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姑娘】
「花姑娘」是一座妓院的名稱,「花姑娘」的主持人是一位姓「花」的姑娘,
名字花麗娜。
花麗娜雖然主持妓院,卻沒有幾個人真的見過她。
她雖然是一個新興幫派「大刀門」的分舵主,大刀門本是關外的一個神秘幫派
,不過,最近這幾年,大刀門有壯大的趨勢。
據說是因為大刀門在某處成功開採了一座金礦,在財上無後顧之憂,才計劃進
軍洛陽,慢慢蠶食四海堂的地盤,因為四海常深知本身的實力,目前四海堂在關洛
大道上擁有強大的實力.但是,要跟大刀門比拚,必定是兩敗俱傷。
老頑童深知「花姑娘」不是易與之輩,如能讓花姑娘殺柳青青,一定會有極精
彩的局面出現。
滿月樓且不去說,到時候飛鷹幫也必然會捲入這紛爭中。
因為賞花公子史克章的身份是飛鷹幫的一名堂,柳青青計殺史克章,已是不爭
事實了。
不過這一切的一切,都必須有一個火引子,那個火引子就是錢劍山必須留下柳
青青。
所以,田野並沒有被鬼靈精,糊塗蛋慫恿進「花姑娘」,為了穩當起見,他要
他們到四海堂外面徹夜守候。
如果在明天午時前,柳青青還沒有離開四海堂,他就要真的採取行動了。
日落西山,晚霞滿天。
錢劍山錢老爺子午時醒來,正在花園裡修剪花草,這是他每天的例行工作。
所以,他一天除了不可避免的應酬外,一定會午睡片刻,然後再抽出一段時間
來作運動。
不是在庭園裡運動,便是跟姨太太們運動,尤其是後者,他一向認為是男人的
不老良方之一。
錢老爺子在江湖上的外號是雙槍太歲,他一支有形的金槍,使得並不怎麼樣,
他能在關洛道上混得起來,可說全靠他的手腕和機智,他的方法和廣泛的交遊酬酢
,更是無人能及。
有人開玩笑說,錢老爺子真正厲害的是一支「肉槍」,—支用在女人身上的槍。
關於這一點,他一向有自信,要討五個老婆,論財力或精力上,都不是凡人能
及的。
而他居然辦到了,尤其是以五萬兩銀子向滿月樓買進花魁林香思,更讓他感到
自豪。
不久前的「午睡」,錢老爺子就是留在新姨太太那裡睡的。
可是,當他以為功德圓滿,正待偃旗息鼓之際,卻聽到林香思在他耳邊說道:
「劍山,你該弄點補藥吃吃了。」
錢老爺子裝迷糊道:「好好一個人,為什麼要吃藥。」
林香思道:「我不在乎你能給我多少,不過,我是一番好意,畢竟一個男人要
有個男人的樣子。」
錢老爺子心裡很不是滋味,但他知道不能怪林香思,因為她說的是實話。
所以,當他看著滿天彩霞時,心情糟透了,好半天,他才發現三總管出現在花
園另一頭。
錢老爺子招手道:「小秦,你過來。」
秦世偉如飛而至;「事情辦得怎麼樣?」錢老爺子問。
秦世偉把與柳青青交涉的經過,一字不漏的說出。
錢老爺子大笑道:「好,好,太好了,小秦你真會辦事,下個月的薪餉,你多
一個月的特別花紅。」
「謝謝老爺子。」
「你確定金明珠在那娘們身上?」
秦世偉道:「是的,史克章殺了吸血鬼,從吸血鬼那兒弄來的寶貝,除了金明
珠還會有什麼?」
錢老爺子心情立刻轉好,他的身體怎麼樣,他當然比誰都清楚。
所以,當他聽說有什麼金明珠時,立即要小秦全力尋找,因為金明珠的神奇功
用,正好能「對症下藥」。
據說,金明珠除了能避百毒外,如研粉外敷內服,無論受了多重的內外傷,均
能立竿見影,起死回生。
錢老爺子對金明珠的興趣,並不是這些,他需要金明珠的另一種功用。
因為把金有珠帶在身邊,可以令人體質發生變化;它可以使女人肌膚常保持嬌
嫩,也可以使男人更像一個男人。
它的效果是永遠的,如果錢老子擁有了金明珠,那麼,他還可以再討三個姨太
太,眼前,就可以把即將赴約的柳青青收下慢慢享用。
這是一項天大的成就,錢老爺子已張好了網,只等魚兒進網,好一下撈起。
第二天午時,丁大同.古小東回報柳青青顯然被錢劍山留著,沒見離開錢府,
田野聽了,立即決定帶兩小同往花姑娘處。
並不是他認為兩小年紀適合上妓院,而是因為他從不失信於人,他已答應兩小
,即使硬起頭皮,還是得實行不可。
花姑娘在洛陽城裡,規模不是最大,名氣不是最響亮,生意即是最好的一家妓
院。
洛陽城裡的妓院不下百家之多,但真正懂得經營之道,做到賓至如歸,卻不超
過十家,花姑娘無疑是家能滿足各階層男人慾望的妓院。
花姑娘裡的「姑娘」,至少也在百名以上,但這也只是一種估計。
沒有人真正知道花姑娘究竟有多少姑娘,即使是花姑娘的老主顧,有很多紅姑
娘,他們也許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
花姑娘的姑娘,共分福祿壽喜四個等級。
走進花姑娘的大門,是個大院子,這座院子像個市集,有各式各樣的小吃,有
菜也有酒。
走過院子,是座大廳,喜看來大廳佔地極廣,裡面擺滿桌椅四周是十幾個小房
間,這裡是普通尋芳玩樂的地方。
你可以叫一壺酒,幾樣菜,在這裡慢慢吃喝,姑娘們在四處穿梭,你若興致來
了,看上其中一個,隨時都可以把她帶進那些像鴿子籠似的小房間裡,這裡都是院
裡喜字級的姑娘。
過了喜看來大廳,是個小天井,天井裡有山有魚池,花木扶苧,兩邊是兩排廂
房,廂房裡住的是壽字級的姑娘,她們身價是喜字級的三倍。
