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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 機 寶 錄

                   【第十七章 女劫】
    
      天快亮了,黑夜已加快腳步,東方天際射出一道金光。 
     
      田野和花麗孀仍舊坐在岸邊沙灘上,白雲商的一幕已經結束。 
     
      花麗娜閉著跟睛,斜倚著田野的臂彎,含糊道:「我好累,想睡覺。」 
     
      「你枕著我的腿睡一下,我替你趕蚊子。」 
     
      「我真希望永遠枕著你的腿,雖然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剎那即永恆……麗娜,若是兩情相悅,衷心互許,又豈在朝朝暮暮?」 
     
      「嗯……你不反對我把『淫室』藝術品加以再利用?」 
     
      「我不反對,有一個大膽的女人說過,握手是一小部份肌膚的接觸,性也是, 
    所以她不反對與男人......」 
     
      「什麼?哪個女人這麼下流?真不要臉。」花麗娜說時張開眼睛,有不屑的意 
    思。 
     
      田野也不知道自己是吃錯什麼藥了,老是說些顛三倒四的話。 
     
      「不談那些無聊問題了,我也想休息一下。」他躺了下來,花麗娜仍舊枕著他 
    的腿,這時天空已有些黯淡的藍。 
     
      田野在天亮之後,到四海堂設在盂津的幾個產業生意據點去轉了一圈,然後回 
    到船上。 
     
      田野在甲板上朝花麗娜揮手,大聲道:「我們洛陽見。」 
     
      花麗娜強忍著淚招手道:「好,我等你,保重。」她站在岸邊,衣袂飄飄,有 
    如凌波仙子,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姿態。 
     
      田野歎了口氣,等船離岸很久,才回艙裡。 
     
      慕容狄在船艙裡擺了個棋盤,自己在打譜,見田野進艙,不懷好意地笑道:「 
    愛像什麼?愛像紫色的夢幻;愛像什麼?愛像擁抱的風。你真是情場得意,讓人又 
    嫉又羨。」 
     
      田野板著險在慕容狄對面坐下,瞪著慕容狄道:「你少說風涼話了,如果當事 
    人是你,碰到一個美女投懷送抱,你會拒絕嗎?」 
     
      慕容狄嗯嗯兩聲,點頭道:「我是男人,我也不會;可是,如果這個女人會帶 
    給我無窮無盡的麻煩,我就只好拒絕了。」 
     
      田野陷入沉思,沒有再跟慕容狄抬摃。 
     
      慕容狄看看棋盤,微笑道:「如果有一個年青貌美的女子遇害,辦案者只考慮 
    一個方向:情殺。所以,感情這玩意兒,可千萬不可亂放,弄不好會玩火自焚的, 
    如果有一個漂亮女人自動對我示好,甚至寬衣解帶,要與我上床,我會多方面考慮 
    才決定是否付諸行動。」 
     
      慕容狄頓了一下,又接著道:「首先,我會考慮後果,這女人是不是有丈夫了 
    ?是不是成年了?是不是真心愛我?還有,我如果逞一時之快,會不會下了種子, 
    把她的肚於弄大了?有的這人很幼稚,以為『懷孕』可以賴定男人,存心要這麼做 
    出你並不想賴的事情,而是他太愛對方了。」 
     
      田野聽了心驚膽顫,他行事的確有欠考慮,關洛五鳳的朱鳳梅、朱鳳竹他可以 
    不去管她們,因為她們本來就是妓女,即使懷孕,父親也不一定是他。 
     
      但柳媚媚呢。 
     
      嚴格說起來,他也可以不認帳,因為柳媚媚有魯強。 
     
      白蓮花、白羽衣,也應該剔除名單之外,白蓮花本來是妓女,以後也許還會重 
    操舊業,白羽衣現在還是錢劍山的三姨太,錢劍山如要她陪宿,她不能拒絕。 
     
      錢劍山在使用「靈丹」之後,一定不會放過白羽衣的。 
     
      女王蜂陸三鳳還沒有與他發生實質關係。 
     
      篩過之後,就只剩下一個冷血觀音花麗娜了。 
     
      花麗娜,這個讓他難以忘懷的絕代美女,雖然她在獻身之際,並沒有特別的反 
    應和動作,但仍舊令他深深受到感動。 
     
      朱鳳竹、朱鳳梅都太有經驗了,反應也太「職業化」;至於無尾花狐柳媚媚, 
    在性方面的胃口也令他望而卻步。 
     
      男人雖然喜愛新奇、刺激,但是,如果自己的妻子在閨房中也表現得那麼如狼 
    似虎,相信真正欣賞的並沒有幾個。 
     
      「我們暫時搬開這個話題好不好?」田野有求饒的意味。 
     
      慕容狄抬頭笑了:「再過兩天,船進入黃河,視界寬了,所有的凡塵瑣事也可 
    以一下子拋卻,到時候你會覺得萬物靜觀皆自得,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別有一番 
    情趣。」 
     
      田野長長吁口氣,微笑道:「是呀,常聽人說行船之人心胸廣闊,我是該暫拋 
    塵緣,修修禪心,這兩天,我們多下幾盤棋好了。」 
     
      慕容狄忽然皺眉道:「我們這批鏢貨是不是有人凱覦。」 
     
      田野一愣道:「你怎麼會想到這個問題?」 
     
      慕容狄道:「憑良心說,目前護鏢主力不是那十五個鏢師,而是你、我和四刀 
    客,尤其是同盟四刀客,個個機警無比,又驍勇善戰。四人分散已不容輕忽,何況 
    有四人伴船隨行,除非是活膩了,否則誰敢動這艘船的主意?」 
     
      田野默然身頭,用鼓勵的眼神看著慕容狄。 
     
      慕容狄接著又道:「也許這批鏢貸裡有貴重物品,也許那個慕後的人或集團想 
    對付你我。總之,我認為底下的航程,我們萬勿掉以輕心。」 
     
      田野沉吟道:「如果賊人看中的是鏢貨,最好的下手時機是昨晚我跟四刀客都 
    不在船上的時候,當時賊人沒有發動攻擊,足證並無劫奪鏢貨之意。」 
     
      兩人在船艙雙入房裡聊聊談談,下了盤棋,吃過中飯之後,都上床想小堪片刻。 
     
      風順船穩,又有四刀客和數名鏢師在甲板上巡守,田野和慕容狄心情都不錯, 
    小憩變成熟睡,從午後一直睡到夕陽西下才醒過來。 
     
      晚上,船在鞏縣泊岸,田野、慕容狄己在午睡時將睡眠補足,便要四刀客入艙 
    休息,兩人負責守望。 
     
      為了安全起見,他們白天行船,夜晚一定泊岸休息。 
     
      到了半夜,田野和慕容狄躺在甲板上仰望天際繁星,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 
     
      「今晚一共沉落了十八顆流星。」慕容狄眨著眼,無阻感慨。 
     
      平躺著的田野嗯了一聲,低聲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暗圓缺,此情此景 
    ,真讓人有種淪桑無常之感。此時我的心境一如行將就木的老人。」 
     
