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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 機 寶 錄

                   【第五章 賭命的賭局】
    
      賭坊分為左右兩廳,兩廳之間並沒有明顯的區別,左廳是由賭坊方成派人當莊 
    ,有廳則由賭客當莊。 
     
      右廳今晚一直被鑽石公子慕容狄佔據莊家位置,說也奇怪,鑽石公子不在乎輸 
    贏,卻想輸也輸不了。 
     
      他手風一直很順,直殺得下家個個愁雲慘霧,頗想轉移陣地到左廳碰碰運氣, 
    右廳只有一張賭台,左廳有五六台。 
     
      騷鬍子一眼看出右廳沒有扎眼的角色,毛病出在賭坊當莊的左廳裡。 
     
      左廳裡的幾張賭台四周也圍滿了人,一個三十左右的黑衣漢子,正聚精會神的 
    「看」賭局的進行。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一雙眼光犀利如刀,在眼珠轉動之時,透出一股難 
    以察覺的殺氣。 
     
      讓騷鬍子心裡起疙瘩的是,黑衣漢子完會沒有一般賭徒的興奮,緊張表情。 
     
      騷鬍子朝肩後—招手,低聲道:「獵豹七號,你過來。」 
     
      一個滿腔病容的夥計,走向騷鬍子,恭敬地道:「邵爺,有什麼吩咐?」 
     
      騷鬍子道:「今晚五號台子無論如何不能動手腳,你到第五級樓梯上擺個紙鎮 
    .快點去。」 
     
      獵豹七號一怔道:「底下有扎眼的點子。」 
     
      騷鬍子摸摸鬍子,道:「我看情形不對,你先擺紙鎮,再去找獵豹八號、九號 
    來。」 
     
      獵豹七號應聲而去。 
     
      五號賭台由賭坊的丁師傅當莊,丁師傅是個說話口齒不清的結巴子,他這所以 
    說話口齒不清,有兩個原因:一是天生舌頭太長,二是經常把兩顆骰子藏在嘴裡。 
     
      圍觀賭徒裡有個光看,不下注的黑衣漢子,使丁師傅心裡直犯嘀咕。 
     
      他是老經驗的作手,常籍「吹仙氣」替骰子「改運」,今晚有那么一雙眼光監 
    視他,他一直沒有機會把骰子拿到嘴邊「吹」。 
     
      不過,丁師傅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是獵豹組五號殺手,武功之高自不在話下, 
    萬一黑衣雙手有什麼不善舉動,他相信他也能應付得很好。 
     
      黑衣漢子看了半天,慢慢向賭台擠,似乎想下注。 
     
      丁師傅只當沒有看到,三十二張牌砌好,照樣吆喝催注如故,「下,下。」「 
    要打骰子啦。」「快,快點。」 
     
      黑衣漢子行動很快,啪的一聲,在天門上下了一注。 
     
      丁師傅看清後,神色大變。 
     
      原來黑衣漢子擱在天門的注子,赫然竟是一面四海令。 
     
      台子四周的賭徒,也有識貨的一看四海令,人人動容。 
     
      黑衣漢子道:「一面四海令,作價一千兩,丁師傅認為合不合理?」 
     
      丁師傅結結巴巴道:「四……海……令……一……千兩……」 
     
      莫說黑衣漢子把四海令當一千兩銀子,就算開價一萬兩,他都不敢說半個不字 
    ,他這時只望樓上的騷鬍子,能盡快派人處理。 
     
      丁師傅一緊張,幾乎忘記如何應付,他定定神,陪笑道:「這……這位……大 
    爺可……不可以……等…等我們邵老闆來……」 
     
      黑衣漢子還沒有答應,抬頭道:「朋友這面令牌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黑衣漢子道:「我有不說的自由。」 
     
      騷鬍子一哦,忙道:「請上樓一談如何,兄台貴姓?」 
     
      黑衣漢顯然要跟騷鬍子談一談.點頭道:「我姓孔,孔龍。」 
     
      騷鬍子道:「原來是孔大爺。」 
     
      黑衣漢子收起四海令,大刺刺的跟騷鬍子上樓。 
     
      黑衣漢子孔龍道:「我要見錢劍山,麻煩你引見一下。」 
     
      騷鬍子連連點頭,萬金賭坊跟四海堂相距不過四五百步,他帶孔龍去見錢劍山 
    ,可說不費什麼工夫。 
     
      他們走的是—條秘道,秘道出口在錢老爺子書房裡。 
     
      由這一點,可見騷鬍子對來意不明的孔龍完全不放在心上。 
     
      在錢老爺子的書房裡,一面書架後面的暗門啟開,書架移動,騷鬍子、孔龍同 
    時出現。 
     
      錢老爺子剛用過飯,正躺在書房一張軟榻上,由兩個小丫頭捶背捏腳,看到兩 
    人由秘道走出,錢老爺子著實吃了一驚。 
     
      孔龍開門見山道:「我是來跟錢老爺子談筆交易的。」 
     
      錢老爺子一愣道:「談交易?」 
     
      孔龍道:「是的,我要替滿月樓,買回林香思。」 
     
      錢老爺子幾乎跳了起來,失聲道:「你是滿月樓的人?」 
     
      孔龍點頭,沒回答。 
     
      錢老爺子道:「林香思是老夫的寵妾,老夫哪有賣妾的道理?」 
     
      孔龍道:「當初你以五萬兩銀子買下林香思,現在滿月樓以十萬兩買回來,至 
    於滿月樓為什麼要這麼做,自有不得已的苦衷。」 
     
      錢老爺子沉吟道:「老夫如果不賣呢?」 
     
      孔龍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道:「你不會不賣,當你知道林香思除了你老爺子之 
    外,又姘上了其他的漢子時,你會覺得以十萬兩銀子賣掉林香思,是件很合算的事 
    。」 
     
      錢老爺子臉色陰睛不定,林香思是不是姘上了其他的漢子呢? 
     