經過一道長廊,再往後走,又是一座大廳,如果一個不明就裡的人,忽然進這
座名為「風花雪月」廳的大廳,一定會誤以為自己闖入了宮府人家的內宅,而為之
驚歎不已。
因為座大廳佈置得太豪華了,傢俱全是上等材質精製,石壁上也掛滿了名人字
畫真跡。
在這裡,你會看到幾名穿著素雅的少女,她們有的下棋,有的繪畫,有的撫琴
,無一不是國色天香,令人目眩神迷,這些少女,便是祿字級的姑娘。
當然,這些姑娘的身價,也是高得令人咋舌。
至於福字級的姑娘又是什麼樣的情形,無論你問誰打聽,都很難得到答案。
因為洛陽城裡能上得起福字級的人,絕對不超過百人,所以,縱然你有心打聽
,也沒有得到內幕的道。
花姑娘是火爆浪子在田野常跑的地方,他常來這兒的喜看來大廳,叫點小菜,
喝壺劣灑,有時吃吃姑娘的豆腐,或者跟人打上一架。
喜看來大廳的姑娘,個個都對這個長得很帥的浪子具有好感,有的甚至還暗示
願意免費陪他.但田野沒有進過那些小房間。
這裡的姑娘們,作風開放,只要田野一來,幾乎都會把廳裡的姑娘的視線全吸
引來。
而這種地方,偏有些多情種子,覺得他玩過的姑娘,別人便不該染指,如果看
到這位姑娘勾搭另一位客人,更是妒火中燒,氣沖斗牛。
這也正是田野想打架,隨時不乏對手的原因。
丁大同,古小東的臉都洗得很乾淨,衣服換上了最好的一套,兩人這時一掃平
時的模樣,還頗有些吸引人的地方。
兩個十七、八的少年,跟田野進入大廳,立刻引起幾名姑娘的注意。
古小東難掩傻氣,一看這麼多的姑娘盯著他瞧,扯扯田野的衣角,結結巴巴的
表示要上廁所,田野一笑點頭,古小東拔腿就跑。
丁大同的情形就好多了,強撐著步子,一句話也不說。
一個看不出多大歲數,卻打扮得很冶艷的女子,突然出現在田野面前。
這個姑娘叫玲玲。
玲玲笑著用一根指頭往田野胸口點了一下,笑道:「哎,你這小子是不是要來
找人打架了?怎麼還帶來了下手?」
田野笑道:「我不是找人打架的,我是為了找人。」
「是嗎?」玲玲的眼光從田野臉上溜到大同的臉上。
丁大同的臉紅了。
玲玲目不轉睛的盯著丁大同,好像從丁大同的臉上看出什麼秘密似的,兩眼露
出一片異樣的光彩。
她問丁大同,「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
丁大同小聲道:「我叫丁大同,今年十九歲。」
丁大同虛報了兩歲。
玲玲興趣來了,她無疑看出這個孩子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在很多妓院裡,都有一個傳統的迷信、認為姑娘接客,能接到一個處男,將會
帶來好運。
若是某個姑娘接客接到了處男,消息便會很快在全院傳開,那個姑娘會為這件
事感到光彩,姐妹也會羨慕不已。
也許會有人認為這種迷信很可笑,實際上這只是一種心理上的補償。
在這種地方,姑娘們都已沒有織夢想的權利,在接客時接到一個處男,可以說
是為她們所失去的夢,抓住一點影子。
玲玲癡癡地看著丁大同,問道:「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丁大同道:「我……我是個做粗工的,賣力氣的。」
玲玲當然知道他只是個粗工,如果丁大同不是小混混,她根本就沒有兜搭的興
趣。
一個富家公子.是不會進喜看來大廳的,而且,富家公子一到十九歲——姑且
相信丁大同報的歲數,是不可能還是個處男的。
所以,她很快拉起了丁大同的一隻手,她已經忘記追問田野來這裡找的是什麼
人了。
丁大同手心發燙,臉孔發燒,一顆心跳個不停,他低著頭,始終不敢多看那女
人一眼,他也不敢抽回那隻手,因為他不知道在這種地方是否可以那樣做。
田野笑道:「你跟玲玲去吧。」
丁大同紅著臉道:「我不要。」
田野道:「那我們就過去喝酒。」
丁大同用眼角掃了一下玲玲道:「我……我不要。」
玲玲忍不住插嘴了:「小丁,你到底要不要跟大姐走?」
丁大同道:「我……我不知道。」
玲玲道:「你跟田野都是表面像男人的人,其實……哼,都是一些見不得女人
的男人。」
她把田野也罵進去了,田野沒有跟她鬥嘴,他把一包碎銀交給大同,丁大同很
快就被玲玲拖進了一個小房間裡。
又一個花名叫燕燕的姑娘出現在田野面前。
田野道:「燕燕、帶我去找花姑娘。」
燕燕一怔,木愣愣道:「你說什麼?」
田野道:「我要找花姑娘的老闆花姑娘。」
燕燕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那是昨天的事。」
「你真的要找花姑娘。」
「我像在開玩笑嗎?」
「你見過我們老闆?」
「沒有。」
「既然你們沒有見過面,你為什麼要見她?你有什麼事,由別人轉達不也一樣
?」她頓了一下,道:「小田,知不知道她的規矩。」
「不知道。」
「她的規矩是這裡的壽字級和喜字級的姑娘接的客人,她從不接見。」
「我不是這裡的客人,無論那個姑娘,我一次也沒有下過水。」
燕燕沒法了,歎氣道:「你要用什麼方法見花老闆?」
田野道:「我當然有我的方法。」
他轉身滿廳掃了一眼,忽然走到一名佩刀的麻臉漢面前道:「貴姓?」
麻臉漢道:「敝姓朱,朱豹,老弟有何指教?」
