猜的,因為我發現這亭子太乾淨了,沒想到竟被我猜中 
    了。」 
     
      錢老爺子舉目朝亭頂望了望,啞然失笑道:「是的,是的,這座金亭真是乾淨 
    得過分了。」 
     
      說完哈哈大笑,田野也哈哈大笑。 
     
      怒虎呂二與死要錢黃泉發串演雙簧,在陸羽茶樓上順手扒走騷鬍子的羅漢續命 
    丹,自是欣喜若狂。 
     
      兩人沒有將這件事告訴第三者,因為他們知道這件件事關係太大,千萬不能走 
    漏風聲,就算他們要將東西變現,也絕不能在洛陽城裡,至少要等一段時間後才能 
    脫手。 
     
      呂二跟黃泉發都不是什麼善類,兩人說好了等東西變現後,一人一半銀子,然 
    後將東西藏在一個兩人認為絕不能被人知道的地方,才各懷鬼胎的到棺材鋪。 
     
      呂二心想,能分一半銀子也好,這個東西是以十萬兩銀子出售,因為見不得光 
    ,頂多只能賣個半價,分兩萬五千兩銀子,也夠好好痛快一陣子了。 
     
      黃泉發則也有他一套想法,要不是老爺子消息正確,那能那麼順利到手?姓呂 
    的小子的確是當得起「天下第一神」偷的雅號,以後相互利用的機會還多著呢,等 
    老爺子撈夠了……嘿嘿……平分?做你的白日夢去。 
     
      黃泉發為什麼會知道騷鬍子身上有羅漢縷命丹,這是呂二一直想知道的,兩三 
    天經過再三央求催伺,黃泉發才說出了他得到這消息的經過。 
     
      「有天早上,我到生藥鋪子裡去扒藥,聽到一個標緻婦人跟大夫訴苦,說她丈 
    夫不知那兒弄來一種靈藥,把她搞得七葷八素,幾乎下不了床。」 
     
      那大夫就用開玩笑的口吻道:「除非是羅漢續命丹,否則,天下還沒有那種藥 
    有這種效果的。」黃泉發說得很清楚。 
     
      「哦?」呂二恍然大悟道:「於是你就去問那大夫那女人是誰是不是?」 
     
      「是呀。」黃泉發笑道:「那大夫有個外號叫『無膽人精』,他推說不知道, 
    我只好要他多配了幾副貴重的藥材為主的方子,他才肯說。」 
     
      呂二對那大夫的綽號很感興起,便問道:「無膽人精是什麼意思?」 
     
      黃泉發笑道:「無膽的意思是他吳龍生是個膽小的人,禁不起恐嚇的,人精的 
    意思是,這個吳龍生實在是—個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不過卻又是個只向錢看的成了 
    精的人。」 
     
      呂二笑道:「聽你這麼一說我懂了,我們兩人合作的這票買賣幹得不錯,可說 
    是水深船穩風乾浪靜,再穩當不過了。騷鬍子啞巴吃黃連,以為他幫助了一個挑大 
    糞的,萬金賭坊的茅坊—定不愁黃貨四濫,那裡知道……」 
     
      呂二跟黃泉是在棺材鋪裡聊著的,呂二因為聽到了腳步聲才沒有再往下說。 
     
      進來的是—名與呂二身份相同的鷹殺手,名叫酒鬼張伯良。 
     
      張伯良交給黃賭發的一封鴿書。 
     
      「三月二十七日,護法三人及副幫主將赴洛陽,黃堂主聽命行事,慎重之。」 
     
      飛鷹幫幫主沒有念過多少書,幫裡文墨上有造詣的也不多,這封鴿書還算是寫 
    得簡單明瞭。 
     
      黃泉發和呂二馬上收起好興致,要張伯良去把其他鷹殺手找回來,留在鋪裡待 
    命,因為明天就是二十七日,上級也說不准什麼時候會來,還是早點準備為好。 
     
      黃泉發沒有估錯,飛鷹幫的三位護法,二位副幫主竟然在三月二十七日風塵塵 
    僕僕的趕來了。 
     
      三人分別是鬼斧車轅、虎刀巴均、魔鞭郎雄。 
     
      副幫主是小諸葛林無策。 
     
      十幾名鷹殺手加上堂主黃泉發,與總幫來的三位護法,同在棺材鋪後聽副幫主 
    的「訓話」。 
     
      「上次我們的人被四海堂做掉了十幾個,其中還包括了兩名護法和一名堂主, 
    本幫精英一下子失去這麼多,不可謂受創之重。」 
     
      小諸葛林無策個子小小的,胖嘟嘟的,五十歲左右年紀,他個子雖小,聲音卻 
    很宏亮。 
     
      林無策停了一下,掃視眾人一下,說道:「二十八日也就是明天,四海客棧重 
    新開幕開業,在場的每個人,都要前去捧場一下。」 
     
      他似乎對自己用了「捧場」這個幽默的詞,而有點得意,小諸葛林無策名字的 
    意思是「算無遺策」另一個被人的說法是束手無策,他當然喜歡「算無遺策」這個 
    解釋。 
     
      「為了避免暴霹目標,我們不能攜帶兵器,我們的目的並不是要造成正面的衝 
    突,面是伺機燒點野火,打打游擊,鬧他一場便罷手。為了不要突顯行跡,大夥兒 
    天亮後,便自由活動,晚上分別找客店歇下,明天再到四海客棧會合。」 
     
      總指揮的話當然獲得全數同意,於是三位護法先行離去,小諸葛林無策也悄悄 
    從後門溜走,另外的十幾名鷹殺手,留下兩名輪值巡守「分舵」的其餘的也都散去。 
     
      怒虎呂二手一攤道:「來匆匆,去匆匆,這一大夥人趕來的目的是就是聽副幫 
    主演講。」 
     
      死要錢黃泉發笑道:「你發什麼牢騷?有機會聽小諸葛講話的人並不多。」 
     
      怒虎呂二道:「明天我們在四海客棧該怎麼做?」 
     
      死要錢黃泉發神秘—笑道:「這還輪不到我們兩個擔心,有三位護法和一位副 
    幫主在場,哪輪得到我們出頭?」 
     
      「何況總壇跟洛陽還有一段距離,發生什麼意外,他們那些頭頭大可溜之大吉 
    ,我們兩個目前的根在這個,對於有危險的事,只能隔岸觀火,千萬不可以身涉險 
    。」 
     
