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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現場秀

                   【第四章 花花銀子入桃源】
    
      三日之後,郭巴之雙親郭川及程琴奇蹟般的醒了過來,郭巴欣喜萬分的跪在榻 
    前叫道:「爹,娘,你們醒啦!」 
     
      郭川掙扎起身,問道:「巴兒,是誰救了爹的?」 
     
      「一位老先生。」 
     
      「那人呢?」 
     
      「正在廚房與阿來用膳!」 
     
      「快扶爹去當面拜謝一番。」 
     
      倏聽一聲冷哼,只見那怪人和葛來走了過來,只聽他沉聲道:「二位毒傷方癒 
    ,身子太虛,不宜妄動!」 
     
      郭川恭聲道:「遵命!前輩可否惠賜名諱?」 
     
      「沒必要!老夫完全是沖著小鬼才出手救你們的,你們只要按照這張藥方好好 
    調養一陣子,必可無礙!」 
     
      「是!阿來,謝謝你!」 
     
      「大叔,你們別這樣子,你們安心的養病吧!」 
     
      「阿來,大叔實在不知該如何表達謝意。」 
     
      那怪人倏地陰聲道:「當今世上能夠勞動胡義施展『黑屍掌』之人並不多,可 
    見二位必也有不凡的來歷。 
     
      老夫也不願知道你們的來歷,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你們應該及早另覓隱處, 
    老夫可無暇再照顧你們了!」 
     
      「是!晚輩馬上搬家!」 
     
      葛來立即掏出一個小包,道:「大叔這裡面有二千多兩銀子,你們拿去好好的 
    養病吧!如果不夠的話,我會再送來的!」 
     
      那怪人立即沉聲道:「小鬼,你乾脆多送他們一些銀子,因為,你必須跟老夫 
    去辦事,豈有時間再來找他們。」 
     
      郭川忙道:「阿來,我們尚有薄蓄,豈能再收你的銀子呢?」 
     
      葛來立即抽出一張銀票,道:「大叔,你和大嬸先把身子養好吧!」 
     
      「什麼?一萬兩銀子?這……」 
     
      「大叔這是余家的銀票,應該不會『跳票』,你收下吧!」 
     
      「阿來,你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銀子呢?」 
     
      那怪人瞪了郭川一眼,道:「是老夫搶來的,可以了吧?」 
     
      「這……晚輩知罪!」 
     
      「哼!少嚕囌,小鬼,咱們走吧!」 
     
      「好,大叔,大嬸,郭巴,你們珍重啦!」 
     
      「巫山巫峽氣蕭條,兩岸猿唳聲未歇!」歷史上描寫巫峽詩句最多,可見巫山 
    風景之奇特。 
     
      巫山兩岸多山而且甚高,其中有十二峰甚為著名。 
     
      登龍峰名列巫山十二峰之一,左右是千尋深谷,前臨長江,後依絕壁,峰頂有 
    塊數畝寬廣的平地,疏落著幾株蒼松翠柏,風景宜人。 
     
      尤其峰上那座七級古塔,更是倍添景緻。 
     
      大約相距葛來跟看那怪人離開郭家雜貨店一個月的時間,同樣是月圓時分,突 
    見一道黑影鬼魅般出現於登龍峰。 
     
      只見他將右臂一鬆,立即仰望那座七級古塔出神。 
     
      葛來自他的臂彎躍落在地,暗暗咋舌道:「哇操!我今天才開了洋葷領略到武 
    功之妙用,簡直是騰雲駕霧哩!」 
     
      他一見到那怪人仰望著古塔,立即也站立石旁默視不語。 
     
      由於他所站立之處,距離古塔甚遠,因此,他不但瞧不出塔名,而且連塔前石 
    碑所鐫之字跡也有看沒有到! 
     
      突聽那怪人長嘆一聲,立即低頭不語。 
     
      葛來跟隨那怪人已有月餘,在他的印象中,那怪人一向懶得說話,冷靜似鐵, 
    想不到他居然也會嘆息,葛來不由為之一怔! 
     
      那怪人似乎警覺到自己的失態,立即神色一冷,身子一閃,已經射上五丈餘外 
    那株古松之高聳枝椏間。 
     
      「咕!」的一聲鷹鳴之後,怪人的手中已抓著一隻「夜貓(貓頭鷹)」飄掠回 
    葛來的身邊,這分來去如飛的輕功,不由令他羨煞! 
     
      「嘿嘿!小鬼,瞧清楚些!」 
     
      「刷!」一聲,那隻夜貓已被擲向塔前石級上面,它似乎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 
    ,因此,立即邊掙扎邊悲啼著。 
     
      「砰!」一聲,它已輕飄飄的墜在石級上面,只見它掙扎飛起丈餘高之後,立 
    即又「砰!」一聲摔落在石級上面。 
     
      雙翅一張,頭一偏,立即斃命。 
     
      「小鬼,咱們過去瞧瞧,記住,只能走二十步!」 
     
      葛來雖然看不見那隻夜貓的慘狀,可是,他看見它飛起之後,立即又墜,心知 
    必然兇多吉少,立即緊張的站在他的身後。 
     
      那怪人走了二十步之後,果然立即則止步。 
     
      葛來馬上發現那隻夜貓不但已經「嗝屁」,而且屍體居然巳經開始溶化,嚇得 
    他全身一顫,立即連連後退。 
     
      怪人嘿嘿一笑,立即自懷中掏出一個拇指粗的褐色小瓶。 
     
      只見他倒出三粒黃豆大小的黑色藥丸吞入口中之後,立即緩步走向那隻已經溶 
    成只剩下一個鳥頭的夜貓屍旁。 
     
      葛來在他「起步走」之際,即已嚇得臉色蒼白,全身顫抖不已,此時,一見他 
    居然沒有倒地「嗝屁」,不由暗詫! 
     
