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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 機 寶 錄

                   【第七章 渾沌漸明】
    
      聽完大總管旋風斧彰雲的報告,錢老爺子的臉色很不好看。 
     
      彰雲報告的重點有二項,一是四海堂三總管秦世偉失蹤已有五六天,沒有任何 
    消息,二是謀刺田野行動失算,兩個獵虎級殺手死亡。 
     
      秦世偉在四海堂最大的作用,是提供春藥偏方給錢老爺子。 
     
      自從錢老爺子佩掛子金明珠後,已無這方面的需要,所以,秦世偉的失蹤,錢 
    老爺子並不如何難過。 
     
      讓他意外的是兩名獵虎級殺手,加一隻連環子母炮,居然對付不了一個浪子田 
    野。 
     
      錢老爺子跟田野本來沒有仇恨可言,自從得知田野跟柳青青在上品樓,曾有過 
    一段充滿暖味暗示意味的妙答之後,他就覺得心裡有個大疙瘩。 
     
      他留下柳青青在四海堂住下,柳青青也答應,他也不止一次暗示柳青青,他的 
    情意。 
     
      照常理說,他這種身家的男人,配柳青青那個聲名狼藉的女人,只多不少,那 
    女人憑什麼吊他胃口,始終若即若離,不肯點頭。 
     
      原因一定是她心裡已有了意中人。 
     
      錢老爺子交代大總管彰雲辦這件事,沒有讓席老夫子知道,因為在他眼裡,殺 
    一個浪子田野,是輕而易舉的。 
     
      田野只不過是一個血氣方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青人,縱有不錯的身手,但世 
    故經驗卻不足為觀。 
     
      真正識貸的女人,會知道什麼是靠得住的男人,什麼是只有一張嘴,其它條件 
    卻不行的男人。 
     
      錢老爺子唉聲歎氣,繼之擂桌大罵,失去兩然獵虎殺手,情形算是很不樂觀。 
     
      每一名獵虎殺手,月支紋銀一千兩,任職期間最短的也有三年。 
     
      錢老爺子平常待殺手很優越,除了支月薪,還有免費吃住,免費到四海堂名下 
    產業吃喝嫖賭的特權。 
     
      每一名殺手都是四海堂的一項「資產」,損失兩名,等於一下子從他的帳上挪 
    用了十萬兩銀子那麼嚴重,難怪他要心痛了。 
     
      「兩個人的屍體是在哪裡發現的?」錢老爺問。 
     
      「在城西的廢磚場。」彰雲回答。 
     
      「一個死於鑽石公子的如意金槍,一個被人從後面一掌擊碎心脈而亡,當時, 
    他正在發射子母連環炮。」 
     
      「兩個渾球,死得活該。」錢老爺子憤憤道:「要下手也不會找田野落單的時 
    候。」 
     
      旋風斧彰雲也認為兩人死得「活該」,只不過他在「活該」之外,又想到一些 
    其他的東西。 
     
      獵虎十五、十六,是這次任務的執行者,十五號擅長鬥智,一套刀法有八九分 
    火候。 
     
      十六號輕功不錯,耳目之靈,勝過常人,尤其他拿了一隻子母連環炮,說什麼 
    這兩人的搭檔都不該出錯。 
     
      即使田野有鑽石公子與老頑童相助,在十五、十六有計劃下,也是九死一生。 
     
      如果兩名獵虎殺手殺不了一個田野,一定是出了比「活該」更嚴重的意外。 
     
      錢老爺子心疼損失,轉向席老爺子道:「老夫子認為要不要給田野那個目中無 
    人的小子再來點教訓?」 
     
      席老夫子嘴角居然泛起一絲笑意。 
     
      田野真是目中無人嗎? 
     
      柳青青就住在四海堂,錢老爺子近水樓台先得月,反而怪起一個沾不到一點邊 
    的年輕人,遷怒之餘還一意派人殺他。 
     
      這種事怎會發生在坐關洛道上第一把交椅的錢老爺子身上。 
     
      席老夫子只是偶爾提供一點意見,從不糾正他們的錯誤,這也許是他能穩當坐 
    在首席的原因。 
     
      「老爺子說得對,我們該再給田野一點教訓,不過,給他教訓方法有很多種, 
    不一定要派人殺他。」席老夫子吸口旱煙,慢慢的說道。 
     
      「老爺子一向胸襟寬大,不計舊惠,那小子進四海堂,隨使安插個名義,讓他 
    變成自己人。 
     
      到時候,他別說不敢跟東家您搶女人,就算有那個膽,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錢老爺子聽了一怔,大笑道:「對呀,有句話說多一個朋友,少一個敵人;就 
    是這個意思,那就麻煩老夫子跑一趟,就說四海堂三總管的位置,等著他來坐。」 
     
      錢老爺子作了決定,心情頓時開朗,而且,席老夫子的辦事能力一向很強,只 
    要席老夫子出馬一定是十拿九穩的。 
     
      席老夫子皺眉想了一下道:「老爺子可以問問柳姑娘的意見。」 
     
      錢老爺子愕然道:「問她做什麼?」 
     
      席老夫子意味深長地笑道:「問她有沒有興趣主持四海客棧?」 
     
      錢老爺子聽了撫掌大笑道:「好主意、好主意,那娘們要走不走的,又不說什 
    麼,大概是試我的誠意,把四海堂客棧交給她,她該滿意了吧。」 
     
      花麗娜這次也參加了滿月樓樓的拍賣會,她是大刀門幫主的女兒,對眼下的情 
    勢,比誰都關心。 
     
      當第四項「天機老人遺物得主」交易進行時,她也喊了價,她懷有一般人共同 
    的想法,認為得知這項秘密,便等於擁有了財富。 
     
      如果她能設法取得那批巨額財富,她有辦法協助她父親搶奪四海堂的地盤。 
     
      然而,最後得標的價錢太高了,這種投資她不敢接。 
     
      大刀門的財源並不如外傳的那樣,以她經營花姑娘來說,固然是項賺錢的生意 
    ,但賠上去的,是無數花樣年華的少女青春,她縱然待那些女人很寬厚,仍不免帳 
    然若失。 
     