      他不確定,不過,前天晚上他對林香思殷切「報效」之後,林香思居然一歎, 
    神情落寞,卻讓他心裡爆起一個大疙瘩。 
     
      錢老爺子認為金明珠已發揮療效,讓他重振雄風,林香思不知感激,反倒歎了 
    口氣,難道認為他不如某個野漢子嗎? 
     
      錢老爺子冷哼一聲,吩咐小丫頭道:「杏枝,你去叫玉姨娘來。」 
     
      鑽石公子贏得火大,正想換手歇一下,卻在賭徒裡發現了兩個奇怪的人。 
     
      這兩個人穿著都很體面,年紀在四十上下,兩人在左廳裡這了一會兒,又逛到 
    右廳來,兩人旁若無人,嘻嘻哈哈談的全是牌經。 
     
      鑽石公子不想再耗下去,笑道:「好了,好了,讓賢,讓賢。」 
     
      鑽石公子今晚當莊,贏了千兩左右的銀子,他全數向助手小張一推道:「扣掉 
    頭錢,剩的賞給你買酒喝。」 
     
      鑽石公子的做法,讓莊家助手小張幾乎樂呆了,他說什麼也想不到他一下子收 
    到相當於他五年薪水的一大筆賞錢,感激得幾乎想趴下來給鑽石公子磕頭道謝。 
     
      鑽石公子剛離開莊家坐位,浪子田野忽然進門,遠遠地道:「等一下,我來了 
    ,讓我過過癮,才有意思。」 
     
      助手小張一看來的是田野,差點沒把嘴巴笑歪,他才收下五年的薪水,田野一 
    來,他是不是又要增加一筆巨額收入? 
     
      看清進來的是浪子田野,那些輸了錢的賭客,全都為之欣然色喜。 
     
      那兩個只看熱鬧的中年人,一個穿白色寧綢的問一名賭徒道:「這位小弟是誰 
    ?」 
     
      那名賭徒笑答道:「浪子田野,只要他一來,今晚有你們痛快的。」 
     
      在賭徒眼裡,浪子田野的確是個讓人痛快的人,因為他輸錢的機會還大於贏錢。 
     
      田野曾為了籌措老頑童交代的三萬兩銀子,泡在萬金賭坊八天八夜。 
     
      不過,那時他是以高超的易容術,以好幾副不同的面孔出現的,如果這些賭徒 
    知道田野有過那段「記錄」,他們笑得出來才怪。 
     
      鑽石公子只向田野點了點頭.就離開了萬金賭坊。 
     
      田野坐下,他擄擄衣袖,很熟練的將三十二張骨牌洗好疊好,然後分出其中的 
    十六張,開了門子,抓起骰子,合在掌心搖著道:「來來來,通天莊,不論押多少 
    ,只要是明注,打了骰子就賠錢。」 
     
      田野交代過了,眾人正在紛紛下注之際,門口忽然有一個人笑著接口道:「好 
    ,明注,天門我押關洛五風朱風梅。」 
     
      進來的是個標緻的大美人,正是關洛五風之首朱風梅,她曾跟花麗娜打趣說, 
    如果花麗娜對田野沒有意思,就讓給她。 
     
      她顯然是言行一致的女人,竟然大大方,走進了萬金坊,且突發奇想,要把自 
    己當注子押掉。 
     
      所有的聲音在剎那間靜止,旋即爆出哄堂大笑。 
     
      浪子田野的眼光在朱風梅臉上停留,含笑道:「朱大小姐,你真的要押自己?」 
     
      朱風梅明眸一轉,笑盈盈地道:「當然啦,一個二十五歲的未婚女,像朵花似 
    的,你認為值多少錢子。」 
     
      田野笑不出來了,「我希望朱大小姐立刻停止這項遊戲。」 
     
      「遊戲?」朱鳳梅拉長聲音,道:「我正正經經的上賭場,難道是為了遊戲來 
    的,你到底接不接受我這一注?」 
     
      田野點頭道:「好,如果莊家蠃,我沒話說.我知道我贏的注子是什麼,如果 
    莊家輸了,我沒有漂亮的姑娘,在拿什麼賠你?」 
     
      朱鳳梅眼一瞟,嬌嗔道:「你不會賠銀子啊?」 
     
      田野皺眉道:「多少?」 
     
      朱鳳梅道:「價錢有兩種,任你選擇。」 
     
      田野道:「請說。」 
     
      朱風梅道:「人歸你得,一次賭斷,白銀三萬兩正,只是上次床,一千兩就行 
    。」 
     
      一個姑娘說出這麼驚世駭俗的話來,讓一千賭徒大感意外,同時也替田野擔心。 
     
      朱鳳梅是什麼樣的女人,洛陽城裡早就不是薪聞,如果贏了,帶走朱風梅,男 
    人很少沒有不患色癆而亡的。 
     
      因為朱鳳梅是個胃口奇大的女人,一晚上非三五個男人,不足以餵飽。 
     
      如果輸了,白賠銀子,若朱鳳梅再度要以身作注,田野是不是會接受? 
     