      怪人走入塔中瞧了片刻之後,立即走回葛來身前,只見他將小瓶拋給葛來,沉 
    聲道:「服六粒,少一粒也不行!」 
     
      葛來打開瓶蓋,立即聞到一陣嗆鼻的味道,不由暗道:「哇操!那有這種怪藥 
    味呢?有夠難閒,真是怪人怪藥!」 
     
      心中雖然嘀咕,卻乖乖的吞下藥丸。 
     
      怪的是,那六粒小丸入口之後,不但完全溶化,而且順喉向下流去,片刻之後 
    ,他立即覺得全身暖洋洋的。 
     
      「小鬼,挺暖和的吧!」 
     
      「是的!」 
     
      「小鬼,咱們入塔觀光吧!」 
     
      葛來瞄了已經化為黑水的夜貓屍體瞧了一眼,立即一陣子猶豫! 
     
      「小鬼,你以為老夫會害你嗎?」 
     
      「這……不會的!」 
     
      「那就跟老夫吧!」 
     
      葛來聞言,只好暗唸「蚵麵豆腐,眾神保庇」同時緊張的走上石級。 
     
      他走到塔門入口,一見居然沒有「嗝屁」,心中不由暗道:「蚵麵豆腐,謝天 
    謝地!」 
     
      同時跟著走入塔中。 
     
      古塔中央有一排石階沿上而築,判係供登樓所用,只見那怪人在第三級石階之 
    左下角輕輕的踢了一下,塔中立即傳出一陣「軋……」輕響。 
     
      葛來站在塔中央,他一見到自己所站立身前居然現出一個五尺面積的黝暗洞口 
    ,嚇得急忙向後退去。 
     
      怪人嘿嘿一笑,立即率先朝洞口行去。 
     
      葛來跟著走入之後,立即發現自己正走向另外一條石階,不由暗道:「哇操! 
    這是什麼所在,挺怪異的哩!」 
     
      突聽頭頂又傳來一陣「軋……」細響,葛來抬頭一見洞口已經逐漸的閤上,嚇 
    得他急忙叫道:「老先生……」 
     
      「嘿嘿!既來之則安之,下來吧!」 
     
      葛來回頭一瞧,只見怪人朝壁上一摸,他只覺雙眼一陣劇疼,慌忙將雙眼一瞇 
    ,同時仔細的向四週打量著。 
     
      只見自己身前丈餘外有一位赤身裸體的絕色少女,曲膝張腿躺在一張石床上面 
    ,葛來不由暗罵一聲:「哇操!怎麼又是這玩意兒?」 
     
      他低頭一見自己站在離地二級台階之處,立即緩緩的走到地面上。 
     
      那怪人卻默默的站在石床邊瞧著少女的臉兒,葛來暗罵一聲:「老豬哥!」立 
    即朝四週打量著。 
     
      只見地底這一層與上面那層同樣的大小,唯一不同之處,是底層壁間另外多了 
    一顆拳頭大小,亮澄澄的珠子。 
     
      「哇操!想不到會有這麼大的珠子,看來值不少錢哩!」 
     
      葛來怔怔的瞧了一陣子之後,突然發現壁間居然嵌著一個赤裸裸之男人,瞧它 
    將右臂揚舉,食中二指一駢,不知在搞什麼飛機? 
     
      瞧它左掌微抬,五指微曲,狀似招物,葛來不由似懂非懂的忖道:「哇操!是 
    那個人那麼無聊,居然躲在此地雕刻這個玩意兒?」 
     
      「哇操!怪啦!怎麼還畫有紅線及黑線呢?在玩捉迷藏呀?」他立即好奇的上 
    前仔細打量著。 
     
      只見駢指之右臀上面乃是以黑線相連,沿途好似火車設立站牌般畫了一大串的 
    黑圈一直通到胸腹。 
     
      另有一條紅線乃是由下腹連至左臂,沿途也是畫滿了小紅圈。 
     
      在每個圈子右側,分別寫著「氣海」「膻中」「肩井」「雲門」「中府」「尺 
    澤」「經渠」「大淵」「少商」紅黑楷細字。 
     
      「哇操!有看沒有懂,什麼玩意兒呢?」 
     
      突聽那怪人冷哼一聲,葛來回頭一見他默默的瞧著自己,他立即低下頭,一顆 
    心兒緊張的躍跳不已! 
     
      「小鬼,過來,老夫替你做個媒吧!」 
     
      「哇操!我……我不要!」 
     
      「不行,這正是老夫要你做的事!」 
     
      「少嚕囌,把衣服脫掉!」 
     
      「什麼?要把衣服脫掉呀?」 
     
      「不錯!快!」 
     
      葛來一見他的聲色轉厲,立即轉身寬衣。 
     
      他好不容易脫光身子之後,立即羞赧的低頭不語! 
     