      畢竟「老鴇」不是個光榮的頭銜。 
     
      每當夏秋之夜,美酒盈杯,佳人在抱,涼亭常是尋芳客擲金銷魂之所。 
     
      花麗娜起身徘徊,喟然長歎。 
     
      就在她望著天際的下弦月出神時,一聲輕喚,打破沉寂。 
     
      「小麗,爹來了。」 
     
      來的是一個身材瘦高的中年人,他的五官端正,臉部輪廓與花麗娜相似,一雙 
    閃著寒光的眼睛,在輕喚中流露些許的柔情。 
     
      「是爹。」她愕然轉身,明眸中流下一行清淚,情不自禁撲向中年人。 
     
      她的頭靠在中年人的胸膛,仰起臉來,在中年人的臉上摸著。 
     
      「爹,您……您看起來……又老了。」 
     
      「爹怎能不老……」 
     
      「爹,女兒辦事不力,未能取得天機老人遺物。」 
     
      花兆威輕撫愛女青絲,無限憐愛的道:「那不重要,因為爹正是那秘密的買主 
    。」 
     
      「什麼?」花麗那轉悲為喜。 
     
      「是的,浪子田野就是天機老人遺物中的得主,現在你必須跟爹合作,擒住那 
    小子,問出確實經過……」 
     
      花兆威說道:「我們花了那麼大的代價,取得這個秘密,一定要珍惜這項資產 
    ,你如果能夠把田野拉入我們陣營就最好了,能不動武,就盡量不動武,以免引起 
    他人的覬覦。」 
     
      花麗娜點頭道:「我會的。」 
     
      花兆威道:「我知道你會做得很好,還有幾點你要特別注意。」 
     
      「四海堂有意延攬田野為三總管,你的行為要搶在他們前面,你對猴雞狗豬的 
    處理很適當。 
     
      不過,以後遇到這種重大行動,必須跟爹商量一下,行事要慎重,別留給別人 
    漫無紀律的印象。」 
     
      花兆威對花麗娜「借刀殺人」的作法,似乎並不贊成.花麗娜沒有解釋。 
     
      她的確腦海已經填滿了田野的影子,在她知道田野的秘密之前,她對田野的純 
    粹是私心崇拜,暗自戀慕。 
     
      如今,在這層感情之外,又加上替大刀門揚眉吐氣的一段,她覺得未來的路更 
    漫長,更難走了。 
     
      田野忽然有了一人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想法,他提出來把老頑童和鑽石子都嚇了 
    一跳。 
     
      「為了避免疑神疑鬼,我打算把天機大法公開。」田野語氣堅定。 
     
      老頑童吃驚道:「什麼?你要公開天機大法。」 
     
      鑽石公子也同樣難以相信道:「武林人物夢寐以求的秘密,你打算公開。」 
     
      田野道:「對,我要將書複印,免費送給想要的人。一本好書應該讓有興趣的 
    人去研習,每個人資質不同,同時獲得,成就也就有高下之分,並沒有什麼值得顧 
    慮的。」 
     
      鑽石公子木然道:「這樣也好,我一直認為慕容家的金槍飛斬十八式,是天下 
    無敵的槍法,想不到五十年前.就已被天機老人找到破解的方法。 
     
      如果能因為知道這套槍的的破解之法,而再加上研創更精良更好的一套槍法, 
    也未嘗不是好事。」 
     
      老頑童沉默良久,點頭道:「即使知道破解某套武學之法,也要使用的人具有 
    很高的造詣才有效,天機大法並不是本萬靈丹,何況天機老人過世五十年之久,名 
    門派武學,推陳出新,迭有新創改良,天機大法是否適用還說不定。」 
     
      田野道:「你們贊成我這麼做?」 
     
      鑽石公子點頭道:「我們沒有反對的理由。」 
     
      老頑童也道:「我也想看看丐幫的七十二式打狗棒有什麼破綻。」 
     
      田野道:「好,那我們就這麼定了,同時到一家書店,找店家連夜刻版複印, 
    讓想研習者人手一冊。」 
     
      老頑童道:「說做就做,我們這就去吧。」 
     
      田野從貼身一個牛皮小袋取出一本書頁已泛黃,邊緣有些殘破的小冊,交給鑽 
    石公子。 
     
      鑽石公子隨意翻了一下,又交給老頑童。 
     
      老頑童邊看邊道:「天機大法的問題解決了,對那個三十萬兩銀子買這個秘密 
    的人,可說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田野苦笑:「未必見得;你忘了傳言中遺物還有十尊裸體玉美人,漢朝古代三 
    十多幅畫,以及可以避邪的盤龍碧玉環?」 
     
      老頑童道:「目前你手上有三尊玉美人,兩幅古畫,如果滿月樓賣出的秘密是 
    正確的,你手上最重要的寶貝就是天機大法,天機大法如果成為人手一冊的平常書 
    籍,那個秘密的買主應該沒有再脅迫你的必要。」 
     
      鑽石公子同意這種說法,笑嘻嘻地道:「這樣一來,你我都不必再費心防範什 
    麼了,從現在起可以高枕無憂了。」 
     
      「高枕無憂?你說得太輕鬆了。」田野皺眉搖頭道:「你忘記了一個包藏禍心 
    的滿月樓了。」 
     
      鑽石公子當然沒有忘記,今天在洛陽城裡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忘記滿月樓。 
     
      老頑童認為滿月樓賣出去的秘密應該是正確的,買主也應該知道田野手上所擁 
    有的除了一本天機大法,只有小部分寶物。 
     
      然而事實上,滿月樓並沒有特別交代這一點,它的答案只有簡單明瞭的兩個字 
    ——「天機老人遺物得主——田野。」 
     
      至於田野是不是有寶物,則不在答案之內。 
     
      賣出這個秘密的人是滿月樓的歐陽三郎。 
     
      也就是在萬金賭坊以一尊裸體五美人向田野詐賭贏去二萬五千兩銀子的那個人。 
     
      歐陽三郎也是由於田野看到玉美人後,所表現的「識貨」態度,而判定田野的 
    底細,提供作為這次拍賣會的一項交易。 
     
      想不到居然又押對了,大刀門竟以三十萬兩銀子買走這個秘密。 
     
      這項交易替滿月樓增加了三十萬兩的收益,但對大刀門而言,卻是個要命的數 
    字。 
     
      大刀門如果不能從田野身上超值回收那三十萬銀子,可說是岌岌可危。 
     
      「敵消我長」對滿月樓而言,無疑又加重了它在洛陽城的重要性,只要它有心 
    發動功勢,就難保不會在一夜之間席捲整個關洛道。 
     
      蓄勢待發的滿月樓還在等什麼? 
     
