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邊春色】
「小田,大姐想跟你永遠,『合作』下去。」柳媚媚在纏綿過後,癱瘓似的枕
著田野的臂膀,真心誠意地道:「我不僅要你做我肉體上的夥伴,還要你做我事業
上的夥伴,永遠,永遠。」
田野歎了口氣道:「謝謝你,我不能接受。」
「你說什麼?」柳媚媚倏地坐起,揚手就要給田野一耳光。
田野的手在半空中抓住柳媚媚的手,冷冷道:「柳大姐,你理智一點,今夜的
纏綿,是兩廂情願誰也不欠誰,你如果認為跟我有過關係,就代表一種承諾,那你
就錯了。」
柳媚媚聽到這裡,不禁流下了一行清淚。
田野沒有安慰她,起身穿好衣服,拱手告辭道:「大姐,保重,滿月樓的事,
你我心照不宣,我如今的身份是錢劍山底下的四海堂三總管,我會忘記今夜的一切
,你放心好了。」
「魯強人不錯,比我強多了,希望你繼續保持跟他的情感,別因我而改變,玉
美人我不能還你,請原諒。」
柳媚媚輕聲哭泣,沒有接腔。
田野推門離去。
柳媚媚對著東方泛起的一片微弱光線怔怔出神。
最後,她回過神來,幽幽一歎道:「我無尾花狐今天居然會栽在你的手中,好
,好,很好,很好……」
「無尾花狐」柳媚媚成名在二十幾年前,比柳青青出道還早。
如果以她成名的時間推算,現在該有四十三四歲,也是她養生有術,她給人的
感覺仍是像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般嬌艷欲滴。
然而,一個男人知道「無尾花孤」另一個綽號後,仍舊對她有興趣,就算是「
勇氣可嘉」。
她的另一個外號叫「熔鋼爐」。
據說她會採補,這也就是她容顏不老的原因,至於人世間是否有「採補」這門
法術,誰也不能證實。
柳媚媚不相信在發生過關係後,還能忘情於她。
她認為她給田野的享受,是全天下女人都辦不到的,只要田野在午夜夢迴之際
,還能回想起春風一度的美妙滋味,一定會想辦法跟她合作下去。
不管田野見識過多少女人,無尾花狐都是獨一無二的。
錢劍山以為受挫後的飛鷹幫不敢再來四海堂的地盤,其實,錢劍山錯了。
飛鷹幫的眼線一直密切注意四海堂的動態,隨時將情報轉報洛陽秘密分舵。
飛鷹幫的洛陽分舵位在極樂棺材鋪,分舵主就是老闆黃泉發。
他的左掌心有蠶豆大小的鷹形青蟲兩隻,在飛鷹幫裡地位跟堂主相同。
中條四虎裡的老二怒虎呂二,也就是「無門二少爺」,江湖第一神偷目前是飛
鷹幫的一名鷹殺手,很受「死要錢」黃泉發的重視。
當怒虎呂二從白寡婦媚媚那兒鍛羽而歸的時候,死要錢黃泉發迎了上來,臉上
是關切的神情。
「過來喝點酒,暖暖身子,我最近失眠得厲害,總覺得又有一大票生意上快上
門了。」
死要錢黃泉發不到四十歲,一張臉卻臘黃多皺,老得很,也許這跟他做這行生
意有關。
極樂棺材鋪佔地很廣,白天的時候,就在店裡敲敲打打,棺材這東西,不管放
在哪裡,都會給人一種愉快的感覺。
也許是接觸多了棺材,黃泉發顯得那麼陰氣沉沉,未老先衰。
如今,黃泉發和怒虎呂二就是以棺材當桌子,吃滷菜,剝花生,喝酒,聊天。
「是呀。」怒虎呂二笑道:「洛陽城裡瀰漫著殺氣,我也聞得出來。」
