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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 機 寶 錄

                   【第十五章 大秘密】
    
      經過兩天休養服藥,田野完全恢復健康,他沒有在嘴巴上謝同盟四力客,心裡 
    的感激全表現在臉上。 
     
      四刀客為他犧牲不小,至少四個人都曾完全沒有保留的以本身深厚修為替他療 
    傷,雖說四人可以推托為「看在銀子的份上」,但田野知道,四人決不僅是為了銀 
    子。 
     
      經歷了這一事件,他們之間已經產生了超過原來關係的友誼,這份友誼是彌足 
    珍貴的。 
     
      這天午後,柳媚媚來找田野。 
     
      田野是一朝被蛇咬,見了「女人」都心驚,他碰到的幾個女人,沒有哪個是心 
    理健康的。 
     
      朱鳳竹、朱鳳梅有戀態的想法不足為奇,因為她們一向行事乖張。 
     
      白氏姐妹更是行為偏離常軌得厲害。 
     
      他不願去回想,同時永遠不會原諒那對姐抹。 
     
      至於花麗娜,他根本招惹不起,因為他要是對花麗娜稍假辭色,等於替自己在 
    將來的工作上放了無數絆腳石。 
     
      至於柳媚媚,田野也說不上來,他既不討厭她,也不特別想她。 
     
      總之,以後他若想做出一番事業來,就不能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 
     
      他曾經在天機大法上花過兩三年的時間,在這段休養的日子裡,他將自己是天 
    機老人部份遺物得主的這件事,源源本本告訴四刀客,並以自己本身對天機大法的 
    體會,亳無保留的說出來。 
     
      四刀客獲知此一密秘,並無激動表示,田野傾囊相授,他們也沒有客套,因為 
    他們之間真的已不必再說謝謝。 
     
      柳媚媚隱約知道田野這次「生病」的內情,她也不點破,每天早、午、晚,都 
    按時到田野這兒,除了親自送采飯菜,還跟田野說幾句閒話。 
     
      四刀客的戒備仍舊嚴密,柳媚媚一來,四人八道凌厲的眼光,就全投在柳媚媚 
    身上。 
     
      「大姐,你有什麼事嗎?」田野笑笑,四刀客坐在一排椅子上瞪著田野。 
     
      「我聽人說起,老爺子每天都派人問你的消息。」柳媚媚的笑容很乾淨,不帶 
    一絲淫味。 
     
      「待會兒我就到櫃上結算房錢,回四海堂去跟錢老爺子銷假。」 
     
      「你說那兒話?身子還這麼虛怎麼可以回四海堂去?」 
     
      「我為什麼不能回四海堂?我還是四海堂的三總管,每個月領一千兩銀子,總 
    不能連最基本的事回去應卯,都不做吧?」田野話裡沒有火氣。 
     
      「我知道。」柳媚媚無話可說,歎了口氣道:「等你見了一個人後,再結帳還 
    不遲啊。」 
     
      「見誰。」 
     
      「鑽石公子,他現在就住在你們左邊的那棟二層小樓裡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好。」田野很高興,欣然答應。 
     
      慕容狄單獨住在一棟寬敞的小樓裡,氣色很好,田野去時,他正在午睡。 
     
      兩人相見,份外高興,互敘這幾天的變化,都感慨不已。 
     
      田野道:「我已經得到教訓,不能太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最主要的是,不能對 
    女人有太高的慾望。」 
     