      怒虎呂二道:「說得有理,要不是我會看風色,中條四虎那還有我這條怒虎存 
    下來。」 
     
      天已慢慢亮了。 
     
      死要錢黃泉發擠擠眼睛,臘黃的臉上出現一點紅光,「怎麼樣,幹了這一票大 
    買賣,咱們可以到香香館一樂吧。」 
     
      「哦?對對對,明天四海客棧一定還有不少肥羊,咱們可以趁機再宰幾隻看看 
    。」怒虎呂二根興奮道。 
     
      「咱們先到香香館摟著娘們快活快活,熬到明天再走,黃堂主,你把你的易容 
    箱帶著,咱們最好改頭換面一番,弄得連自己人都不知道咱們的身份。」 
     
      黃泉發頻頻點頭,忽然低頭看著在掌心上的兩隻鷹形刺青,自語道:「這個標 
    誌若非有心人是不會發現的,不過為了預防萬一,我們還是得戴上人皮手套不可。」 
     
      怒虎呂二一怔道:「我只聽說過牛皮、羊皮手套,這種人皮手套還是頭一回聽 
    到,難道真的是由人皮所製?」 
     
      黃泉發陰陰一笑道:「當然,很多無名屍,我會主動出面收埋,為的就是要制 
    人皮手套,人皮面具。」 
     
      怒虎呂二吃了一驚道:「你少嚇人了好不好?」 
     
      黃泉發道:「我處理屍體已有十幾年的經驗,從沒有見過半個鬼魂,你別少見 
    多怪,我看你手腳蠻靈活的,還打算收你為傳人呢?」 
     
      怒虎呂二臉都嚇綠了,忙搖頭道:「謝謝,謝謝,我可是個怕鬼的,你可別收 
    我這膽小的徒弟。」 
     
      黃泉發道:「現在年輕人越來越不能吃苦了,我看我的這套獨門絕技怕要失傳 
    了。」 
     
      怒虎呂二是真的怕接觸屍體,這也是一般人的通牲,一個對屍體有興趣的人, 
    才是一般人眼中的異類。 
     
      他對幫務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興趣,對陞遷也不存希望,當初中條四虎參加飛鷹 
    幫,只是為了找個靠山,為犯罪後避風頭找個安全的庇護所。 
     
      「渾水摸魚,為自己謀利。」怒虎呂二道。 
     
      「走,聽說香香館的百合、蓮花、玫瑰都是水汪汪的大美人兒,別讓別人佔了 
    先,快走吧。」 
     
      「你到門口去等我,我拿易容箱去,馬上就過來。」黃泉發說這話時,嘴角含 
    著笑意,眼中頓時亮了起來。 
     
      「渾水摸魚,為自己謀福利。」這話說到他心裡去了,他很欣賞呂二,因為呂 
    二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而他也是。 
     
      而他的年紀又要比呂二大上十幾歲,他相信以他的「狡猾」,最後的贏家一定 
    是他。 
     
      香香館的姑娘經過一夜的折騰,大部分的房間已空了下來,天亮後,她們大都 
    已累得連腰都伸不直,最大的慾望就是好好睡一覺。 
     
      百合送走最後一個客人時太陽已露出了笑臉,她一手撐腰,回房倒下便睡,平 
    常時候,她可以一直睡到黃昏再開始一天的生活,這種晝夜顛倒的日子,她已習慣 
    了,她很少曬太陽,皮膚白得像透明。 
     
      可是,百合才躺下,香香館一個大茶壺就領著黃泉發來敲百合的門。 
     
      敲了半天,百合才十分不情願的打開門。 
     
      大茶壺道:「這是黃老闆,生意做得很大,你可得好好招待他不可。」 
     
      百合點頭,拉著黃泉發進了房間。 
     
      黃泉發兩眼佈滿血絲,腔色臘黃,揉揉眼睛道:「百合姑娘,我要好好睡一覺 
    ,打了一夜的牌,我撐不住了,我睡著後,別吵醒我。」 
     
      百合有點高興,原來是來個「睡覺的」。她趕快幫黃泉發脫衣服。 
     
      黃泉發往寬大原雙人床裡滾,抱著被子,片刻就發出鼾聲。 
     
      百合在黃泉發身側躺下,同樣抱著被了,也在很短的時間內進入夢鄉。 
     
      兩個人一直睡到太陽偏西才醒來。 
     
      黃泉發拿了二十兩銀子給百合,說要買下百合一直到明天明晨的時間,百合自 
    是欣然應允,黃泉發又拿了五十兩銀子,要百合吩咐廚下準備一桌豐盛的酒席。 
     
      百合想不到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會有這麼大的出手,舉止間,對黃泉發有說 
    不出的巴結尊敬。 
     
      她尊敬的當然是黃泉發的銀子。 
     
      酒席整治好了,只著一件肚兜和百褶裙的百合陪著黃泉發喝酒。 
     
      黃泉發也像所有尋芳男人一樣,手腳很不老實,在吃菜喝酒之餘,不時把把手 
    伸進百合的肚兜裡或裙子裡。 
     
      百合很豐滿的乳房,黃泉發在揉捏之際,陶陶然之狀,跟百合所看到的每一個 
    男客差不多。 
     
      這種職業的女人很少穿內褲,百合也沒有,黃泉發的手指在百合胯下神秘地帶 
    摳摳摸摸,然後把手放在鼻下聞嗅,再伸到嘴裡吸吮,有時,也把粘粘的手放在酒 
    杯裡刷刷,再端起酒來一飲而盡。 
     
      「百合,你有沒有碰過讓你受不了的男客人?」黃泉發慣性動作沒停,暖味的 
    問。 
     
      「你呀,你這樣抓來抓去,就讓我受不了呀。」百合摟著黃泉發脖子,「噴」 
    的在後者枯瘦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我不是指這個,我指的是在床上憑真功夫夫讓你受不了的男客人。」黃泉發 
    人不胖,胃口卻很大,吃菜喝酒摸女人,一直沒有停止。 
     
      「說來連我也不相信,我接客這些年來,碰到持續奮戰最久的客人,居然是個 
    六十幾歲的老頭子。」百合皺皺眉,想起前晚與錢老爺子在床上的情形。 
     
      「六十幾歲的人?」黃泉發好奇地道:「是誰呀?他到底搞了多久?」 
     
      「是誰我不便講,不過,如果我支持得住,他起碼可以搞三四個時辰。」百合 
    說的是實話。 
     
      黃泉發從荷包裡摸出—張百兩面額的銀票給百合,笑笑道:「你只要告訴我那 
    老當益壯的人是誰,這一百兩銀子就給你。」 
     
      百合一把搶過銀票,興奮得聲音有點顫抖,「是四海堂的錢老爺子。」 
     
      「錢老爺子?」黃泉發很意外道:「他不是早就陽痿了?」 
     
      百合低聲道:「我也聽人這麼說過。」 
     
      要一個妓女在男客面前描述與另一個男人的情形,似平有點反常,不過看在銀 
    子的份上,百合不會拒絕的。 
     
      「你把經過情形詳細一遍好嗎?」黃泉發道:「說得愈精彩愈好,有時『聽』 
    也是一種享受。」 
     
      百合紅著臉道:「就在前天晚上,我奉命去伺候老爺子,當時我很高興,心想 
    ,像那種六十幾歲的男人,能夠意思一下,就很不錯了,真是一趟輕鬆差事。」 
     
      黃泉發道:「結果你猜錯了。」 
     
      「是的,我想不到老爺子的寶貝那麼豎挺,我在舔的時候,覺得油油滑的,大 
    概塗上什麼靈丹妙藥吧,但幹我們這一行的,那種陣仗沒見過?再靈的藥,也只能 
    支撐一下子,沒想到老爺子居然拚命對我使勁,使我好幾次受不了昏了過去。」 
     
      「最後,我實在累壞了,一來是怕再搞下去會出事,二來也實在沒有辦法應付 
    ,才雙睛一閉,假裝睡著了,老爺子這才放過我。」 
     
      黃泉發聽了後,同時也推想出各種可能發生的情形,一定是騷鬍子找老爺子坦 
    白獻藥,才會有這種怪事發生。 
     
      黃泉發自己的身體狀況很瞭解,他的「寶貝」機能雖未完全喪失,但由於「早 
    洩」使得他對自己很自卑,聽百合說錢老爺子的「神勇」,他頓時慾念全消,只想 
    去找出羅漢續命丹,用一用。 
     