田野笑道:「朱豹?你老哥人如其姓,果然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朱豹大怒道:「混蛋。」
田野道:「你是混蛋的混蛋,混混蛋。」
朱豹跳起身來,一腳踢開桌子,衝過去照面便是一拳。
田野反手一刁一壓,朱豹鐵塔般的身體,立即叭的一聲跌了個狗吃屎。
田野上前踩在他的背上,仍然很和氣地說:「閣下可是飛鷹幫的鷹殺手慾海人
魔朱豹。」
「正是老子,你想怎樣?」
田野道:「聽說你有個很特別的愛好.喜歡對少婦和有身孕的女人,先姦後殺
。」
朱豹道:「胡說。」
田野冷笑道:「敢做不敢當,罪加一等。」
他足尖一壓,只聽肋骨折斷的聲音,朱豹如殺豬般叫起來。
花姑娘這種地方,當然有護院打手,這時立即有兩然打手衝出來,雙雙大喝道
:「田野,你這是幹什麼?」
這兩人一個叫武青松,一個叫唐榮,平時跟田野都是談得來的朋友。
如果只是普通的嫖客為爭風吃醋而打架,只要是不打出人命來,他們一向避免
插手;像過去田野也跟人打架,他們就沒有干涉過。
然而,這一次情形不同,在黑道上慾海人魔朱豹雖然不是什麼人物,但這位朱
豹的另外一個身份是飛鷹幫的鷹殺手,這就不能等閒視之。
惹火了飛鷹幫,對田野不好.對他們花姑娘也不好,甚至會引起花姑娘幕後老
闆——大刀門與飛鷹幫的嫌隙,到時候,誰出面也都沒有用。
所以,武青松,唐榮衝出來,雖然聲勢很大,其實也是一番好意。
田野完全不領情,他扭頭瞪著武青松,唐榮吼道:「我打的又不是你們的老子
,你們窮緊張什麼勁?」
兩名打手全呆住了,這小子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田野腳下一使勁,又是一陣噗噗響、使剛才踩斷的朱豹的左邊肋,現在是右邊。
然後,他腳尖一推,翻轉朱豹的身體,又在小腹上用足尖點了—下,朱豹大叫
一聲,頓時昏了過去。
這一下,朱豹那不良愛好,總算被田野徹底戒絕了。
武青松道:「這小子實在太不像話了。」他突然一個箭步,右手疾伸,從背後
一把抓向田野的肩胛。
田野一腳踢開昏過去的朱豹,正朝藏身一角的燕燕慢慢走過去。
燕燕眼看田野一伸手便制服了那個人見人怕的朱豹,臉上露出一副驚慌的樣子
,但眼睛裡卻閃著興奮的光芒,要不是有所顧忌,她也許早就鼓掌叫好了。
馬上她臉上的興奮色就變成了驚恐,因為她看到了武青松的偷襲。
武青松的出手極快,快且輕,不帶一絲聲息,不料田野竟像長了後眼睛似的,
他不早不遲,直到武青松沾上在邊,方伸臂一記肘拳,倒搗在武青松的心窩上,武
青松的身體立即倒飛而去。
唐榮又驚又怒,弓身一躍,一腳飛踢田野的面門,田野上身一閃,唐榮右腳落
地,左腳跟著踢出,雙腳連環,快逾轉輪。
大廳中的尋芳客無不為唐榮這一套飛腳暗暗喝采,而田野也似乎有意要讓唐榮
多表演一下,只退讓不搶攻,身形盤旋飄忽,有如蝴蝶穿花。
直到唐榮將一套連環飛腿完全使盡了,田野才踢了一腿,喝道:「夥計,你也
該歇歇了。」
說也奇怪,只聽啪的一聲,唐榮果然身子一歪,依言躺了下去。
慌亂中,有人大叫:「不好,這小子扎手得很,快去請陸師傅來。」
這句話還沒有叫完,大廳後門口已有人冷冷接口道:「不必,我已經來了。」
站在大廳門口的這個人,臉色蒼白,雙目有神,身體高瘦,一件黑袍就像披在
竹竿上似的。
看到這個人的出現,大廳中立即靜了下來。
黑衣人緩緩走向田野,冷冷道:「田少俠,你好。」
田野微笑道:「不敢當,尊駕就是陸師傅。」
黑衣人道:「陸源,無形刀陸源。」他在離田野七八步處停下,注視著田野道
:「老弟師承何人?」
田野道:「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尊駕想怎麼做,只管做,如果尊駕一定要擺
擺架子以示跟一般打手身份不同,也請另找個話題。」
陸源道:「我只想問你一句,你老弟究竟為了什麼事,要跟花姑娘過不去?」
田野道:「什麼事也沒有,我只是想見花姑娘的老闆,而有人告訴我,說我不
夠資格,所以我免不了生氣,一氣就會打人。」
陸源道:「好,很好.老弟想見花姑娘。」
他是個聰明人,也是個善於隨機應變的人,他沒有再追究田野傷人的事,反而
順著田野的話說。
田野點頭:「不錯。」
陸源也點頭:「很好。」
「好什麼?」
「我們花老闆今天興致很好,她已準備了一桌酒菜,本來是要我陪她的,如今
添上你老弟這位佳賓,相信我們花老闆一定會高興。」
田野跟在陸原後面,沿著一條碎石小徑,走向一座建築在花海中的小石亭,綠
草如茵,天氣晴和。
石亭裡擺著一桌上好的酒菜,五名絕色佳麗,正在忙著抹抹石椅,撐列杯箸。
石桌上只擺了兩副杯箸,酒一壺,菜餚六七樣、酒是馨酒,菜是佳品。
五名佳麗身後,有一黃衣人,正凝眸遠望,似乎有什麼心事。
五名佳麗臉孔都很相似,個個身材婀娜,儀態萬方,然而,這五名佳麗跟那名
黃衣麗人比起來,又遜一籌。
由這五名佳麗模樣相似看來.她們顯然是武林中以風流.美貌,刁蠻而艷名四
番的關洛五鳳。
朱鳳梅、朱鳳蘭、朱鳳菊、朱鳳竹、朱鳳瑤、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
。她們五人,怎麼會來到「花姑娘」這裡,難道她們是這裡福字級的姑娘?