      「我倒不這麼認為。」慕容狄道:「一切隨緣,女人又不是洪水猛獸,有什麼 
    好怕的呢?」 
     
      田野沒跟慕容狄爭執,忽然問道:「你跟影子兄弟真是表兄弟?」 
     
      「如假包換。」慕容狄哈哈大笑,他想起鬼影子對田野擺出未卜先知的姿態, 
    把田野唬的一愣一愣的那件事。 
     
      「難怪——」田野點頭:「你精神不錯,咱們到賭廳碰碰手氣怎麼樣?」 
     
      慕容狄自沒有拒絕的理由。 
     
      慕容狄笑笑道:「我們玩趕老羊好不好?」 
     
      田野道:「好,金寶廳應該有人玩這玩意兒。」 
     
      所謂「趕老羊」,就是擲二顆骰子定輸贏。一二三點最小,四五六點最大,同 
    花豹子裡是決於四五六點數。 
     
      其餘是必須擲出兩個點子相同,以另一個點子定輸贏,六當然比五大,五又比 
    四大,以此類推。 
     
      莊家只要擲出四五六,或是豹子,通常是以通吃收場,下家要是不服氣,要擲 
    即使點數相同,賭注仍屬莊家,莊家擲出一二三,不必再擲,通陪。 
     
      這種玩法不必什麼特殊工具,只要三顆骰子,一個大海碗就可以玩了,莊家、 
    下家,均有過癮的機會,簡單明瞭,且不易作弊。 
     
      金寶廳裡果然有好幾張賭台在進行「趕老羊」賭戲,當田野與慕容狄走進賭廳 
    時,有一半以上的賭客,向兩人行注目禮。 
     
      慕容狄走向一張賭台,當莊的漢子立刻起身遜讓,笑嘻嘻地道:「鑽石公子來 
    了,我也過足癮了,就歇歇手吧。」 
     
      這個當莊的漢子長得胖嘟嘟的,一張臉上儘是橫肉,面色如死屍,讓人產生不 
    快的聯想。 
     
      他也是江湖人物,一向來往於關洛道上,做的是無本生意,他名叫葉賜仁,有 
    個外叫肥肉殭屍。 
     
      也有人戲稱他名字的諧音說葉賜仁是「夜吃人」,專門在晚上跑出來吃人,他 
    幹的又是劫財勾當,「夜吃人」就成了他的另一個綽號。 
     
      肥肉殭屍已賭了兩三個時辰,面前的碎銀堆得像座小山,他正愁沒人接手,不 
    好下賭台,一見慕容狄出現,自是樂的退讓。 
     
      賭牌九的賭台人擠人,即使還沒有到營業的黃金時間,仍舊生意鼎盛,尤其是 
    由賭台派人作莊的那台人最多,且每名莊家都有個驗注、收注、賭注的助手。 
     
      「趕老羊」這邊,賭台是張大圓桌,莊家站著,所有的賭徒也站著,莊家自理 
    賭注,沒有助手幫忙。 
     
      因為這裡的賭徒大部份都不是有錢人,賭注也不大,一張桌子四周圍了八九個 
    人,人人都盯著海碗,人人都希望從自己手中擲出的骰子能聽命令,幸運地停在自 
    己想要的點數上。 
     
      慕容狄站在莊家位置上,拿出二千兩銀票,交給田野,吩咐道:「你先當我助 
    手,幫我理注,待會兒再互換。這二千兩票子,你拿到財櫃上兌成散票和碎銀。」 
     
      田野點頭離去。 
     
      八九個賭徒全部都高興得眉開眼笑,他們早聽說過鑽石公子的大名,而且鑽石 
    公子一向不以輸贏為意,尤其令他們振奮的是,鑽石公子向來輸多贏少。 
     
      剛離開的肥肉殭屍本來的賭本是三百兩左右,磨了大半天,不過才翻了一翻。 
    鑽石公子一投資就是二千兩本錢,這也難怪眾賭徒要笑歪了嘴。 
     
      田野捧了一個小竹籃子過來了,一千多兩銀票,七八百兩碎銀。 
     
      竹籃於往桌上一擺,眾賭徒全部都露出貪婪的神色。另外幾桌「趕老羊」的賭 
    徒,全想轉移陣地,擠到這邊來。 
     
      尤其是賭運差的更是忍不住往這兒擠,一張圓桌四周頓時擠了二三十個人。 
     
      慕容狄皺皺眉頭,沒有說什麼。 
     
      田野顯得很興奮,吼道:「下下下,下注子,愈多愈好莊家要擲骰子了,多下 
    多賠,少下少賠。」 
     
      田野這麼說,好像是站在賭徒立場,希望莊家會輸,如果喊這話的換成另一個 
    人,依慕容狄的脾氣,不賞他一個大巴掌才怪。 
     
      可是,說這話的是田野,那他除了皺皺眉頭.也不能說什麼。他固然不以輸贏 
    為意,但一上賭台就被詛咒會輸錢,還是不會舒服。 
     
      滿桌都是賭注,沿著桌邊排成一圈,有的是一小堆碎銀有的是半塊銀果子,有 
    的是幾錢銀屑子,還有幾張小面額的銀票,銀子與銀子之間.距離只有一巴掌寬, 
    總計在三十堆左右。 
     