      慕容狄輕吟道:「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摟,爰上層摟,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噓——」 
     
      慕容狄忽然以一聲噓中斷了未吟完的詩。 
     
      田野凝神靜聽,從離岸不遠的東方,隱隱傳來一陣金鐵交嗚之聲,以及吆喝叫 
    喊聲,似乎有為數不少的武林人物,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混戰。 
     
      慕容狄田野霍地坐起。 
     
      慕容狄道:「我們上去看看吧?」 
     
      田野道:「先別輕舉妄動,待會兒再說,也許是兩派黑道人物為了爭地盤而火 
    拚,我們不必插手。」 
     
      說時,夜空中忽然傳過輕微的破風聲,慕容狄大喝一聲:「什麼人?」 
     
      同時一抽如意金槍,望風一刺。 
     
      結果,他的槍尖刺到一顆人頭。 
     
      一顆剛砍下來,鮮血直冒,眼皮直翻的頭顱。 
     
      慕容狄看一眼搶尖人頭,忙用力往水中一抖,人頭噗通落水,他伸槍入水洗洗 
    槍尖,臉色十分難看。 
     
      本來光線就暗,功上他的臉一下子陰下去,就只—雙瞳孔在炯炯發光。 
     
      田野當然也看清這是怎麼一回事,低促地道:「奇怪,兩派人物似乎已分出勝 
    負了,可是人頭究竟是打那兒飛過來的?」 
     
      慕容狄定定神道:「我們上去看看。」 
     
      這時艙裡的四刀客全慌慌張張的搶到甲板上,幾個鏢伙也邊系褲帶邊往甲板上 
    跑。 
     
      大家搶著問究竟,田野沒說出人頭之事,只淡淡地道:「這不關我們的事,大 
    夥兒別慌亂,都別離開船。」 
     
      慕答狄道:「你怕我們中下賊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田野道:「我倒不怕什麼,只是我們即已是這批鏢貨的負責人,就不能任令四 
    海鏢局信用掃地。即使船上只是—堆沙石,我們仍舊該讓它安全抵達開封。」 
     
      大家都同意田野的看法,丟鏢貨賠銀子還在其次,重要的是他們丟不起這個人。 
     
      殺伐之聲已靜止,絕情刀望著天色,歎了口氣道:「我們要不要派個人過去看 
    看?」 
     
      田野搖頭道:「不必了,等天亮之後,我們再上岸好了,這時候活著的人已經 
    跑了,死的人屍休也不會被人帶走,還是慎重一點,以免中伏。」 
     
      田野笑了笑,又道:「大家還是多休息,明天航行時還需要警戒。」 
     
      天亮之後,船上留下兩名刀客及幾個鏢師護鏢,其餘的人全上岸去,在昨夜廝 
    殺之處察看。 
     
      他們在一坐樹林裡,找到了現場。 
     
      現場有死屍十具,全是陌生面孔。 
     
      慕容狄忽然指著地面叫道:「田野,你看。」 
     
      地面上有一灘血水,然後沿著血水被拉出一條鮮紅的血線;直指河邊,長約三 
    四丈,直到進入另一片草地,才慢慢淡去,但每隔五六步,還是有少數幾顆血點子。 
     
      田野循血線一路望去,想了一下道:「這是拖動一具屍體所留下來的。」 
     
      慕容狄道:「這麼多屍體,都沒有動過,為什麼要單獨移走一具?」 
     
      田野道:「當然只是為了怕人認出死者的面目、身份。」 
     
      慕容狄原地踱步,緩緩道:「這裡十具屍體,死法各不相同,顯然雙方的人都 
    有。」 
     
      田野搖頭道:「你錯了,死得只是一方的人,強的那—方人數大約只有三四個 
    ,弱的這方則全數殲滅。 
     
      因為從這十具屍體致命的部位判斷,只有兩人死於掌法,其餘八人全死於劍法 
    ,傷口都在相同位置。 
     
      所以我認為強的一方人數不多,且使用的劍法是種很霸道的如『離魂九式』, 
    『斷魂九重天』。」 
     
      慕容狄道:「我也有同感。」 
     
      於是眾人一起動手,挖了一個大坑,將十具屍首全埋了,才回到船上。 
     
      看來,這只是件與他們無關的意外事件。 
     
      十二日傍晚,船駛入黃河,眾人頓黨視界一寬,波濤滾滾的黃河。又寬又深, 
    船行其上,由於順風,航速很快。 
     
      當晚船在一個不知名的小港灣泊靠,一夜平靜。 
     
      十四日中午,船在廣武泊靠。 
     
      十六日,船達開封。 
     
      在岸邊,田野看到一個他最不想見到的人,女王蜂陸三鳳。 
     
      田野走水路,女王蜂走旱路? 
     
      田野在岸上,木立當場。 
     
      女王蜂陸三鳳完全無視與田野同行的慕容狄、四刀客等人,打扮得妖媚無比。 
     
      女王蜂陸三鳳身後還跟著六七個精壯漢子。 
     
      陸三風迎向田野,丹風眼一瞇,笑盈盈地道:「三總管,四海堂開封分堂主陸 
    三鳳恭迎光臨。」 
     
      田野幾乎以為他聽錯了,然而陸三鳳隨著話聲,恭呈的「四海令」卻是如假包 
    換。 
     
      他萬萬想不到女王蜂陸三風會是開封分堂主,她不是在白雲庵擇人而噬有半年 
    以上的時間了嗎? 
     