      田野笑道:「好,朱大小姐見解獨到,這一注我接下了。」 
     
      朱鳳梅道:「接多少?是三萬兩,還是一千兩?」 
     
      田野道:「我不想冒險,我賭一千兩好了。」 
     
      一千兩上次床,這是花姑娘裡福字級姑娘身價的三倍。 
     
      朱風梅嬌笑道:「行。」 
     
      從賭徒大樂,連左廳那邊的五六張台子,也暫中斷賭局進行,黑壓壓一片人潮 
    ,湧向右廳。 
     
      這時樓上的騷鬍子還沒有回來,所以無緣目睹這幕奇景。 
     
      有人催促田野道:「好了,好了,打骰子吧。」 
     
      骰子打出,七點,七點出,天門第一付。 
     
      天門第一付牌,由那兩名怪漢中穿白色寧綢的人抓主配;兩怪漢中另一名穿寶 
    藍長袍的人,則擠在白衣後,他們兩個望了半天風色,這會兒終於下注了,他們押 
    的是五百兩的一張銀票。 
     
      這時第個人都在注意朱鳳梅,反而沒有人對這兩人那張銀票看上一眼。 
     
      朱風梅顯然也不是門外漢。 
     
      白衣人因為朱鳳梅也在天門下了重注的關係,主動遞給朱風梅一張牌。 
     
      這時客廳中每個人都安靜下來了。 
     
      這是前所未有的時刻,每個人的心情都是興奮,緊張,同時也極度關心這注的 
    結果。 
     
      經過一陣嘀答答,莊家的四張牌,首先配好分兩疊放定,現在輪到下家喊點子。 
     
      上下兩門,無人注意,大家關心的是天門第一把牌,這一把牌,決定田野是不 
    是能夠「人財兩得」,田野的運氣如何? 
     
      眾賭徒想從田野的臉上看風色。 
     
      田野笑得很輕鬆。 
     
      如果換上別的莊家,這應該是種成竹在胸,手提大牌的象徵。 
     
      但是田野就難說了,無論遇上多大的注,或是抓到大爛牌,田野的微笑都是一 
    慣的輕鬆自如。 
     
      天門的白衣人是牌九老手,他從三張牌中,很快的分成兩張,放在一邊,這表 
    示他對這一付牌的點很滿意,然後,他壓著另一張孤牌,望著朱鳳梅。 
     
      朱風梅額角已有汗水沁出,她強自鎮定,以行話問道:「要粗要細?」 
     
      粗是大點子,細是小點子,這是配牌的先決條件,粗細合了節拍,才夠格進一 
    步要求更上層樓。 
     
      白衣人道:「越粗越好。」 
     
      一男一女這種方式的對話,如果想歪了,真會讓人笑得神思不屬,但在這種緊 
    張時刻,卻沒有人能笑出來。 
     
      白衣人說越粗越好,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交代,因為大致說來,八點以上都是粗 
    點子。 
     
      但是,其中的分別卻很大,比方說,你拿到一張梅花十,向夥伴喊點子,你要 
    什麼?當然要粗牌,好,夥伴的粗牌來了,他給你一張四六或是一張虎頭,你怎麼 
    說? 
     
      朱鳳梅道:「好,夠粗的了。」她興奮地將牌子往桌上一拍:「虎頭。」 
     
      虎頭十一點,當然夠粗。 
     
      白衣人也跟著翻開那張孤牌,赫然竟是一張紅通通的人牌,人牌配虎頭,人字 
    九點,好大的牌。 
     
      眾賭徒不由發出一聲驚歎式的驚訝? 
     
      白衣人道:「不改了,人九放前道。」 
     
      眾賭徒不由又是一啊,人九上前後面一付牌,比人九還大? 
     
      田野掃了那付人九點子的牌一眼,大聲道:「離手開牌。」 
     
      上家是三、四點,下家是七、七點,以兩付頭的大牌九來說,這種點雖不算大 
    ,但未必輸定。 
     
      大牌九要兩道兼顧,兩付牌都有出色的點子,是很不容易的。 
     
      天門,第一把牌是人九,第二把牌赫然竟是兩張四點的長牌,板凳兒一對。 
     
      眾人搶著道:「啊,贏了,贏了。」 
     
      田野抬頭道:「誰贏了?」他飛快的翻開自己面前的兩疊牌,大喝道:「天枉 
    ,鵝一對,統吃。」 
     
      全場頓時落針可聞,隨即爆出一陣哄笑。 
     
      「浪子艷福不淺。」 
     
      「要請大夥兒吃喜糖喲。」 
     
      朱鳳梅看清田野翻開的牌點子,臉居然一下子全紅了,她是個不怕出風頭的女 
    人可是把自己送上賭桌,公開拍賣,這可是第一次,她縱然再不在乎,也有點自尊 
    心受傷的羞澀感。 
     
      她暗自戀田野是一回事,公開表態又是一回事,如果別的女人都知道田野有過 
    這種「光榮」事跡,自動迴避,她就不虛公然給自己難看的做法了。 
     
      朱鳳梅受不了別人的戲謔,低頭道:「我在花姑娘等你,希望你早點結束賭台 
    的遊戲,跟我進行另一種遊戲,五天之內……逾期作廢……再見。」 
     
      朱鳳梅一扭腰,渾身散發一出股香氣,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溜煙走了。 
     
      朱鳳梅走了,賭局開始正式進行。 
     
      那兩個「怪人」在田野坐莊之前,一直在觀戰,朱風梅帶來的插曲中,白衣人 
    跟著朱鳳梅下注,如今朱鳳梅離開,他似乎興味索然,也接著離開了賭台。 
     
      原先從左右擠過來看熱鬧的人,紛紛回到原睹台,右廳這邊,以田野當莊的賭 
    台前賭客最多。 
     
      白衣人走後,留下山羊鬍子的藍衣人下注,手成很大,至少是一張百兩面額的 
    銀票。 
     
      賭局繼續進行,莊家有吃有賠,奇怪的是藍衣人的注子卻是吃多賠少,十幾把 
    下來,田野面前已有八九張面額百兩的票子,當然,他統統是贏白、藍衣人的。 
     
      鑽石公子暮容狄去而復返,跟他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個滿身補丁的老頑童。 
     
      他們兩個沒有跟田野打招呼,只站在人牆外,不必他們探頭張望,光聽賭客們 
    的吆喝聲,他們就知道今天莊家的手風如何,以及哪位賭客走好運,哪位賭客走霉 
    運。 
     