陸源走上石亭,返身手一托道:「田少俠請。」
田野四下一看,道:「花老闆?」
黃衣麗人微笑道:「奴家就是花麗娜。」
田野看呆了。
關洛五鳳媚在外表,而這位花麗娜則是媚在眼睛裡,花麗娜的一雙桃花眼,笑
起來是騷得要命,男人只要承受了她那回眸一笑,準會心神搖晃,神魂出竅。
田野的視線再也無法從花麗娜的臉上移開,待立在一邊的關洛五鳳臉上似乎都
不期然流露出妒色。
花麗娜敬過一杯酒後,道:「田公子想找奴家?」
田野道:「是的。」
花麗娜道:「找奴家有何見教?」
田野道:「僱殺手。」
花麗娜一直保持的笑容消失了,「僱殺手?你想殺誰?」
田野道:「我要殺的人是柳青青。」
花麗娜的臉上明顯露出懷疑之色,她知道這一行的規矩,她是沒有權利向僱主
提出疑問的,僱主也不必回答任何問題。只要價錢談得攏,答應與否,只是一句話
,絕沒有商量的餘地。
「喝酒。」花麗娜皺皺眉,歎口氣道:「花姑娘是大刀門的一項產業,這已不
是秘密了。」
「大刀門的殺手,一向是信用最好的殺手,也不是秘密了,你田公子只要出得
起價,我沒有理由拒絕。」
「不過,基於奴家的好奇心,還是想問田公子一句,為什麼?」
田野聳他肩道:「理由很簡單,我受不了錢劍山的橫刀奪愛。」
花麗娜很靈通的情報網,她當然清楚昨天在上品樓,柳青青與田野之間發生的
一幕。
「期限呢?」她問「最好不超過三天。」
「如果錢劍山不放人,田公子認為我們有可能殺得了柳青青?」
「我相信大刀門的信用。」
「好吧。」花麗娜沉吟半晌,點頭道:「這是我們第一次交易,我看你就出這
個數好了。」
花麗娜伸出了五根春蔥似的手指。
田野道:「五萬兩?」
花麗娜微笑搖頭。
田野又道:「五千兩?」
花麗娜仍舊搖頭。
田野搔搔腦袋,道:「不是五萬兩,也不是五千兩,難道你要的是五十兩?」
花麗娜嫵媚一笑道:「都不是,我要的是五百兩銀子,先收訂金二百五十兩,
三天後事情辦成,再收尾款,如果出了意外,則雙倍還訂金。」
這種優厚的交易方式,田野沒有拒絕的理由,他只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花麗
娜何以會以五百兩的銀子接下這樁買賣。
四海堂並不是任人來去的場所,戒備與武力之充足,自不待言,大刀門為了完
成這樁交易也許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大刀門只是一個新幫派,犯得著為了這筆五百兩銀子得罪四海堂嗎?
田野付了訂金,在六雙明眸住視下,輕快的離開了花姑娘。
在走進房間之前,丁大同一直都顯得很英勇,房門一閂上,他那股勇氣,就好
像全給關到門外去了。
他緊抵著門板,舌尖有點不聽指揮,「你……你叫什麼名字?」
玲玲向他靠近一步,喘氣道:「我叫玲玲,你忘了嗎?」
丁大同喉頭太乾了.他拚命嚥口水,哀求道:「玲玲,說真的,方纔我只不過
是開玩笑……進來一次多少銀子,我照付,我們……不要……好不好?」
玲玲的手往丁大同的胸口摸去,笑道:「不要怕,姐姐會教你。」
丁大同不知怎麼拒絕才好,他也無從拒絕,因為玲玲已在替他脫衣服。
他被推向了小床,上身脫掉,一條柔滑手臂,圈上他的脖子。
然後,一條大腿蛇一樣的纏在他的大腿上,兩片火熱的嘴唇,密密而緊緊的壓
上了他的嘴唇。
多年的接客生涯,本已讓近三十的玲玲對男女之事厭倦而麻木,然而這一次,
她竟然真的動情了,不只是生理上的亢奮,連心理上也像有股火在燒。
丁大同感到一陣暈眩,他喘氣,心幾乎跳出胸膛,手顫抖,渾身酥軟,一點力
氣也使不出。
玲玲知道真正遇到到了一個「處男」了,她喘著氣鬆了鬆他的腰帶,然後又鬆
開自己的。
有很多事情,只要有了開始,就絕無法停止下來,而也不必要以言語表達,一
股無形的火開始燃燒,丁大同終於失去控制,兩人終於溶於一體。
第一次總是很快的,就像生命一下子完全流出了軀殼,時間雖然短暫,但在記
憶中的甜美,卻藏得最探也最恆久。
第一次雖然流出了全部的生命,但年青的生命卻會因而更充實,更蓬勃。
也不知過了多久,丁大同才像從死亡中慢慢醒過來,由於肌膚相觸的刺激,丁
大同週身又迅速升起一股新的火焰。
玲玲含淚帶笑再度迎合,她在這間房間裡,耗盡了青春,到此刻她才在丁大同
的身上抓到了一絲夢幻的影子。
丁大同離去時,將整包碎銀交給玲玲,玲玲堅持不收。
丁大同急了,說什麼也要她收下,玲玲很感動,她含情地告訴丁大同,這包銀
子夠他到花姑娘玩十次了,她今天預收下這筆錢,希望丁大同以後有空來看她,不
必再帶銀子,只要來就好了。
像丁大同這個年齡的少年,感情是純摯的,他點頭答應了,他相信他以後經常
來這裡,不只是與玲玲春風一度,而是要替她贖身。
他當然也知道這種想法很幼稚,但也代表一份真情,他深深看著玲玲那張脂粉
掩不住的臘黃的臉,覺得在十七年的生命裡,又多了一樣東西。
田野沒有等丁大同一起走,他認為鬼靈精丁大同已經到了自立的年紀了,給太
多的壓力和照顧,均不適宜。
所以,他對兩小一向採取放任態度,讓兩小靠自己的能力生存,古小東限於資
質,也許成就有限,但對丁大同,田野卻抱有很大的期望。
他可以不去探究花麗娜的意圖,老頑童交代他這麼做,定有深意,然而,他卻
不能忘記他在喜看廳,痛懲飛鷹幫鷹殺手朱豹的那件事。
飛鷹幫他已經得罪定了,任他是什麼火爆浪子,如果得罪了行事狠毒的飛鷹幫
,日子就不會過得痛快。
所謂「獨木難支」,田野必須去找個幫手來。
到哪裡去找呢?