      接下保護田野的四名護駕者,都是使刀的高手,也是義結金蘭的朋友,他們的 
    金銜是「同盟四刀客」。 
     
      他們為自己真實的身份,都作了很好的掩護。 
     
      老大絕情刀是個賣豆花的推車小販。 
     
      老二閃電刀厲焰是個剃頭擔子師傅。 
     
      老三斬鬼刀是個賣日用品的貨郎。 
     
      老四是個賣糖葫蘆的小販。 
     
      他們所以會成為小販,一來是不易引人注意,二來是發生情況時,可以很容易 
    將藏放在貨架裡的「道具」取出,改裝易容。 
     
      他們四人執行工作很認真,輪流在浪子活動範圍內,這種護駕工作很辛苦,但 
    他們毫無怨言。 
     
      為了順利領取扣除的保證金的十萬八千兩銀子,他們即使犧牲再多,也是心甘 
    情願的。 
     
      有四名護駕高手的保護,田野的安全似乎已無問題,可是百密一疏的事,又往 
    往會發生,這是誰都不能否認的事。 
     
      監獄對囚犯設下的重重禁制,有鐵柵,有高牆,仍不乏越獄成功的例子。 
     
      意外,往往會推翻許多鐵的保證。 
     
      第二天一早,洛陽城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被視為武林至寶的「天機大法」已複印成書,正由丐幫弟子在通商大街免費散 
    發,據說是天機老人遺物得主為了自保,不得不公開的一項利人利已措施。 
     
      這個消息對冷血觀音花麗娜,簡直如睛天霹靂,難以置信。 
     
      昨夜,她才從父親那兒得到田野得到天機老人遺物的消息,沒想到一夜之間, 
    便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她知道四海堂有意招攬田野,她也知道事情迫在眉睫。可是,這個消息讓她方 
    寸大亂,足足僵立了一刻時,才決定採取行動。 
     
      如果她不搶得機會,拉田野入幫,她所犯的過錯就無法彌補了,她決定不計一 
    切,甚至犧牲色相,失去自尊,也要找到田野,完成使命。 
     
      報訊的總管無形刀陸源.將一冊新出爐的天機大法遞給冷血觀音。 
     
      花麗娜翻著書,力持鎮定的道:「我要你派人打聽田野的生活習慣,結果怎樣 
    ?」 
     
      陸源道:「他有早起的習慣,天濛濛亮,就起床練功打坐,大約辰初時候,他 
    會到江寡婦豆漿店吃早點。 
     
      跟他同住的鑽石公子,則由四名屬下架鍋升火,熬小米粥———」 
     
      花麗娜打斷陸源的敘述,道:「只說田野,別人我不想知道,我現在如果要見 
    他,會在哪兒見到他。」 
     
      陸源道:「田野在辰初會到江寡婦豆漿店,也就是說,待會兒姑娘可以在那兒 
    看到他的。」 
     
      花麗娜不語,江寡婦豆漿店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在太民安樂巷,有兩家由寡婦經營的小店。 
     
      白寡婦豆腐店在巷尾,柳青青曾在店裡後進房間裡請鑽石公子慕容狄喝過酒。 
     
      江寡婦豆漿店在巷子入口處,屬「三角窗」地形,店面一邊對著大街,一邊對 
    著安樂巷。 
     
      自從三年前江寡婦到安樂街開豆漿店起、這附近早起人,就養成了上那兒喝豆 
    漿的習慣。 
     
      同時對江寡婦大獻慇勤的男人不少,可是江寡婦從來沒有特別對哪個好過。 
     
      只要上她那兒吃早點的客人,都是她奉承的對象,三年下來,曾對她有意思的 
    男人,不再那麼「有意思」了,不過,照應她一點生意的人,仍舊不少。 
     
      田野已連續在江寡婦豆漿店吃過一年的豆漿了。 
     
      今天,他一進店來,江寡婦就笑盈盈地上前。 
     
      「小田,你有個朋友在等你。」江寡婦朝一副靠裡的座位呶呶嘴。 
     
      「朋友?」田野一怔,旋即笑道:「是的,我是有朋友等我。」 
     
      花麗娜已改為男裝,不過田野一眼還是認出了她。 
     
      田野在花麗娜的對面坐下,低頭舀了一匙豆漿遞進嘴裡。 
     
      「田野,你怎麼將天機大法公開印行,免費送人?」花麗娜開門見山的道。 
     
      田野有些驚訝道:「你怎麼知道天機大法是我公開的?」 
     
      花麗娜道:「說來話長……」 
     
      她用傳音將大刀門買下「秘密」的原因簡單說了一遍。 
     
      田野一聽,他萬萬沒想到財源不豐的大刀門會花三十萬買下天機老人的遺物。 
     
      「所以——」花麗娜恢復正常說話方式,「我們大刀門已經沒有依恃了,我希 
    望你能助本門一臂之力,只要你答應,條件由你開。」 
     
      田野道:「天機大法已不是秘密,只要你嚴格看著門下弟子演練就可以了,我 
    暫時不考慮加入大刀門。」 
     
      花麗娜道:「你……你是不是還有另外的……」 
     
      田野不假思索的道:「沒有。」 
     
      花麗娜有點尷尬地道:「我不是打你私人財產的主意,我……唉……三十萬兩 
    銀子買到的只是一本俯拾皆得的小冊子……」 
     
      花麗娜很為難,她父親走錯一步棋本來是對的,但竟讓她萬分難堪。 
     
      她要田野加入大刀門,田野婉拒,她無法強逼,她曾告訴田野大刀門的處境, 
    田野當時說,等滿月樓會期過了之後,再答覆她。 
     
      如今,她再度提議,田野依舊沒有應允,她該怎麼辦?田野沒有責任要為她父 
    親走錯的棋負責。 
     
      她居然問起「你是不是還有一批值錢的寶貝」,這種俗之又俗的話來,可見她 
    已經心緒紊亂,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大街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田野,花麗娜不約而同的抬頭望去。 
     