「今晚收穫得怎麼樣?」黃泉發問,順手丟了一顆花生米到嘴裡。
「別提了。」怒虎呂二歎了口氣道:「我是筋斗栽到家了。」
「這話怎麼說?」黃泉發雖然是怒虎呂二的上級,卻一點也不擺架子。
「你知道白寡婦柳媚媚吧?」怒虎呂二簡單將偷腥的事說了。
黃泉發沉思有頃,緩緩道:「田野那小子在這場戲裡演什麼角色?這點很值得
玩味,還有,柳媚媚居然會有天機老人遺物玉美人,顯然也不是簡單人物。」
「現在,你最重要的事就是設法去盯著柳媚媚那個女人,務必要查清楚她的底
細才是啊。」
「好。」怒虎呂二沒有異議。
黃發泉喝了口酒,忽然轉換話題道:「在你還沒有去盯梢以前,我想跟你合作
一件事。」
「合作什麼事?黃大哥儘管說。」
「你知不知道我最擅長的是什麼?」
呂二一怔,搖搖頭道:「我沒有見過黃大哥出過手,我不知道。」
黃泉發故意賣關子道:「我即將與你老弟合作一件事,就跟我的專長有關,也
跟你的專長有關。」
怒虎呂二不是個笨蛋。
「別緊張,沒那麼嚴重,我除了替死人化裝,還精通易容術——為活人易容,
我不是要你去偷一具屍體,我讓你去偷的是樣寶貝,體積不大的寶貝。」
萬金賭坊的主持人「騷鬍子」邵永和,有個調劑生活的小嗜好。
幾乎每天下午,當他午睡起來,太陽勢力減退,而賭坊營業尚未正式開始的時
候,他會悠悠閒的,到兩條街外的茶樓,泡上一壺好茶,叫幾樣精緻的果點,好好
舒散一下身心。
等喝完茶後,他會神清氣爽,對即將進行的「監視」賭客工作,也不會那麼厭
倦。
今天,邵永和依例在黃昏之有來到陸羽茶樓。
也許是目前洛陽城中有個每月十五開訕那的滿月樓,最近陸羽茶樓的生意一直
不錯。
邵永和到在茶樓時,樓上已坐了七成座。
茶樓裡生意一好,那股熱鬧勁,可真夠瞧的,有的客人喊點心,有的客人要添
水,再加上一些零食小販穿梭於茶座之間,如果想在這種場合交談,非得扯開嗓門
不可。
邵永和是不是喜歡這種氣氛呢?
他似乎並不排斥有興味的打量著周圍的人。
很多認識騷鬍子的茶客,都熱情的跟他打招呼,他都一一點首致意,秀氣的臉
上,那兩撇八字鬍子,隨著嘴上精,給人一種很滑稽的感覺。
邵永和心情不錯,陸羽茶樓的老闆陸效羽卻沒有心情。
陸老闆臉上堆滿了笑,但他一轉身過去,他的臉便會皺起,因為他看到兩個「
有問題」的茶客。
那兩個茶客,一個坐在最裡角,面前只放了一隻茶碗,沒有叫點心,也沒有買
零食,從他那一身綴滿補丁,又髒又舊的衣服來看,他是否付得起茶錢,都成問題。
另一個客人是個女客。
一個相貌平凡,三十上下的女客,她單獨一個,叫了幾樣點心,慢吞吞的以茶
代酒似的,久久才啜一小口,撕一片雪花糕,純粹是消磨時間的樣子。
陸效羽開了十多年的茶樓,對茶客的身份,一眼看去多少有點心得,他認為,
替他惹麻煩,一定是那兩個有問題的茶客。
陸老闆所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先引起麻煩的,是樓角那名像叫化子的茶客。
樓梯吱吱一陣響,忽然上來一個肥肉直幌的大胖子。
這個大胖子本來滿臉的笑容,但當他看到那個「叫化子」時,他臉上的笑容一
下於就消失了。
陸老闆含笑道:「王胖子好呀,泡什麼茶?請坐,請坐。」
王胖子當沒有聽到,三步並作兩步,一下子走到那「叫化子」跟前,將叫化手