      不過,理智又告訴他千萬不能莽撞,因為過了這個夜晚,就是四海堂客棧重新 
    開幕日,萬一他只圖一時之愉,就茲事體大了。 
     
      他只好胡亂朝百合身上亂摸一摸,多喝幾口酒過過乾癮。 
     
      夕陽西下,四海堂後花園的醉月亭。 
     
      滿月樓歐陽三郎帶著七殺鏢孔龍來到金光閃閃的醉月亭。 
     
      錢老爺子神采奕奕,陪侍在側的是四海堂大總管旋風斧彰雲,以及三總管浪子 
    田野。 
     
      錢老爺子看到滿月樓主歐陽三郎,連忙出亭,拱手笑道:「滿月樓主駕臨,錢 
    某人不勝榮幸。」 
     
      田野很怕看這種虛假的客套場面,但他既然在場,且身份是四海堂三總管,就 
    不能迴避。 
     
      歐陽三郎在入坐之前,指指七殺鏢孔龍道:「這位是滿月樓總管事七殺鏢孔龍 
    。」 
     
      田野暗暗吃一驚,他知道七步奪魂叟是滿月樓的人,但他想不到五年前名噪江 
    湖的七殺鏢居然在隱匿一段時間後,插身一變為滿月樓的總管事。 
     
      錢老爺子顯然對七殺鏢孔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打著哈哈,直拱手道:「久仰 
    大名,久仰大名。」 
     
      錢老爺子也介紹兩位總管,「這位是四海堂大總管旋風斧彰雲,三總管火爆浪 
    子田野。」 
     
      歐陽三郎聽到這兩個名字時,臉色微微一變,就朝彰雲、田野拱手道:「兩位 
    雄才大略,得以輔助錢老爺子這等蓋世英豪,相得益彰,可喜可賀。」 
     
      歐陽三郎眼光掃過田野的時候,田野暗道:「好銳利的眼睛,難怪有人叫他鷹 
    眼三郎。」 
     
      金桌上有兩個紅漆珠寶箱,錢老爺子上前打開,都是一些玉器。 
     
      「這些是漢玉請樓主品鑒。」錢老爺子道。 
     
      歐陽三郎朝那幾件玉器看了一眼,抬頭冰冰道:「歐陽某人從不鑒贗品。」 
     
      錢老爺子一怔道:「你怎麼知道這些漢玉是贗品?」 
     
      歐陽三郎自負道:「憑直覺。」 
     
      錢老爺子勉強笑笑道:「高明高明,今天請樓主來,品鑒古董,實際上我跟樓 
    主溝通下。」 
     
      歐陽三郎沒有讓錢老爺子為難,和氣的道:「滿月樓很榮幸與錢老爺子溝通。」 
     
      錢老爺子忙道:「好說,好說。」 
     
      說時吩咐快清了滿桌,珠寶已搬走。 
     
      七殺鏢孔龍站在歐陽三郎身後。 
     
      田野,彰雲站在錢老爺子身後。 
     
      歐陽三郎錢老爺子要他鑒定贗品之事沒有再提了,不過,他有明顯的不豫之色。 
     
      錢老爺子開門見山道:「剛才是開玩笑,尚望樓主莫見怪,事實上,今天這頓 
    飯,我是為了澄清一件事才請樓主賞的。」 
     
      歐陽三郎嗯了—聲,目光灼灼的直盯著錢老爺子。 
     
      錢老爺子道:「事情經過是這樣的,我的一名屬下萬金賭坊主持人邵永和,私 
    下拍賣會上,以十萬兩銀子買下羅漢續命丹,結果竟然在陸羽茶樓上被扒走。」 
     
      歐陽三郎道:「這有什麼不對嗎?」 
     
      錢老爺子跟歐陽三郎談話時,雙方「隨從」正在進行一場無言的戰爭。 
     
      「眼戰。」 
     
      七殺鏢孔龍一雙眼睛死盯著田野,連眨都不眨,盯了一會兒又轉彰雲。 
     
      田野和彰雲不甘示弱,也同樣狠狠瞪著七殺鏢孔龍。 
     
      如果人的眼睛可以變成武器,雙方早就死了好幾次了。 
     
      錢老爺子沒有跟歐陽三郎就這個問題再講座下去,他忽然舉杯道:「喝酒,既 
    然樓主認為沒什麼不對,為了避免殺風景,我就不說了。」 
     
      錢老爺子以退為進的策略奏效了。 
     
      歐陽三郎沒有喝酒,冰冰道:「老爺認為本樓主該負什麼責任?」 
     
      錢老爺子語氣不那麼和善了,「據邵永和說,在東西弄丟之前,並沒有任何人 
    知道此事,只有滿月樓方面是賣方,除非是……」 
     
      歐陽三郎接著道:「除非是本樓洩露消息,東西又怎會被盜竊?」 
     
      錢老爺子哈哈大笑道:「歐陽樓主快人快語,老夫正是這個意思。」 
     
      歐陽三郎居然笑了一笑,「很好,老爺子是要滿月樓賠十萬兩銀子,還是一瓶 
    羅漢續命丹。」 
     
      錢老爺子聞言不禁一怔,他本以為滿月樓主會拂袖而去,甚至會拔刃相向,說 
    什麼也不可能會不問原委就認栽,這使得錢老爺子有點心虛,因為他不知道歐陽三 
    郎是說氣話,還是認真的。 
     
      「我請樓主來絕對是一片誠意,我希望能借有彼此對這件事的瞭解,找出問題 
    癥結,滿月樓進行過百餘件交易,信譽良好。」錢老爺子略一遲疑,道:「也許問 
    題是邵永和身上的。」 
     
      田野對錢老爺子說話的方式,覺得不可思議,以錢劍山一代梟雄的性格,什麼 
    都該斬釘截鐵,那有語意模糊,內容方向搖擺不定的,還想在談判桌上佔上風的道 
    理。 
     
      歐陽三郎道:「為了本幫今後的太平,我看我還是付錢算了。」 
     
      歐陽三郎一擺頭,他身後的七殺鏢孔龍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錢老爺子。 
     
      「這是十七萬兩銀票,一來對責屬失竊之物做點補償,二來為以前本樓沒有向 
    四海堂交保護費道歉。」歐陽三郎出手很大方。 
     
      錢老爺子陣腳亂了,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僵在那裡,臉色很不好看。 
     
      旋風斧彰雲忽然伸手越過錢老爺手的肩頭,接過銀票,口裡漫不經心的道:「 
    票子由屬下交帳房師爺好了。」 
     
      錢老爺子吁了口氣,也不好再說什麼,他只好以一串乾笑,掩飾自己的尷尬。 
     
      田野精神微微一震,因為他已看出滿月樓主的精明比錢老爺子更勝一等。 
     
      滿月樓主歐陽三郎可以用一張十萬兩的銀票做很多事,首先,他狠狠羞辱了錢 
    老爺子,而錢老爺子卻莫可奈何。 
     
      接著,他替自己買下了「受保護」這項承諾,雖然如此一來,滿月樓等於臣服 
    了四海堂,但實際上又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最重要的一點是,「接受了這張銀票, 
    便無權再追索羅漢續命丹。十萬兩銀子誠然不是個小數目,但對滿月樓來說,卻等 
    於花在刀口上一筆必須的開支。」 
     