      長街飛馳過兩騎駿馬,揚起一片蹄塵.雖只有匆促一瞥,田野已看清楚策馬急 
    馳的是誰。 
     
      花麗娜低聲道:「那兩人急匆匆的往城門方向,不知為了什麼?」 
     
      田野皺眉道:「那兩個人都是四海堂獵虎組的殺手,上次大刀門跟四海堂交手 
    時,他們有露過面,四海堂殺手很少以公開方式露面……他們又好像有急事在身, 
    這真叫人弄不清楚。」 
     
      田野的話說明了幾個重點,第一:兩人是四海堂獵虎組的殺手。第二:四海堂 
    殺手不公開活動,如今反常必有急事發生。 
     
      田野稍為遲疑了一下,決定把自己得到天機老人遺物的經過告訴花麗娜。 
     
      「其實,我並不是天機老人遺物的原始得主……」他以傳音方式扼要說了一遍。 
     
      花麗娜明亮的眼睛,在長睫毛的一眨一合間,更顯得澄澈深邃;不過,她眼中 
    原有的希望光芒,也在田野的敘述之下淡去。 
     
      就在這時候,長街又急馳過一輛由兩匹馬拉的馬車,趕車的車把式一路吆喝揮 
    鞭,馬車急行如風。 
     
      要不是時間還早,這種衝峰陷陣式的急趕,一定會使路上行人遭到池魚之殃。 
     
      馬車過去了。 
     
      田野目送馬車去遠,忽然神色一動,急忙起身道:「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 
     
      田野離開豆漿店,加快腳程好趕那輛馬車,為了怕使出輕功過份招搖,他只能 
    遙遙追著馬車。 
     
      馬車從西城門出去,駛向官道。 
     
      田野在城門口揀到一條絲帕。 
     
      絲帕是紅色的,在紅色的絲帕上有兩個用血的字「救命」,血跡未乾,可見擲 
    下絲帕的人寫這字的時間還不久。 
     
      田野本能的推想:紅色絲帕的主人,八成是個姑娘,她之所以擲下絲帕,很可 
    能是遭挾持,身不由己。 
     
      這起事既然被他碰上了,他就不能不管。 
     
      於是,他順著馬蹄車痕,加快腳步;向官道上急奔過去。 
     
      走了約兩三里路,車輒轉向一條荒涼的小路,小路兩旁儘是荊棘籐蔓和矮樹林。 
     
      最後,田野看到馬車了。 
     
      他看到的是一輛空馬車。 
     
      田野像狸狸貓般的跳入車廂。 
     
      車廂裡有股淡淡的香氣一截麻繩,幾滴血跡。 
     
      田野跳出馬車,目光四下一掃,左邊的一處密林裡似乎有人低聲嚷泣。 
     
      他亳不考慮,去勢如箭.他絕不能讓採花淫賊活著選出他的手掌心。 
     
      就在他去勢已竭,身子將落未落之際,一叢竹子後突然竄出一個手拿大砍刀的 
    壯漢。 
     
      這名壯漢,正是由野指認出的四梅堂獵虎組的一名殺手。 
     
      這名壯漢手中的砍刀,如今正以一式「橫掃千軍」如旋風般砍向田野的雙膝。 
     
      由於事出突然,變生倉猝,田野在間不容髮之際,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餘地。 
     
      他只能像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一樣,本能的一扭身軀,硬以一絲殘餘的衝力,改 
    向那叢竹子撞去。 
     
      田野能在兩年期間,將天機大法融會貫通,身手自是可想而知,然而,他終究 
    還是血肉之軀,為了救命,當然顧不是使出不登大雅之堂的「笨招」。 
     
      然而「笨招」也往往是救命的招式。 
     
      田野撞上竹子,用根竹子的彈力,讓他輕松的彈出。 
     
      那名壯漢大砍刀也跟著砍向竹子,所砍的位置,正是田野剛才撞擊之處。 
     
      田野冷笑道:「想不到四海堂的獵虎殺手,會做出這種下流勾當。」 
     
      也許是田野一下就識破了那壯漢的身份,那壯漢見事情敗露,情急之下驚呼一 
    聲,轉身便朝林外奔去。 
     
      田野沒有追趕,冷哼道:「四海堂獵虎殺手裡他怎麼會有這種膿包?」 
     
      獵虎殺手有兩名,另外那名呢? 
     