      陸三鳳襝衽為禮,田野只好手一揮道:「免禮。」他現在是總堂來的三總管, 
    當然不必還禮。 
     
      陸三鳳笑道:「本堂主為了保護本堂鏢貨,在孟津便開始一路保護船隻。在鞏 
    縣時,本堂主曾辜堂中弟子擊殺妄動者十名,想必總管已經知道了?」 
     
      田野一怔道:「是你動的手?」 
     
      陸三鳳點頭,嬌笑道:「寅夜毛賊想動鏢貨主意,奴家為了怕擾了三總管睡眠 
    ,才自作主張,替三總管您料理了毛賊。」 
     
      慕容狄臉色瞬間大變,他已看出這個女王蜂的厲害之處,如今田野惹上這個女 
    魔頭,夠受得了。 
     
      田野一嗯,微微一笑道;「謝陸堂主幫忙。」 
     
      陸三鳳看田野笑了,更形得意,諂媚地道:「貨主已聯絡好,馬上可以提貨, 
    三總管和這些朋友,請一同到分堂休息,奴家自會替三總管把事辦好。」 
     
      田野點頭。 
     
      田野與慕容狄、四刀客等六個人,跟陸三鳳到分堂,鏢貨由鏢師與貨主和分堂 
    弟子搬送交割。 
     
      這趟鏢算是順利完成了。 
     
      分堂在一家糧行後進,房舍連雲,規模頗大。 
     
      田野等人在客廳坐下,陸三鳳絕口不提跟田野間的「果子」,談的全是開封地 
    面四海堂擴張勢力與堂務等等的場面話。 
     
      田野發現陸三鳳的諸多厲害精明處。 
     
      陸三風說道:「這半年多來,我經常因公外出,堂裡弟子就有些不服管束,無 
    法無天起來,田總管回到總堂,還請在錢老爺子面前替我美言幾句。就說開封分堂 
    每個月上繳的例銀,屬各分堂之冠,可是,所得到的援助,卻是各堂之末。」 
     
      她動人的臉蛋上,有股狡猾的味道,就像這六個聽她「演講」的男人,全都是 
    她中意的情人,她的目光輪流停在每個人身上,一直露出渴望被強暴的光。 
     
      「錢老爺子不能厚此薄彼,至少該派幾個像你們六位這樣的人才來才是。」陸 
    三風道:「你鑽石公子慕容狄來保鏢,純粹是為了朋友道義,跟四海堂沒有主從關 
    係,同盟四刀客目前的身份是否可以見告?」 
     
      陸三鳳瞟著四刀客,笑得很開心,她談話的內容像個獨當一面的女中豪傑,可 
    是,她的眼光卻比最淫蕩的女人更淫蕩。 
     
      絕情刀游無歡道:「我們四兄弟從十五日起,便已是無職之身,十五日之前. 
    我們負責田三總管的安全。」 
     
      這也就是說,在四月十五日之前,四刀客完全是田野的個人保鏢,今天已是十 
    六,他們自然是無職在身了。 
     
      可是,他們如今人在開封,如何去領取滿月樓那十萬八千兩的銀子? 
     
      當初,四刀客得標之際,曾交出一萬二千兩保證金,如今若能到滿月樓取款。 
    那一成保證金也可以一併取回,所以,加保證金實得十六萬兩銀子。 
     
      「峨,原來是這麼回事。」陸三鳳點頭:「上個月十五滿月樓那項代人雇保鏢 
    的期貸交易,就是同盟四刀客接下的?而那個受保護的人,就是如今的四海堂三總 
    管,對嗎?」 
     
      絕情刀游無歡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只有一個直覺。 
     
      這個女人對我很有意思,保鏢期滿,不管銀子何時到手,他總是個自由人了, 
    也許他可以…… 
     
      陸三鳳的話很多,馬上又接下去,嬌滿清地道:「不知奴家是否有那個榮幸, 
    聘請同盟四刀客為本堂開封分舵效力?」 
     
      絕情刀游無歡面現猶象之色,他是四力客中的老大,只要他點個頭,其他三名 
    刀客一定會唯他馬首是瞻,可是他能這麼做嗎? 
     
      他已對陸三鳳產生私心,對女王蜂的為人過去歷史已暫時拋諸腦後。 
     
      「這個……讓我們考慮考慮,反正我們還要在開封玩幾天。」絕情刀游無歡說 
    道:「我必須跟弟兄們商量一下。」 
     
      另外三名刀客,顯然很滿意老大絕情刀的答覆,他們也是覺得暈陶陶的,認為 
    女王蜂陸三風屬意自己。 
     
      田野和慕容狄已看出端倪,卻不去點破,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四刀客「保鏢」一個月,就像拉滿的弦,非射出去不可,只要四人心甘情願拜 
    倒在女王蜂的石榴裙下,田野和幕容狄自然沒有意見,即使有意見,也不會說出來。 
     