的領口一把揪住,冷笑道:「好呀,他媽的你這個挑大糞的混蛋,吃了我幾十碗麵
錢呀,沒錢付麵錢,倒有心情在這兒喝茶過癮。」
「挑糞的混蛋」身份顯然比「叫化子」更低,他嚇得臉都青了,低聲哆嗦衰求
道:「放…放手王老闆,我米富貴不過吃了你幾碗麵而已,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
這樣做太……太不給我面子了……」
一個挑大糞的居然取了個「富貴」的名字,已讓很多茶客笑出聲來,再聽他說
,他認為王胖子「太不給他面子」,那些茶客就不禁爆出一陣大笑。
王胖子不理會米富貴的哀求.惡狠狠的道:「你還知道要面子?要不是我心腸
軟,讓你賒,你今兒個怕早已餓死了,好,不還錢,也可以,我要你償命。」
為了少許麵錢,居然要對方償命,王胖子也真是夠狠的了。
王胖子象老鷹抓小雞似的,將米富貴一把提起來,拉著便往樓梯口跑。
這時茶樓上茶客雖多,但為了維護一個挑大糞面子,而出面勸解的一個也沒有。
就在王胖子拉著米富貴走過邵永和身邊時,米富貴突然掙脫了王胖子的掌握,
反彈向邵永和。
米富貴這一撞,差點沒把邵永和的桌子推翻。
邵永和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扶了米富貴一把,同時,他抬頭對王胖子道:「他
欠你多少錢?我替他還好了。」
王胖子一怔,有點不好意思道:「他欠我五錢銀子,欠錢的是米蟲,怎好讓你
還?」
邵永和道:「沒關係。」
他從口袋裡摸出一錠至少有三兩重的銀子,遞給王胖子,笑道:「這個給你,
多下來的讓這夥計再多吃幾碗麵。」
王胖子訕訕地千恩萬謝走了。
米富貴趴在地上,向邵永和磕了幾個頭,也走了。
邵永和心情很愉快,只花了幾兩銀子就贏得了兩個小人物的感激,是很值得的。
米富貴雖然只是個挑大糞的,對一般人來說,也許微不足道,但卻有他存在的
尊嚴,邵永和相信,經過這次事件後,米富貴在捐萬金賭坊的茅坑時,一定更會盡
心盡力。
邵永和的愉快心情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他發現他丟了一樣東西。
丟了一件讓他幾乎崩潰的東西。
「羅漢續命丹」這是他在六七天前在滿月樓會期時以十萬兩銀子標到手的東西。
這瓶丹藥,使他辛苦經營萬金賭坊五年下來的存款數,少了一半。
如今,荷包已經空無一物,很明顯的,剛才那個「米富貴」分明是個扒手。
如果這是一個計劃行動,他尋回失物的機會就很少了。
他問陸老闆道:「那個米富貴真的是挑大糞的?」
陸老闆道:「面生得很,我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
邵永和的臉色狠難看.問道:「那王胖子呢?」
陸老闆道:「王胖子推部車子賣麵,地頭不固定,除了便宜,麵可說一點吃頭
都沒有。」
邵永和沒有再問下去,付帳後匆匆離去。
既然他從始至終未曾將擁有羅漢續命丹的事說出去,那麼.知道的人,只有一
個滿月樓了。
他愈想愈不甘心,在轉眼間,丟掉一半財產,說什麼他都要去問問滿月樓到底
在他身上耍了什麼花樣?