      田野如穿簾乳燕,飛越茂林修竹,在林間一塊平坦的草地上,看到一個已呈昏 
    迷狀態的人。 
     
      那躺著的是個十八九歲的絕色少女,她的身上已沒有衣服,一堆殘破的老衣服 
    ,置放在她的腳邊。 
     
      她的頭髮披散,臉上滿是淚痕,口鼻間隱隱間發出哼哼喘息聲。 
     
      朝陽從林間灑落,一幅活色生香的景象,讓田野也禁不住心動神搖。 
     
      田野覺得那少女有點眼熟,卻想不起在那兒見過。 
     
      他順手揀起那堆破衣裳,覆蓋在那少女身上,又運勁為那少女催氣活血。 
     
      足足過了盞茶工夫,那少女才慢慢甦醒過來。 
     
      她醒來之後,坐了起采,掩面痛哭,不發一語,哭聲悲慼,令人鼻酸。 
     
      田野有點手足無措,皺眉問道:「你是誰?快告訴我,我好送你回去。」 
     
      那少女仍舊淚下不止,卻沒有開口。 
     
      田野囁嚅道:「你不要一直哭好不好?你是不是……是不是被那個獵虎殺手給 
    ……」 
     
      田野說不出「強暴」這個字眼。 
     
      而且,他這麼問,只是使得那少女更傷心,更說不出話來。 
     
      田野咬牙切齒道:「四海堂竟然縱容屬下做這種事,好,姑娘,你快穿好衣服 
    跟我走,我會找錢劍山去討回公道,就算要我蹋翻整座四海堂,我都在所不惜。」 
     
      那少女終於開口了,她哽咽道:「我……我……我沒有失身……公子千萬別為 
    了我跟四海堂作對……」 
     
      她邊說邊站起來,光溜溜的誘人胴體就在田野面前。 
     
      田野無法把目光從她身上的「三角地帶」移開。 
     
      而她堅挺的酥胸,結實的小腹,修長的雙腿……在在令他目眩神迷,不禁自持。 
     
      長髮少女揀起草地上那堆衣裳,低頭依序匆匆穿起,顯然對田野癡狂的注視不 
    以為意。 
     
      田野急然問道:「姑娘叫什麼名字?」 
     
      長髮少女道:「我叫鳳小竹。」 
     
      田野道:「鳳姑娘,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替你報仇?」 
     
      長髮少女顯然已聽出田野有打退堂鼓之意.眼淚又流了出來,「公子不必…… 
    誰也惹不起四海堂……」 
     
      田野道:「我會找到欺負你的傢伙,他雖然沒有達到目的,這種行為已死有餘 
    辜,只是,我如果替你出氣了,你拿什麼來報答我?」 
     
      長髮少女低聲道:「我只是一個鄉下女孩,家裡很窮,有人替我報仇,我當然 
    願意……如果沒有……我也只有認命……」 
     
      田野道:「你不會報答不了我,我什麼也不稀奇,我只要你的人。」 
     
      長髮少女鳳小竹頭低低的,沒有表示。 
     
      田野道:「我現在就要。」 
     
      他話一說完,立即將鳳小竹樓入懷中,風小竹沒有掙扎,田野似乎得到暗示, 
    雙手摟得更緊,盡情吻了個夠,然後就地一滾,壓在風小竹身上。 
     
      鳳小竹柔順得像頭小兔子,喘息呻吟著承受了這場突發的暴風雨。 
     
      田野在鳳小竹身上盡情發洩,他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惜香惜玉之意,他的狂野顯 
    然為風小竹帶來巨大的痛苦。 
     
      然而,在這種原始的行為上,男人經常都將自己的快感建築在女人痛苦上。 
     
      她越是掙扎哀嚎,越是讓佔有她的男人倍增興奮。 
     
      時間好像已停下來,他的動作更加激烈.更加瘋狂…… 
     
      彷彿經歷了好幾個世紀之久,終於風停雨歇。 
     
      田野站起來,穿回自己的衣服,望著已癱瘓的鳳小竹,笑道:「真有意思,居 
    然還有這段艷遇。」他的語氣充滿調侃意味,對鳳小竹毫無尊敬之意,鳳小竹向像 
    被人澆了一頭冷水似的,霍地裸身坐起來,雙眼圓睜,吃驚道:「你,你說什麼?」 
     
      田野已經穿好了衣服笑道:「你是一個很合男人胃口的女人,我覺得自己不虛 
    此行,過癮之至。」 
     
      鳳小竹抓起一件衣服往田野丟去,當然,一件衣服傷不了一個粗壯的大男人。 
     
      田野依舊保持笑容道:「你為什麼生氣?難道我說錯了?」 
     
      鳳小竹掩面哭道:「我當你是好人,會替我出氣,想不到你跟四海堂的禽獸居 
    然是一夥的,同樣為了欺負我……」 
     
      田野點頭道:「我實在不得不佩服姑娘精湛的演技。」 
     
      鳳小竹抬起淚臉,驚愕道:「你說什麼?」 
     
      田野道:「你們做這種安排,導演的實在令人歎為觀止,不過你們疏忽了一些 
    細節。」 
     
      鳳小竹暈紅的臉,剎那間血色褪盡。 
     
      田野緩緩道:「第一,當我發現那名假扮四海堂高手的漢子時,他表現得太不 
    濟了,獵虎組的高手有幾個行事原則,他們絕不會在身份暴露之際,任由敵人逸去 
    ,更別說自己先遁走。第二,你這個角色實在該由一個真正不解人事的鄉下姑娘扮 
    演。」 
     
      鳳小竹目光中油然泛起一絲驚惶之色。 
     
      田野道:「你太老練了,就跟任何妓女一樣,光著身子居然不覺臉紅,而且當 
    你要穿衣服時,毫無羞澀之色,面對著我,連轉身過去的手續都省略了。」 
     
      鳳小竹突然伸手抓過衣服,遮在胸前,脫口道:「我怎麼辦?」 
     
      田野輕歎搖頭道:「關洛五鳳的老四朱鳳竹,我曾見過一面,你們五姐妹又都 
    長得很相像——你,朱鳳竹腦筋太簡單了,改名字也不改徹底一點,鳳小竹三個字 
    當然會讓我聯想到什麼。」 
     
      「鳳小竹」輕輕一歎,低聲道:「本以為經由這一事件,能挑起你跟中海堂的 
    仇恨,沒想到……」 
     
      田野道:「花麗娜知不知道你被綁出城的這一段?」 
     
      「鳳小竹」道:「她不知道,另外有人『編導』的。」 
     
      田野長長吁了口氣道:「我希望你回去轉告那個編導者,浪子田野並不是一個 
    容易受人利用的傻小子,希望類似的事件以後不會再發生。我並不是個品行高潔的 
    男人,我對你施予的報復手段,就是一種警告。」 
     
      田野走了。 
     
      「鳳小竹」朱鳳竹仍如石像殷坐在草地上,燦爛的陽光灑在她如羊脂般的皮膚 
    上,她的心情卻彷彿在下雨。 
     
      她在花姑娘客串接客不止一次,感覺都是醜惡的,今天田野羞辱了她一頓,不 
    論是精神上或肉體上,都迥異以往的男人。 
     
      在理智上,她恨透了田野,但她能說田野錯了嗎? 
     