      四刀客都到了成熟世故的年紀,又都有一身上乘的武功,吃虧上當應該是不可 
    能發生的事。 
     
      這時已近午時,陸三鳳吩咐底下人在餐廳設席.為田野等人舉行慶功、洗塵宴。 
     
      就在眾人要離開客廳去餐廳用飯之前,忽然有糧行夥計來報,說七殺鏢孔龍求 
    見。 
     
      田野聽了忙道:「是滿月樓的人,快請。」 
     
      七殺鏢孔龍很快就出現在眾人面前,他一言不發,掏出四張銀票,分遞給四刀 
    客。 
     
      絕情刀游無歡一愣道:「你怎麼找來的。」 
     
      七殺鏢孔龍臉上毫無表情,木然道:「每名刀客四萬兩銀票一張,任務順利完 
    成,田野毫髮無傷。」 
     
      絕情刀游無歡見七殺鏢沒有回答,便停止發問。 
     
      七殺鏢回頭,邁開大步離去,來去匆匆,連句廢話也沒有。 
     
      四刀客面面相虛,田野苦笑。 
     
      慕容狄打破僵凝氣氛,哈哈大笑道:「你們工作已經結束,再也不必為熬夜保 
    鏢而煩惱;大夥兒去好好吃一頓,以後,人各天涯,那天相聚,還不知道呢。」 
     
      陸三鳳忽然道:「大夥兒至少在十天之內不會分開,我這麼說有沒有人反對?」 
     
      慕容狄疑惑道:「陸堂主說的『大夥兒』是什麼意思?」 
     
      陸三風笑道:「在場的每一個人,田野,你——鑽石公子,四刀客,還有我陸 
    三鳳。」 
     
      這段驚人之語,確實讓眾人不解,經陸三鳳解釋之後,眾人才恍然大悟。 
     
      據陸三風說,三天之後,開封城裡有一場精采的擂台賽。 
     
      開封城裡的首富是羅家,三十年前是羅家,三十年之後的現在還是羅家。 
     
      只是以前的羅家是一個羅老爺子掌理,如今卻由羅老爺子的兩個兒子羅智羽, 
    羅智偉撐門戶。 
     
      羅老爺子過世之後,羅智羽、羅智偉這對同胞兄弟,為了爭遺產鬧成火拚鬩牆 
    局面。經過幾年的打鬧,天下兩分,兄弟倆大致均分了羅老爺子的產業。 
     
      可是羅大爺羅智羽和羅二爺羅智偉卻因此定下了每年—度的擂台比錢大會。 
     
      比錢擂台由兩兄弟輪流主持;兩兄弟本身不會武功,下場競技的全是自己的護 
    院或花錢僱請的打手。 
     
      名義上雖是以武會友,實際上純粹是為了雙方聘請或蓄養的武師所設。 
     
      在比武現場,雙方人手全混在台下人叢中,但每人身上都有識別標記,以辨別 
    是屬於大爺或二爺的人馬。 
     
      這種競技方式,包含了團體和個人雙重榮譽,雙方面都非常重視。 
     
      明的是提倡武風,暗的卻是羅大爺和羅二爺卯上全勁較量財勢。擂台比賽之後 
    ,輸家會四出找高手,一定要在下回再扳回面子。 
     
      田野聽陸三風講到這裡,不禁勾起去看看的興趣。 
     
      「陸堂主,這是羅家人的家務事,會吸引武林高手參與嗎?」田野問。 
     
      陸三鳳朝田野甜甜笑道:「羅家擂台擺了三年,頭兩年還沒有什麼看頭,第三 
    年就沾了血腥,第四年、第五年還鬧出了人命,今年是第六年,當然更具可看性。」 
     
      她頓了一下,朝田野飛了一個媚眼,嬌聲道:「剛開始,武林中人不太願意參 
    與,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何況某一門派或某人如果在擂台上輸了陣,總是丟全派全家的臉,非得爭回失 
    去的顏面。所以,這場羅姓擂台賽絕對會讓各位覺得過癮。」 
     
      田野看看慕容狄,後者點點頭。 
     
      慕容狄愛湊熱鬧,這五六天船行河面,早就暈得「了無生趣」,難得上岸,功 
    德圓滿,又遇上擂台賽,自然巴不得多待幾天了。 
     
      絕情刀游無歡見大夥兒都願意留下,先且不論是否接受陸三鳳的聘約,總是有 
    些暗自歡喜。 
     
      陸三鳳笑道:「各位遠來是客,我這個堂主可不能怠慢,快隨我去喝酒吧,喝 
    完酒之後,後面有客房,還挺乾淨清幽的,你們就湊合著休息一下吧。」 
     
      慕容狄已無法將女王蜂陸三風的影像,跟那個敗德喪行,殺人如麻的尼姑聯想 
    在一起。 
     
      他衷心誇讚道:「陸堂主,你安排得真周到,我早就想大吃大喝一頓,然後倒 
    頭呼呼大睡了。」 
     
      陸三鳳聽過鑽石公子大名,也曾想去找鑽石公子撈點好處,她如今很慌亂的是 
    ,這裡一共有六個男人,她到底要抓那一個好呢? 
     
      同盟四刀客固然個個強壯勇猛,田野和慕容狄更是男人中的男人,田野的「— 
    品槍」更讓她時時刻刻惦念不已。 
     
      貪多嚼不爛,她暗自酌量,想排出下手「順序」。 
     
      她想得入神,差點忘了移步。 
     
      到了席上,六個男人入座,只有她一個女子陪坐。 
     
      她真的高興極了,她像被眾星拱照的明月,她成為六個男人的注目焦點。 
     
      六個男人幾乎全用眼睛在剝她的衣服,讓她在憊亂情迷之際,真恨不得跟每個 
    男人睡上一覺。 
     
      快散席了,女王蜂陸三鳳慌了,她再不給「某」個男人暗示,就可能要錯過好 
    機會了。 
     
      而田野、慕容狄等人為了「遜讓」,雖然慾火如熾,卻沒有哪個肯主動向女王 
    蜂陸三鳳示意。 
     
      陸三鳳難以決定,媚眼如絲,輪流掃著同桌的男人,最後她決定要「田野」。 
     
      第一、她跟田野在幾天前曾裸體相對,幾乎要進行遊戲了,因「不可抗力的因 
    素」而致分離;田野跟她算是輕車熟路,應該是毫無困難的。 
     
      第二,她見過田野的「一品槍」,黑黑的,又硬又壯,很是迷人,其他男人的 
    ,她沒見過,不敢遽下評斷。 
     
      第三,田野模樣很是投她的緣,在英武中有股儒雅之風聲音爽朗,皮膚健廉、 
    肌肉結實,可謂優點多多。 
     
      現在,她要怎麼暗示田野呢? 
     
      就在她舉棋不定之際,田野開口了。 
     
      「陸堂主,錢老爺子要我順道去查帳、我對開封很陌生,查帳時麻煩你派人替 
    我帶個路。」田野不能忘記自己的身份,以及該做的工作。 
     
      陸三鳳笑道:「三總管說那兒話,我是這兒的分堂主,理應親自帶您去查帳的 
    ,等您有空時來找我,我就住在西廂房裡。」 
     
      田野跟陸三鳳中間隔了一個人,那個人是絕情刀游無歡。 
     
      游無歡聽了,很不是滋味。 
     
      田野點頭道:「那就勞煩你了,待會兒我們就一道去,我還不累,早早把該辦 
    的事辦完,看打擂台才安心。」 
     
      陸三鳳自無異議。 
     
      絕情刀游無歡幾乎氣炸了,肚子裡罵道:「這對狗男女,還真會使障眼法,兩 
    個單獨行動,到外頭隨便找家旅店,幹起好事來更是得心應手。」 
     
      另外三名刀客也有這種又嫉又妒的想法。 
     
      慕容狄卻沒有一絲懷疑,田野既然說去查帳,就是單純的去查帳,還有什麼問 
    題? 
     
      田野之所以要首先發難釣住陸三風,實在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因為他知道,他 
    如果不這樣做,將會對不起同盟四刀客,更對不起慕容狄。 
     
      陸三鳳這個難纏的女人,他讓她纏住他一個人,直到擂台賽結束,離開這裡, 
    至少會使受害者減少到只有他田野一個人。 
     
      他想得很透澈,陸三鳳若不被他迷住,那麼必定會同時向四刀客、慕容狄施展 
    狐媚手段;只要她存心挑撥離間,必然會使醋海興波,弄得不可收拾。 
     
      以女王蜂以往的歷史,死有餘辜,但田野能定她的罪嗎?不能,至少她到目前 
    為止,還沒作出什麼不利於他的事。午後的烈日高掛,田野和陸三鳳相偕離開了分 
    堂。 
     
      到了大街上,田野招手叫了一部馬車,跟陸三鳳一起上車。 
     
      他吩咐車伕,四處亂逛,因為他要欣賞開封的街景。 
     
      車伕微覺詫異,卻沒有多問,因為田野給了他一塊足足有五兩重的銀裸子。 
     
      五兩銀子可以買下他這輛馬車了,而這個客人卻只是要攜美兜風,他自然喏喏 
    稱是,高興得很。 
     
      車廂裡,是個與外界暫時隔絕的小天地,有種隱密性與安全感。 
     
      女王蜂陸三鳳倚靠在田野的胸膛,閉著眼睛,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她嘮嘮叨 
    叨的習性一下子消失了。 
     
      她很睏,在平穩的車行轆轆聲音中,居然真的睡著了,且不一會兒,便發出輕 
    微的鼾聲。 
     
      田野低頭,看著懷中的睡美人,忽然輕輕一歎。 
     
      他實在難以相信睡相如此純潔自然的陸三鳳,會有一副詭譎多變的心腸,如果 
    相由心生,那麼,有陸三鳳這付甜睡時安詳面孔的女人,為什麼會在醒著時反而那 
    麼邪惡呢? 
     