      慕容狄伸手一抓骰子,在掌心搖了搖,然後高舉右手過頭,在距海碗上頭兩尺 
    左右,咻的一聲,將三顆骰子嘩的一聲灑入海碗。 
     
      三顆骰子滴溜溜地直打轉,停了的一顆是三,另一顆又停了,是二,眾賭徒眼 
    珠快突出來了,叫道:「一、一、一。」果然第三顆骰子是一。 
     
      「一、二、三。」田野笑得合不攏嘴,大叫:「通賠、通賠,小意思,小意思 
    。」 
     
      他用手指著一堆賭注問:「多少。」 
     
      「三兩。」 
     
      「好好,陪三兩。」 
     
      「這堆呢?」 
     
      「六兩,」 
     
      「好,賠六兩。」 
     
      「這兩張票子呢?」 
     
      「十二兩。」 
     
      「好好好,賠賠賠,賠得多,吃得多,有賠才有贏,應該的,應該的。」 
     
      田野就像個發善慈祥老員外,發得不亦樂乎。 
     
      這一把,總共賠出一百三四十兩銀子。 
     
      眾賭徒膽大了,將理賠得到的銀子,都加在原來的注子上,全都笑得喘不過氣 
    來。 
     
      慕容狄第二把擲的是四點。四點只有吃一點、二點、三點,同樣的四點不吃不 
    賠,當然一、二、三、四也可以吃。同樣的四點賠五點、六點,豹子和四、五、六。 
     
      這是一個不尷不尬的點數,勝負機率差不多。 
     
      眾賭徒一個接一個擲骰子,田野收注、賠注,忙得不亦樂乎,一圈下來賠多贏 
    少,又付出一百多兩銀子。 
     
      慕容狄擲骰十幾把,連句話也沒有只聽到田野窮吼個不休,田野勁頭很大,態 
    度很好,賭徒贏錢他高興,賭徒輸注,他忙安慰。 
     
      最後,慕容狄受不了了,勉強笑道:「讓你做莊,我出去透透氣。」 
     
      田野等的似乎就是這一句,手一伸道:「事先拿張票子來,當莊家的銀子不夠 
    ,怎麼玩得起勁?」 
     
      這時竹籃已經見底,大概只有兩三百兩銀子,慕容狄毫不遲疑,擲下一張五千 
    兩面額的票子,笑道:「好好玩,輸光了再找我。」 
     
      慕容狄是真的心情轉好了,在空氣污濁的賭台當莊,四周又全是一些臭汗熏人 
    們賭徒,讓他難以忍受。 
     
      他本來想等銀子輸光再離開,但看那態勢,要如果他手氣一順,銀子又回到竹 
    籃裡,他磨菇下去就不知何時才會了局。 
     
      五千兩身子不算什麼,心裡舒服才要緊。 
     
      他好喜歡田野,也看出田野喜歡這調調,只要田野玩得痛快.他付點銀子又算 
    得了什麼? 
     
      鑽石公子就是鑽石公子,他很驕傲地想:友情無價,銀子算什麼? 
     
      慕容狄離開金寶廳,往花園慢慢踱過去。 
     
      日頭已經偏西,太陽的熱力依舊不減,花園裡綠樹繁花,如茵草地,假山水池 
    ,涼亭曲徑,空氣清新,跟賭廳裡的污煙瘴氣,不能相比。 
     
      慕容狄剛走到掩恕在一片花海中的小涼亭時,柳青青便俏生生的走來了。 
     
      柳青青臉色紅潤,精力充沛,完全不像曾失去大部分功力的樣子。 
     
      慕容狄見到柳青青,心情很複雜。這幾天,他早看出柳青青神采奕奕,是因為 
    找到了另一個「替死鬼」,可是他連一個字都不能說。 
     
      他不說,心裡卻很難過,要不是因為他,柳青青是犯不著再作賤自己的。 
     
      梆青青完全不瞭解慕容狄的心理,也不認為自己在屬意慕客狄之後,再犯淫戒 
    是不在饒恕的。 
     
      她認為,一個未婚的女人,有權憑自己的喜惡,選擇男人,原使沒有慕容狄負 
    傷,她賠上功力這一段,她也不見得會守身如玉。 
     
      「怎麼樣?手氣還好吧?」柳青青笑吟吟地說道:「你別忙著搬出去,多住些 
    時候好子。」 
     
      慕容狄道:「手氣不好,我是非離開四海客棧不可。」 
     
      柳青青仍舊笑著,倚著欄杆,含情脈脈地道:「如果田野不離開.你是不是也 
    不會走呢?」 
     
      慕容狄道:「我的去留不受別人左右,我離開家太久了,必須回去一趟。而且 
    ,那四個跟我出來中毒在外的家人,遺族也要撫恤安排的。」 
     
      柳青青唉地一聲,似乎很失望,側過臉去,視線跟著一對翩翩飛舞蝴蝶移動, 
    半晌,才幽幽道:「你根本不在乎我對不對?」 
     
      慕容狄道:「回騰雲牧場是我的例行工作,我離開並不表示我不再回來。你跟 
    媚媚救了我一命,我一定會想辦法報答的。」 
     
      柳青青沒有移回視線,那兩隻蝴蝶巳飛得很遠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在乎不在乎我?」柳青青似乎很傷心。 
     
      慕容狄不想傷害這個即是聖女又是淫娃的女人,很多男人在表面上是大方的, 
    但那也只限於對與自己無關的女人,除了自己的妻、女兒之外,男人希望每個女人 
    都是容易上手的淫婦。 
     
      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妾,在自己之外,又跟別的人有一腿。 
     
      慕容狄明明知道柳青青對他有救命之恩,又不惜牲犧功力,協助他復原,可是 
    他對柳肯青再找別的男人補回失去的功力,卻不能釋懷。 
     
      不是他自私,而是他真的很在乎柳青青。 
     
      如果他把柳青青當成一個普通「賣」的女人,他根本不會帳惘、就是因為他已 
    對柳青青動了情,才會在乎柳青青的一切。 
     
      他暗自想著:她不必恢復功力呀,如果她願意放棄她自認為了不得的事業,當 
    個賢妻良母,相夫教子要什麼武功呢? 
     