      老頑童聽了一下,忍不住從人縫裡探頭著了一眼,這一看之下,他的臉色不禁 
    變了。 
     
      鑽石公子發現老頑童神色有異,忙問道:「怎麼回事?戰老覺得那裡不對?」 
     
      老頑童歎了口氣道:「情形不對?」 
     
      老頑童道:「你趕緊通知小田,要他滿莊罷手,及時走人,否則非吃大虧不可 
    。」 
     
      鑽石公子道:「我沒有看出哪裡不對啊,田野興致正高,要他歇手,不嫌太過 
    分了,他又不是只能贏,不能賠?只要他玩得痛快.多少銀子,算在我頭上。」 
     
      老頑童道:「你把你那財大氣粗的一套收起來行不行,我看已經來不及了。」 
     
      鑽石公子道:「別打啞迷了,戰老。」 
     
      老頑童道:「那個留山羊鬍子的藍衣人有問題,他用的是郎中手法,所謂放長 
    紅釣大魚是也,你看著好了,小田准要付出劃字頭的銀票好幾張。」 
     
      老頑童越說越快,也越說越氣,他氣田野的不知收斂,更氣鑽石公子講話的口 
    氣。 
     
      鑽石公子繼承祖業,以二世子的身份,揮金如土,完全不知體諒先人開疆闢土 
    ,且不說守成了,有這種玩世不恭,一擲千金的想法就不應該。 
     
      田野如果輸了巨款,落在鑽石公子頭上,這成了什麼話,錢不用在刀口上,只 
    讓田野「玩得痛快」。 
     
      老頑童和鑽石公子都沒能及時提醒田野,賭局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出現而停頓。 
     
      當浪子田野砌好一堆新牌莊家助手小張正從旁邊吆喝催注之際,留山羊鬍子的 
    人忽然拿出一隻小布袋。 
     
      他一手緊握那隻小布袋:一手按在牌面上,抬頭道:「我可不可以動動條子?」 
     
      所謂動動條子,意思就是將莊家推出的八張牌,任意調調位置,這是輸家的權 
    利,田野已吃進藍衣人幾百兩銀子,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何況下家動條子,不過希望轉轉手氣,絕無任何弊病可言,因為輸贏決定在打 
    點子骰子上。 
     