如今的洛陽城裡,三山五嶽各路人馬盡出,不過,最讓田野興奮的是,他聽說
騰雲牧場的場主慕容狄來到了洛陽。
慕容狄有個外號叫鑽石,鑽石也叫金剛石,一般光色好的可以做成貴重的裝飾
品,最劣的可雕刻或切割玻璃,真的鑽石給人的感覺是光芒萬丈,價值連城。
慕容狄無疑也會給人這種感覺。
他是一個沒有人敢招惹的人物,他的個性剛直堅硬如鑽石,他的身價也如鑽石
,而他在武功上的造詣,也光芒如鑽石。
這位鑽石由於好鬥成性,不論對方來頭有多大,武功有多高,只要惹火了他,
他都不惜與他一戰。
鑽石很年青,最多不會超過二十五歲,卻因繼承了一龐大的遺產,而成為一位
人人稱羨的多金公子。
在慕容狄沒有來洛陽之前,田野為了應付老頑童戰千軍曾經為了銀子三度大傷
腦筋,如今只要證實了鑽石公子慕容狄到了洛陽,他就不愁沒有借錢的地方了。
對火爆浪子田野來說,鑽石公子慕容狄再適合他不過了。
鑽石公子經常流連的地方,不外賭坊,妓院,在洛陽城裡可以一次將這幾樣總
包的當屬「四海客棧」,也就是吳北濤所主持的那家四海堂名下的產業。
華燈初上。
四海客棧門前車水馬龍,營業昌盛。
田野扮鄉巴佬輸錢的「金寶廳」裡,這時更是呼聲震天,金寶廳大廳下中內的
一牌九,一向是賭待們的戰場。
賭牌的桌子是特製的,長兩丈,寬一丈五,比普通的飯桌要大上四五倍之多。
這張方形的大桌子上,成馬足形漆著三個長方形的框框,代表著「天門」「大
門」。
賭注下在框框裡,一眼便可看郵押的是那一門,押在框框外,也可以從地區上
看出是「上掛角」「下掛角」。或是「川堂」。
普通推牌九的莊家.只有一名助手,這裡則有四名,一名跟著莊家收骰於,報
點數,吆喝助威,另三名則分配在三門,負責理注,吃注,賠注。
人手增加,可以使賭局進行得更快,賭得快,進出多,賭坊方面的入息,當然
也就跟著增加。
在賭坊來說,通常分為兩種,一種是客人當莊,由客人跟客人賭,一種是跟賭
坊賭,由賭坊派人當莊。
前一種經營方式只抽頭錢,較為穩當,但入息不豐,後種則比較有賺頭,但也
很冒險.尤其需要足夠的財力。
金寶廳兼采兩種方式,那天若是有客人願意當莊,即讓客人當莊,否則即由賭
坊派人上場。
換句話說,只要你體力和荷包支持得住.你便可以一直賭下去。
今晚的第一莊是客莊,莊家是大大有名的鑽石公子慕容狄。
這鑽石公子人品俊逸,衣著入時,花錢闊,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都是一個受
賭場歡迎的人。
尤其是他那一股和藹的笑容,如果你第一次看到他,而沒有留意到他腰帶上的
那把收縮成了小截的如意金槍,你很可能以為就是你吐口口水在他臉上,這位公子
哥兒大概也不會生氣。
事實上.你如果這樣做,他的確不會生氣,他不生氣,他的如意金槍會馬上變
成兩尺長的利器,替它的主人生氣。
鑽石公子的槍如果生氣,這個人就差不多可以離開這個世界了。
這種脾氣,當然算不上什麼怪脾氣,修養再好的人也無法容忍別人把口水吐在
自己的臉上。
兩年前,邙山七兄弟,在朱仙鎮一家酒樓上喝酒,七雄老三百足蜈蚣藍帆一時
聽得興起,只不過摸了摸那賣唱的小姑娘一把,這位鑽石公子的金槍,立刻認為那
是不順眼的動作。
他走上前,金光一閃,百足蜈嗡的一條右臂,跟身體分了家,其餘六雄紛紛亮
出兵刃,殺機畢露,吆喝間,迅速將這位鑽石公子團團圍住。
鑽石公子當時冷冷一哼、道:「各位如想多活幾天,就讓本公子坐回原位。」
鑽石公子見命令完全生效,這才一收金槍,從容下去。
像這一類的行徑,多不勝數。
令鑽石公子無法不生氣的是今晚的這場牌九。
這位鑽石子今晚一共推了十付牌,十付推完,他使骰子扔,吩咐跟班的結帳,
自己則跑去大廳一邊,從一大缸免費的酒裡,舀了一碗酒喝。
這裡有源源供應的劣質白酒,和一些粗劣的糖果瓜子。
平常時候,若有人端一碗滲水的白酒給他喝,他準會連碗帶酒,一齊向對方的
腦袋砸過去。
而現在,他居然一喝就是三大碗。
很多人都清楚,鑽石公子只有在非常生氣,而又找不到發洩對象的時候,才會
有這種近乎瘋狂的舉動。
他有生氣的理由,他當莊推了十副牌,幾乎把把通殺,結果居然只贏了八千多
兩銀子。
對他來講,在洛陽這種大城市裡,又是賭客很多的東京第一棧的多寶廳裡,賭
注依然零碎得可憐,他連殺十副牌才贏了這麼點銀子,要他不覺窩囊,那是不可能
的事。
八千多兩.不是一個小數目,如果輸了這麼多,發發牌那是應該的,但如果贏
了這麼多的銀子,居然氣得像要砸自己腦袋似的,這種人天底下也只有鑽石公子一
人。
田野到金寶廳來找鑽石公子算是找對了,因為在跟前的金寶廳裡,就有不少飛
鷹幫的人。
到底誰是飛鷹幫的人,辯別之法,在他們的左掌心裡,他們的標記,這一種大
小如蠶豆的鷹形刺青。
數量龐大的鷹殺手刺青飛鷹一隻,堂主兩隻,護法三隻,副幫主四隻,幫主五
隻。
護法級以上的幫徒,他們在加入飛鷹幫以前,大都是江湖黑道上的知名人物。