      想到這一層,他對柳青青的愧疚淡了,代之而起的是「輕視」。 
     
      他輕視一個女人,通常的做法是油腔惜調,不正經和亂吃豆腐。 
     
      「我當然在乎你啦,青青,等我從騰雲牧場回來,一定送你一套上等的狐皮大 
    衣。」慕容狄笑了。 
     
      柳青青很滿意,轉憂為喜道:「你幾時上路?要不要我送你?」 
     
      慕容狄笑道:「為了你,我還要再停留幾天,看看可不可以查出謀害我的人, 
    免得冒然就道,再受暗算。」 
     
      柳青青道:「這倒是個嚴重的問題,你需不需要我幫忙?」 
     
      慕容狄笑道:「你怎麼幫我?」 
     
      柳青青道:「你待在四海客棧別出去,以免目標太顯著,我派幾個精明的人, 
    喬裝進行查訪,我相信那個曾想置你於死地的人,一計不成,必生二計,你等著, 
    自有人會想辦法算計你……」 
     
      柳青青說著說著,計上心來忽然興奮地道:「是呀,我倒想到一個好法子,你 
    不妨以身做餌,去引誘那個下毒者,我再派人暗中保護你,引出那個兇手。 
     
      我們不必查,不必訪,你待在四海客棧裡,這裡進出份子複雜,你很容易暴露 
    目標,兇手想下手很容易,等兇手上鉤了,我才能放心讓你去騰雲牧場。」 
     
      慕容狄聽了深以為然,笑著道:「真虧你想到這個好辦法,我完全同意,看樣 
    子我得在這兒住上幾天了。那就以五天為期好了,五天時間內我聽你的,期限一到 
    ,我就走人。」 
     
      柳青青是當然希望慕容狄能多留幾天,她好多在他身上下功夫,她是真心戀慕 
    這個男人,她已經跟他有過關係,理所當然可以用情人的方式看待他。 
     
      而且,她跟他在香香館「好」的時候,氣氛太差,她又以「治病」為主,未曾 
    享受到妙到極至的感覺,這是她深以為憾的。 
     
      如今,慕容狄答應在四海客棧再多住五天,過了五天之後,柳青青相信,就是 
    她要趕慕容狄,後者都一定會賴著不走。 
     
      自以為瞭解男人的一代妖姬,總是將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她很有自信,可是她終於碰到了一個她不瞭解的男人,這個男人就是她認為很 
    好掌握的鑽石公子。 
     
      「我很需要你,『阿狄』。」柳青青常常改變對一個人的稱呼,現在她叫慕容 
    狄「阿狄」,也許待會兒又會喊他「小寶貝」、「乾弟弟」、「寶貝蛋」、甚至「 
    死相」「夭壽「,她對一個男人的稱呼,是隨心境而改變的。 
     
      「我知道。」慕容狄上前一步,摟著柳青青,聞著她的髮香。 
     
      「我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連我自己都不瞭解。狄狄,人生可珍惜的東西不多, 
    希望你能珍惜我。」 
     
      慕容狄雖然已不欣賞柳青青,卻不忍心作違心之論,他遲疑了一下才道:「我 
    會珍惜你嗎?」 
     
      他用的是疑問句,懷疑自己是否能將這場戲繼續演下去,同時潛意識裡,他也 
    有很不好的想法;他想抓出那個跟他「合用」一個女人的混帳東西。 
     
      他知道這種想法很自私,可是他無法制止自己這麼想。 
     
      「狄狄,太陽太熱,我們到樹蔭下去好不好?」柳青青站的位置曬不到太陽, 
    而且,她是貼著慕容狄的心房說的,所感受的只是慕容狄身上的體熱,和跳得很快 
    的心臟。 
     
      「這個理由不錯,我同意。」慕容狄抱起柳青青,往一叢七里香後面走去。 
     
      他懷裡的女人發出咯咯的笑聲,覺得新奇又刺激。 
     
      柳青青期待著即將發生的事。 
     
      風暖暖的,花香香的,兩個摟抱在一起的人,熱度同時上升。 
     
      慕容狄的侵犯僅止於接吻,他只是深深的,一直吻著柳青青,吻她的眼睛.吻 
    她的臉,吻她的嘴.吻她的脖子。 
     
      柳青青覺得這樣也不錯,在隱蔽的濃蔭下,多富有浪漫情調。說真的,若慕容 
    狄想再進一步,她還是會提議到床上去。 
     
      畢竟硬泥地上縱然長了青草,還是硬的。青草上有毛蟲,有螞蟻,旁邊的花叢 
    上,還有蛛蜘網,並不適合寬衣解帶。 
     
      再說,在戶外,萬一被人撞見,總是很掃興的,她等慕容狄提出進一步的要求 
    ,慕容狄卻彷彿親吻擁抱,於願已足。 
     
      女人如果不讓男人吃點苦頭,就「奉獻」,男人多半會覺得沒有成就感,同時 
    也懷疑這個女人的動機。 
     
      「物美價廉」的女人,一般男人不見得欣賞。「剛出爐的包子」雖然好吃,但 
    要當心燙到嘴。 
     
      「男人都是賤骨頭,太容易到手的,反而不曉得疼惜。」柳青青暗想:「我要 
    端端架子了,否則狄狄會賤起來……」 
     
      所以,慕容狄沒有提議換地方,她也忍著不提。 
     
      「青青,你事情忙,別離開太久……」慕容狄委婉的下逐客令。 
     
      柳青青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為了維持自尊,忍著沒有發作,抖抖衣服,站了 
    起來,理理頭髮,笑盈盈地道:「是呀,工作重要,要被人找過來,就……」 
     