      就算三十九張天九牌張張認得,一個人也無法控制骰子的點數,既然無法控制 
    骰子的點數,就能預知會抓到什麼牌。 
     
      打骰子是莊家下家動牌當然不會不准。 
     
      田野笑著,點了點頭。 
     
      藍衣人只動了兩副牌,那就是他原將的第一副牌,與第三把牌互換了一個位置。 
     
      他這們一動,就表示莊家打出的骰子;只要點數成單,便等於跟天門對換了一 
    副牌,換言之,若在未動前,莊家本該吃天門,這一動莊家便得賠天門。 
     
      留山羊鬍於的藍衣人調過了牌,將那只布袋往天門上一放,緩緩道:「押二萬 
    五千兩銀子。」 
     
      此時田野身上大概也只有這個數目的銀票,藍衣人難道有雙透視的眼睛,竟然 
    說出這個數目來。 
     
      一注二萬五千兩銀子,稱得上豪注,自萬金賭坊成立以來,這是創記錄的一注。 
     
      助手小張本來吆喝得很大聲,如今一下子成子啞口葫蘆,半晌說不出話來。 
     
      田野臉色如常,對助手小張道:「小張驗注子。」 
     
      當小張以顫抖的手的指頭,從布袋裡拿出一隻木盒,又將本盒打開的時候,所 
    有目睹的人都忍不住發出驚歎聲。 
     
      那是一尊白玉雕成的裸體美人像,玉質無暇,美人體態婀娜,潤澤瑩潔,細緻 
    動人。 
     
      一般人驚歎,是因為玉美人的很美,很有收藏價值了。 
     
      別人心裡怎麼想田野不清楚,不過當他看到這尊裸體玉美人時,心中的驚異是 
    十分巨大的,因為他想起了天機老人遺物中的十尊裸體玉美人。 
     
      別人也許懷疑玉美人的價值,但田野不會。 
     
      藍衣人冷拎道:「二萬五千兩銀子賭斷,可以嗎?」 
     
      田野笑道:「我身上正好有這個數字,否則,就算再加一倍我都願意。」 
     
      眾賭徒不禁一呆,田野的意思很明顯,這尊玉美人的價值居然在五萬兩銀子以 
    上。 
     
      鑽石公子和老頑童面面相視,不知田野跟藍衣人這樣的對話算什麼意思。 
     
      大家受了這尊玉美人身價的吸引,都想重新瞧個仔細,只可惜小張已將木盒蓋 
    好,裝入布袋,放回天門。 
     
      田野也從身上取出一疊銀票,點足了二萬五千兩,擱在一邊。 
     
      左廳的賭徒已聽到這邊睹台發生的「奇事」,紛紛暫停,又向田野這邊的台子 
    湧來,人雖有近百個,卻沒有人大聲喧嘩。 
     
      田野抓起骰子,輕輕擲出.兩顆骰子停定,一顆兩點,一顆五點,共計七點。 
     
      這表示七點正好使莊家與天門對調了牌,如今的贏家便是調牌之前的輸家,同 
    理,這副牌的輸家,若是不調牌,原是贏家,現場氣氛緊張而刺激。 
     
      藍衣人摸走一把牌,上下門的閒注都已紛紛撤回,牌也沒人抓,莊家田野跟著 
    抓起第三把牌,抓了牌的人,全是眼朝上看,只憑手指頭觸摸。 
     
      先亮牌的是藍衣人,緩緩先翻第一張牌,丁三接著又翻出另一張牌,人人,加 
    起來是人丁一,一點。 
     
      看到藍衣人抓的是一點,助手小張不覺笑了,失聲叫道:「好哩。」 
     
      他一邊一邊翻牌,兩張牌,一張是雜五,一張是二四提藍六,加起來也是一點 
    ,一點中最小的,無名一。 
     
      人丁——是一點之王,無名一則是倒數第一,當然把倒數第一吃定了。 
     
      眾賭個個失聲歎氣。 
     
      田野乾乾脆脆的付了銀票,藍衣人大大方方的離開了賭台,收起銀票,拿走玉 
    美人。 
     
      田野已無做莊的本錢,笑笑道:「小張,五百兩付賭坊頭錢,剩下的給你酒喝 
    。」 
     
      小張連聲答應,高興得幾乎跪下來聞田野的腳丫子。 
     
      田野面前近千兩銀子,他落得的好處自然不在話下,他打算辭掉賭坊的工作, 
    到鄉下買幾畝地種田去,當然還得討個老婆,生幾個兒女,最重要的是,他要替田 
    野和鑽石公子立牌位,以報答兩人的恩賜。 
     
      走出萬金賭坊,老頑童按捺不住,吼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你一把輸了多少 
    錢?」 
     
      田野滿不在乎地道:「怎麼不知道,不過是二萬五千兩銀子。」 
     
      老頑童冷哼一聲,走鼻音道:「外帶一千兩銀子的小費。」 
     
      鑽石公子不急著盤詰什麼,只是對田野為什麼輸那最後一注感到難以釋懷。 
     
      「我當莊的時候,那個留山羊鬍子的寶藍衣服中年人,跟穿白綢衫的就逛了半 
    天,他們每個賭台都看了好半天,卻不下注,等你老兄做莊才下注,真是莫名其妙 
    。」鑽石公子皺眉嘟嘟嚷。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我看那個藍衣人一定在動牌時玩了手腳,對了,小子 
    ,那尊什麼玉美人真的值二萬五千兩銀子。」老頑童肚裡疑問一大堆,問得又急又 
    快。 
     
      田野道:「你說怎麼回事,骰子是我打出去的,他能玩什麼花樣?如果他有意 
    做成這樣一條牌,萬一打出五點或九點,又該怎麼說?所以說,我今天沒有贏得玉 
    美人,只能怪時運不濟。」 
     
      老頑童氣得跺腳道:「好個時運不濟,多麼大方,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你 
    竟認為那尊玉美人那麼值?」 
     
      田野道:「如果戰老能夠想到天機老人遺物,就不會這麼問了。」 
     
      老頑童脫口道:「你不是……」 
     
      他底下想說的話是:你不是天機老人的隔代弟子?他沒有說下去,因為他想到 
    這還是個「秘密」。 
     
      由此衍生下去,那藍衣人的來歷就太可疑了,藍衣人敢公然顯露出玉美人,所 
    持的是什麼? 
     
      田野道:「那個藍衣人易過容,用的是很高明的易容術,戰老不必花心思去猜 
    他來歷了。不過,這至少告訴我一個事實,他知道我識貨,他又怎麼知道我識貨呢 
    ?這就值得玩味了。」 
     
      鑽石公子叫道:「你們別打啞迷了,我還是認為那個山羊鬍子在搞鬼,小田, 
    你倒說說啊。」 
     
      田野道:「我們三個別在大街上說話,回破窩裡,我再告訴你們那個人沒有搞 
    鬼,待會兒買了點酒菜回去吃,大概是亥初了,我的肚子也在唱空城記了。」 
     
      在簡陋的破廟裡,三人席地而坐。 
     
      田野道:「我知道那個山羊鬍子贏的原因何在。」 
     
      鑽石公子道:「我想,你縱然知道,也化解不了,這就跟武功一樣,你知道對 
    方使的是什麼招式,化不化解得了卻是另外一回事。」 
     
      田野嘴裡嚼著一片豆乾,笑笑道:「你說對了,我完全知道那個人的手法,卻 
    化解不了。」 
     
      老頑童唬唬道:「少賣關子了,快說。」 
     
      田野道:「那張我做莊賭台上所用的骰子,可以打出任何點子,卻打不出五和 
    九這兩個點數。 
     
      那個山羊鬍子顯然已發現這個秘密,我做莊好半天,也發現這個巧合,不過這 
    也許可以證明,山羊鬍子跟四海堂的產業萬金賭坊方面有關。」 
     
      鑽石公子敲敲腦袋道:「骰子打不出五或九,只有一種定義,莊家永遠抓不到 
    第一副牌,但如果骰子打出四或六怎麼辦?」 
     
      「是啊。」老頑童搶著道:「那個藍衣人只動了兩副牌他可以換成第一副大於 
    第三副,但這是必須打出七的點子才有效啊,如果骰子打出一個雙數怎樣辦?」 
     
      鑽石公子沉吟道:「骰子為什麼不出五和九,這倒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骰子不 
    是方的,有六個平面,只要平面大小不稱,或是中心重量不勻,某幾個點子就必須 
    很難出現。」 
     