      錢老爺子再度舉杯道:「乾杯,乾杯。」 
     
      歐陽三郎欣然乾杯,一副前嫌盡釋的模樣,說道:「滿月樓太太平平的在洛陽 
    城做生意,全拜老爺子之賜,小弟在此敬錢大哥,以表謝意。」 
     
      錢老爺子道:「好說,好說。」 
     
      他笑了笑,忽然問了一個很突兀的問題。 
     
      「林香思目前的情形怎麼樣了,當然,那是滿月樓生意上的機密,如果不方便 
    ,可以不講。」 
     
      歐陽三郎平靜的道:「她目前人在滿月樓。」 
     
      錢老爺子用很奇怪的眼光打量了一下歐陽三郎,「她不是已經出售了嗎?」 
     
      歐陽三郎道:「說得不錯,她的確曾被拍賣,但出了意外,滿月樓為了維持形 
    象,只好按照慣例,做了妥善處理。」 
     
      錢老爺子笑笑道:「我如果以原價買回林香思,歐陽樓主認為是否可行。」 
     
      錢老爺子知道林香思被再度拍賣,售價只有五千兩,而滿月樓硬是以十萬兩銀 
    子向錢老爺子買走林香思的。 
     
      為了怕滿月樓以為他錢劍山吃人不吐骨頭.他特地如此試探。 
     
      沒想到歐陽三郎毫不領情,竟然拒絕道:「這萬萬不可,因為我正打算將林香 
    思納為偏室,香思這個女孩子命太苦了,心地也不壞,相貌也不差,我挺喜歡她的 
    ,兩人也蠻合得來的。」 
     
      錢老爺子聽得頭皮發麻,訕訕傻笑。 
     
      田野則差點沒笑出聲來。 
     
      歐陽三郎給錢老爺子的一記悶棍夠重的了。 
     
      滿月樓言下頗有自得之色,更讓錢老爺子如坐針氈,覺得這個「鴻門宴」,擺 
    得真是不倫不類。 
     
      歐陽三郎很識趣,起身告辭道:「今日承蒙盛情招待,十分感謝,來日錢堂主 
    興致來了,也請到滿月樓走一趟,接受小弟的招待。」 
     
      歐陽三郎在前,七殺鏢孔龍慣隨在後,沒有多說廢話,便揚長而去。 
     
      錢老爺子直到歐陽三郎與七殺鏢孔龍走得不見人影子,才長長歎了口氣。 
     
      「你們兩個坐下。」他對田野、彰雲道:「今天真是窩囊,竟受那個瘦皮猴的 
    氣。」 
     
      旋風斧彰雲眼中殺機並現,忙道:「屬下這就去把他們攔下來,給他個『一斧 
    兩段』吧。」 
     
      「你瘋了?」錢老爺子搖頭制止道:「他們表面上做得四平八穩的,理虧的反 
    倒像是四海堂,你找人家有個屁用,你不知道那個殺鏢的鏢有多快?」 
     
      旋風斧彰雲道:「我倒不相信七殺鏢真如傳言中所說那麼神奇,我想鬥鬥他。」 
     
      錢老爺子轉向田野道:「這次請客的得失,你替我分析一下。」 
     
      錢老爺子最近很不願傷腦筋,讓年青人把事情剖析之後,他再下註腳,比自個 
    兒傷腦筋要輕鬆得多。 
     
      田野有條不紊的道:「表面上看,老爺子獲失得了竊丹藥的全額賠償十萬兩銀 
    子,而並因為林香思印將成為歐三郎之妾,省下了十萬開銷,這是看得的好處,另 
    外的好處是,我們多少可以從這次宴會裡看出滿月樓主的厲害。」 
     
      田野稍微停頓了一下,喝了口酒,潤潤嘴唇又道:「至於更深一層的利害,就 
    很難判斷了,滿月樓用話扣住我們,美其名是交『保護費』,事實上是避免衝突層 
    次升高的聰明的說法。」 
     
      「也許他就因為已經跟四海堂『打過招呼』,反而可以放膽擴充自己的實力。」 
     
      錢老爺子深以為然點頭道:「養虎為患,不可不防。」 
     
      田野道:「目前四海堂是在明處,獵虎、獵豹、獵鹿三組近百名殺手已不是什 
    麼秘密,各產業也是盡人皆知,而我們看滿月樓卻如霧裡看花。」 
     
      錢老爺子道:「我曾試過要安插自己人進滿月樓,卻一直不能成功。」 
     
      田野歎了口氣道:「我們來幫滿月樓算個帳好了,滿月樓成立到今,進行了四 
    十次左右的拍賣會,每次會期平均有二百人參加,每人繳交一百兩掛號費,一次兩 
    萬,四十次就有八十萬兩銀子的收入。 
     
      每次會期,交易抽一成佣金,每一會期總交易額在二三十萬兩,一成佣金是二 
    三萬兩,四十次下來,就有百萬兩以上的收入,再加上掛號費,三年來,滿月樓已 
    在洛陽城賺進了兩百萬兩以上的財富。」 
     
      錢老爺子點頭,這種估算還是很保守的。 
     
      田野緩緩道:「兩百萬兩巨額.可以培植多少好手,吸收多少賣命高手,自是 
    不難想像。」 
     
      錢老爺子憂心忡忡道:「早在滿月樓剛開始做生意時,四海堂就該將他一舉掃 
    平,如今羽毛已豐,或許滿月樓實力已凌駕四海堂之上,也說不定……」 
     
      旋風斧雲意氣昂揚道:「只要老爺子一聲令下,我立即率四海堂精英,卻把小 
    小的一座滿月樓給踩成平地。」 
     
      錢老爺子拍拍彰雲肩膀,一手勾彰雲肩膀,三個人的頭在金桌上成品字形。 
     
      田野點頭,想起花麗娜想刨四海堂的根,飛鷹幫仍虎視眈耽,而他——進駐四 
    海堂動機也不單純。 
     
      在這相情形下,錢老爺子把心思全花在女人身上,而還期待老天特別照顧,送 
    來的白花花的銀子,和一批效命好手。 
     
      田野也許對錢老爺子的估計並不正確,因為錢老爺子是頭修煉成精的狐狸,是 
    很少打錯算盤的。 
     
      在香香館的一個小房間裡,鑽石公子神情萎縮,一點也皮有以往那種嬌狂的神 
    采。 
     
      陪伴他的是花名蓮花的一個可愛姑娘。 
     
      蓮花不知道這個客人的身份,她稱呼他為「慕公子」,她不知道慕容是複姓, 
    她認為這個客人姓慕名容狄。 
     
      這位慕公子雖然儀表堂堂,體格健壯,但在香香館停留了一天一夜,除了三餐 
    吃一點東西,其餘時間大半躺在床上,或坐在床沿看書,對蓮花姑娘連摸也不摸一 
    下。 
     
      起先,蓮花姑娘還主動挑逗,但被他婉據後,她也就不再自討沒趣。 
     
      她每個月只有月信來的那幾天可以不接客,而由於她怕受孕時均服食一種奇寒 
    草藥,所以,月信期間她所遭受的痛,實在令她有「痛不欲生」之感,身體正常, 
    能落得清閒,她覺得未嘗不好。 
     