      陸三鳳的肌膚柔搬白皙,面部五官秀麗端正,田野幾乎禁不住要俯身親吻她的 
    紅唇,可是他克制了自己的衝動。 
     
      這時候,他如果下手殺了陸三鳳,可以說是萬無一失,百分之百成功,但他下 
    得了手嗎? 
     
      他當然下不了手,這個女人那麼相信他,否則怎會入睡?在這種情形之下,即 
    使她有十個該死的理由,也不該由他來執行刑罪。 
     
      馬車繞啊繞的,田野眼皮也趁采越重,最後,他終於閉上了眼睛,他也有解脫 
    般的佬意,他被同盟四刀客保護了一個月,他累,四刀客也累。 
     
      現在期限屆滿,他又恢復自由身份,理所當然有種海闊天空的舒適感,所以, 
    他才會安然打起盹來。 
     
      當田野閉上眼睛之後,陸三鳳忽然張開了眼睛,嘴角噙著得意的笑。 
     
      她暗笑道:「如果你是孫悟空,我就是如來佛,我就不信女王蜂看上的人,能 
    變出什麼花樣來。」 
     
      「喂?醒醒。我們在這裡下車好不好?」陸三鳳扯扯田野衣袖。 
     
      田野一驚,揪簾往外一看,車正行至一家客棧門口。 
     
      「好,風四海大客棧。」田野念著招牌上的字,笑道:「這是我們查帳的第一 
    站?」 
     
      「亂講。」陸三鳳白了田野一眼,掀簾對車伕道:「停車,停車。」 
     
      兩人下車,站在客棧前。 
     
      「奇怪,這家客棧既然取名風四海,為什麼不屬於四海堂的產業?」田野問, 
    他沒有進棧,只站在街邊路樹下,側臉張望客棧那座四層的的建築物。 
     
      「你還以為四海堂在每一個地方都像在洛陽那麼吃得開呀。」陸三鳳挽著田野 
    的手,意味深長的笑道:「一品槍,咱們進去好不好?」 
     
      田野搖頭道:「不好。」 
     
      陸三鳳不禁有氣,哼道:「為什麼?你好不識抬舉,你能被我看上,是你的福 
    份,雖然你是三總管的身份,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田野臉上現出嘲諷的笑意:「在我看過白雲庵古井的纍纍白骨之後,我就覺得 
    被你看上,不僅不是福份,還是一場噩夢。」 
     
      陸三鳳臉色變了,惡狠狠地道:「我要你為你說的話付出代價。」 
     
      田野歎口氣,兩手一攤道:「噩夢開始了。」 
     
      大街上人來車往,陸三鳳不敢大聲嚷嚷,因為她現在的身份是四海堂開封分堂 
    堂主,實在不宜作出潑婦罵街狀,否則,依了她的本性子狠狠地給田野幾巴掌才怪。 
     
      她忽然想到任意胡來,殺人不眨眼的過去,不過,她的心裡沒有一絲悔意。 
     
      男人本來就是滿足她生理功能的一項工具而已,當那項工具已不足以滿足她的 
    時候,除了丟掉,別無它法。 
     
      工具可以丟掉,對於生命,最簡捷的方法就是一刀宰了。噩夢縱然開始了,田 
    野並不想迴避,他把陸三鳳這顆災星攬到身上,就是為了怕殃及旁人。 
     
      所以,田野沒有讓氣氛僵凝下去,擠出一絲笑容道:「偏偏我就是個不怕噩夢 
    來臨的人,陸堂主你說是嗎?」 
     
      陸三鳳笑了,笑得很開心:「哦……原來你這個『黑槍』是故意逗我的,你知 
    不知道剛才幾乎要給你幾個耳光了?」 
     
      田野道:「你怎麼又喊我黑槍了?」 
     
      陸三鳳蕩笑道;「一品槍不是黑色的麼?」 
     
      田野啞然笑道:「姑娘聯想力真豐富。」 
     
      陸三鳳放眼四下溜了一眼,呶呶嘴道:「我們進棧去談好不好?」 
     
      田野道:「我怕你給我難看,尤其是怕你給我巴掌,所以考慮的結果,我還是 
    跟你入棧。」 
     
      陸三鳳道:「這才是聰明人應該有的做法。」 
     
      這是一間豪華的房間,房間裡擺了一桌豐盛的酒席。 
     
      這一桌酒席是田野叫的,如今,他就摟著陸三鳳,正在享受醇酒美人。 
     
      夕陽餘暉照進這間位在四樓靠街的房間,氣氛很甜蜜浪漫。 
     
      陸三鳳喝了幾杯酒之後,真情流露,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會改變初衷,居然有 
    想跟田野終身廝守的念頭。 
     
      「一品槍.哦,不,我還是叫你黑槍好了,我如果想安安份份的嫁人,你認為 
    怎麼樣呢?」 
     
      「我認為不怎麼樣,女人年齡到了,擇人而適是最好的歸宿。」田野不假思索 
    地說。 
     
      「那麼——」陸三鳳喝了口酒半假半真地道:「我嫁給你好不好?」 
     
      「不好。」田野苦笑道:「我已經跟別人訂過婚了,怎能再娶你?」 
     
      陸三鳳一擻嘴道:「你騙我。」 
     
      田野道:「我沒有騙你,我的未婚妻叫花麗娜。」 
     
      陸三鳳自嘲道:「這是我第一次動嫁人的念頭,想不到竟碰個釘子,也好、像 
    我這種淫蕩成性女人,本來就不可能從良。只要玩得痛快就好了,誰管明天的太陽 
    升不升上來。」 
     
      田野舉杯一飲而盡,笑道:「對,對我們兩個人而言只要玩得痛快就好了,這 
    幾天世界上就只剩你和我,對不對?」 
     
      「對。」陸三鳳覺得在田野身上找到了新鮮的東西,笑道:「我們眉眼相對, 
    吃吃聊聊,過幾天神仙生活,也不枉虛度人生了。」 
     
      兩人用過酒菜之後、下樓又雇下一輛馬車,在街上溜了幾圈,再度回到客房。 
     
      一輪皓月高掛天際。 
     
      田野與陸三鳳欲焰高昇,恨不得將對方燃燒起來。 
     
      陸三鳳有幾重顧慮,使她不敢搞花樣。 
     
      田野是四海幫三總管,名義上可以管轄她這個分堂主,她並不以在開封地面呼 
    風喚雨為滿足,她想到洛陽去。 
     
      到了洛陽,她可以用新面目出現,不再幹過去女王蜂的勾當,再藉機親近權力 
    中心,真正掌握實權,開創—番事業。她還有一種跟以往迥然不同的想法,那就是 
    只要抓牢田野這個浪子,便心願已足。 
     