      「小鬼,瞧你在舞台上面與那婆娘打情罵俏的肉麻勁兒,現在怎麼似菜鳥呢? 
    把身子轉過來吧!」 
     
      葛來聞言,只好捂著下身向後轉。 
     
      「把手放開!」 
     
      葛來滿臉通紅的放開雙手之後,立即蚊聲道:「老先生……」 
     
      「少嚕囌,告訴我,有沒有玩過女人呢?」 
     
      「有沒有被女人玩過呢!」 
     
      「沒有啦!」 
     
      「真的嘛?」 
     
      「真的啦!」 
     
      「嘿嘿!希望你沒有說謊,否則,待會倒楣的仍是你自己,上床!」 
     
      「上床?她……她好似死人哩!」 
     
      「胡說!瞧仔細點!」 
     
      只見躺在床上面的赤裸胴體,有一對瑩然有光的眸子,長得儀態似柔似媚,長 
    髮烏黑,雲髻如霧。 
     
      頭項上鬆鬆挽著一個髻,髮髻邊插著一隻玉釧,上面鏤著兩粒小指頭般大的明 
    珠,瑩然生光,令葛來一陣目眩。 
     
      他不敢再往下瞧,以免會現醜。 
     
      「小鬼,瞧她的雙眼。」 
     
      葛來仔細一瞧,只覺那雙眼隱隱有光彩流轉,令他捨不得移開目光。 
     
      好半晌之後,他突然發現那雙眼不但沒有轉動,而且也沒有呼吸聲音,仔細一 
    瞧,他立即發現那雙眼乃是以黑寶石雕成。 
     
      他不由「啊!」了一聲! 
     
      「嘿嘿!小鬼,她不是死人,他是以玉彫成之活美人,知道嗎?」 
     
      「哇操!以玉雕成之活美人?可能嗎?」 
     
      「上去抱著她試看看啊!」 
     
      「我……」 
     
      「上去!」 
     
      「好嘛!」 
     
      那知,當他剛貼上那塊玉,只覺一陣冰寒透體而入,打了一個哆嗦之後,好似 
    見到蛇蠍般躍了下來。 
     
      那怪人突然叱聲:「小鬼!」右足一抬,結結實實的踢中葛來的臍下寸餘處, 
    疼得他「哎唷」一聲,立即摔了出去。 
     
      倏見怪人冷哼一聲,身子一閃,雙掌一揮,「砰!」「砰!」兩聲,葛來只覺 
    小腹及胸口一疼,立即又「哎唷」一聲! 
     
      鮮血立即也噴了出來。 
     
      那怪人陰陰一笑,步步進逼,掌掌追劈,在葛來全身上下穴道不停的踢拍,揍 
    得他疼痛難耐,立即破口大罵! 
     
      那怪人雙唇緊閉,繼續揮拳撞擊他的週身大穴,將他揍得全身骨頭鬆散,分分 
    疼痛,寸寸酸痛。 
     
      劇疼之下,大小便居然也排了出來了! 
     