      天黑了,慕公子也用過晚餐,蓮花姑娘在燈下繡花,慕公子在燈下看書。 
     
      蓮花姑娘笑道:「公子是不是在等人?」 
     
      慕公子道:「是的。」 
     
      蓮花姑娘眼波流露出關懷之色道:「等到人之後就走?」 
     
      鑽石公子道:「是的,也許要看看情形再決定。」 
     
      蓮花姑娘道:「你好像有病,要不要請大夫看看。」 
     
      鑽石公子心不在焉的點頭道:「是的——哦,不必了,我沒病。」 
     
      外面院子裡,傳來陣陣腳步聲和笑語聲,這兒的隔聲設備並不好。 
     
      蓮花姑娘隔壁分別住著杏枝和春桃,這時她們也都有客人,隱約傳來的調情聲 
    ,甚至上床後的激叫聲,也都對鑽石公子毫無影響。 
     
      鑽石公子皺著眉,神思不屑、眼神呆滯的看一頁書一直停在那一頁,久久沒有 
    翻動。 
     
      外頭院子裡忽然有人惡聲惡氣道:「蓮花呢?快叫她出來。」 
     
      大茶壺回答道:「回爺,蓮花姑娘正在接客,客人已包下她了,暫不能過來, 
    我替你更找好的姑娘。」 
     
      那人大吼道:「我就是要找她,你別擋著我。」 
     
      大茶壺結巴的道:「賴爺,這個……這個…好像說不過去吧。」 
     
      啪,先是耳光聲,然後是聲暴喝:「老子說話,你也頂嘴,我幹你老母。」 
     
      大茶壺嚷道:「賴爺,你怎麼可以動手。」 
     
      「我為什麼不能動手,你不服氣是不是?」 
     
      鑽石公子聽到這裡,抬頭道:「那個什麼賴爺好像很不好惹,別讓夥計為難, 
    你快過去吧。」 
     
      蓮花姑娘不肯走,道:「我們這兒的大老闆是錢老爺子,誰敢放肆,要不是是 
    非公子鄒文經現在不在館裡,那個什麼賴爺的可有罪受了。」 
     
      慕容狄歎了口氣道:「是非公子鄒文經不在,事情難以善了———」 
     
      慕容狄話聲未落,砰的一聲,房間忽然被一腳踢開,厚質的木門也破了一個大 
    洞。 
     
      一個滿腔疙瘩的醜漢,凶神惡煞的叉腰站在房門口。 
     
      從外表的氣勢來看,他似乎是個很有點功夫的江湖人物。 
     
      他的疙瘩臉上本來就醜怪得可怕,一看清蓮花陪的是個英俊的男人,頓時火冒 
    起來了,滿臉疙瘩像灌了紅漿。 
     
      他「哎唷」了一聲,冷笑道:「他奶奶的.原來你這臭婊子陪的是個英俊的小 
    子,怪不得老子來了連臉都不露一下。」 
     
      慕容狄臉色白裡透紅,扶著桌子站子起來,冷冷道:「朋友,你說話可不可以 
    客氣一點。」 
     
      疙瘩臉將慕容狄上下打量了幾眼,以充滿諷刺語氣道:「怎麼樣?小白臉,你 
    要我對你怎麼個客氣法?」 
     
      慕容狄道:「這裡是妓院,不是你的小公館。」 
     
      疙瘩臉嘿嘿道:「我要把蓮花姑娘當成我的女人,你又能拿我怎樣?」 
     
      慕容狄咬牙忍了忍,「朋友是江湖上混的,難道沒聽說過人外有人這句話嗎?」 
     
      疙瘩臉哈哈大笑道:「說起我的名號,會讓你這個小子嚇破膽的。」 
     
      慕容狄道:「我未必這麼膽小,你何不說說看。」 
     
      疙瘩臉拍胸脯道:「邙山四丑中的毒蛤蟆賴黑寶?」 
     
      他似乎很為自己的外號感到驕傲,拍拍胸脯道:「你這細皮白小子,老子不跟 
    你計較,你快給我挾著尾巴滾蛋,老子放你一馬。」 
     
      慕容狄忽然笑道:「原來閣下是邙山四丑中的老么賴黑寶,久仰大名。」 
     
      毒蛤蟆賴黑寶有點意外道:「你也是江湖人物。」 
     
      慕容狄伸手拔出腰間縮成一小截的金槍.笑笑道:「我跟四丑中的毒蠍子交過 
    手,以後,他就再沒有爬起來了。」 
     
      毒蛤蟆賴黑寶瞳孔收斂,瞪大眼睛道:「你……你就是鑽石公子?」 
     
      慕容狄沒有否認,冷冷道:「你剛才打了大茶壺一個耳光?」 
     
      毒蛤蟆馬上揮手給了自己兩個耳光,結結巴巴道:「我錯了,待會兒我會給大 
    茶壺一點小費,向他道歉。」 
     
      「蓮花姑娘還是陪公子好了,我……我要走了。」 
     
      慕容狄沉著臉道:「快滾。」 
     
      毒蛤蟆如逢大赦,趕緊打躬道:「是是是,小人多有得罪,蒙公子不計,容後 
    再報。」 
     
      說完,如飛而去。 
     
      慕容狄等毒蛤蟆去遠了,才緩緩坐下,他的臉上已沒半絲血色,冷汗直冒,似 
    乎隨時都會倒下。 
     
      蓮花姑娘大驚,一邊掏出手帕替慕容狄擦汗,一邊道:「慕公子,慕公子,我 
    扶你到床上躺下,我看你得病不輕呢?」 
     
      慕容狄歎了口氣道:「我不是生病,我是中毒了。」 
     
      「中毒?」蓮花嚇得臉都綠了,失聲道:「這怎麼會?我跟你吃的東西一樣, 
    怎麼沒有中毒?」 
     
      慕容狄在蓮花的攙扶下到床上躺下,有氣無力的道:「我來這兒之前就中毒了 
    ,為了怕你受到『接觸傳染』我一直忍著……要不然,像你這麼美麗的姑娘,我鑽 
    石公子又豈能不動心。」 
     
      蓮花姑娘輕輕一歎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對了,你說你是『鑽石公子』,又 
    怎會——」 
     
      慕容狄眼皮微動,有氣無力道:「我要等的人已經到了,你快去開門。」 
     
      來的竟然是奇矮無比的鬼影子池曉風。 
     
      慕容狄對蓮花姑娘一使眼色道:「你到廚下叫幾個宵夜點心,別急著過來。」 
     
      蓮花姑娘很識趣,馬上應聲離去。 
     
      「表弟,你是怎麼搞的?」鬼影子池曉風的關懷之情溢於言表。 
     
      原來鑽石公子與影子兄弟是中表兄弟。 
     
      慕容狄道:「我的四個跟班,全中毒死了,只有我抵抗力強點,支持到現在… 
    …」 
     
      鬼老子池曉風替慕容狄把脈,搖搖頭道:「你的脈象詭異,中的毒很怪,我看 
    要等殘陽來,才能確定你中的是什麼毒,對了,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慕容狄道:「前晚,我跟他們四個人,從上品樓完飯,要回破廟,沒走幾步, 
    四個人就突然一個個栽倒,我順手招了一部馬車,將四個人拉到附近一所藥鋪,到 
    時四個人已經氣絕了。」 
     