      「田野,你是不是有可能娶兩個老婆?」陸三鳳雪白的宮裝,被銀色的月光染 
    成一種朦朧的美。 
     
      「怎麼沒有可能?十個八個我都想娶,不過想是一回事,真實的生活又是另一 
    回事,有那個女個甘願與別人分享丈夫的?天底下恐怕找不到,所以,這僅於想像 
    ,如果真想過太平日子,還是安份一點好。」 
     
      田野攬著陸三鳳的纖腰,在她面頰上親了一下。 
     
      「如果我執意要嫁給你,大概必須擊散多少個競爭對手?」 
     
      「嗯,我算算,白家姐妹,朱家姐妹,還有她和她,六個。嗯,怎麼樣還有興 
    趣嗎?」田野半逗趣,半認真地道。 
     
      「她們條件怎麼樣,我是說跟我比——」 
     
      「如果只以外貌而論,你足以她們一較長短,但若論到個性,就很難說了。」 
    田野說得是實話。 
     
      陸三鳳點頭,沒有反駁。 
     
      「我們只要有的在就行了,至少在你離開這兒之前,完完全全屬於我,這就儘 
    夠了。」她說時,眼眶不禁一紅。 
     
      男女之間的肉慾關係,若沒有感情作基礎,是很難維持下去的,而即使是「一 
    餉貪歡」,也要靠氣氛烘托.才值得回味。 
     
      田野和陸三鳳都是很有經驗的人,自然不會破壞氣氛。 
     
      陸三鳳脫掉宮裝,裡面是件薄如蟬翼,完全透明的紗裙。在紗裙與月色酌雙重 
    潤飾下,她的肌膚像水密桃般的細嫩、紅潤,具有讓人難以抗拒的誘惑力。 
     
      田野的體格也是無懈可擊。 
     
      她的淚流個不停,哽咽無語,她的情緒很複雜,卻只是單方面的在打算盤。 
     
      是這個叫田野的浪子,讓她達到至美無比的高潮,她忘不了那種欲死還生的感 
    覺,既然她已「承諾」,如讓自己產生高潮,便要嫁給田野,她的心便一下子全甜 
    了。 
     
      她想的全是「嫁人」這回事,完全沒有顧及對方是否要娶她。 
     
      田野只想離開她,愈快愈好。 
     
      他對羅家兄弟擺的擂台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他很累,只想安安靜靜的好好睡 
    一覺,他又看出陸三鳳待會兒哭夠了,一定會像洪水般的打開話匣子,嘮叨個半夜 
    。她知道自己不適合這個女人,只想逃避。 
     
      但是,他要找什麼理由脫身呢? 
     
      果然,陸三鳳委委曲曲地哭了一陣子,又開口了。 
     
      「嫁給你之後,我便是原配夫人,那些跟你要好的野女人我一個也不饒她。她 
    們如果想來糾纏你,說跟你有什麼婚約,我就告訴她們,要嫁過來也行,不過只能 
    當丫頭,老媽子,不能伺侯公子……」 
     
      田野幾乎快氣瘋了,最後,在陸三鳳已經嘮叨了半個時辰之後,他抱著肚子道 
    :「我大既是吃多了,要找個茅房——」 
     
      「真沒出息,快去呀。」陸三鳳罵道:「我正要跟你計劃咱們婚禮的排場,你 
    的肚子就不爭氣了。」 
     
      離開風四海大客棧,田野長長吐了一口氣。 
     
      他略為考慮了一下,決定去找慕容狄和四刀客,請他們替他拿個主意。 
     
      見到慕容狄之後,田野毫不諱言一字不漏的將跟陸三鳳之間的種種光怪陸離形 
    情說了一遍。 
     
      慕容狄沒有取笑田野,他如果是田野,也可能採取同樣的逃避方法。 
     
      「我們現在還住在分堂客房,你能躲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唉,沾惹上這種 
    女人,真是三生不幸。」 
     
      慕容狄道:「我看你只有先回洛陽去向謝老爺子覆命,女王蜂不是個多貞節的 
    女人,也許她也曾用相同的話騙過別的男人,只要你離開,她再找到獵物,便會忘 
    記你了。」 
     
      田野同意慕容狄的說法。笑道:「我離開洛陽,如果將目標移轉到你和四刀客 
    身上怎麼辦?」 
     
      慕容狄忽然笑道:「只聽說有男人玩女人的,沒聽過有女人玩男人的,陸三鳳 
    算是開風氣之先了。她想玩男人,我們哪會怕她『玩』,她如果想賴我,我會反問 
    她,在她的丈夫候選大單上,我排行第幾個?看她還敢不敢纏我?」 
     
      田野略為思索了一下,覺得慕容狄說得不無道理。 
     
      慕容狄也發現自己的論點站得住腳,突然縱聲大笑道:「你太鑽牛角尖了,你 
    以為靠你一個人的力量約束住陸三鳳,便等於保護了我和四刀客?你這種做法也未 
    免太天真了,所謂狗改不了吃屎。陸三鳳對你的迷戀只是短時間的事,她喜新厭舊 
    的習慣,已到了病態地步,所以,你別瞎操那個心,一切頗其自然好了。」 
     
      田野茫然道:「你難道還要我回風四海去找女王蜂?」 
     
      慕容狄道:「那也未嘗不可,不過,你必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替她製造出軌 
    的機會,讓四刀客和我也有機會過過癮。所謂『朋友妻,不可戲』而她只不過是個 
    人盡可夫的婊子,一個不要錢的騷貨,還珍惜什麼?」 
     
      「可是,她跟我交媾是第一次獲得高潮。」 
     
      慕容狄毫不留情地打斷田野的話道:「少自鳴得意了,小田,你以為你真的是 
    天下無敵的『一品槍』呀。你把她帶回分堂來,我保證她在兩天之內,一定會勾引 
    別的男人。她之所以要你跟她留在風四海,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不會偷人。」 
     
      「那……我這就回客棧,要她跟我回分堂。」 
     
      「那有人茅房上這麼久的,如果她還沒有離開客棧,恐怕都要把你的祖宗十八 
    代全罵遍了。」 
     
      田野一慌,忙撥腿就跑:「是呀,我耽閣太久了。」 
     
      田野回到四樓客房時,已是午夜時分。 
     
      女王蜂陸三鳳哭濕了一個枕頭,詛咒的嘴都酸了,當田野進房時,她已睏極睡 
    去。 
     
      她的眼泡浮腫,鼻子紅紅的,嘴巴也發脹,整個臉都變了形。 
     
      田野躡手躡腳的進房,然後脫衣上床,他也有點奇怪,何以身手不錯的女王蜂 
    陸三鳳的耳目會這麼遲鈍? 
     