      那怪人見狀長吁一口氣,拭去臉上的汗珠之後,抓起葛來將他面朝下放在那塊 
    玉上面,同時陰陰道:「別亂動!」 
     
      「死……老……鬼……你……給……我……記住……」 
     
      「少囉嗦!住口!」 
     
      說話之中,怪人已將葛來那節中指粗細,尚戴著「帽子」的「話兒」對準玉瑰 
    下身凹入之處,然後掠身坐在葛來的臀部。 
     
      「哎唷喂呀!痛死我了!」 
     
      「小鬼,還冷不冷呀?」 
     
      「死……老鬼……你……你……」 
     
      「嘿嘿!小鬼,你現在仍然不知好歹,老夫不怪你,等老夫一年後再來此地之 
    時,你若再對老夫無禮,到時看老夫如何招待你!」 
     
      說完,立即自懷中掏出三條細繩。 
     
      只見他朝葛來的雙腰分別按了一下,立即飄掠而下,先以一條細繩將葛來的臀 
    部固定在石床上。 
     
      第二條細繩綑著他的頸部固定在石床上面。 
     
      第三條細繩將他的雙臂與玉雕的雙臂緊緊的綑綁在一起,讓葛來無法隨心所欲 
    的掙動半分。 
     
      「嘿嘿!小鬼廝磨纏綿,很爽吧!」 
     
      「死老鬼,你到底要幹什麼?」 
     
      「嘿嘿!讓你與這個活美人成親呀!」 
     
      「住手!你還不早點放了我!」 
     
      「嘿嘿!小鬼,你忘了你的諾言嗎?」 
     
      「哇操!你方才叫我入塔,我已經入塔,這不是已經實現諾言了嗎?」 
     
      「嘿嘿!老夫叫你入塔,就是要你與他成親呀!」 
     
      「哇操!那有這種親事,你真是老糊塗!」 
     
      「嘿嘿!無知小子,老夫也懶得與你爭辯,你就在此陪她一年吧!我要走啦!」 
     
      「哇操!等一下!」 
     
      「嘿嘿!春宵一刻值千金哩!」 
     
      「哇橾!你叫我在此趴一年,你要把我餓死嗎?」 
     
      「嘿嘿!小鬼,你瞧瞧她的櫻桃小口,秀色可餐哩!」 
     
      「哇操!什麼意思呢?」 
     
      「嘿嘿!小鬼,當你覺得冷餓之時,就親一下嘛!」 
     
      「哇操!那有這種事!」 
     
      「嘿嘿!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你自己試試看吧!」 
     
      「哇操!我該如何大小便呢?」 
     
      「嘿嘿!想拉就拉呀!反正也是只有你一人獨享其香呀!」 
     
      「死老鬼,你……你真會整人,我究竟是什麼地方得罪你啦?」 
     
      「嘿嘿!混小子,年紀輕輕不學好,一天到晚在女人的肚兜附近打轉,你既然 
    喜歡女人,老夫就成全你啦!」 
     
      「這……我是為了生活呀!」 
     
      「胡說,郭巴沒有跟你學,他不是活得比你壯,混小子,老夫若不早點把你拉 
    開,你早晚會被女人吸乾的!」 
     
      「你……你黑白講!」 
     
      「嘿嘿!你既然說老夫黑白講,老夫就黑白講個故事給你聽吧!」 
     
      說完,立即坐在石床旁低聲敘述著:「小鬼,此塔名叫浩恩塔,相傳已經建築 
    了二百餘年,雖然甚為宏偉,可惜沒有人敢走近此塔百步之內。 
     
      小鬼,老夫現在告訴你十五年前在此地發生的一件驚天地,泣鬼神故事吧!」 
     
      相傳兩百年前,每逢船隻經過這登龍峰下,時有狂風驟起,駭浪滔天,吞噬了 
    許多船隻,遇難的客商,更不知其數。 
     
      於是,凡屬經過此處的船隻商賈,無不提心吊膽,惶恐不安。 
     
      後來,有一行腳高僧至此,慧眼看出狂風驟起,駭浪大作的原因,乃是一條獨 
    角怪龍在此作怪。 
     
      他便在龍頭峰上,建築了這座七級古塔,命名為『浩恩塔』,並在塔前立了塊 
    高可及人的石碑,上書『塔內有毒,入塔必死』八個大字。 
     
      自此以後,果然,峰下長江再也沒有狂風駭浪之事情發生了。 
     
      花開葉落,春去秋來,老僧築塔至今,已是兩百多年了,但,誰會想到,兩百 
    年後的今日,峰下江水雖然風平浪靜,峰上古塔卻起了滔天風波。 
     
      請看,塔門之上『浩恩塔』三個字,已被人更改為『愛花塔』,而且還加上了 
    一副別緻的對聯!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塔名和對聯,均係以極上乘的金剛指 
    功所書,凹深三分,筆劃蒼勁,上塗紅朱,鮮艷奪目。 
     
      塔前塔後,新屍狼籍,腐體橫陳,白骨嶙峋,墳墓林立,瀰漫著無邊的恐怖以 
    及無限的肅殺! 
     
      更令人難解的,塔內竟然不時飄出「叮叮咚咚」的琴畔,而其音韻幽怨,淒涼 
    、悲愴、悵惆,隨風飄盪,像哀鳴悲鳴,像杜鵑泣血誰將『浩恩塔』改為『愛花塔 
    』? 
     
      誰在塔門兩旁加上這副對聯? 
     
      不用說定是塔中的弄琴者。 
     
      然而,塔中有毒,入者必死,這是眾人週知的事,此人居然長居塔中,弄琴自 
    愉,再說,他所更改塔名,及增加對聯,是什麼意思? 
     
      這怪事之出現,半年不到,即震撼了整個江湖,尢其武林中的少年人,簡直像 
    著了魔般發了狂似的。 
     
      巫山龍頭峰,成了他們成名立業的嚮往之地,腦子裡滿是緋紅的彩色,口角含 
    香,不時唸著那副綺麗的對聯:「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敢情,他們都把塔名和對聯的意思,解釋為『凰求鳳』,更把塔中的弄琴者, 
    想像為一個仙女。 
     
      仙女求偶,誰能不為之著魔,癲狂,憧憬嚮往呢? 
     
      於是,道聽途說,謠言頻傳,今天傳到少林寺俗家弟子戚家仁,身懷避毒『甘 
    露珠』,正往巫山訪塔。 
     
      明天又傳到伍家莊莊主伍伯銘,家傳的『冷香寶玉』可避塔中之毒。 
     
      今天傳塔中有築塔老僧的遺物,得了可稱霸武林,明天又傳塔中已然無毒,弄 
    得那些為名的武林健者,為色的少年英雄,頭昏腦賬,今天奔東,明天奔西,一場 
    一場的血戰,接連不止。 
     
      結果,塔中依然蘊藏據毒,而『甘露珍珠』和『冷香寶玉』,也均無避毒之效 
    ,只是塔中是否有築塔老僧的遺物,卻仍然是個謎,徒然白流血汗,而仇怨相結。 
     
      但,那些為名色薰心之徒,卻仍是不肯死心,挖心苦思,想盡辦法入塔,並相 
    互監視,以防有人想出入塔不死之法,悄悄得去那塔中的人和寶物。 
     
      斜陽殞落,夜幕垂罩,龍頭峰頂,鬼火簇簇,秋螢點點,使這座神秘的古塔, 
    平添一份恐怖之感。 
     
      驀地,兩條人影幽靈似的飄上峰頂,前面的,是個劍眉星目,玉面朱唇,瀟酒 
    脫俗,神采奕奕,年約十六七歲的藍衣書生。 
     
      後面的,卻是個方面大耳,鼻直口圓,五柳黑髯,氣宇不凡,年約四十七八的 
    白衣文士。 
     
      那藍衣書生一到峰頂,即急走向古塔--驀然,一陣「叮叮咚咚」的琴聲自塔 
    中飄出。 
     
      書生聞之微愕,接著,臉呈興奮之色,走到古塔門前,喃喃低唸塔名和對聯, 
    一遍又一遍,似乎這塔名和對聯,含著無盡的滋味! 
     