這是一個組織龐大,雄心也大,且在不斷吸收人手的幫派,這個幫派也是目前
想逐步進軍洛陽,蠶食錢劍山地盤的其中的一支。
鑽石公子離開賭台,賭坊方面,依照慣例,立即派人補位。
今晚像是走定了紅莊運,新莊一上場,竟又是大殺四方,下家人人失色,注子
也越來越稀。
莊家身邊的助手,是這裡的老人,名叫大喉嚨張一飛,大喉嚨張一飛見莊家連
番殺進,精神大振,嗓門也愈吼愈順,越吼越高。
這時只見他袖子一捋,不斷吆喝道:「押金賠金,押銀賠銀,押啥賠啥快快快
,有押有賠,不押不賠。」
這時,天門上一個黑臉漢子道:「說話算話?」
大喉嚨張一飛道:「當然。」
漢子道:「押什麼,賠什麼?」
大喉嚨張一飛以內行的眼光,一眼便看透對方不是一位豪客,所以很不客氣的
嘿了一聲,「笑話,只要贏了點子你老哥就算押上一顆人頭,我們也照賠不誤。」
黑臉漢子點頭道:「很好。」
他話一說完,立即取出一個黑色油布您,押在天門上,今晚當莊的人,是隸屬
四海堂稱密殺手組織的一員,外號叫龍哈大龍的一個大胖子。
四海堂直接供錢劍山指揮的秘密殺手,分為獵虎組、獵豹組、獵鹿組,肥龍哈
大龍是獵鹿組的第五號殺手。
他外表雖然臃腫,但能躋身於殺手間,身手自是不弱,他能經常在金寶廳裡當
莊,深獲吳北濤看重,足證明是個江湖經驗老到的狐狸。
肥龍見黑漢子言詞有異押的又是暗注,立即吩咐天門助手道:「驗注。」
所謂驗注,就是看不出注子是多少、先加以查點查點的意思。
天門助手老李不敢怠慢,馬上就解開油布袋,當他解到一半,定睛一看時,突
然像發瘋似的尖聲怪叫,同時用兩手摀住自己的耳朵,一直搖頭不已。
肥龍厲聲道:「你發瘋了。」同時一個大巴掌,啪的一聲打到老李臉上。
這時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黑油袋上。
黑險漢子從容不迫的將袋子找開,笑嘻嘻的道:「大喉嚨老哥說,我就算押上
一顆人頭,你們也照賠不誤,我押的是一顆人頭,四海客棧吳老闆的人頭。」
「這注押下去若輸了,你們把人頭拿走,讓吳北濤有個全屍,如果老子贏了,
你們只要叫錢劍山把柳青青的人頭獻出來就事了了。」
我是飛鷹幫第一堂堂主惡力無常陸霸空,柳青青殺了本幫幫主的外甥史克章,
所以,這筆血債一定要還。
今天押一顆人頭只是個開始,如果四海堂方面再扣下柳青青那個賤女人不放,
本幫會要整個四海堂付出血的代價。
惡刀無常陸霸空這番話說得太狂了,他突兀的舉動,而使空氣一下僵硬住了,
人人呆若木雞。
桌上是放著吳北濤的頭,陸霸空也簡單說明了來意,在這種情形下,肥龍這一
邊的人是沒有選擇的餘地的。
突然間,賭客四散,雖四散卻只是退去大廳角落,沒有離開。
賭台前只剩下惡刀無常陸霸空,肥龍哈大龍,大喉嚨張一飛,驗注的老李,和
兩名助手。
很明顯的,雙方已沒有話好講,除了硬幹.還是硬幹。
說時遲,那時快,兩名莊家助手也是護院打手的馬雷、謝樹忍無可忍,不待肥
龍發出命令,雙雙一聲大喝,同時出手。
兩人曲指如鉤,疾跨一步,突向陸霸空雙肩猛然抓落,他們是這兒的護院,雖
無一流身手,一股蠻狠之勁,倒也不可輕視。
陸霸空能輕易摘下吳北濤的人頭,當然也不是簡單人物,飛鷹幫的惡刀無常,
更是江湖黑道上的狠角色。
惡刀無常嘿嘿一笑道:「你們兩個也想跟吳北濤湊熱鬧。」
惡刀無常非常霸道,他右腿一揚一掃,兩名打手分別被這記掃中心臟,同時噴
血倒地。
變生倉促,大出肥龍意料外,但他一點也不慌張,他走到兩人躺下之處,對惡
刀無常道:「高明,高明,佩服,佩服。」
惡刀無常得意狂笑道:「我來是要押一把的,他們兩自己找死,活該去陪葬。」
這裡大廳中近百名賭徒都不再覺得刺激好看了,一下就溜了一大半。
鑽石公子的心情轉好,一手端酒,一手抓炒蠶豆,好像靜待好戲上陣。
接著,田野出現了,和他一樣,一碗酒,一把蠶豆,就在他的對面。
鑽石公子的眼光在田野的臉上留了一下,喝了口酒,歎了口氣。
田野微笑道:「長安一別,至今已半年有餘,沒想到在這兒碰上了,慕容兄是
否覺得很意外?」
鑽石公子歎了口氣道:「對你來說是個意外,對我來說,則是不幸的開始。」
田野笑道:「慕容兄的槍法和酒量,小弟一向敬佩有加,可是,你說錯了一句
話。」
鑽石公子道:「我說錯了什麼。」
「你不該把榮幸說成不幸。」
「你認為我碰到你是種榮幸,換句話說,也就是表示我借錢給你是種榮幸。」
田野道:「你可以這麼想,火爆浪子除了向鑽石公子伸手,還向誰伸手?所以
……」
石公子冷笑道:「所以你今天又要讓我再榮幸一下了。」
田野道:「不是,今天我是來找你,目的很簡單,我是為了來找護身符的,開
罪了飛鷹幫,遲早會遭到報復,我這人單勢孤?」
鑽石公子道:「瞧,你說事實了,把我拉向你的陣子,跟黑道第一大幫作對,
這就是『榮幸』?」
兩人在鬥嘴的同時,場中形勢己發生了變化。
肥龍對吳北濤的死並不如何傷心,他雖然只是一個獵鹿組的殺手,但是,他卻