      幕容狄毫不在意,就像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反而四面張望了一眼,緊張 
    兮兮的道:「快走,從假山那兒過去,免得被人發現……」 
     
      柳青青看慕容狄一臉認真的模樣,幾乎沒有氣破肚皮,她原以為慕容狄就算要 
    跟她暫時分手,至少也會再約好下次會面之期,豈知他居然還煞有介事的攆她走。 
     
      她咬咬牙,知道這不是賭氣的時候,若她表現得太過火,也許慕容狄原有對她 
    的感激都將化為烏有。 
     
      「好,我先走一步,再見了。」柳青青留下一陣香風,娉娉婷婷地走了。 
     
      柳青青走了之後,慕容狄還坐在原來的地方,怔怔出神。 
     
      他覺得有點睏,便曲肘作枕,躺下來想小憩片刻。 
     
      就在他將睡未睡之際,雖然聽到一陣腳步聲,他警覺到有人向他走來,立刻一 
    躍站了起來。 
     
      從七里香枝葉間忽然探出一個頭來。 
     
      「嗨,鑽石公子你好。」 
     
      跟慕容狄打招呼的是「肥肉殭屍」葉賜仁。 
     
      此刻的肥肉殭屍臉上冒著油光,一張黃中帶黑的臉上,滿是狡猾的笑意。 
     
      「我在休息的時候,不希望有人打擾。」慕容狄的聲音像能刮下一層冰碴子。 
     
      「我……我有重要的秘密要賣給慕容兄。」肥肉殭屍道:「我可以先說出秘密 
    的內容,慕容兄如果認為值得再給錢。」 
     
      「滾開。」慕容狄對那張「多肉的殭屍臉」,萬分厭惡。肥肉殭屍一點也不生 
    氣,頭一縮,從七里香花叢邊走了出來。 
     
      「買賣不成仁義在,幹嘛發脾氣?如果我現在滾開了,這個秘密馬上不成為秘 
    密,變成盡人皆知的笑話了。到時候你可別後悔,說我葉賜仁不夠朋友。」肥肉殭 
    屍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閉上你的烏鴉嘴,馬上給我滾,趁我金槍還沒有出手之前,滾得越遠越好, 
    我鑽石公子是不受威脅的。」 
     
      「冷靜一點。」肥肉殭屍笑得聲音有如夜梟夜哭。 
     
      「我絕對不敢威脅鑽石公子,慕容兄何不平心靜氣,聽我把秘密說完,再決定 
    買是不買呢?」 
     
      慕容狄雖然恨不得一拳砸爛肥肉殭屍那張「死臉」,仍舊壓住怒氣,冷冷道: 
    「你不怕你秘密說出之後,我一掌劈了你?」 
     
      肥肉殭屍道:「我做事最謹慎,我已經做了安排,我將秘密內容寫在幾封信函 
    裡,我如果在一個時辰之後,還沒有離開四海客棧,記載秘密的信函,便會分別交 
    到四海堂的錢老爺子、丐幫金杖長老戰千軍,火爆浪子田野手上,所以我一點也不 
    怕你動手。」 
     
      慕容狄頹然道:「你說吧,我會聽得報仔細,你要價多少?」 
     
      肥肉殭屍乾笑道:「五萬兩銀子,不能討價還價,我能保證這個秘密絕對值五 
    萬兩銀子。」 
     
      慕容狄冷冷道:「我怎麼知道花錢之後,你一定守密?」 
     
      肥肉殭屍道:「敢在鑽石公子慕容狄面前玩花樣的,天底下找不到幾個只要慕 
    容兄付錢,我一定會守口如瓶。這個秘密也有時效性,目前你願花五萬兩銀子買, 
    是因為你欠一個人的情,不買不行。可是到有一天你認為與那個人已沒有瓜葛了, 
    這個秘密就不值錢了。」 
     
      慕容狄沉聲道:「少囉哩囉嗦,快說,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肥肉殭屍道:「你不會動手的,言歸正傳,我現在就告訴你,你的女朋友柳青 
    青,曾經做過一件很奇怪的事。」 
     
      慕容狄約略已猜到肥肉殭屍賣的是什麼「秘密」,臉色忽然變得很蒼白。 
     
      肥肉殭屍臉上肥肉抖動,又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就像一把已壞掉的胡琴,被頑 
    童胡亂拉出來的,說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就在今天早上,天才朦朦亮,她忽然走進一個叫熊大個兒的獵豹組殺手房間 
    ,她先說了很多讚美熊大個兒的話,包括說他個頭大、身體壯、身子乾淨、模樣可 
    愛,然後主動「強姦」熊大個兒。說也奇怪,柳青青居然在事後點了熊大個兒昏穴 
    ,然後又用特殊的手法,讓熊大個兒變成一個失去記憶的人。」 
     