      文士登峰後,似恐有人在此埋伏,即四下搜視,竟不知書生已到了塔前,偶一 
    回頭,只見書生痴立塔前,不由又驚又怒。 
     
      猛地躍到書生身後,「啪啪」就是兩記耳光,打得書生,俊臉紅腫,眼前金星 
    飛竄,搖晃欲倒。 
     
      接著,厲聲喝道:「沒有出息的東西,你不肯唸書,又懶惰練武,這也罷了, 
    卻一味在風花雪月場所用功夫,這等妖言魔語,竟也信以為真,難道不想活了不成 
    ?」 
     
      書生垂首聽訓,雖然滿腹委曲,卻不敢訴說,只吶吶的道:「爹教訓得是,俊 
    兒不敢了。」 
     
      文士嘆了一聲,道:「算了!其實也難怪你,自你娘死後,就跟著我躲躲藏藏 
    ,翻山越嶺,沒有好好的管教過你。」 
     
      回頭掃了一眼林立的墳墓,接道:「此地不能久留,說不定馬上就有人來,我 
    們快去找尋你爺爺的墳墓吧!」 
     
      說著,離開塔前。 
     
      書生道:「伍爺爺信上所說,爺爺是葬在一株大松之下……」 
     
      他話猶未完,突地,一陣尖銳刺耳的怪笑飛來--像猿啼,像鬼哭,像神號; 
    迴繞山巒,歷久不絕。 
     
      書生乍聞怪笑,有些毛骨聳然,肌肉收縮,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戰,他舉目循 
    聲看去,卻見秋螢點點,鬼火簇簇,那裡有什麼人影。 
     
      書生深吸一口冷氣,低聲道:「什麼人的怪笑,妤難聽!」 
     
      文士仰首冷笑了笑,沒有理會書生的話,自言自語的道:「我逍遙三俠躲避你 
    們已十多年了,竟還不知足,哼!別以為逍遙三俠怕你們。」 
     
      書生道:「爹,來人是誰?好像不只一人。」 
     
      文士冷笑道:「哼!不外是那些自命為正派中的高手,今夜與他們碰上,難免 
    一場血戰。」 
     
      頓了頓,又道:「他們無一不是心狠心辣的傢伙,俊兒,少停動手,為父如現 
    敗象,你千萬不要顧我,能走時便先走,以免同歸於盡。」 
     
      話畢,跌坐就地調息。 
     
      「哈哈……」震山撼地的怪笑,越來越厲,越來越尖,彷若無數尖刀,不停地 
    向書生耳膜刺擊。 
     
      初生之犢不怕虎,俊兒並不以為他父親之言為意,當下,厲聲喝道:「有本事 
    的就現出身來,鬼叫鬼叫是何意思?」 
     
      怪笑聲戛然而停,接著,四條人影鬼魅般的飄上峰來。 
     
      文士睜開雙目,立見當首一人,乃是少林寺高手明鏡和尚,第二者,是武常高 
    手煙水道人。 
     
      第三人是名震武林的吳家莊莊主五稜神鏢吳伯銘,第四位是江湖遊俠司徒鈞, 
    綽號雷聲俠。 
     
      四人年齡都在五旬左右,俱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尤其是吳伯銘,一手「五稜 
    鏢」,已練至化境,厲害非凡。 
     
      文士慢慢站了起來,朝正向他走近的四人一拱手,道:「四位別來無恙!」 
     
      明鐃和尚低喧一聲佛號,道:「十餘年不見,史施主仍是當年風采,可喜可賀 
    。」 
     
      文士哈哈笑道:「好說,好說,我史義風能活到今天,實在是各位的恩賜!」 
     
      五稜鏢吳伯銘搶上一步,冷笑道:「你們三兄妹及尊夫人,能活到今天,確是 
    難能可貴。」 
     
      俊兒聞聽「尊夫人」三字之後,不覺神情大動,側首驚異地望著他父親,嘴唇 
    嚅動,似乎有什麼不解的疑團請他父親解釋,卻因情況不允而沒有出聲。 
     
      史義風只冷哼一聲,沒有回答吳伯銘的話。 
     
      明鏡和尚一指俊兒,道:「這位小施主可是令郎?」 
     
      史義風道:「正是小犬史再俊,大師有何指教?」 
     
      明鏡和尚側頭向同伴打了個眼色,才道:「指教不敢,只是十三年前的那樁公 
    案,老衲認為不應再拖了。」 
     
      吳伯銘接道:「你兒子已長大成人,你該知足了。」話意是史義風早就該死, 
    現在是決不能讓他再活了! 
     
      「哼!……」史義風猶未答話! 
     