      或許她是真累了。 
     
      當田野轉身背對女王蜂的背時,她緊閉的眼睛忽然張開,就像先前在馬車裡, 
    她裝睡察查田野的反應一樣,她浮腫的臉上忽然綻現一絲笑意。 
     
      天亮了。 
     
      田野伸伸懶腰,起床漱洗,等將身子料理得清清爽爽之後,回到床前,陸三鳳 
    仍舊鼾睡未醒。 
     
      她全身上下散發出醉人的清香,胴體上細細的一層汗毛在晨曦裡閃著散光。 
     
      田野微覺詫異,暗道:「她身上為什麼這麼香?人身上只有汗臭、酸腐味和狐 
    臭,怎會有人天生便具有異香?」 
     
      他忍不住低頭湊近陸三鳳的肌膚。 
     
      陸三鳳忽然醒了,見了田野咭地一聲笑了出來。 
     
      「你在聞什麼呀?一品槍。」陸三鳳臉已恢復正常,聲音嬌嫩,神采奕奕。 
     
      「你身上好香,奇怪,難道你天生具有異香?我怎麼昨天沒有聞到?」 
     
      「少胡說了,我是趁你剛才離開時;在皮膚上抹了香水。有人說香水是女人的 
    第二層肌膚,所以人我要你試試我第二層肌膚的感覺。」 
     
      「我們走吧。」田野怕再磨菇下去,又要搗蛋,忙催促道:「我放心不下慕容 
    狄,要回分堂看看。」 
     
      「慕容狄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好不放心的?」陸三鳳嘴裡說著,已拉過衣服 
    穿將起來。 
     
      「慕容狄在洛陽時,差點中毒而死,從來靠一顆羅漢續命丹解危是誰想置他於 
    死地,一直是個問號,所以不得不提防點。」 
     
      「四刀客協助,還要你操什麼心?」 
     
      「好,即使撇開這個原因,你這個分堂主和我這個三總管,畢竟是四海堂旗下 
    的人,豈能無故蹤?」 
     
      「我說不過你,走就走,誰在乎?」 
     
      田野和慕容狄似乎把女王蜂陸三鳳估計錯了。 
     
      陸三鳳在回到分堂之後,居然公開宣稱,她跟田野已經私定終身,今生今世她 
    非田野不嫁即使田野跟別的野女人分不了,她也不在乎,她願意與另外的野女人分 
    享丈夫。 
     
      陸三鳳的驚人之論,確實讓慕容狄和四刀客都深覺震驚。 
     
      不過口說無憑,陸三鳳必須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如果她真實踐自己的承諾,田 
    野以及慕容狄、四刀客等人,也未必不會改變對她的看法。 
     
      田野跟陸三鳳之間的事,似乎已成了定局,慕容狄和四刀客為了怕惹上腥氣, 
    紛紛改口稱陸三鳳「大嫂」。 
     
      陸三鳳不以為忤,甘之如飴,對慕容狄尊稱為「鑽石大哥」,稱呼四刀客則在 
    大哥稱呼上冠姓。 
     
      四月十七,是田野等人到達開封的第二天,也是氣氛最和諧的一天。 
     
      陸三鳳親自下廚做了幾個拿手菜,中午時分,請田野、慕容狄、四刀客一起上 
    桌。 
     
      陸三鳳像一個家庭裡稱職的主婦,在替夫君招待客人。 
     
      「來來來,別客氣,儘管用。」陸三鳳笑瞇瞇的,站著替眾人挾菜,嬌聲道: 
    「鑽石大哥、游大哥、厲大哥、許大哥、史大哥、諸位大哥,承蒙您們這些日子對 
    我家相公的照顧,小妹無以為報僅以這杯水酒敬您們的大仁大義。」 
     
      陸三鳳纖纖玉手托著一個酒杯,朝在座者一一敬了敬,又回顧身邊田野,輕吒 
    道:「田野,你中邪啦,不會起身敬各位大哥的酒。」 
     
      田野苦笑,沒有跟她爭辯,起身向慕容狄和四刀客分別敬了酒。 
     
      陸三鳳只顧說得痛快,完全不管田野的感受,使田野既無奈又後悔。 
     
      一個女人如果話太多,縱然容貌再出眾,也是枉然,沒有一個男人受得了連環 
    炮似的轟炸。 
     
      何況陸三鳳那股盛氣凌人,處處要把男人壓下去的姿態不僅田野無奈,連慕容 
    狄和四刀客也紛紛皺眉。 
     
      女王蜂陸三鳳幾杯醇酒下腹,逐漸露出原形,很囂張地伸手指著慕容狄,笑道 
    :「鑽石大哥,你倒替小妹評評理,小妹執意要將終身交給這個浪子,偏偏他浪子 
    眼高於頂,一付委曲模樣,真是豈有此理。」 
     
      慕容狄如坐針氈,不知如何搭腔,好在陸三鳳並沒有等慕容狄開口,又接著說 
    下去。 
     
      「男人都是賤貨。」她眼波如絲,嬌態可掬。 
     
      田野聽了,不能再沉默,反唇相譏道:「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你父親難 
    道不是男人?」 
     
      陸三鳳頓了一下,修改造句道:「好,我承認我說錯了,如果我說有些男人犯 
    賤,你們不反對吧?男人允許自己三妻四妾,因為這個社會制定禮教的是男人,男 
    人把女人當附屬品,不論娶多少女人,做過多少風清荒唐事,都不會受到指責。可 
    是女人呢?別說閨女無法任意結交異性,即使是別人的妾,也不能在夫婿之外,再 
    對別的男人顧盼。」 
     
      她吼了起來:「這公平嗎?這合理嗎?男人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女人是殘花敗 
    柳,破鞋一隻,這公平嗎?這合理嗎?男人要追求一個女人,可以使出種種手段, 
    無所不用其極,女人呢?女人如果中意一個男人,別說是採取行動了,就是嘴巴說 
    說都會遭到非議。」 
     
      「所以,我希望能打破傳統,為天下的女人爭一口氣。」 
     
      田野覺得陸三鳳的話頗有見地,點了一下頭道:「你說的話蠻有道理的,但不 
    知道姑娘如何打破傳統,為天下女人爭氣?」 
     
      陸三鳳早將跟田野間的盟約忘記.興致勃勃的道:「比方說,我只是打比方而 
    已。你們一共有六個人,我雖然同時喜歡你們六個人,卻只能從中挑一個,這不是 
    很悲哀嗎?」 
     