      慕容狄渾身冷汗,一動也不動。 
     
      肥肉殭屍又發出難聽的笑聲,但他瞥及慕容狄的神色,忽然止住笑聲,慢慢道 
    :「當時,我意外目睹整個過程。」 
     
      肥肉殭屍本想加油添醋再剖析一下厲害,讓慕容狄心甘情願的付錢,可是他忽 
    然警覺到氣氛不對,沒有再用冷嘲熱諷的口吻繼續說下去。 
     
      因為慕容狄是個有頭腦的人,一定知道這個秘密萬一公開的嚴重性。 
     
      錢老爺子若知道這件事,第一個就饒不過柳青青。至於田野、老頑童,即使知 
    道也無大礙,可是這樣一來,對柳青青的評價也很低。 
     
      慕容狄冷冷道:「希望你真能守口如瓶,否則我絕對不會讓你留全屍。」 
     
      慕容狄給肥肉殭屍五萬兩銀票,給得很乾脆。 
     
      肥肉殭屍的得意神情一下子全沒了,他裝好銀票,忽然趴在地面,磕了個響頭 
    ,誠惶誠恐道:「慕容公子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小人多有 
    冒犯,請千萬擔待些。」 
     
      慕容狄揮揮手道:「你走吧。」 
     
      肥肉殭屍像只脫困的兔子,團著身子如飛而去。 
     
      七里香樹叢下,木雕泥塑般坐著的慕容狄,不知道腹饑不知道日暮,翻中翻騰 
    的,全是柳青青的影像。 
     
      他表面上平靜,心裡則不住吶喊:「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對這樣的女人付 
    出真情,我要超越,我……我不能再待在這裡,不管有多少人要謀害我,我還是非 
    走不可。」 
     
      慕容狄內心掙扎,十分痛苦。 
     
      同一時間,柳青青也十分痛苦。 
     
      因為天已經黑了,她還沒有見到「小冤家」的影子,她已私下叫好幾個人找遍 
    四海客棧,當然,她萬萬想不到慕容狄會停留在原來的花園濃蔭裡。 
     
      「他會不會遇到意外。」柳青青焦慮無比,所有最壞的想法都湧上心頭:「他 
    也許被人謀殺了,他……他答應我五天之後再離開四海客棧,而且他東西還留在房 
    間裡……我太糊塗了,既然要拿他當誘餌,就不有讓他「落單」。唉,為這個狄狄 
    犧牲那麼多,所為何來?」 
     
      柳青青失魂落魄地在四海客棧四處亂逛,臉上又要保持笑容,怕影響賓客的心 
    情。 
     
      最後,天全黑了,她萬分疲憊,只好去找田野想辦法。 
     
      田野已離開賭廳、在餐廳裡用餐,同盟四刀客個個神情愉快,同桌共欣。 
     
      絕情刀游無歡很滿意目前的情況,四海客棧有固定範圍,田野是不會弄丟的, 
    而且,這兒群芳園和金寶廳,都是男人流連忘返的好地方,時間很容易打發。 
     
      不過,四刀客也決不會以自己的方便而拘束田野的行動,他們是「護駕」,不 
    是在監視囚犯。只要田野想離開,他們一定以田野的行動為依歸。 
     
      柳青青見了田野,黛眉微舒。笑笑道:「田公子有沒有看到狄狄?」 
     
      田野一愣,旋即想到「狄狄」意指「慕容狄」,忙道:「沒有,他下午離開金 
    寶廳之後,我就沒有再看到他。」 
     
      柳青青笑容不見了,顫聲道:「他申時左右離開金寶廳,到現在申、酉、戌、 
    兩三個時辰了,他到那裡去了?」 
     
      田野也感到事態嚴重,關切地道:「他最後被人發現是在什麼地方?」 
     
      柳青青臉忽然紅了,鼓起勇氣,溜了四刀客一眼,才囁嚅道:「他……他離開 
    賭坊之後,是在花園裡溜躂,我是他失蹤之前最後看到他的人……」 
     
      田野一哦道:「花園有沒有派人搜索過?」 
     
      柳青青搖搖頭,又點點頭道:「花園我去逛過,天黑之後蚊子多,他不可能還 
    待在那兒。」 
     
      田野也深以為然,皺眉困惑道:「有人看見他離開四海客棧嗎?」 
     
      柳青青道:「沒有,他就像個皂泡似的,一爆就不見了,怎麼都找不到。」 
     
      「現在,我們幾個對四海客棧作地毯式的索搜,青青姑娘仍舊做原來的事。別 
    聲張,別亂了步驟,等搜索無著再說。半個時辰之後,你在這兒等我們的消息。」 
     
      「謝謝。」柳青青感動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下。 
     
      結果,田野摸黑,在花園裡找到了慕容狄。 
     
      木然獨坐一如兩個時辰之前的慕容狄,在田野出現之後,像突然甦醒過來。 
     
      「我在那裡?」慕容狄茫然問。 
     
      「你這個混帳。」田野坐在慕容狄對面的草地上,他眼中有團火焰燃燒:「你 
    讓大夥兒擔心死了。」 
     
      慕容狄獨自咀嚼痛苦的果實,苦笑道:「大夥兒擔心什麼?」 
     
      田野語氣中透著不滿,尖銳地諷刺道:「擔心什麼?你還好意思問,你憑空消 
    失,青青姑娘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找了好久,幾乎快發瘋了。」 
     
      慕容狄不解道:「我跟她分手之後,哪兒也沒有去,一直坐在這兒呀,她會不 
    知道我去那兒?」 
     
      田野一怔,旋即恍惚大悟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青青姑娘沒有想到這一層, 
    難怪沿遍四海客棧也不見你的人影子。」 
     
      慕容狄歎了口氣道:「她找我幹嘛?我不想再見她。」 
     
      田野無法理解慕容狄態度的轉變,慕容狄現在能恢復健康,完全拜柳青青之賜 
    ,先是贈藥解毒,再是運功賣助恢復功力,這兩項再造之恩,不思回報,反倒不願 
    再見恩人,這豈不是太違常理了? 
     