      明鏡和尚又道:「老納素以慈悲為懷,請施主明告令義兄及義弟隱藏之處,然 
    後自絕,以謝百餘枉死者在天之靈,我佛在上,老衲決不難為令郎,否則……」他 
    忽然低喧一聲佛號,不再說下去了。 
     
      史義風哈哈笑道:「真滑稽,十三年前的事,乃是貴派等與茅山教的樑子,你 
    們百餘人慘死茅山,應自認學藝不精,咎由自取,與我們逍遙三俠何干?」 
     
      站在最後面的雷聲俠司徒鈞,陡然虎吼一聲,道:「茅山教是什麼東西,若非 
    你們老三鬼斧胡揚飛替他們建造的那道怪異機關,十個茅山教也非百餘人對手,豈 
    會全死在茅山之上?」 
     
      他綽號雷聲俠,聲音粗礦,大有雷鳴之慨。 
     
      史義風道:「關於這事,我已與丐幫幫主斗酒神丐伍為非解釋過,諒他早已轉 
    告各位,義弟胡楊飛之受聘於茅山教主太幻真人,其實是情非得已……」 
     
      雷聲俠怒吼道:「什麼情非得已,簡直是與我們作對?」 
     
      史義風也不理會,繼道:「鬼斧手胡揚風受聘之前,他的妻子和女兒早已被太 
    幻真人軟禁茅山,一面要挾,一面利誘,而當時,茅山教在江湖上並無惡行,而且 
    更不知道茅山教與貴派有梁子。」 
     
      頓了頓,接道:「在這種情況之下,四位設身處地,又將如何?」 
     
      五稜神鏢吳伯銘冷笑道:「如此說來,你們並不是一道為奸了?」 
     
      史義風忍氣吞聲,慨然道:「是非有事實證明。」 
     
      五稜神鏢吳伯銘道:「什麼事實證明?」 
     
      史義風道:「鬼斧手胡揚飛將機關造好後,太幻真人便把他一家三口關在機關 
    裡,幸我聞悉,冒九死一生將他救了出來,但他的妻予仍死在茅山教中。 
     
      試想,若我們兄弟與茅山教有所勾結,而與貴派等作對,太幻真人怎會這等對 
    付鬼斧手胡揚飛?」 
     
      雷聲俠司徒鈞又虎吼一聲,道:「這只不過是你們脫罪的奸計,別想以花言巧 
    語詭辯,我們又不是三歲孩童,豈會相信。」 
     
      史義風忍辱負重,無非是想把當時實情說個明白,消解眾人誤會,不枓對方一 
    任強詞奪理,含諷帶刺,血口噴人,史義風不由大怒,道:「司徒大俠,請別欺人 
    太甚,史某並非怕事之人。」 
     
      五稜神鏢吳伯銘乾笑,道:「我們並沒有顛倒是非,尊夫人的行為就是鐵證, 
    前幾年,那一處不是與我們作對?」 
     
      史義風一聞此言,不自禁地傷心暗嘆,垂首無語。 
     
      史再俊見他父親神情,大感驚異,急道:「爹,娘在那裡?」敢情,有關他母 
    親之事,尚一點不知。 
     
      史義風喟然道:「你娘早已死了!」聲調異常傷感。 
     
      五稜神鏢吳伯銘嘿嘿連笑,道:「死了?現在天山稱王道霸的井倩如,不是尊 
    夫人麼?何曾死去?」 
     
      史義風長髯一掀,怒喝道:「胡說!」一手拉著史再俊,意欲尋路下峰。 
     
      五稜神鏢吳伯銘錯步擋住,冷笑道:「想走麼?」 
     
      緊接著,明鏡和尚也躍上攔住,道:「老納已經說過,出家人以慈悲為懷,你 
    若想留下令郎性命,就即賜告令義兄冷望及令義弟胡揚飛隱藏之處,然後,自行了 
    結,否則,阿彌陀佛,可別怪我們趕盡殺絕的了。」 
     
      史義風好話已經說盡,至此,除一拚之外,巳無選擇的餘地了,他暗自估量了 
    一下敵我的實力,心忖:「我若不顧後果,使出殺招,即使勝不了對方,父子全身 
    而退,是可以辨得到的!」 
     