      她知道,錯不在田野,錯在她跟後幕後的導演者太低估田野的判斷能力。 
     
      而且,她想到這裡,臉居然紅了一下:「田野實在是個合我胃口的男人……」 
     
      田野再度回到江寡婦豆漿店時,時間已是巳未午初。 
     
      江寡婦豆漿店已賣完,空蕩蕩的,只有花麗娜一個人坐在那裡翻著一本書。 
     
      她看的是天機大法,等的是田野。 
     
      田野朝她打招呼道:「花姑娘,我回來了。」 
     
      花麗娜毫無不快的表示,含笑道:「你回來了。」 
     
      她講話的語氣,就像一個體貼的妻子迎接晚歸的丈夫。 
     
      田野道:「我怕你擔心,特地來招呼一下,現在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花麗娜悵然若失,想留田野,卻找不到理由,她面臨的問題,必須自己設法解 
    決,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是聰明的作法。 
     
      田野就像一片藍生下的白雲,難以捉摸,而且跟她始終維持著一定的距離。 
     
      把四海堂的地位從目前的高峰拉下來,是大刀門的終極目標,只是要達到這個 
    目的,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 
     
      在田野追蕩馬車的前後,護駕四刀客當然不會閒著,他們負有保護田野的任務 
    ,值此重要時刻,他們當然不會推著小車,挑著擔子追趕。 
     
      護駕一號絕情刀游無雙當時正推著賣豆花的木板車,停在江寡婦豆漿店,看到 
    馬車駛過,他想也沒想就追上去。 
     
      護駕二號閃電厲焰挑著剃頭擔子,在游無歡採取行動時,也同時起步。 
     
      他們兩人都跑在田野前面,這是高明的跟蹤術,走在被盯梢者前面,這種跟蹤 
    術需要良好的判斷與預知能力,另外的斬鬼刀史達榮,和斷水刀許浩平則綴在由野 
    身後。 
     
      按常理說,火爆浪子田野是天機老人的隔代弟子,被護駕四刀客採取包抄的方 
    式跟蹤,應該不會渾然不覺。 
     
      是的,田野已經發現了他們四人,而且進一步觀測出四人的小販身份。 
     
      但他根本不當一回事,甚至連在跟關洛五鳳老四朱鳳竹發生親密關係的時候, 
    他們都知道有四個人替他把風。 
     
      不過,田野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四個人的確是為了護駕,對讓人血賁張的精彩 
    畫面,毫無興趣。 
     
      田野沒有想錯,為他護駕的四刀客只是遠遠守望,分四角隱藏身形,沒有看好 
    戲。 
     
      護駕四刀客先後清楚的看到趕車的車把式,以及兩名假扮四海堂獵虎殺手的壯 
    漢竄出,半個多時辰之後,田野如離弦之箭飛馳向官道。 
     
      最後出林的是步履蹣跚的朱鳳竹,她的眼紅紅的,邊罵邊離開矮樹林。 
     
      護駕四刀客在所有的人都離去後,分由暗處奔出會合,互相討論這件事。 
     
      最後他們下的結論是,只要全力維護田野的安全,其他的人、事、物、恩怨情 
    仇,一概不問。 
     
      江湖人物很少能在事非的漩渦裡獨善其身,四刀客顯然認為他們辦不到。 
     
      不過,是非有時就像夏午後雷陣雨,來時沒有任何徵兆,不會因為路人沒有帶 
    雨具,而不落下。 
     
      當錢老爺子興沖沖的到後進客房找柳青青時,卻發現柳青青不在房裡,胖丫頭 
    美儀坐在床沿,正吃著瓜子等零食。 
     
      美儀吃得很痛怏.對房間裡多一個人完全不在意。 
     
      這是一個美麗的黃昏,夕陽余暈從窗灑進房間,顯得浪漫而有情調。 
     
      錢老爺子等不及要把聘請柳青青當主持四海堂的好消息說出來,急得在房間裡 
    直踱方步。 
     
      「美儀,柳姑娘是上那兒去了?」錢老爺子忍不住問。 
     
      美儀含混著道:「我家姑娘說要去找她的姐姐。」 
     
      「她姐姐?」錢老爺子有點意外,「柳姑娘有個姐姐在洛陽?」 
     
      「唔……」美儀嘴裡嚼著一片核桃糕,即使是面對無比權威,高高在上的錢老 
    爺子,她仍舊不改好吃的習慣。 
     
      「柳姑娘的姐姐在洛陽……柳青青長得那麼標緻,她姐姐一定也差不到哪裡去 
    ,美儀,你有沒有看過她的姐姐?」 
     
      「唔……見過,長相挺不錯,她在安樂巷開一家豆腐店,人家都管她叫白寡婦 
    ,實際上她不是個寡婦,她所自己稱是寡婦,就是為了怕臭男人打她的主意。」 
     
      「她叫什麼名字?」 
     
      「柳媚媚。」 
     
      「柳媚媚……嗯,這個名字不錯。」 
     
      錢老爺子的心思不禁活動起來,要讓名滿武林的大美人一代妖姬柳青青心甘情 
    願的伺候他,也許有點困難。 
     
      但如果讓一個已經沒有什麼條件的中年女人旗下稱臣,錢老爺子相信一定很容 
    易做到。 
     
      他並不喜歡不解人事的少女,他喜歡的是有味道的女人,也幸巧他有這種喜好 
    ,否則依他的權勢,不知會多少少女會遭到「意外」。 
     
      錢老爺予沒等多久,柳青青就帶著一陣香風,滿臉笑意進來了。 
     
      「我姐姐真是個性情中人,她怕我在四海堂住不習慣,特地叫人把客房整修一 
    新,要我搬過去住。」柳青青看到錢老爺子,咯咯直笑,話說得又快又輕脆。 
     
      錢老爺子很快拉起她的一隻手,誠懇地道:「柳姑娘,我需要你幫忙,你別急 
    著走。」 
     
      錢老爺子拉著的手很自然,柳青青不好意思抽回來,臉上的笑容卻消失了。 
     
      「老爺子位高權重,有什麼需要人幫忙的?」柳青青直覺認為他又在打她的主 
    意,不禁沉下臉來。 
     
      錢老爺子一點也不生氣,笑道:「你私下可不可以喊我一聲劍山,青青。」 
     
      柳青青見錢老爺子夾著不放,正要發作,忽然想到錢老爺子找她的目的,又硬 
    生生吞了回去。 
     
      「劍山,有話好說,別盡開我的玩笑。」 
     
      「這才像話,以後你我就是一家人了,我打算讓你主持四海客堂,你意下如何 
    ?」 
     
      柳青青驚喜莫名,聲音有點顫抖,「真的,劍山,你不會是說著好玩的吧?」 
     
      原先錢老爺子只拉起她一隻手,當柳青青聽到這個消息時,主動伸出另一隻手 
    拉錢老爺子的手。 
     
      這種反應,使錢老爺子高興得不得了,他很俏皮的在柳青青的臉上親了一下, 
    笑道:「我怎麼會說著玩,是確有的事,席老夫子提議讓你主持四海堂客棧,當時 
    我愣了一下,但仔細一想,也只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柳青青花般的臉上,湧出一片薄薄的紅暈,嬌嗔道:「劍山,你還真有良心, 
    我答應了,只是,將來怎麼算帳?」 
     