茶樓上依舊笑語喧嘩,十分熱鬧。
那名單獨座頭的女客已坐了一個時辰,盒子裡的點心還有五分之四,茶壺裡的
茶,也只倒出了兩杯。
她的神色黯淡,沒有施脂粉臉上,有些褐色的斑點。
終於,她看到了一個讓她重燃希望的人。
浪子田野居然出現在陸羽茶樓。
他看到了那名女客時微微一怔,隨即大步走向她。
「玲玲?怎麼會是你?」田野看到玲玲,頗覺得意外。
玲玲就是那個在花姑娘與鬼靈精丁大同要好的那名妓女。
當初,她跟丁大同發生關係,兩人都動了情,因為兩人都是賭第一次。
玲玲是第一次遇上童男,丁大同是第一次與女人發生親密行為。
田野在玲玲對面坐下,也要了一壺茶,幾樣點心。
「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玲玲歎了口氣。
田野點頭道:「我很意外。」
「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化妝,樣子很醜?」玲玲道:「風塵女子卸妝後是不能看
的,難怪你會覺得意外。」
田野尷尬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一個人的美醜,外表固然重要,但發自內心
,形之於外的氣質更重要,只要思想純潔,就是美。」
玲玲苦笑道:「我的思想純潔與否,誰會在意?」
田野沒有就這個話題說下去,他笑笑道:「丁大同呢?最近他好像常去找你?」
玲玲的眼濕了,黯然道:「沒有,他已經有半個月沒上我那兒去了。」
田野微感吃驚道:「會有這種事,丁大同不是對你很迷戀嗎?如果你想要他替
你贖身,我會幫忙的。」
玲玲搖頭道:「不可能,我已經三十出頭了,他才是個十幾歲的人,我們不相
配,雖然我很喜歡他,可是……他半個月沒下花姑娘了,就表示他在疏遠我……我
是個飽歷滄桑的女人,我不敢要求什麼。」
「我只希望他偶爾去看看我,也許我不能給他什麼,但我……我對他是一片真
心的。」
田野聽了很感動,一個青春漸退的風塵女子,會對一個毛頭小子用情這麼深,
是很難得的。
「好,我一定會把話傳到,鬼靈精最近也不知道到那裡去了,我會盡快找到他
的。」
玲玲起身告辭,田野忙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玲玲道:「我看你太瘦弱了
,買點東西補補,這是一百兩銀子,你就收下吧。」
玲玲沒有接銀票,苦笑道:「我不要錢,我要的是感情。」
她不等田野開口,已如飛奔向樓梯口。
田野有些說不出的苦,因為他看到玲玲,就想到他跟「花姑娘」的關係,花麗
娜鍾情於他,他卻不能接受。
朱鳳竹曾為了「演戲」逼真,與他發生了肌膚之親。
當時,田野內心「慾念」已超過理智,在朱鳳竹身上完全是慾的發洩,而沒有
感情的成分。
朱鳳梅——那個妖嬈多情,以身作注的五鳳首鳳,還跟他有同床之約。
這些複雜的關係,讓田野有點吃不消。
不過,他天生是個豁達的人,知道什麼事該忘記,什麼事該留下來。
他答應了錢老爺子,要追查出觸霉頭送棺材臘像的人。
如今,他已從鬼影子那裡知道那個人是朱鳳梅,他是不是還要到花姑娘去找朱
鳳梅問個究竟呢?
田野喝了口茶,暫時讓心理安靜下來,然而,他所享受的安靜並沒有多久。
那個莫名其妙的鬼精靈和丁大同來了。
「田大哥,並不是我辜負玲玲……你不知道,我有說不出的苦衷。」
丁大同明顯長高了,不過也瘦得只剩一把骨頭。
「什麼苦衷?難道連大哥也不相信?」
「我……我以前從沒有碰過女人,我……最近我身體處處不對勁,後來,我找
賣草藥的古老爹看病,才知道自己得了花柳病,古老爹說,我的病不輕,千萬不能
再沾女人,要好好休養一陣子才行——」
丁大同費了好大的勁,才說出了原委。
田野聽了暗暗歎氣。
「我不是不知道玲玲對我好,可是……我……玲玲在陸羽茶樓的這幾天,我都
知道,我不忍心傷她的心,不敢告訴她,我怕她會自責,所以……」
「我完全瞭解你的苦衷,現在,我陪你去找大夫,然後找個安靜的地方休養一
陣子,對於玲玲,你不必覺得歉疚,畢竟你會長大,你應該學習獨立處理自己的事
情.玲玲那兒,我會去替你解釋。」
丁大同的事算不算圓滿的解決了。
田野認為,玲玲的傷心是必然的,可是,他並沒有義務,也沒有權利去改變一
個人的生活方式。
騷鬍子邵永和自持有四海堂作主,對滿月樓的「秘密」十分惱怒。
「要不是滿月樓洩密,誰會知道我是『羅漢續命丹』的得主?」他想道:「我
非要滿月樓賠償損失不可。」
可是——他有點遲疑了,萬一他隻身闖入滿月樓被滿月樓謀害了怎麼辦?