      「我也覺得身體不對勁,只好要藥鋪代聯絡棺材鋪,花了兩千兩銀子,交代了 
    喪事……然後,我就來這兒了。」 
     
      鬼影子池曉風道:「剛才我看到邙山四丑中的毒蛤蟆打這兒出去,他有沒有發 
    現你也在這兒?」 
     
      摹容狄苦笑道:「他都闖進來了,幸虧我掩飾得好,否則完了。」 
     
      鬼影子道:「我對毒物很外行,等殘陽來了再說吧,你先休息一下,他等會就 
    會到了。」 
     
      慕容狄道:「田野現在怎麼樣?」 
     
      鬼影子道:「他現在好得很,他不知道我跟你的關係,當我替他『算命』,說 
    出他到洛陽後的各種時他幾乎嚇呆了,哈哈……」 
     
      田野當時確實被鬼影子嚇得一愣一愣的,原來鬼影子並不是多麼神通廣大,鬼 
    影子一直暗中跟鑽石公子慕容狄通聲息,是田野始料未及。 
     
      鬼影子笑過了後,道:「有田野跟著錢劍山,我跟殘陽是否可以輕鬆一點了, 
    否則,要保護一個人,可比殺一個人要難多了。」 
     
      鬼影子的論調是可以成立的,因為眼前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同盟四刀客,他幻想 
    辦法要保護田野,但在田野進了四海堂後,又不能越雷池一步,田野安然步出四海 
    堂。 
     
      他們可以暫鬆一口氣,但也不僅止表面上獲得解脫,精神與行動,又要馬上集 
    中,十二萬兩的代價不是少數,扣掉佣金還有十萬八千兩,同盟四刀客護駕工作是 
    不會疏忽的。 
     
      毒影子終於來了。 
     
      毒影子池殘陽跟鬼影子池曉風,是個強烈的對比。 
     
      毒影子池殘陽長得非常高大,不是普通的高大,而是千人之中最高大的一個, 
    他高大且英俊,五官明朗,笑起來憨憨呆呆的,是個有人緣的人,他的脾氣也耿直 
    ,就跟他的外形一樣。 
     
      如果說父母相同,而竟然有這對兄弟,哥哥矮得不像話,弟弟卻又像巨人,實 
    在令人難以相信,而影子兄弟就是這樣一對如假包換的親兄弟。 
     
      毒影子池殘陽低頭跨進門,走向慕容狄。 
     
      他很熟練的執起慕容狄,把脈後,兩道劍眉越皺越緊。 
     
      鬼影子見毒影子神色有異,忙催問道:「怎麼樣?中了什麼毒?」 
     
      毒影子他殘陽搖搖頭道:「還不知道。」 
     
      他問慕容狄,「你是在哪兒中毒的?」 
     
      慕容狄道:「大概是上品樓吧……」 
     
      池殘陽道:「這不是單純的中毒,你在上品樓有沒有發現什麼礙眼的人物?」 
     
      慕容狄道:「沒有留意。」 
     
      池殘陽又叫慕容狄伸出舌頭,仔細看了半天,才道:「中的應屬緩慢之劑,不 
    管你中的是什麼毒,使毒的人居然能讓我毒影子看不出來,也著實高明。」 
     
      「我先讓你服一顆清血丹,暫時扼住攻心毒,為今之計,只有找一顆解萬靈丹 
    ——羅漢續命丹,才有辦法起死回生。」 
     
      慕容狄憂傷地道:「要到哪裡去找呢?滿月樓將續命丹拍賣出去,我們又不知 
    道買主是誰?」 
     
      池曉風道:「我知道買主是誰?」 
     
      慕容狄道:「誰?」 
     
      池曉風道:「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慕容狄難掩失望之色,輕聲歎氣道:「我從來沒有這麼窩囊過,死了四個跟班 
    ,自己也只剩下半條命.竟連仇家都不知道是誰?」 
     
      池曉風沒有理會慕容狄的自怨自艾,跟池殘陽商量應變之策。 
     
      「我套過騷鬍子的話,也到陸羽茶樓去調查過。」 
     
      池曉風道:「老爺子為了要證實騷鬍子的話,派我去的。」 
     
      池曉風道:「那個假扮挑糞的朱富貴的真正身份我已經猜到了。」 
     
      池殘陽那張比池曉風大上一倍,卻跟他有些相信的臉上流露出興奮光采「是誰 
    ?」 
     
      池曉風道:「目前洛陽城中,具有這等身手的人,只有兩個半,一個半身不隨 
    且不去提他,一個體型魁偉也不對,只有那個無門二少爺呂二,涉有生嫌。」 
     
      池殘陽點頭道:「很有可能。」 
     
      池曉風歎了口氣道:「洛陽城這麼大,要找一個呂二,從何找起,咱們兄弟又 
    不能離開錢劍山,偶爾溜出來一下,又無濟於事。」 
     
      慕容狄突然插口道:「有了,我們可以找老頑童幫忙呀,這些日子老頑童在丐 
    幫分舵處理幫務,教授弟子,到丐幫准找得到他。」 
     
      池殘陽以拳擊掌道:「對呀,老頑童可以動員丐幫弟了找人,不出三天准有消 
    息。」 
     
      池殘陽則還留在房間陪慕容狄。 
     
      他們萬萬沒想到,他們要找的「無門二少爺」呂二,此刻正待在香香館裡,離 
    他們的房間只有一箭之遙。 
     
      慕容眼皮攢動,微喟道:「想不到我也有臥病在床要人幫忙的時候。」 
     
      池殘陽安慰道:「別擔心,你會沒有事的,只要找到那下毒的人,我一定不會 
    輕饒他。」 
     
      慕容狄喘了口氣道:「我也是。」 
     
      四海客棧重新開幕子,漂亮光鮮的女主柳青青,還有艷光四射的柳媚媚,穿梭 
    於賓客間、笑臉如眷花般燦爛。 
     
      「開幕期間崔飲,住宿半價優待,群芳園七折,金寶廳不收頭錢,期限三天。」 
     
      這是貼在門柱上的紅招貼。 
     
      午初光景,四海客棧已經很熱鬧了,群芳園裡的鴛鴛燕燕大多已有恩客捧場, 
    金寶廳裡的賭局方興未艾。 
     
      只是為了預防飛鷹幫的人混進四海客棧,守在門口負責「驗關」的兩名獵虎組 
    弟子,會很客氣地對來客道:「請將左手掌張開,好,對不起,對不起、請進,請 
    進。」 
     
      結果,飛鷹幫的三名護法,一位副幫主,十餘名鷹幫主見狀,沒有一個敢接受 
    檢驗,都憤憤不已的遠遠退到一邊。暗暗切齒咒罵。 
     
      這其間,也只有死要錢黃泉發和無門二少爺呂三改變容貌,戴了「人皮手套」 
    ,得以順利過關。 
     
      柳媚媚的「情人」魯強權充跑堂,肩上搭著毛巾,吆喝聲很大,高興得難以名 
    狀。 
     
      魯強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磨豆子工人,如今居然也能穿著乾淨的衣服,在四海客 
    棧招呼客人,自是勝任愉快,對柳青青感激涕零。 
     
      柳媚媚一直在前廳,前廳也就是餐廳,是進入四海客棧一個必須經過的地方, 
    餐廳左邊,中間,右邊,各有一道拱廓,分別通往群芳園,金寶廳,棧房。 
     
      柳媚媚在前廳招呼,一來是要看看是不有什麼礙眼人來到,一方面是為了等一 
    個人。 
     
      她等待這個人是田野。 
     
      田野知道她跟滿月樓有關係,如今卻到四海客棧當起總管,會不會去向錢老爺 
    子告密? 
     