      田野笑道:「只挑一個覺得悲衷,你不會再挑幾個?我也沒攔著你。」 
     
      如果一個「正經」的女人,聽自己心上人說出這種話不氣得吐血才怪,但陸三 
    鳳就是不一樣,她神色美若,依舊在顧盼間搔首弄姿,不當一回事。 
     
      陸三鳳盯著田野,以十分認真的語氣道:「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喲,鑽石大哥, 
    你是我第一個候補人選,四位刀客大哥也列在候補名單上,只要雙方面都有意思, 
    誰也不必負什麼責任。」 
     
      田野肚子裡咕噥了一聲;「慕容狄真是料事如神。」 
     
      慕容狄見矛頭轉向自己,側顧田野反出會心微笑,若有女人免費奉送,他當然 
    不會推辭,只要雙方都是「玩」又沒有麻煩,他是不會拒絕的。 
     
      四刀客也不是未經人事,自然含笑打哈哈,不會提出反對意見。 
     
      陸三鳳個性多變,一如春天的氣候,她在講這段話之前不久,才宣稱非田野不 
    嫁,不過,她認為她自己「反傳統」的說法,並無相悖之處。 
     
      她嫁田野當然可以,但要她維持隨意挑選男人的權利。 
     
      男人可以興之所至,到外頭嫖妓,或弄個小老婆回來,她應該也可以。 
     
      她有了七分醉意,出言吐語.更是放浪:「我曾看過一本描寫床上功夫的書, 
    好有意思喲,我常勾想有一天也讓一群人輪暴一番。」 
     
      田野輕輕搖搖陸三鳳,板著臉道:「你醉了,回房裡睡吧。」 
     
      陸三鳳也斜著眼,笑著搖頭道;「我不要,我要陪你們喝醉。」 
     
      田野歎了口氣道:「酒會亂性,更會誤事,你……替自己留點餘地好不好?陸 
    堂主。」 
     
      陸三鳳如果還清醒著,決不會大放厥辟,她藉酒發瘋,已經忘了自己是誰。 
     
      田野只好起身抱著陸三鳳,要一個丫頭帶路,將她抱回她的房間去。 
     
      陸三鳳已睡者了,躺在床上,嘴裡仍台含糊糊地呢喃道:「……田……野,別 
    走……我需要你。」 
     
      田野搖搖頭,轉身離去。 
     
      這一天晚上,陸三鳳沒有時間睡眠,好在她中午醉後休息夠了,即使一晚上沒 
    有睡覺,仍舊精神奕奕。 
     
      她沒有時間睡覺的意思是:她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起善後的責任。 
     
      她對這一夜的經歷,覺得很滿意。 
     
      當黑夜籠罩大地整個糧行後進各廂房都熄燈之後。陸三鳳沒有躺在床上。 
     
      她穿著一件完全透明的長袍,打開窗戶,對月輕歎,在房裡踱步。 
     
      「值此花月良宵,我竟要獨守空房,男人都到那裡去了?田野最過份了,不自 
    來動找我……難道要她去找他?」她的自語聲雖小,卻很清晰。 
     
      「田野跟鑽石公子同住一間房,我怎麼去?怪不好意思的。絕情刀和閃電刀同 
    房,斬鬼刀和斷水刀同房,去了一定會很難堪。」 
     
      她在唉聲歎氣之際,忽然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然後有人輕聲叩門。 
     
      她轉愁為喜,忙低聲道:「誰?」 
     
      「我。」 
     
      「是——斷水刀許浩平許大哥?」 
     
      「是我,快開門。」 
     
      門打開子,門外可不是站著一個高高壯壯的漢子。 
     
      陸三鳳喜出望外,忙招手要許浩平快進房間,並立刻反身將門拴好。 
     
      陸三鳳知道這個時候,男人來找她,為的是什麼目的。 
     
      她撲到許浩平懷裡,挺胸磨擦許浩平的胸腹,她馬上發覺這個男人正處在亢奮 
    的狀態之下。 
     
      這個時候,語言已經是多餘的了。 
     
      許浩平迅速脫衣,與陸三鳳相偕上床。 
     
      這個房間左右都是儲藏室,除非發出很大的聲響,否則是不會驚動旁人的。 
     
      許浩平輕柔地扶摸她的皮膚,眼睛裡露出飢渴無比的火光,他用滾燙的舌尖舔 
    舐她,她暢快無比,發出輕微呻吟聲。 
     
      夜已深了,聲音傳得很遠,不知另外三個刀客和田野、慕容狄是否聽到了這種 
    呻吟哀叫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接合的兩人忽然在發出一串高亢的呻吟之後分離。 
     
      斷水刀許浩平達到目的,立刻翻滾下床,馬上穿好衣服撥開門拴,如飛而去。 
     
      陸三鳳怔了一下,沒有將虛掩的門上鎖,她剛剛才嘗到與往常截然不同的銷魂 
    滋味,她很喜歡,覺得既新鮮又刺激,只要當事人不說出去,的確是很隱密有趣。 
     
      斷水刀「玩」了她,她也「玩」了他,兩不相欠,如果她是妓女,她會要夜渡 
    資,但她不是,而且要錢也太俗氣了,難道做這種事只有男人一方銷魂? 
     
      她還沉浸在不久前的回憶裡,臉上笑得好甜。 
     
      就在她想起身去關房門時,一陣風吹過,房間裡又多了一個人。 
     
      這也是個精壯的漢子,他是斬鬼刀史達榮。 
     
      結果,陸三鳳在欲語還休的情況下,再度接受一相狂熱的衝擊。 
     
      只是斬鬼刀嗜好跟一般男人一樣,沒有攻擊她的「後庭花」。 
     
      四刀客已有一個月的時間未真正接近女色,亢奮時靠手排解,所以個個好似猛 
    虎出閘,勇不可擋。 
     
      斷水刀與陸三鳳的遊戲進行近一個時辰,斬鬼刀也創下相同記錄。 
     
      斬鬼刀事情辦完了,匆匆穿衣離去。 
     
      接下來是閃電刀厲焰和絕情刀游無歡。 
     
      四刀客好像約好似的,前面一個剛走一會兒,另一個就馬上進來接替。 
     
      事後,四刀客聚在一個房間裡,談起女王峰那個女人的騷媚動人的婉轉嬌啼, 
    無不大笑得前仰後合,得意非凡。 
     
      他們認為自己佔了大便宜,一股不負責任、貪婪、暴虐的本性,在這件事上顯 
    露出來了。 
     
      四月十八日,田野等人到分堂的第三天,氣氛有點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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