他也不能找別人商量,因為他經營萬金賭坊領的是四海堂的薪水,每個月一千
兩銀子,就算他不吃不用,五年下來也不可能累積出二十多萬兩銀子來。
想到這裡,他有點拿不定注意了,他這才想到這五年來,他為了替自己聚斂財
富,明顯的排斥,敵視每一個人,以至於他想要找個知心朋友,一時還不知要上哪
兒去找。
難道他就眼睜睜地看著吃這個虧?
他本是個個頭腦靈光的人,到這時候,也亂了方寸。
「說一個謊,要用更多的謊言掩飾那原來的謊。」邵水和坐在小房間裡,隔簾
看著樓下大廳的斷麻自言自語的道:「我實在嚥不下這口氣,非得報仇不可。」
於是,邵永和交代底下幾名巡場殺手,要他們留心場子,然後,便由直通四海
堂的暗門,來到了錢老爺子的書房。
錢老爺子為了收買人心,安撫部屬,曾在多年前頒下了一道:「既往不究令。」
內容是:無論是那個部下,犯了多大的過錯,即使是殺人放火,貪髒枉法,只
要在事情沒有爆發前,向錢老爺子坦白過錯,供出事實,就可以不受任何處罰,而
且會代為保密。
邵永和深深瞭解錢老爺子的心態,知道自己只要話說得有技巧,態度誠懇,一
定可以行到錢老爺子的諒解,甚至出面向滿月樓討回公道。
邵永和看到錢老爺子時,他正在用塊細布擦拭一盤小巧的玉器。
錢老爺子搜集了很多古董,只要興致來了,他會一件件拿出來親自擦拭。
「錢老爺子,永和是來給你請罪的。」邵永和的腰彎著,頭低頭,滿臉的慌恐
之色。
錢老爺子停止手上的工作,坐在軟皮椅上,笑嘻嘻道:「你一向盡忠職守,何
罪之有?」
「老爺子,你先答應我不怪罪屬下的過錯,屬下才敢告訴你實情。」
「嗯,我曾下過一道『既往不究』的命令,你今天來,不管你曾做過什麼,我
都會原諒你的,只要你實話實說。」
錢老爺子也看出他的確做了什麼錯事,立即表明態度,一來表示他沒有忘記自
己說過的話,他實在想知道一向忠心耿耿的邵永和到底做了什麼錯事。
「謝謝老爺子的寬容。」邵永和感激地道。
「我在主持萬金賭坊這五年間,存有私心,作假帳,私吞紅利,一共攢下了二
十萬兩銀子。我知道這樣做不對,而且憑老爺子的精明,遲早會發現這件事,所以
我想到了一個彌補的辦法。」
錢老爺子聽了暗暗心驚,表面仍然聲色不動,笑道:「什麼辦法?」
邵永和娓娓道:「十五日滿月樓會期,我標下了可解天下百毒的羅漢續命丹—
—」
錢老爺子打斷了他的話,失聲道:「什麼,你說標下了羅漢續命丹。」
邵永和點頭道:「是的,我以十萬兩銀子標到手,本來我是存有私心的,沒讓
任何人知道,可是,我錯了。」錢老爺子以為邵永和會「獻丹」,深以為然的嗯了
兩聲。
邵永和話鋒一轉,又道:「前幾天,我拿了一顆續命丹,研蘑成粉,加了點茶
油膏,弄成狀,好奇的試著在我的那個東西上抹了一點。
沒想到,那個東西立刻變成了沖天炮,我喜出望外,忙叫老婆一同上床,試驗
結果,堅挺持續達兩個時辰,這是我意外發現這東西的解毒之外妙用。」
錢老爺子聽了大為心動,恨不得叫騷鬍子快點交出羅漢續命丹,因為他最近又
深深為欲振乏力之苦,柳青青賣給他的那對金明珠效力已不如從前,似乎對他的身
體某一部分產生不了多大作用。