      慕容狄不是個不知感恩的人,一定是有什麼隱情,讓他那麼痛苦。 
     
      田野勸慕容狄道:「好歹你得露個面,讓青青姑娘放心,又不是小孩子了,幹 
    嘛要那麼任性。」 
     
      慕容狄忽然突兀地道:「如果我現在逼著你去見蓮花姑娘,你作何感想?」 
     
      田野沉默了,他的身體也像剎那間掉進冰窖。 
     
      「對不起。」慕容狄覺得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觸動你的隱痛。」 
     
      田野仰首望天,這時是四月上旬,一彎眉月高掛天際,他怔怔出了半天神,用 
    淡漠的語氣道:「不必說抱歉,我們現在不妨採取一致行動,立即離開四海客棧, 
    不管柳媚媚,也不管柳青青,我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是的。」慕客狄點了一下頭,望著新月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離別是相聚的開始。 
     
      我們只是四海客棧眾多賓客中的兩個,兩個「過客」,不是囚犯,高興怎麼做 
    就怎麼做,誰也限制不了我們。」 
     
      在洛水上的一條大商船上,田野和慕容狄正憑欄遠眺,神情極為愉快。 
     
      我們兩個和同盟四刀客不是為了散心而來的。 
     
      他們在船上的目的,是為了「保鏢」。 
     
      這是他們離開四海客棧的第五天,四月十日,一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 
     
      田野在離開四海客棧之後,立刻去找錢老爺子,表示他心情不好,想暫時離開 
    洛陽,聽說四海鏢局正欠人手,他想藉保鏢之便順洛水下行,往黃河走,同時也可 
    沿途到四海堂各地分舵看看。 
     
      錢老爺子是越瞧田野這個俊小子越不順眼,巴不得田野早早離開,他好利用「 
    羅漢續命丹」,再幹幾樁風流事,連忙安排田野上船。 
     
      正好四海鏢局剛接了一趟鏢,是城裡的富翁勾員外托運一批古董上開封府。 
     
      於是,田野便上船了。 
     
      這批古董分裝在十個巨型木箱裡,押銀是押運貨物的一成半,議定的鏢銀是四 
    千五百兩銀子。 
     
      上路之前,四海鏢局先收三分之一,如果中途出事,則按接貨價賠七成。 
     
      這是一趟很好保的鏢,船上升起「四海鏢局」的旗幟,敢動這船古董腦筋的, 
    除非是不想活了。 
     
      所以,田野,慕容狄上船之後,都有卸除重擔的感覺。 
     
      有田野、慕容狄、同盟四刀客護航,鏢局裡一干隨船鏢師個個落得輕鬆,除了 
    例行的輪班巡守,十五個鏢師個個有打發時間的好辦法——「賭」。 
     
      開船第一天,船離開洛陽,黃昏時抵達孟津,田野興高采烈的對慕容狄道:「 
    我們上岸找個地方好好喝兩杯。」 
     
      慕容狄容光煥發,笑道:「好呀,想不到我一點都沒有暈船,站在船頭上,還 
    真有種『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的舒服勁兒。」 
     