      錢老爺子大方道:「隨你的意思,四海堂方面只要在純利分個七成就好了。」 
     
      柳青青一扭蠻腰,撒嬌道:「不,劍山,我要對半分。」 
     
      錢老爺子有點意外,「你知不知道四海堂每個月的純利多少?對半分,你不怕 
    銀子多得沒處擺?」 
     
      柳青青嬌笑道:「從來沒有人嫌過銀子多,你替我操什麼心?再說,只要經營 
    上軌道,帳上不玩花樣——我敢保證在我手下的四海客棧,五成紅利,會比你以前 
    所得到的七成,甚至八九成還多。」 
     
      錢老爺子點頭,沉吟道:「全依你,青青,你什麼時候要試試那對金明珠的威 
    力?」 
     
      柳青青故意裝迷湖,笑道:「好哇,我知道那對金明珠對女人的好處……」 
     
      錢老爺子迫不及待的摟住柳青青,喘息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拒絕。」 
     
      柳青青輕輕推開錢老爺子的手.笑道:「我當然不會拒絕,據說金明珠如果由 
    女人佩帶,會使女人的肌膚白嫩光滑,而且越來越年輕,劍山,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嗯……你那對金明珠掛在那兒,快解下來借我帶帶。」 
     
      錢老爺子聽她這麼一說,頓時如洩氣的皮球,似火熱情一下子也消退了許多。 
     
      不過,錢老爺予也具有大多數男人的通病,越是追不到手的,越是不甘休。 
     
      而且,他還有一個好處,就是絕對不對女人用強,除非那女人真心服臣,願意 
    獻身,否則他是不會以強暴的手段得到想要的女人。 
     
      柳青青也清楚錢老爺子的個性,所以她在與錢老爺子來往的這段時間,一直採 
    取高姿態,偏偏錢老爺子就吃她這一套,而且甘之如飴。 
     
      柳青青當然不會真要錢老爺子解下金明珠,馬上又換話題:「我想讓家姐幫我 
    管理四海客棧。」 
     
      錢老爺子道:「四海客棧經營權我交給你了,人事方面,你也可以任意挑選, 
    總之,別忘記了誠實上繳純五成就是了。」 
     
      事情就這樣說定了,柳青青打算在最短的時間裡,讓四海客棧重現往日繁華。 
     
      她是個很有經濟觀念的女人,她相信一定能使四海客棧成為洛陽首屈一指的銷 
    金窟。 
     
      等花生糖吃完了,柳青青才開口道:「飛鷹幫曾經攻佔過四海客棧,很快又全 
    軍履沒,到現在沒有看到飛鷹幫反擊行動;劍山,你認為他們會不會再度大規模進 
    軍洛陽,對四海堂造成困擾?」 
     
      錢老爺子信心十足的道:「他們不敢,本堂一舉撲殺了他們兩名護法,一名堂 
    主,以及幾個鷹殺手,足證飛鷹幫不足為患。不僅飛鷹幫不足為患,連大刀門也成 
    不了氣候,你放心到四海客棧去,我會調一些一流高手的護院給你的;我保證飛鷹 
    幫決不敢再動四海堂的腦筋,要是他們真的不知高低就別怪我衝到他們的老巢,殺 
    他個寸草不留。」 
     
      柳青青很專注地聽著,不時以點頭,嗯嘿表示同意。 
     
      柳青青在錢老爺子的話告一段落時,忽然道:「你調派給我的人裡面,我希望 
    能包括鬼影子池曉風和毒影子池殘陽那對兄弟。」 
     
      錢老爺子聽她這麼一說,像突然吞下一顆酸棗子,臉上立刻扭曲,嘴也變形張 
    成一個圓形,久久說不出話來。 
     
      鬼影子池曉風的專長是改變面目,有時是個跟班,有時是個師爺,總之,他無 
    論改換多少面目,只有一個目的「保鏢」。 
     
      毒影子池殘陽的專長是用毒,工作性質也跟他哥哥一樣,保護錢老爺子的安全。 
     
      這對「影子兄弟」在四海堂裡還屬於「影子人物」階段,這也就是說,真正知 
    道「影子兄弟」替錢老爺子做事的人不多,不僅不多,而且絕不超過五個人。 
     
      錢老爺子不知道這個「秘密」是怎麼露出來的,但他不能在柳青青面前追究, 
    因為他認為他的「情報網」有了缺口,是件很丟臉的事,所以,他很快發現失態, 
    立即以一串笑聲打破尷尬氣氛。 
     
      「青青,你未免太貪心了,我派給你的人一定是能力最強,武功最高的,影子 
    兄弟我暫時不能出借,這點還請你諒解。」 
     
      「好吧,隨便你,誰讓我替你工作,又想存點私房錢呢?」 
     
      「這就對了,青青,還有一件事必須留意,『影子兄弟』為四海堂賣力,還是 
    秘密,我不知道你是從那裡得到這個消息的,不管怎麼說,這件事千萬別傳出去。」 
     
      柳青青輕輕擰了一下他的臂膀,嬌笑道:「別緊張,我不會說的。」 
     
      錢老爺子被擰得哎哎連聲,心裡又酸又麻,卻是真的開心,柳青青主動對他調 
    情了,看樣子這個妖精似的女人,遲早會變成他的另一個姨太太,想到這裡,錢老 
    爺子像只求偶的青蛙,咯、咯的,笑得好響。 
     