      田野瞭解老頑童和鑽石公子的看法,他不忍再隱瞞下去了,笑笑道:「最後那 
    把的第二副牌和第四副牌,可惜你們沒有翻開來看看,否則你們就不會發現一個難 
    得的巧合。」 
     
      老頑童失聲道:「那個藍衣漢子一直在等這樣的機會,等四副中有兩副的點子 
    大小相同。」 
     
      老頑童恨聲道:「真有你的,你還真大方,既知穩輸不可,為什麼還不想辦法 
    迴避,你可以說你要上茅房,要赴一個重要的約會,甚至馬上走人一聲不吭……」 
     
      田野擺擺手道:「好啦,戰老別心疼銀子,你忘記了我還有一個叫做鑽石公子 
    的朋友了。」 
     
      老頑童氣結,端起酒杯,一吸而盡,嘿嘿冷笑不已。 
     
      鑽石公子開心的笑了,悶在心裡的疑問一下解開,他自是高興,田野能看出賭 
    台上的玄機,他更高興,輸個幾萬兩銀子算什麼,只要有鑽石公子在,田野要多少 
    銀子,他都不會皺眉。 
     
      三個人暫時停止說話,專注吃喝著,氣氛僵了片刻,鑽石公子開口了。 
     
      「小田,你對柳青青印象怎麼樣?」鑽石公子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我要聽實 
    話,這對我很重要。」 
     
      田野坦白地道:「對柳青青,我覺得她美是夠美,但美得邪氣,她很聰明,很 
    理智,表面上妖媚,骨子裡卻莫測高深,最讓人搞不懂的是她目前真正的身份、意 
    向。」 
     
      鑽石公子承認他說的話,微笑點了一下頭,他重視田野的程度,顯然比重視柳 
    青青高上很多。 
     
      既然田野對柳青青印象如此,他對柳青青就不再存有旖旎的想法了。 
     
      有雙熱戀多年的愛侶,男方突然跟女方分手,理由只是:「我的朋友對她評價 
    不高。」 
     
      鑽石公子跟柳青青既談不上有什麼感情,田野說出這樣的話,他也決心剖白, 
    把跟柳青青的約會內容說出來。 
     
      聽完鑽石公子的話.田野眉頭糾結在一起,老頑童則長吁短歎、透出一付現代 
    的年輕男女,比不上他那個時代的味道。 
     
      田野道:「你雖已對她無意,不過,你不能低估她反撲的力量,她是個為達目 
    的,不計一切後果的女人。你是鑽石公子,也許在男人的世界裡能目空一切,但碰 
    到一代妖姬,我想你的世界將不會再那麼太平了,除非你能給她一個滿意的交代。」 
     
      老頑童緩緩道:「我倒有相建議,不知可行不可行?」 
     
      鑽石公子忙問道:「什麼建議?」 
     
      老頑童道:「女人心,海底針,你不防淡然處之,柳青青執意要嫁你,你就接 
    納她,她一定會本性流露,搞七捻三的,到時候你就可以一腳踢開她,毫無內疚了 
    。」 
     
      鑽石公子唉聲歎氣道:「廢話,我怎麼能這麼做?這種想法太過於利已了,不 
    是我鑽石公子做得出來的。」 
     
      田野道:「這個話題到比為止,沒有再討論下去的必要了。」 
     
      老頑童道:「你看最近鬼靈精丁大同是不是有點怪怪的?」 
     
      田野道:「什麼怪怪的?」 
     
      老頑童道:「他戀愛了,我老要飯的是過來人,應該不會看錯。」 
     
      田野道:「會是誰?難道是花姑娘的玲玲?哦……對,準是她,如果丁大同迷 
    上的是玲玲,就有些難辦了。」 
     
      老頑童冷笑道:「有什麼難辦,你不是很有錢嗎?一把輸二萬多兩銀子,哼, 
    你不會替玲玲贖身啊?既然鬼精靈看上玲玲,你乾脆就成人之美算了。」 
     
      田野會「成人之美」嗎? 
     
      想到花姑娘,他同時想到婉約多情的花麗娜,熱情妖嬈的朱鳳梅,花麗娜對他 
    示好在前,他當然不會踐約去跟朱鳳梅風流。 
     
      他似自語地道:「一切都等滿月樓期之後再說了。」 
     
      四月十五日,是個天氣睛朗的日子,相信夜晚也會有一輪滿月,照這洛陽城。 
     
      這天,是滿月樓每月一次的開市日子。 
     
      已初,是滿月樓主歐陽三郎按住例準時升登議價台。 
     
      一般來說,江湖上凡是知名的人物,其人的師承門派武功路數,差不多不成秘 
    密,少有隱瞞不宣的。 
     
      而滿月樓主歐陽三郎跟浪子田野兩個人,卻是個例外,極少有人能說出兩人的 
    背景,也極少有人有機會跟兩人建立可以談及這個問題的交情。 
     
      截止目前為止,田野只告訴老頑童一個人,他是天機老人的隔代弟子。 
     
      滿月樓主歐陽三郎敢在龍蛇雜處的洛陽城裡,經營這種隨時會惹來紛爭的特殊 
    行業,臉上五官也不怎麼端正,身材中等,年紀四十上下,除了一雙令人生寒的眼 
    睛,實在找不出任何特別之處。 
     