「一顆羅漢續命丹調成之後,可用幾次?」錢老爺子在算成本。
邵永和笑在心裡,誠惶誠恐地道:「大概總可以用上四五次吧,可是,誰也想
不到,今天下午我身上的羅漢續命丹居然被人扒走了。」
「扒走了?」錢老爺子猛然站起來,吼道:「這麼重要的東西,你不保管好,
會讓人扒走了。」
邵水和雙膝一跪,道:「老爺子恕罪,永和該死,下午,我在陸羽茶樓喝茶,
一個挑大糞的撞了我一下,事後我才發現寶貝丟了。」
錢老爺子雙目一瞪,恐喝道:「混蛋東西,胡說什麼,挑大糞的會扒你的東西
……」
邵永和磕了個頭道:「老爺子息怒,我話還沒說完……」
接著,邵永和把被扒經過說了一道。
「所以,屬下想,唯一知道我是羅漢續命買主的,只有一個滿月樓,要不是滿
月樓洩密,我何至於被竊?」
「唔……我知道了。」錢老爺子眼珠轉了幾轉,便猜到了邵永和的心思。
不過,鑒於「既往不究」的原則,他並沒有責怪邵永和,他喊來席老夫子,以
研商對策。
席老夫子聽完後,同樣沒有對邵永和任何貶詞,他一貫的吸著旱煙,慢條斯理
的乾咳幾聲,道:「滿月樓是脫不了干係……」
錢老爺子道:「我也這麼認為,但要進行這項工作卻很困難,滿月樓也許是事
件的主謀,而且吃定了騷鬍子不敢張揚,滿月樓萬萬沒想到,騷鬍子會坦白告訴我
,就算如此,我們總不能沒有根據就上滿月樓討公道。」
席老夫子捋捋鬍子,沉吟道:「以四海堂的實力,要一舉殲滅四樓也不難,可
是……正如老爺子所說的,沒有根據討什麼公道。」
一直跪在地上的邵永和低頭囁嚅道:「也許,我們可以來軟的……」
錢老爺子沒聽清楚邵永和的話,但席老夫子卻解動了靈機。
「我看只有這條路好走了。」席老夫子抽了口煙。
錢老爺子追問道:「什麼路?說出來聽聽。」
席老夫子緩緩道:「老爺子不妨具名,邀請滿月樓主飲宴,就說想與滿月樓談
幾筆生意,因滿月樓信譽良好,才特地請樓主歐陽三郎來鑒賞幾件古玩,以歐陽三
郎的身份而言,能受到老爺子的邀請,萬萬沒有不來的道理。
何況洛陽城還在老爺子的勢力範圍之內,四海堂能容許他們公開做生意,不加
干涉,是看得起他們,他們為了過太平日子,決沒有拒絕的理由。」
錢老爺子道:「夫子說得對,就這麼辦,所謂宴無好宴滿月樓肯給我們一個滿
意的答案就罷了,否則我雙槍太歲第一個就不會輕饒他。」
席老夫子道:「我這就去擬請柬。」
席老夫子離開書房後,錢老爺子要一直跪著的邵永和站起來。
「永和,你能向我坦白,我很高興,過去的事.我不會再追究了。」
錢老爺子一副寬大的樣子,笑道:「你每個月上繳上萬兩銀子,又能神不知鬼
不覺的把自已的荷包填滿,真不簡單。」
邵永和聽到這裡,嚇了一跳,通的一聲又跪了下去。
「老爺子明察……」
錢老爺子搖搖手道:「你別緊張,我說的是真話,你錢莊裡的存款還是你的,
我不會追討,以後有盈餘,你不必全部上繳,你留下四成——光明堂皇的留下四成
,其餘的才繳上,我不能只顧自己吃香喝辣的,委屈了底下的人。」
邵永和這下子是真的感激莫名了,照錢老爺子的說法,如果賭坊「真正」的盈
餘,他每月只要上繳六成,留下四成,那麼,他的收入會比現在仿作假帳,私挪款
項多出兩倍以上,邵永和能不感激嗎?