是四海客棧老闆候補名單上排一順位的人選。
四海客棧是個肥得滴油的好地方,他目前只算一名殺手,每月就近千兩銀子入
息,如果今天的場面能順利擺平,他相信他以後每個月的進帳,會提高十倍不止。
他並不恨惡刀無常,可是,他一定要控制好場面,他相信他能辦得到。
肥龍迫前一步道:「貴幫要找四海堂的晦氣,找來四海客棧,也太瞧不起人了
。」
惡刀無常道:「你的言下之意是,要找麻煩盡可找錢老頭,犯不著找你們?如
果我今天能割下錢老頭的人頭.我會在這裡跟你這條肥豬打交道?」
肥龍忍不住了,他沒等惡刀無常話說完,已出其不意向他門面一掌劈去。
惡無常上身一閃,左臂格來拳,右手並指如刀,指向對方的小腹。
兩人的出手都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只是肥龍忘記了惡刀的「惡刀」,當肥龍正要扭腰避刀之際,惡刀無常的袖口
突然冒出一截刀尖。
結果,肥龍的老闆美夢沒有做成,腹中多了一支短刀,短刀齊柄而入,人一命
嗚呼。
四海客棧一向由獵鹿組的殺手負責安全維護。
在肥龍嚥氣的同時,大廳門口也來了四個人。
這四個人代號是獵鹿三號,十七號,十八號,二十號。
獵鹿十七號是個個頭粗壯,濃眉大眼的漢子,他的武器是一根三尺長的金槍。
獵鹿十八號是一個矮瘦的中年人,他不但矮小,而且顯得弱不經風,面孔蒼白
,有如大病方愈,他的武器是三節棍。
獵鹿二十號是個精神奕奕的老頭子.他手中托著一支銀白拂塵這支拂塵也可能
是他的兵器。
排名第三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英俊青年,他顯得很驕傲,穿著一套絲質長衫,
手搖摺扇,卓然不群。
這四名獵鹿殺手剛走進大廳,飛鷹幫的援兵也趕到。
來的是飛鷹幫中的靈魂人物,護法血影魔王鄭操和屠虎客楊得鏢。
血影魔王鄭操外型上毫無特色,乍看就像一個略帶呆氣的莊稼漢。
屠虎客楊得鏢則給一種「真正的人物,就該是這樣子」的感覺、他的目光銳利
,肌肉結實,個頭高大,神情十分驃悍。
屠虎客楊得鏢一進大廳,大廳中的氣氛頓時不同,真正的殺氣瀰漫,令人不寒
而慄。
屠虎客楊得鏢沉穩地道:「今天本幫主在四海堂的威風,同時對錢老頭留下柳
青青表示不滿,殺個把人不算什麼,有誰不服氣的儘管上。」
名列獵鹿二十號的老頭子,一搖拂塵,出來道:「四海堂與飛鷹幫一向互不侵
犯,閣下否可以寬限幾天,讓四海堂把柳青青交出為,好平息戰爭?」
屠虎客冷笑道:「你能替金錢頭作主?」
獵鹿二十號道:「我不能,但至少可以把貴幫的意思轉達。」
屠虎客道:「你老哥該不會是以口蜜腹劍,笑裡藏刀吧。」
屠虎客道:「本幫殺了吳北濤,又在金寶廳裡連殺三人,四海堂方面居然偃旗
息鼓,打算叫停,這使我不得不懷疑你這位無情仙翁別有居心。」
獵鹿二十號有點尷尬道:「如果一定要拼,四海堂只好陪到底了。」
屠虎道:「這真是你老哥的心裡話。」
結果,獵鹿二十號自己並沒有下場拚鬥,反而叫鹿鼠十七號那看起來憨傻的大
個子出場。
屠虎客道:「閣下大名是?」
獵鹿十七號道:「天雷槍舒山。」
屠虎客輕輕一哦道:「你不是幹威武鏢頭幹得好好的,怎麼變成錢劍山的走狗
了。」
獵鹿十七號氣得臉孔發紅,吼道:「胡說八道,等老子宰了你,你就神氣不起
來了。」
說時金光一閃,一槍突然向屠虎客攔腰掃去,屠虎客身形拔起,瓷式優雅,以
毫釐之差避過一槍。
獵鹿十七號火氣更大了,剛才那一槍,是他槍法裡威力最大的一槍,想不到被
屠虎客輕易避過,讓他很覺意外。
於是,他霍霍又如狂風暴雨,連連槍攻了六七招。
然而,屠虎客嘴裡雖發出驚呼聲,卻仍舊險中弄險,輕輕鬆鬆的「過關。」
屠虎客似乎覺得再逗弄下去無趣,突然發動攻勢反擊,只不過一兩個照面,就
奪下了獵鹿十七號的金槍。
接下來,獵鹿十七號就像剛才屠虎客一樣一躲閃金槍,只是,他不像屠虎客那
樣閃避自如。
只不過一會兒功夫,他就被打得腦袋開花,嗚呼了帳。
鑽石公子打了個哈欠道:「我好睏,小田,帶我到你那兒歇歇好了,四海客棧
連出幾條人命,我也待不下去了。」
田野點頭道:「好,不過我要事先聲明,我住的地方雖是夠寬,就是髒了一點
。」
鑽石公子皺眉道:「有多髒?」
田野道:「比狗窩好不了多少。」
鑽石公子歎口氣道:「唉,誰叫你人單勢孤,又有我這樣的朋友兄說不得只好
將就一下了。」
田野道:「還有——」
鑽石公子道:「還有什麼?」
田野道:「還有鬼靈精,糊塗蛋兩個小朋友,跟我同住,他們調皮搞蛋,有時
很讓人受不了。」
鑽石公子又歎了口氣,「碰到你小子,我這個鑽石公子只好改成破鋼鐵了。」
花姑娘花麗娜有個罕為人知的外號「冷血觀音」。
「冷血觀音」從字面上看,就可以瞭解她的容貌賽觀音。
但是,她的心腸卻又有如冷血的蜥蜴,一個女人如果被冠上這麼一個外號,是
不願意這個外號流傳開來的。
所以,在洛陽城裡,知道花麗娜這個外號的人,並沒有幾個。