      可是,「鷹眼三郎」能太太平平的主持三年多四十幾次的拍賣大會,當然有他 
    的獨到之處,光是這項紀錄,就不得不令人起敬。 
     
      何況,一個男人的成就大小,跟外貌並無必然關係,誰也不敢說一個男人儀表 
    差,成就就差。 
     
      有句話說,父母生兒子,怕的是女兒不漂亮,兒子頭腦不靈光。 
     
      可見,女孩子只要如花似玉,有個正常的智力,就不愁找不到好歸宿,而男孩 
    子就非得靠腦力闖天下了。 
     
      進入議價大廳的賓客,全部穿上特製的黑色蝴蝶衣,這種衣服將人從頭到腳都 
    罩住,只露出眼睛。 
     
      在大廳裡一排捧的坐位間,也有分隔板阻住,避免左右座位的人身份暴露。 
     
      滿月樓進行的是極為特殊的交易,參與交易的買賣雙方,掛號時,均須繳交一 
    百兩銀子的掛號費,繳費之後,憑所持掛號證,在滿月樓開市時入場。 
     
      賓客所參與的是秘密交易,買賣雙方都不願意曝光,所以滿月樓負有保護賓客 
    的安全責任。 
     
      三年多來,唯一的一次——也就是被田野碰上的一次,田野不知道滿月樓將如 
    何阻止林香思那道「缺口」。 
     
      不過,田野認為,只要滿月樓還不公開真正意圖,就必定會做適當處理。 
     
      實際上,滿月樓也做了,只是田野不知道而已。 
     
      田野、鑽石公子、老頑童,目前都坐在大廳議價裡。 
     
      田野來的目的,一半是好奇,一半是想追究滿月樓的真正動向,找出抵禦之道。 
     
      鑽石公子則純粹是以看熱鬧的心情參加,碰上合意的貨色,也許會喊價過過癮。 
     
      至於老頑童,他只關心金杖的下落,如果今天沒有人賣出,他將委託滿月樓買 
    進金杖。 
     
      金杖雖然是丐幫的鎮幫之寶,但一般人即使得到了,也沒有什麼用。 
     
      金杖重二兩六錢,賣幾十兩銀子不成問題,撇開實用出售這項用途,如果是個 
    識貨的.就該交給滿月樓拍賣。 
     
      別人用不著保存金杖,丐幫由不能任由鎮幫之寶流失,不過,不論如何,老頑 
    童今天的臉是丟定了,不管金杖是否出現,他都無法隱瞞金仗遺失之事。 
     
      如今,他是別無選擇,就算「丟臉」,也要找回金杖,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 
    他都願意。 
     
      滿月樓主歐陽三郎登上議價台,原就安靜的大廳,更顯得肅穆不少。 
     
      歐陽三郎面對台下百餘名賓客,抱拳微微一拱,然後示意一名管事在台中央一 
    個架子上,懸起一面大木牌。 
     
      滿月樓交易,先受托「賣出」,再受托「買進」。 
     
      也就是說,先將要賣的東西賣光了,再掛牌買要買的東西。 
     
      現在進行的,是第一項交易的部分,白色木板上,經紅漆寫著五個大宇。 
     
      「九轉還魂丹。」 
     
      九轉還魂丹是滿月樓月前出售的,買主是獅王熊大器,由於「蘇管事」洩密給 
    林香思,導致獅王慘死,最後落在林香思手裡。 
     
      看到九轉還魂丹出現在台上,田野心裡「砰」的一跳,滿月樓的動作好快,到 
    底是用什麼方法、把林香思從四海堂裡弄走的? 
     
      很多人都知道九轉還魂丹是滿月樓出售的,如今,大概是當初的買主急需錢用 
    ,再度委託滿月樓賣出,這當然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一次競價開始,二十四名衣著整齊的管事,同時移步緩緩穿過座位之間的走 
    道。 
     
      他們眼光低垂,一律向下觀察賓客們的手語,面無表情,走完通道,二十四個 
    人依序登台。 
     
      當他們走過議價台中央,行到歐陽三郎身邊時,每個人都是背向著台下,雙掌 
    先合攏,然後十指翻飛,以很快的速度比出兩個手勢。 
     
      一個手勢是那排最高的價碼,另一手勢就是出價賓客的代號。 
     
      報價完畢,二十四名管事魚貫下台,重新站回原來的位置。 
     
      歐陽三郎以平靜,清晰的聲音道:「第一次競價,最高價,二萬整。」 
     
      接著第二次競價公佈後,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因為前兩次競價,只等於是兩顆問路石,作用是反應大家對寶物的喜愛度,以 
    便作為大家最後一次喊價的參考。 
     
      第三次,是一樁交易成功的關鍵,若是你對一項寶物志在必得,則必須在第三 
    次價時拿捏準確,否則就要遺憾終生了。 
     
      最後一次競價結束,歐陽三郎續緩起立,大廳裡落針可聞。 
     
      「最後得標價格,三萬兩整。」他將金額重複兩遍後,通的一聲,一捶敲定, 
    九轉還魂丹有了新的主人。 
     
      議價台上,第二次懸出的照牌上寫著四個字「丐幫金杖」。 
     
      田野知道老頑童焦急的心情,他希望老頑童能得到金杖,也許人人清楚金杖的 
    用處及跟丐幫的密切關,競價結果,卻是大大出乎老頑童的意料之外。 
     
      第一次,老頑童價一萬兩,結果,最高價是一萬兩,第二次,老頑童出價五百 
    兩,結果最高價是五百兩。 
     
      老頑童安心了,他決定冒險一試.他是個節儉的人,他身上雖然有田野的六萬 
    兩銀子,不過,他知道前兩喊價的都是自己。 
     
      結果,他跟自己打了個賭,第三次,他出一百兩銀子,結果,他的判斷正確, 
    他竟以創滿月樓紀錄的最低價,一百兩銀子買回了金杖。 
     
      老頑童按捺不住興奮之情,忍不住大聲笑了,他一笑,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他 
    的身份了。 
     