「謝謝老爺子恩典,謝老爺子恩典,永和一定會盡力以赴,以報答老爺子。」
邵永和連磕了幾個頭。
「你調和的那種妙用無窮的……的『茶油膏』,還有沒有剩下的?」錢老爺子
問這話時,又拿起桌上的玉器擦拭。
「還有,還有,我只用了兩次,還剩一點,至少還可以塗個三四次,我這就回
去替老爺子拿來。」邵永和喜孜孜的起身,走向暗門。
錢老爺子眼光停在玉器上,道:「那個東西真的是有神奇療效。」
「我說的全是真話,等老爺子試驗之後,一定會豎大拇指。」
「嗯……羅漢續命丹非得找回來不可。」錢老爺子一想到兩個時辰「堅挺」的
事,就不禁血脈賁張,一股熱流直透小腹。
不過,他也瞭解自己的身體,最近這兩天,他可以把所有賣藥郎中的話套上去。
什麼「舉而不堅」、「一觸即洩」、「見色流精」,他全犯上了,那個什麼金
明珠,他也停止佩帶。
邵永和的話帶給他重振雄風的希望,他只盼望快點證實「茶油膏」的效用,因
為那個從香香館接出來的紅妓「百合」,這會正在臥房等他初次臨幸,百合是個經
驗老到的女人,錢老爺子不能讓百合失望。
錢老爺子將「不文之物」塗滿了「菜油膏」,邵永和認為可以使用三四次的量
,他一次就用完了。
藥效是立即而明顯的,本來如隔夜油條的「東西」頓時堅硬挺升,挺升到一個
以有知之年以來未到達過的角度。
錢老爺子喜出望外,不過,他也發現一個跟以前慾火如熾的時候完全不同的情
形。
以前他見美當前,直接的反應是氣喘,心跳加速,全身燥熱,額上冒青筋,手
心流汗。
如今,他的身體跟平常完全一樣,心跳,呼吸,體溫沒有改變,改變的只是那
具「不文之物。」
雖然有這種異常現象,錢老爺子依舊十分滿意,他唯一覺得遺憾的是「不文之
物」尺寸「中號」,普普通通,跟一截風乾的香腸一樣。
百合赤裸的嬌軀在薄絲被下,一雙蕩著春意的桃花眼斜睇著正在脫衣的錢老爺
子。
錢老子身材保持得很好,寬肩厚胸、小腹沒有鼓出,背也沒有駝,身上的肌肉
依舊很結實。
他的老態全寫在臉上,滿佈皺紋的臉上,有兩個又黑又垂的眼袋,額頭五六條
抬頭紋,皮膚滿是褐色斑點。
歲月侵蝕了他衣服外的部分,對衣服裡的一切,倒沒有太刻薄。
錢老爺子因為知道可以持續堅挺很久,便不急著挺扣關,他脫光衣服後,倒在
床上,先伸了個懶腰,頭枕在鵝毛枕上,眼皮一垂,便可以看到有如一柱沖天的「
寶貝」。
錢老爺子開始說調情的話,「百合,你認為我的尺寸怎麼樣?我要聽實話。」
聽實話傷感情,百合很為難,她用一隻手去感覺大小。
「嗯,老爺子的寶貝不大不小,正適合我。」百合知道騙不了老爺子,很技巧
地說。
「你沒試過,怎知適合你。」
「老爺子這不就要讓百合試了嗎?」
「你見過很多不同的男人,你對男人的『寶貝』,有什麼看法?」錢老爺子眼
光仍留在一柱沖天上,沒有採取進一步行動。
百合已坐起來了,手在動口也在動,片刻後,她喘了口氣,吞了口口水,笑道
:「老爺子,你別問我好嗎?我說不出口,我打個比方好了,當你耳朵癢時,你是
要用一根靈巧的耳扒子去扒,還是把一根胖嘟嘟的手指硬塞進去?說真的,我怕被
窒息。」
「你真可愛,百合。」錢老爺子笑了,錢老爺子坐了起來,要百合停止手跟口
的動作,他開始「前戲」。