      要知逍遙三俠之成為眾矢之敵,不能立足江湖,就是因為武功太高,尤其行事 
    論事,過於公道。 
     
      論理,一個公直之人,應為萬人愛載才對,怎會弄到這等狼狽?俗語有謂『樹 
    大招風,名大遭忌』。 
     
      三俠之首仁風大俠冷望之,以三十六招「四獸掌」冠蓋天下,義風大俠史義風 
    則以七十二式『旋風劍』威震武林。 
     
      鬼斧手胡揚飛,在掌劍上雖無多大成就,劫練就一套神出鬼沒的身法,名稱「 
    粉蝶戲花」。 
     
      他得授於一個古稀老尼,且自創一件武器,名為「追魂槍」異常厲害歹毒,往 
    往傷人於不覺之間。 
     
      當時三人都在壯盛之年,聯袂行道江湖,濟弱扶危,鋤暴安良。 
     
      由於他們正直不阿,無論何門何派,只要有點瑕疵,他們勢必大聲疾責,因而 
    造成邪者懼,正者忌。 
     
      於是,各派便藉茅山事件,由少林,武當為首,聯合各派高手,誓將三俠置於 
    死地,使三俠不敢露面江湖。 
     
      史義風忖度敵我實力,淡淡一笑,道:「要打就請動手若要我史某出賣兄弟, 
    辦不到!」 
     
      五稜神鏢吳伯銘哈哈笑道:「有義氣,有義氣,這就怪不得我們心狠手辣。」 
     
      說著,力貫雙掌,一步一個寸許深的腳印,慢慢向史義風父子逼近。 
     
      史再俊見情,急忙錯步上前,喝道:「站住!」 
     
      五稜神鏢吳伯銘不屑地一笑,道:「你小子既不想活,我就先打發你上路吧!」 
     
      話聲甫落,右掌猛地劈出,祇見呼嘯勁風,直撞史再俊胸腹。 
     
      史義風見狀大驚,急喝道:「俊兒,不可硬……」 
     
      「接」字猶在口中,一聲「轟隆」已然響徹雪霄,接著,熱風四掠,砂石飛揚 
    ,數丈之內,混沌不清。 
     
      史再俊未聽他父親之言,逞強便接了吳伯銘掌勁,登時,渾身一震,「蹬!蹬 
    !」連步後退。 
     
      史義風急忙一個箭步,將史再俊扶住,關心而焦急道:「受傷沒有?」 
     
      史再俊深吸了一口氣,搖頭道:「沒有。」 
     
      但見吳伯銘也被史再俊的掌力反彈退了半步,雙目瞪得老大,似乎奇怪史再俊 
    小小年紀,居然能接下他七成功力的一擊。 
     
      他略頓了頓,冷笑道:「真有兩手,難怪還想死裡逃生,再接老夫一掌試試。 
    」說罷,欺身前撲,又劈出一掌。 
     
      史義風大暍一聲,拉著看史再俊的手,雙雙斜飄八尺。 
     
      就在史義風父子閃避剛剛站穩之際,吳伯銘的第三掌又已出手,雷聲俠司徒鈞 
    也撲上前來發出一掌,襲向史義風背心。 
     
      史義風反應靈敏,忙一推史再俊,左右各自閃開五尺,吳伯銘和司徒鈞的掌勁 
    ,都落了空。 
     
      緊接著,吳伯銘撲向史再俊,司徒鉤卻向史義風欺進,並同出快招攻擊。 
     
      明鏡和尚和煙水道人在一旁觀戰,眼見吳伯銘一時也勝不了史再俊,十幾招了 
    ,仍未佔得半點便宜。 
     
      再看司徒鈞,可不行了,但在武林中,雖也可列為高手,但在史義風的掌下, 
    卻像綁手綁腳似的,施展不開,十招一過,即被逼得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明鏡和尚見狀,低喧了一聲佛號,一晃身躍了過去,同時僧袖一拂,發出一股 
    沉雷般的袖勁疾捲史義風腰脅。 
     
      史義風矯健異常,袖勁未到,已先移步換位,冷笑道:「何必一個一個來?索 
    性就一齊上吧!」 
     
      說話之間,雙掌齊飛,登時激起一陣旋風,他的身子也跟著旋風轉動,明鏡和 
    尚一連發出五招,仍是沒有解去司徒鈞的危險,嚇得司徒鈞冷汗淋淋。 
     
      然而,史義風武功雖高,明鏡和尚卻也非無名之輩,史義風雖把司徒鈞逼得險 
    象環生,但一時之間,仍是無法把他傷在掌下。 
     
      煙水道人一見以二對一,仍無法扳回劣勢,冷哼一聲,一搖手中拂塵,欲上前 
    去參與合擊。 
     
      他偶一回頭,登時不禁一楞,不知何時,這峰上竟多了一個鬚髮斑白,身穿黑 
    衣,臉上蒙著一方黑布,雙目神光奕奕的老者,站在七八丈之外的一株虹松之下。 
     
      蒙面老者見到?水道人發現了他,便慢步向前走來。 
     
      煙水道人遲疑了一下,急忙迎了上去,稽首一禮道:「施主是何路朋友?」 
     
      蒙面老者連看也不看煙水道人一眼,依然向鬥場走近。 
     
      煙水道人拂塵一擺,挫身將蒙面老者擋住,冷然道:「施主是敵是友,請明示 
    身份,以免發生誤會。」 
     
      蒙面老者雙目神光一閃,陰側側地道:「說敵是敵,說友是友,是敵是友將來 
    自有分曉。」 
     
      煙水道入乾笑道:「施主這樣的答話,太令人不解,請恕貧道不懂禮貌,要阻 
    施主進路。」 
     
      蒙面老者乾笑道:「你能阻得住我麼?」 
     
      煙水道人輕蔑地一笑,道:「即使阻不住,也得盡盡人事。」說話間,力貫拂 
    塵之上,凝神貫注。 
     
      蒙面老者冷哼一聲,道:「好,你就試試看吧!」 
     
      緊接著話聲,祇見他略展身手,「呼呼!嗖嗖嗖」,眨跟工夫,已攻出兩掌, 
    三指,這五招雖是先後出手,卻像在同一時間完成。 
     
      饒是煙水道人早已凝神蓄勢應戰,一時間也不及招架,被逼得七八尺遠,尚幸 
    他也非泛泛之輩,否則,即使不死,也得受傷。 
     
      蒙面老者逼退煙水道人後,並未追擊,也未停頓,雙臂一展,便已來到史義風 
    等打鬥之處不足一丈。 
     
      煙水道人做夢也未想到蒙面老者的武功這麼高,被蒙面老者一輪快攻,嚇得冷 
    汗直流,怔了半天,才急急趕去,喝道:「站住!」 
     
      蒙面老者回過頭來,冷笑道:「我不是站在這裡麼?」 
     
      煙水道人老臉一紅,道:「施主可是要助史義鳳父子?」 
     
      蒙面老者道:「你管不著。」說著,自懷中取出一柄五六寸長的短劍,握在手 
    中,一動也不動。 
     
      煙水道人見他取出短劍,急喝道:「施主,你最好別從中插手!」 
     
      蒙面老者不理不睬,凝神看看史義風以一敵二。 
     
      此時,史義風雖仍佔上風,卻也無法掌傷敵人,但見史再俊與吳伯銘之戰,史 
    再俊年輕力微可不行了! 
     