大刀門門下有十二生肖,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
這十二生肖,也是十二名武功一流的奪命殺手,他們目前的職位是各地的分舵
主。
十二生肖之下,則是紅黃藍弟子。
鼠牛虎兔所屬弟子為紅衣弟子。
龍蛇馬羊所屬弟子為黃衣弟子。
猴雞狗豬所屬弟子為藍衣弟子。
冷血觀音花麗娜是十二生肖中排名第四的兔殺手,也是洛陽分舵主,在十二生
肖中是唯一的女性,膽識、魄力,都不輸給其他殺手。
在田野離開後,冷血觀音花麗娜對紅衣弟子無形刀陸源道:「你立刻發出信號
,要猴雞豬四殺手帶藍衣弟子趕來支援。」
無形刀陸源聞言一呆,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話,他遲半晌,緩緩道:「花姑娘
,這樣做妥當嗎?」
冷血觀音花麗娜道:「有什麼不妥當的。」
無形刀陸源的職責是聽命行事,縱然有什麼不妥當,按理,他也不該提出來,
他這所以會鼓起勇氣質疑,是因為他對冷血觀音今天的行為大感不解。
先以火爆浪子浪子雇殺手這件事來說,大刀門的行情,殺人,一向在萬兩紋銀
以上,絕對沒有以五百兩銀子換個人頭的「前例」。
就算答應下來受雇殺人,要找援兵,也絕對沒有不向總壇虎牢關求援,反而求
助於距洛陽最遠的猴雞狗豬四生肖的道理。
且不說分別聯絡四人不易,就以猴雞狗豬四人平時的為人來說,都不適當。
在十二生肖中,心最黑,壞事幹得最多就是這四殺手,這四人底下的藍衣弟子
,也是個個難以駕馭的凶神惡煞。
花麗娜好好的日子不過,幹嘛要接下這票生意,又去惹那批惡鬼。
無形刀陸源道:「洛陽是個好地方,猴雞狗豬四個人是塊什麼料姑娘又不是不
知道,為什麼要去惹他們呢?」
花麗娜一笑道:「這個我考慮了,我自有我的想法.你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
無形刀離開後,關洛五鳳也難掩好奇心,想問個明白。
關洛五鳳是大刀門的紅門弟子,平常與冷血觀音相處很好,有時也客串到「福
」字級去接客,賺點外快。
五鳳裡只的朱鳳瑤還是個「清官人」,其她四鳳都已領會過雲雨滋味,說起話
來,戲謔的雙關語不斷。
唯獨只有老五朱鳳瑤天性內斂,不愛熱鬧,不過,在四姐妹的耳濡目染下,也
慢慢喪失本性,變得好玩,刁蠻了。
冷血觀音花麗娜實際上,只比五鳳姐妹大一點,不過二十六七歲,一向也不掩
瞞自己的心事。
在五鳳的追問下,她稍微透露了一點,答應田野邀請「猴雞狗豬」的內情。
「大刀門已到了對外公開,壯大聲威的時候了。」冷直觀音花麗娜的臉孔上,
浮現一片殺機。
「非常時期,要有非常的作為,你們遲早會懂我這些含意的。」
五鳳面面相視,同時搖頭。
朱鳳梅笑道:「花姐,咱們不談公事,談談私事好嗎?」
花麗娜道:「什麼私事?」
朱鳳梅道:「你對火爆浪子的印象怎麼樣?」
花麗娜腦海不期然的出現田野的那張帶有粗獷意味的臉。她對男女之情一向是
「心如止水」,可是,這會兒田野的身影投入她的心湖,卻不禁意引起一陣漣漪。
她知道她的心事從眼神中悄悄流露,有點臉紅的道:「什麼怎麼樣,不過是個
臭男人而已。」
不論一個女人擁有大的權勢,外表如何堅強,她內心總有一個特別敏感的部他
,那就是「愛情」。
花麗娜一起把自己偽裝得很好,也從沒有看上過任何一個男人——除了田野。
她並不喜歡這種逞心機,耍陰謀,鬥勇狠的男子,可是她必須過,因為她是花
兆威的女兒。
花兆威是大刀門的幫主,卻沒有人知道這個神秘的幫主有一個標緻的女兒。
花兆威沒有真名行走江湖,他用韋照華這個假名,他為什麼不敢公開自己的身
份,其中有段曲折的過程。
這段不足為人道的「歷史」,是讓花兆威立大刀門,是讓花麗娜過了花信之年
,仍舊沒有談過「戀愛」的原因。
朱鳳梅仍不忘記追擊,打趣道:「花姐以前對男人最好的評價是『比混帳好一
點』,但對田野冠上個『臭』字,可說深得花姐青睞,花姐如果真的對田野沒有意
思,那……那就讓給我啦。」
花麗娜啐一口道:「去你的,鬼才對他有意思。」
朱鳳梅雖然是在開玩笑,但對誰也難保她的玩笑不會成真。
她是一個對男人胃囗很大的女人,只要被她看上的男人,沒有一個不受她的魅
力左右的。
朱鳳蘭一本正經的道:「我們把田野讓出來,只要花姐沒有異議,田野那就屬
於大姐的了。」
已經很久沒有臉紅的朱鳳梅居然差紅了臉,道:「你念什麼經呀,我全不懂。」
五鳳老大朱鳳梅真的不懂嗎?
她當然知道,她是個說做就做的人,只要她屬意的男人,就別想逃出她的手掌
。下一步,她就要進行她的「狩獵」行動了。
她相信那個深具「男人味」的火爆浪子,一定會成為她的裙下不二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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