      她有些憂愁,又有些企盼,暗暗道:「浪子呀,浪子,念在我們有過肌膚之親 
    的分上,你可千萬別出賣我……大概不會吧,我對男人很瞭解,田野決不是個告密 
    的人,何況他的確從我身上嘗到了甜頭。」 
     
      柳媚媚從一開門營業,就盼望田野出現,直到午時左右,她仍然沒有看到那個 
    讓她不安的浪子。 
     
      柳青青沒有在一個地方久留,她四處巡視,一會兒到金寶廳,一會兒到群芳園 
    ,一會兒又回到餐廳。 
     
      最後,她在找一個人,一個讓她又恨又割捨不下的男人。 
     
      她希望鑽石公子慕容狄會出現,她會明白告訴鑽石公子,她愛他,想嫁給他…… 
     
      雖然事過境遷,她已不願維持先前的誓言,但心靈深處,她仍舊抹不掉鑽石公 
    子那張帶著傲慢笑意的臉,那張稜角分明,很有個性的臉。 
     
      很多男女談戀愛,愛的只是對方的一張臉。 
     
      世故老到,閱人無數的柳青青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她的笑容背後,有道陰影,「慕容狄是不該錯過這種場合的……我今天刻意為 
    他打扮,我要他看到我最美最風光的時候,可是他人呢?」 
     
      柳媚媚,柳青青這對風韻無限,儀態萬千的姐妹花讓四海客棧的男人全看傻了 
    眼。 
     
      今天客人裡,慕四海客棧之名而來的,顯然不及柳氏姐妹而來的人多,而且, 
    不管客人的最初目的是什麼,最後總免不了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對曠世尤物身上。 
     
      毒蛤蟆敕黑寶和毒蛇陰盛坐在靠近窗戶的一副座頭上,點了滿桌的佳看,然而 
    兩個人飲酒時並沒有動筷子,他們的眼光始終一直在餐廳裡的柳媚媚身上打轉,他 
    們是以眼光意淫佳人,用以佐酒。 
     
      也許是有了酒意,毒蛤蟆敕黑寶和毒蛇阻盛兩個人的談話聲越來越大,內容也 
    越來越下流。 
     
      最後,他們兩個竟將矛頭轉向大廳門口守候的柳媚媚身上。 
     
      「陰兄.你有沒有聽說過無尾花狐那女人?」 
     
      毒蛤蟆說時以眼角掃了梆媚媚一下,意思是:就是她你知不知道。 
     
      毒蛇陰盛顯然有點意外,「聽說過呀,聽說花狐有一次被茅山醉道人打子一掌 
    ,傷勢徂重,以後便沒有出現過,不是死了,便是——」 
     
      「噓。」毒蛤蟆的噓聲很大,雖盡量壓低聲音,但他的話仍舊讓全廳的人聽得 
    清楚。 
     
      毒蛇陰盛微怒道:「幹嘛緊張兮兮的,講一個死人,你噓什麼噓?」 
     
      柳媚媚把他們兩個人的話全聽到耳朵裡,氣得牙癢癢的,鐵青著臉.正要過去 
    給他們一點教訓。 
     
      但她還同有採取行動前,已經有人替她出頭了。 
     
      那是一個臉上有幾個麻子的青年漢子,他就坐在兩個毒物旁邊的座頭上。 
     
      麻皮漢子突然起身,對兩個毒物喝道:「你們講誰是死人?」 
     
      毒蛤螟冷哼道:「我講誰,她自個我心裡有數,怎麼樣不服氣,是不是要替那 
    隻狐狸精出頭?」 
     
      麻皮漢子離開座位,指著毒賴皮道:「你這只賴蛤蟆自己模樣醜,吃不到天鵝 
    肉,就心理變態,污蔑別的女人。」 
     
      「好。」毒蛤蟆賴黑寶也站子起來,喝道:「你這個麻子要替別人出頭,我就 
    讓你嘗嘗我毒蛤蟆的一身蛤螟功。」 
     
      麻皮冷笑道:「別人怕你這個癩蛤蟆,我卻不怕。」 
     
      柳媚媚皺眉沉思,因為在這之前,她印象中沒有一個人像麻漢子這號人物,而 
    且她柳媚媚名字的人,多半知道她無尾花狐的那段過去。 
     
      她只要一招手,立即就會有獵虎組殺手出面替她收拾毒蛤蟆,為什麼會蹦出一 
    個麻皮漢子呢? 
     
      毒蛇陰盛是個心面深沉的人,他已經在很短時間內,將情形作了一個簡單的分 
    析,毒蛤蟆喝醉了。 
     
      這是錯不了的,毒蛤蟆那身疙瘩是掩飾不了的,面如今他是在四海堂的地盤喝 
    酒吃菜,居然把酒瘋發在四海客棧的女總管身上,不是醉了是什麼? 
     
      毒蛇陰盛連出面阻勸的念頭都沒有,因為他知道跟一個已經喝醉的人,是沒有 
    理由好講的。 
     
      毒蛤蟆對「表演場地」很滿意,因為他現在站立之處,可以讓擺四五十張桌子 
    的大敞廳裡酌每一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喂,麻子。」毒蛤蟆一抬下巴,說道:「不必客氣,請盡量朝敕某身上招呼 
    ,賴某人保證絕不還手,且看著是你的拳頭厲害,還是敕某人的身子結實。」 
     
      進到四海客棧的賓客,在禮貌上是不可能帶兵刃的,所以賴黑寶才很篤定,因 
    為他的蛤蟆座功就是挨得起拳頭。 
     
      麻皮漢子冷哼一聲,道:「操你祖奶奶的。」說時已一摹對準了毒蛤螟的肚皮 
    湊了過去。 
     
      毒蛤蟆的肚皮肚得有如真蛤蟆。 
     
      麻皮漢子出拳狠毒,勁氣激盪,附近肚頭的入全感受到那股拳風。 
     
      毒蛤蟆說話算數,麻皮漢子一拳打過去,他果沒有還手。 
     
      砰,麻皮漢子的一拳,結結實實的捶在毒蛤蟆的肚皮上。這—掌打中的聲音很 
    響,也很怪。 
     
      這就好像打中的不是一個人的肚皮,而是一面破鼓,隱隱帶著一種「嗤」的漏 
    氣尾音。 
     
      麻皮漢子一拳得手,卻未能馬上收回拳頭,並不是他不想收回,而是他鑰拳頭 
    已探陷肉團之中,想收手也無能為力了。 
     
      兩個人如今姿態,使廳裡的客人都樂得拍手大笑。 
     
      毒蛤蟆原來挺著肚皮站立,腳步還有一點蹣跚,這時卻愈來愈穩,肚皮也愈鼓 
    意大。 
     
      麻皮漢子彎著腰、滿臉通紅,屁股不斷扭動,拳頭就好像陷進了一黏稠的麥牙 
    膏裡,連拔都拔不出來。 
     
      毒蛇阻盛的臉上隱隱浮現笑容,自語道:「看樣子那個麻子的右臂是廢定了。」 
     
      餐廳裡的武林人物不少,見狀也跟毒蛇陰盛有相同的看法。 
     
      柳媚媚有些遲疑不決,麻皮漢子是為了替她抱不平才出手的,如今麻皮漢子受 
    困,她是否應出面解圍? 
     