      老頑童一點都不在乎,也不怕丟臉,因為他太意外了,白擔了這麼些天的心, 
    沒想到結局如此圓滿,他真恨不得向在場每一個人道謝,謝謝大家對丐幫的尊重, 
    也謝謝滿月樓提供這麼完善的服務。 
     
      第三項交易,是「羅漢續命丹」,這是田野委託滿月樓賣出的,他在不久前在 
    這裡買到,今天也在這裡賣出。 
     
      三次競價結果,十萬兩正。 
     
      田野開心的笑了。 
     
      三個多月前,他以三萬兩銀子買到這羅漢續命丹,今天他一轉手,賺到七萬兩 
    銀子,什麼賣買比種交易增值能力更強? 
     
      所謂「小富靠勤,大富靠命」,田野做夢也想不到,他竟會如此輕易就賺到別 
    人八輩子都賺不到的一大筆銀子。 
     
      所以,物以稀為貴,只要東西是獨一無二的,就不愁賣不到好價錢。 
     
      議價台上,第四面木牌懸出,整座大廳頓時為一片敬噫聲所淹沒。 
     
      「天機老人遺物的得主」,天機老人遺物的物主是誰?現場只有一個人最清楚。 
     
      那就是田野。 
     
      「天機大法」的價值多少,沒有人估計得出。 
     
      天機老人遺物中的寶物,最保守的估計,也在五十萬兩銀子以上。 
     
      如果有人確切的知道這個秘密,出售的價錢,一定高得離譜。 
     
      因為,知道誰是天機老人遺物的得主,就不難逼出那筆價值高昂的寶物,以及 
    一本專門克制破解各門派武功的秘笈「天機大法」。 
     
      誰來提供這種消息給買主呢? 
     
      田野心情變得很壞,假設取得這項消息的是個人,他相信他還不至於太慘,但 
    如果這是由一個特殊的黑道組織買進,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第一次競價開始,二十四名管事按例分別通過賓客座位,察記賓客手語,然後 
    登台報價,順序返位。 
     
      歐陽三郎宣佈第一次竟結果,「第一次,最高價十五萬兩。」 
     
      大廳中賓客不禁發出驚叫聲,第一次竟價就達十五萬兩,是破滿月樓紀錄的創 
    舉。 
     
      接著開始第二次競價。 
     
      「第二次,最高價,二十萬兩。」當兩次競價結果宣佈,浪子田野原存買回這 
    秘密的心思消滅了,別說二十萬兩,此刻大廳中,又有幾個出得起十萬以上的價錢? 
     
      第三次競價結果宣佈。 
     
      「最後,得標價格三十萬兩正,三十萬兩正。」 
     
      三次競價,一捶敲定。 
     
      這是滿月樓開市以來,最高的一次交易。 
     
      第五輪交易開始進行。 
     
      議價台上懸出的牌子上寫著:前四海堂主錢老爺子的寵妾林香思。 
     
      這塊牌子一懸出,全廳嘩然。 
     
      林香思上十月才以五萬兩銀子被錢老爺子買去,當了一個月不到的如夫人,竟 
    又現度成為拍賣的人物。 
     
      以錢劍山一世梟雄的地位,他會賣妾嗎? 
     
      再說,一個女人既然被男人一腳踢出,必然有她無法彌補的缺點在,不管她的 
    容貌再美麗,娶婊作妻,娶妻作娼,都不是男人樂見的情形。 
     
      誰會替自己戴上一頂綠帽子。 
     
      第一次競價結果,十萬兩正。 
     
      這表示抱著好玩心情喊價的人還大有人在。 
     
      第二次競價結果,五千兩正。 
     
      時機緊迫,想減價的人已有所收斂。 
     
      第三次競結果。 
     
      歐陽三郎道:「最後,得標價格,五千兩正。」 
     
      三次競價,一捶敲定。 
     
      林香思以五千兩——她以前身價的十分之一售出。 
     
      如果錢老爺子知道自己的寵妾以五千兩銀子售出,一定會撫掌大笑,滿月樓果 
    真不會打算盤,居然做了一次賠本生意。 
     
      另外還有一本林香思得自陰山鬼婆婆的搜魂手秘笈待售,算來,滿月樓方面, 
    並沒有吃到什麼虧。 
     
      至少,滿月樓已成功的給田野,老頑童一個交代,而且,為以後商譽的維護加 
    了一道保護網。 
     
      滿月樓今天的第六項交易,是「搜魂手秘笈」。 
     
      結果,滿月樓「一魚三吃」,秘笈居然賣了五萬兩銀子,連同「九轉還魂丹和 
    林香思」,這筆防堵缺口的交易,滿月樓僅虧損一萬五千兩銀子。 
     
      對滿月樓來說,實在太划算了。 
     
      田野的心情越來越壞,因為他已有預感,知道自己將面對的是包藏禍心,實力 
    堅強的滿月樓。 
     
      而且,「天機老人遺物得主」的秘密外洩,他將隨時有殺身之禍,他很想中途 
    離席,卻沒有這個例子,只好神色不屑的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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