      田野道:「現在是初夏,沒有『秋雁』。」 
     
      慕容狄大聲笑道:「沒有『秋雁』有『夏荷』。」 
     
      田野四下掃了一眼,看到碼頭不遠處.有個小荷塘,爽然笑道:「你說對了, 
    我們趁天沒黑,快去賞荷。」 
     
      於是,絕情刀游無歡和斷水刀許浩平跟田野、慕容狄一道上岸,閃電刀厲焰和 
    斬鬼刀史達榮留守護鏢,一行四人朝那片小荷塘走去。 
     
      田野迎著金色彩霞,眼睛閃閃發光,笑顧慕容狄道:「離開洛陽真好,離開女 
    人也真好。」 
     
      慕容狄同樣浴著夕陽餘暉,眼中閃閃發光,應聲道:「是呀,感同身受。」 
     
      在荷塘邊,有座水閣,兼賣飲食,菜式設備雖簡陋,卻頗富野趣。 
     
      田野和慕容旅走進水閣時,裡頭的十幾副座頭,已坐了五成,都是泊岸商旋船 
    夫在用飯。 
     
      田野叫了幾樣菜,兩壺酒,與慕容狄、絕情刀、斷水刀同桌飲酒吃飯,說些閒 
    話,心曠神怡,高興的想揚臂長嘯。 
     
      清風徐來,荷香陣陣。 
     
      水聞酒菜滋味並不如何特殊,但有這一池荷花佐酒,沒有人會對口腹之慾再做 
    要求。 
     
      慕容狄喝了幾杯酒之後,忽然聳聳鼻子,皺皺肩頭道:「這是我第一次發現荷 
    香的怡人。」 
     
      田野笑笑道:「我也是。」 
     
      慕容狄道:「我以為你只會抬摃,想不到一天相處下來,你跟我的感受幾乎完 
    全一樣,沒有人抬摃,我還真有點不好受。」 
     
      田野笑罵道:「賤骨頭。」 
     
      這是隔桌有兩個漢子的談話,忽然吸引了田野的注意。 
     
      兩人都是搬運工的胳膊粗,胸脯挺,說話粗聲粗氣,大吃大喝,呼羅有聲。 
     
      「暖洞來了個標緻的大姑娘,你聽人說起沒有?」黑衣漢子唯恐旁人聽不清楚 
    ,聲音很大。 
     
      另一個黃衣漢子高聲糾正黑衣漢字的話,連聲道:「暖洞那來什麼大姑娘?你 
    別胡扯好不好?誰不知道暖洞就那幾個貨色,你少唬人了。」 
     
      黑衣漢子一點也不生氣,故意不解釋,慢吞吞的掃了四周食客一眼,發現有不 
    少雙好奇的眼光投注過來,才慢條斯理的開口道:「暖洞出現花不溜秋的大姑娘, 
    不只是黃仲全兄弟覺得稀奇,連我丁長壽都有點不相信呢。那個姑娘的的確確是個 
    黃花大閨女,表示是為了尋找未婚夫,盤纏用盡才到暖洞去執壺賣笑,不過她是『 
    賣笑不賣身』。」 
     
      那個穿黃衣被稱為黃仲全的漢子,連忙迫向道:「什麼叫『賣笑不賣身』在暖 
    洞那種地方,還容得了有娘們『賣笑不賣身』?」 
     
      自稱下長壽的黑衣漢子皺眉道:「我原先也跟你看法一樣,後來瞭解之後,才 
    知道是這麼回事。」 
     
      幾乎所有拉長耳朵旁聽的食客,都想問一句:「什麼是這麼回事?」 
     
      好在丁長壽沒有過份作弄那個黃仲全,立即接下去道:「那個姑娘自稱叫慕飛 
    君,自小習武,身手很不錯,她要找的人叫田大野。 
     
      因為這位慕飛君姑娘確實有兩下子,所以「純陪酒」,連衣邊也不讓客人動一 
    下,而且價格很高,以時間計算,一個時辰三兩銀子。」 
     
      黃仲全困惑地揉揉眼睛,提出一個大家都急於知道的問題:「這位慕飛君姑娘 
    ……有…有生意嗎?」 
     
      丁長壽嘿了一聲,大聲道:「她的生意才好得出奇呢,一些城裡的公子哥幾們 
    ,本來不會到暖洞那個低級妓院去。 
     
      自從慕飛君出現在暖洞之後,那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們,個個像蒼蠅見了血 
    ,真他媽的賤得很,居然要事先預定時間,才能「看看」那個騷娘們。」 
     
      黃仲全嘔嘔嘴唇,口水幾乎流了卞來,羨慕道:「那個什麼慕飛君真的那麼有 
    魅力?我如果發了財,也要去暖洞看看她。」 
     
      兩人的談話仍繼續著,田野聽了怔怔出神。 
     
      那個暖洞的慕飛君姑娘,說要找未婚夫,而那個「未婚夫」居然叫「田大野」 
    ,這是巧合?還是蓄意的安排? 
     
      田野心中有塊巨石懸而未落,他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對曾與他有過親密關係的 
    女人,是無法輕易忘懷的,他直覺認為過個賣笑不賣身的慕飛君跟他有關。 
     
      他忍不住朝那個丁長壽望去,客氣地問道:「這位老哥,那個暖洞的慕姑娘是 
    什麼時候開始陪酒的。」 
     
      田野儀表俊秀,聲音清朗,被詢及的丁長壽顯然受寵若驚。 
     
      「那娘們是三天前到暖洞的,這兩天城裡報多人都在說這件事。」丁長壽頓了 
    一下,又道:「那個慕姑娘,據說陪酒的目的是為了『尋夫』,她恨未婚夫不守諾 
    言,棄她而去。所以,故意把陪酒的事向外張揚,希望她未婚夫田大野良心發現, 
    能回頭去找她。」 
     
      田野眉頭皺了一下,疑竇叢生,謝過丁長壽之後,對慕容狄道:「我們走吧。」 
     
      慕容狄露出狡猾的笑意,眨了眨眼道:「去暖洞?」 
     
      田野道:「不然你以為我會去那裡?」 
     
      慕容狄道:「你不是不久前才說過離開洛陽真好,離開女人真好?」 
     
      田野沒好氣的道:「如果我想過『不好』的日子,慕容公子有沒有意見?」 
     
      慕容狄低聲笑道:「我沒有意見我願意陪你過『不好的』日子,只要人家慕姑 
    娘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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