      正在她舉棋難定之際,情勢突輯發生變化。 
     
      毒蛤蟆賴黑寶得意狂笑的聲音未歇,突然臉色發紫,鼓脹的肚皮也忽然洩了氣 
    ,當然,麻皮漢子的右手已順勢抽了出來。 
     
      「你,你好毒。」毒蛤蟆目眥欲裂,嘶吼道:「你……」 
     
      說時,毒蛤蟆灌滿膿漿的疙瘩已由紫轉黑,隨即癱倒下去。 
     
      麻皮漢子眼睛發亮,打開握著的拳頭,掌心裡是樞兩頭尖尖的竹牙籤。 
     
      這種竹牙籤在每副座頭上都有一盒,而毒蛤蟆就是死在這種小小的「武器」上。 
     
      蛤蟆功的氣眼在肚臍,這是敕黑寶的秘密,然而也因為蛤蟆功無往不利的戰功 
    ,使敕黑寶疏忽了這一點。 
     
      柳媚媚帶著一陣香風走向毒蛇陰盛,笑瞇瞇的道:「陰大俠,你是不是可以帶 
    走他的屍體?」 
     
      毒蛇陰盛心裡略為盤算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道:「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說出這句話,連柳媚媚都暗吃一驚,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毒蛇陰盛跟毒蛤蟆敕 
    黑寶之間,多像一對義共生死的好朋友。 
     
      何況,「邙山四丑」是拜過把子的,這也是人所共所的事。 
     
      柳媚媚沒有責難毒蛇陰盛,因為她忽然領會到一個人有毒蛇這個外號,名字又 
    叫陰盛,多少有點道理在。 
     
      柳媚媚轉頭,招來兩名巡場雜役,吩咐道:「把這人抬走,後事好好替他辦。」 
     
      柳媚媚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走到櫃台後面,坐在一張小籐椅上,旋即閉目 
    假寐。 
     
      她忙了半天有點累了,尤其是久盼心上人由野不至,精神上的疲倦更勝於肉體 
    上的。 
     
      她才剛坐下.魯強就端了一碗人參湯給她,傻呼呼的朝她直笑。 
     
      「還是自己一手調教的好。」她暗暗歎了口氣。 
     
      她喝完人參茶,發現一個人走到櫃台後面來,看到這個人,她顯得很不高興, 
    來的是麻皮漢子。 
     
      「媚媚,你不認得我了?」麻皮漢子暖妹地笑著,「對了,我還沒有請教你貴 
    姓呢。」柳媚媚想到目前身份,又勉強站了起來。 
     
      「雙口呂,記起來了呢?」 
     
      「雙口呂?」柳媚媚茫然道:「我的朋友裡面,好像沒有姓呂的……」 
     
      「我提醒你一下,幾天之前的夜晚,有個精壯的小伙子悄悄溜進白寡婦豆腐店 
    ……」 
     
      「你是呂二?」柳媚媚一驚,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她現在已不是從前賣豆腐的白寡婦,她目前是看上去很神氣的女總管。 
     
      她不希望自己不明譽的事曝光,呂二瞭解她有個叫魯強的情夫,也知道她有尊 
    裸體玉美人,縱然呂二不一定知道玉美人跟滿月樓的關係,但也夠他心驚肉跳了。 
     
      「怎麼樣?」呂二舔舔嘴唇,色瞇瞇的道:「那天的好事被人破壞,柳姑娘是 
    不是還意猶未盡,想跟在下、敝人、兄弟我,重續前緣?」 
     
      如果柳媚媚的眼睛是兩把刀,呂二早被殺死好幾次了。 
     
      「你想怎麼樣,要脅我?」 
     
      「我不敢?」呂二吐吐舌頭,用右手罩在嘴邊,悄聲道:「你約個時間地點, 
    只要把二爺我伺候滿意了,我不但不會扯你的後腿,反而會幫助你……」 
     
      「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柳媚媚心緒有點亂,只想早點擺脫呂二的糾纏。 
     
      「那——至少要給我點好處吧?」呂二的眼光停留在柳媚媚聳立的乳峰與纖細 
    的腰肢上。 
     
      「這幾天,我走不了,明天二十九,後天三十,大後天四月初一。就初一吧, 
    早上辰初我在陸羽茶樓前等你,到時候再決定上哪兒。」 
     
      「初一,辰初?可以,你甭上陸羽樓.就回你先前的住處白寡婦豆腐店去,我 
    很懷念那張床,上回沒有一圓鴛夢,是我最大遺憾。」 
     
      柳媚媚忽然笑了,朝呂二飛了一個媚眼,嬌嗔道:「你真逗,什麼叫懷念那張 
    床,好吧,我一定到,你可別不守諾言喲。」 
     
      柳媚媚已認清情勢,態度上做了轉變,樂得呂二骨頭都快酥了。 
     
      「好好,好姐姐,你可讓我想死了。」呂二情不自禁的舉手拍了一下柳媚媚的 
    臂膀。 
     
      柳媚媚伸出食指、拇指滑了兩滑,道:「今兒個是四海客棧開幕第一天,你可 
    得要手下留情喲。」 
     
      「我知道,你的話我那敢不聽?」 
     
      這對各懷鬼胎的男女在櫃台後竊竊私議,狀至親密,因有櫃台擋住,一般賓客 
    並沒有人特別注童,只讓一個跑堂打雜的魯強看得兩眼噴火。 
     
      魯強只是智慧低,相當於五六歲孩童的理解力,但僅有這點智慧,也夠他判斷 
    是非了。 
     
      他對柳媚媚有一種慕孺般的佔有慾,也就因為他腦筋簡單,這種佔有慾就特別 
    的強烈。 
     
      看柳媚媚跟那麻子嘀咕沒完,他終於忍不住了,他衝進櫃台後面,橫身阻止在 
    柳媚媚和呂二中間。 
     
      魯強的吼聲很大:「不許欺負大姐,滾開。」 
     
      他用力一推,呂二差點摔倒。 
     
      呂二正要動粗、柳媚媚眼色一使,一手拉開魯強,一手朝呂二播了搖。 
     
      柳媚媚象對一個剛解人事的孩童說話:「阿強,別胡鬧,大姐喜歡你,大姐是 
    你一個人的,這是呂少爺,他人很好,剛才他告訴大姐,他要到關外去,找他做皮 
    貨生意的舅舅,大姐拜託他替你買件皮襖,免得冬天到了冬天受凍。」 
     
      魯強眼珠轉了幾下,不信道:「冬天不是剛過嗎?現在天氣慢慢熱了,我…… 
    我打赤膊好了……不……不用穿皮襖了。」 
     
      柳媚媚解釋道:「阿強,冬天馬上就會來了,到時候下大雪怎麼辦?」 
     
      呂二懶得跟魯強那種呆瓜賭氣,走出帳櫃,回到原來的座頭上,這時他坐位的 
    對面,坐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約有七十歲的老人,駝背、長長的白鬍鬚,瘦瘦的,一副仙風道骨的 
    模樣。 
     
      「你小子跟那娘們嘀咕什麼?」原來這駝背老人是死要錢黃泉發所扮。 
     
      「我剛才替她出氣,殺了蛤蟆,她報感激我。」呂二尷尬的笑笑。 
     
      「不會吧?我看她跟你挺熟的。」黃泉發見呂二收了笑容,忙住口。 
     
      呂二喝了口酒,沒有再提柳媚媚,他朝門外呶呶嘴道:「那幾個自尊自大的傢 
    伙呢?」 
     
      黃泉發低聲道:「他們全被擋駕了,在遠處觀望了一陣子,又散去了。」 
     
      呂二朝窗外對街看去,果然不見那些飛鷹幫的人。 
     
      「待會兒我們去金寶廳過過癮,今天這裡戒備太嚴,要下手不容易,何況咱們 
    兩個是不能被檢查的,我看暫時看看風色再說。」 
     
      黃泉發四下掃了一眼道:「說得也是,我們到金寶廳去走走,別惹人注意。」 
     
      兩個人一前一後往金寶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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