      近午時分,田野來到上品樓,鑽石公子坐在靠窗的一副座頭,面對滿桌菜餚, 
    卻沉思著,沒有動筷。 
     
      桌上擺子兩副筷子,鑽石公子顯然是在等人。 
     
      看到田野,鑽石公子笑逐顏開,忙高聲招呼,道:「小田,快過來坐,我有話 
    要問你。」 
     
      田野看到桌上的酒菜,不禁笑了,鑽石公子真是不愧是講吃的人,滿桌佳餚, 
    無一不是上品樓的招牌菜。 
     
      田野入座,先挾了一塊抄百葉,送到嘴裡,才笑瞇瞇地道:「有什麼話,你儘 
    管問吧。」 
     
      鑽石公子道:「你先告訴我,這大半天時間,你到哪裡去了?」 
     
      田野道:「你要問的是這個?好,我告訴你,我去做一件事,只有男人才會說 
    的事。」 
     
      鑽石公子微現怒容道:「廢話,你到底說是不說?」 
     
      田野連聲道:「說說。」 
     
      於是他在鑽石公子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遍。 
     
      鑽石公子臉色陰睛不定,等田野說完,他歎了口氣,沒有下評語。 
     
      田野喝了口酒,低聲道:「從這件事裡,我發現那四個護駕的身份。」 
     
      鑽石公子眼睛一瞪,失聲道:「真的?你知道是誰?」 
     
      田野道:「一個買豆花的,一個是剃頭的,一個是貨郎,一個是賣糖葫蘆的。」 
     
      鑽石公子真是氣死了,「小子,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田野舉舉筷子,笑道:「怎麼沒有?來吃菜,吃菜,耳朵過來,我告訴你。」 
     
      田野和鑽石公子咬起耳朵來,鑽石公子一雙眼珠子轉個不停,顯然邊聽邊留意 
    周圍的食客。 
     
      田野擠擠眼睛道:「滿意了沒有?買菜送蔥,我再告訴你一件事,好朋友?你 
    馬上會有麻煩上身。」 
     
      鑽石公子有點不服氣道:「你說什麼?有麻煩的應該是你,你怎麼會說是我?」 
     
      田野眼光往門口瞄了瞄,呶呶嘴道:「你看,兩個『麻煩』來了。」 
     
      鑽石公子一看,馬上看到兩個『麻煩』。 
     
      那是兩名藍衣漢子,兩個從門口進來,眼睛四下一掃,便朝鑽石公子和田野這 
    邊走來了。 
     
      兩人走近後,連招呼也不打一個,便在田野和鑽石公子對面坐下。 
     
      由於菜已擺滿了桌子,兩名藍衣漢子裡的一名漢子,便毫不客氣的將面前的菜 
    盤一古腦全往鑽石公子面前推過去。 
     
      另一個漢子望著鑽石公子冷笑,眼中充滿挑釁意味。 
     
      鑽石公子忍著沒有發作,結果那漢子居然把一紅燒鯉魚給弄翻了,湯汁全濺到 
    鑽石公子的長袍上,就像被雨後馬車飛馳而濺處的爛泥。 
     
      鑽石公子偏過臉,以詢問的眼光看田野,意思是:你怎麼能知道有兩個『麻煩 
    』的?而不是找上你。 
     
      若往常遇到這種情形,鑽石公子早動手了,今天他是不服田野的「預知能力」 
    ,存心想讓「麻煩」不成為「麻煩」才任由湯汁濺身,面色不改。 
     
      他朝那漢子笑笑道:「兩位坐,我請客。」 
     
      那漢子冷冷道:「我們知道鑽石公子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歡做老大,喜歡請客 
    。」 
     
      田野道:「慕容兄,你是不是有這個毛病?」 
     
      鑽石公子道:「有,我有一個毛病,他們不知道。」 
     
      田野道:「什麼毛病?」 
     
      鑽石公子道:「我受不了暴牙的長相,更受不了鬥雞眼看人的方式。」 
     
      鬥雞眼漢子冷笑道:「你這個毛病糟透了。」話聲未落,右手閃電般一伸,向 
    鑽石公子肩頭抓去。 
     
      這一招出手實在太快了,鑽石公子在不及防下,鬥雞眼漢子的五根指頭,已挾 
    著一股柔勁,搭上了他的肩膀。 
     
      鑽石公子想也沒想,雙腿一蹬,椅子向後滑開,嘶的一聲,肩膀處的衣服已被 
    撕破。 
     
      鬥雞眼冷笑道:「鑽石公子幾時跟泥鰍拜過把了。」 
     
      這是一個莫大的羞辱,這對養尊處優的鑽石公子而言,是大姑娘上轎一頭一遭。 
     
      他突然跳了起來,揮出一記完全沒有變化的直拳。 
     
      拳法中只有直拳沒有變化,沒有變化的拳法,也往往就是最快的拳法,也是最 
    重要的拳法。 
     
      鬥雞眼漢子顯然沒有想到,鑽石公子除了一根成名的如意金槍,還會有這麼重 
    的拳頭,一個不留神,竟連人帶椅子一起向後翻倒。 
     
      鬥雞眼漢子張口噴出一口血水,血水裡還有兩顆齒。 
     
      上品樓這時已坐了七成座,不過大家雖然知道田野這邊發生了什麼事,卻都沒 
    有離開的打算,只要野火不燒到自己,看熱鬧的心理,人人都有。 
     
      鬥雞眼漢子一挺腰,臉上肌肉抽曲,同時一掌像刀鋒般向鑽石公子劈下。 
     
      鬥雞眼漢子是將刀法用掌使出,鑽石公子本能的用槍法化掌法使出。 
     
      結果,他的一記金槍法不僅化解了鬥雞眼的掌法,反而一舉「敲」斷了他的幾 
    根肋骨。 
     
      鬥雞眼漢子坐在地,用一雙惡毒的眼瞪著鑽石公子。 
     
      田野居然鼓掌叫道:「好,兩個『麻煩』去了一個了。」 
     
      暴牙漢子按了下桌面,站了起來,同伴受重傷,他不能漠視。 
     
      「請坐下。」田野笑嘻嘻的道:「如果你不想讓你一隻手廢掉,就請坐下。」 
     
      田野笑容很真誠,不過他講話時,一隻手已蓋在暴牙漢子放在桌子上的手。 
     
      暴牙漢子臉色大變,他已從田野手上傳過的力道上,知道田野所言不虛。 
     
      暴牙漢子輕哦一下,低下頭。 
     
      田野道:「誰叫你們找鑽石公子麻煩的?」 
     
      暴牙漢子從齒縫裡吐出兩個宇:「肥肥。」 
     
      田野若有所思的點頭。 
     
      「代價是多少?」 
     
      暴牙漢子道:「三百兩。」 
     
      田野道:「她難道不明白鑽石公子是什麼樣的人?」 
     
      暴牙漢子沒有回答,因為他回答不上來。 
     
      田野放開了手,淡淡道:「你走吧,帶走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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