「百合,我欣賞你,就像吃甘蔗一樣,愈到根部愈甜。」錢老爺子沿著百合的
腿,一路往上嗅吻。
最後,錢老爺子在不文之物堅挺之外,身體又添了幾樣配合反應,他的身子熱
起來了,心跳也加快了,於是,他跨到百合身上,「一個男人的高潮是必然的,一
個女人的高潮卻往往是種奢求。」
錢老爺子上下起伏運動一邊道:「今晚我要讓你的高潮一波接一波,絕不是信
口開河。」
百合瞭解象錢老爺子這個年紀男人的能耐,笑笑不語,只是盡量浪笑呻吟,扭
腰迎合,她相信遊戲很快便會結束。
她今天傍晚才被錢老爺子手下的家丁接進四海堂,在這之前,她已經做了六個
客人的生意,身體已經很疲累了。
錢老爺子也瞭解百合的心理,在持續約半個時辰之後,他的身體其他方面都已
冷卻下來,唯獨「寶貝」依舊亢奮如故。
即使像百合這種感官麻痺,靠作假迎合的妓女,也有點吃不消,且暗暗稱奇。
她的哀嚎,呻吟本是假的,弄到半個多時辰之後,就變成真的了,快感開始一
波一波向她衝擊,她萬萬沒想到六十好幾的錢老爺子會有這種能耐。
錢老爺子看出百合的身體反應,挺送之際,更加賣力,已經足足持續了一個時
辰之久,百合全身癱瘓,臉色發白。不斷哀求錢老爺子「槍下留情」。
錢老爺子體力並不充沛。經過這陣折騰,早已精疲力盡,他喜歡欣賞百合激動
時那種掙扎,那種放浪,那種柔合的糾纏、顫簸、嗚咽的動作。
可是他已經力不從心了,他現在唯一要做的是把寶貝該發洩的東西發洩出來,
夜已至深,他也很想休息了,然而,不論他採取任何運動,「寶貝」仍然維持原來
的堅挺。
錢老爺子頹然從百合身上滾下,百合強打精神,關切地道:「老爺子,我很滿
足了,謝謝……」百合在錢老爺子滾下時,已幾乎睡去,錢老爺子抽身,使她誤認
為錢老爺子已達到目的,但當她拿枕邊棉布揩拭之際,才發現錢老爺子沒有放棄她
的身子,她偷偷看了一眼,馬上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那截風乾的香腸頑強挺立,錢老爺子躺著,喘著,臉上,唇上,都沒有血色,
只有眼白部分多子幾道血紅絲。
百合是個聰明的女人,發現真相後,並沒有折穿,她隨便擦了一下身子,便反
身抱起一床絲棉,隨即發出輕微的鼾聲。
她知道錢老爺子是個愛面子的人,一定不願她知道他曾用過麻痺局部的藥物。
錢老爺子見百合睡去,才歎了口氣,他不能怪邵永和,要怪只能怪自己,邵永
和說可以塗三四次的,他一下子便塗完,如果塗三分之一可以堅挺兩個時辰,他塗
那麼多,豈不多個時辰藥效才會減退?他覺得還是很划算,最近半年來,他從沒有
過這種紀錄,把一個妓女搞得呼天搶地,倦極睡去,他很滿足.滿足的不是身體,
而是男人的虛榮心,以後,他還是需要這種「神藥」,所以,他會盡可能追回羅漢
續命丹,以續他陽剛之命。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下一章
熾天使書城收集整理
掃瞄:qxhcixi OCR :Gxg24
《雙魚夢幻曲》獨家連載﹐如要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