      他不但沒有還手之功,連招架也乏力了,衣衫已被吳伯銘撕破了幾個大洞,頭 
    髮散亂,汗落如雨,但他卻仍拚命支撐。 
     
      吳伯銘陡然冷笑一聲,道:「好小子,再接我一掌!」話落掌出,「蓬」然一 
    聲,直把史再俊兜起二三尺多高,跌出八尺以外。 
     
      史再俊一聲驚叫猶未完,即口吐鮮血,昏死在地。 
     
      史義風乍聞驚叫,不由自主地回頭看去! 
     
      就在他分神回看之時,那蒙面老者手中短劍陡然飛出,去勢快如雷電,只見白 
    光一閃,已然釘在史義風背心。 
     
      史義風在分神之下中劍,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傾一步。 
     
      也就在這時,明鏡和尚右臂一翻,一掌印在史義風左肩之上,直把史義風推出 
    五步之外,倒地暈蹶。 
     
      一時,煙水道人,明鏡和尚,司徒鈞,都驚異不已,一齊前來向蒙面老者道謝。 
     
      遠在三丈外的吳伯銘初時尚不知怎麼回事,還以為史義風徒負虛名,傷在明鏡 
    和尚和司徒均手下。 
     
      祇見明鏡和尚和司徒鈞向蒙面老者道謝,又見史義風背心插著一柄短劍,方始 
    瞭然其中情形。 
     
      他內心甚為快感,一面大步走來,一面拱手笑道:「難得兄台鼎力除害,吳某 
    不敢言謝,請賜告尊號,似便銘感。」 
     
      蒙面老者冷冰冰的笑道:「閣下武功又精進了許多,竟然能打敗一個小孩子。 
    」他劍傷吳伯銘等的強敵史義風,卻又反諷刺吳伯銘以大欺小,這等行為言語,實 
    在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意。 
     
      一時,吳伯銘等四人,都怔在當地,尷尬得面紅耳赤,很不好受。 
     
      蒙面老者冷哼一聲,走至史義風身旁,把史義風抱起,回頭對四人道:「那孩 
    子是無辜的,希望你們能放過他。」 
     
      語畢,數個起落,已帶著昏死的史義風消失峰下。 
     
      煙水道人摸了摸腦袋,道:「奇怪啦!這蒙面老者的聲音和體形,均有點像仁 
    風大俠冷望。」 
     
      吳伯銘道:「冷望之,我也曾見過數次,體形雖有點像他,但我卻敢說不是冷 
    望之,冷望之乃三俠之首,他豈有不助他兄弟,而反殺他兄弟之理?」 
     
      煙水道人道:「就是這點使人不解,他剛才與我動手時,其中有一招,好像是 
    『四獸掌』法中的『指桑罵槐』,那是狐狸與獵狗搏鬥的動作中化解出來的。」 
     
      明鏡和尚道:「冷望之雖以『四獸掌』聞名天下,但也不能說這蒙面老者是冷 
    望之,如吳莊主所說,若是冷望之,他豈會幫我們而反殺他義弟?」 
     
      司徒鈞道:「對!此事不難明查,將來自會分曉,他叫我們不要難為那小子, 
    各位有什麼意見?」 
     
      明鏡和尚道:「他還是個孩子,諒他也沒有什麼作為,即使以後來向我們索仇 
    ,耍殺他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之事。」 
     
      吳伯銘哈哈笑道:「我看他今生已無索仇的機會了,我那一掌,他即使不死, 
    這輩子也別想練武了,走吧!」 
     
      司徒鈞道:「這樣最好,也給了那蒙面老者之人情,又不愁以後有麻煩,走! 
    」當先而去。 
     
      四人經過塔前時,探頭向裡看了一陣,才聯袂而去。 
     
      且說蒙面老者離開峰後,並未減慢行速,一直下瀉,盞茶工夫,已躍下二里之 
    遙。 
     
      他忽地停止腳步,低頭看了看脅下的史義風,自言自語地道:「如讓你這樣的 
    死去,想必不肯瞑目,我就讓你死得明明白白吧!」 
     
      語畢,走入左側濃林,將史義風放在一株矮松之下,並自懷中掏出一粒藥丸, 
    塞入史義風口中,以嘴貼嘴,用真氣把藥丸送入史義風腹中。 
     
      然後,拔去史義風背上短劍,又以手掌按住史義風的胸口,用內功替史義風療 
    傷,頓飯工夫,史義風便悠悠醒來,睜開無神的雙目,茫然地看著眼前的蒙面人。 
     
      好半晌,才嗡動嘴唇,哂然道:「你……兄台是誰?」 
     
      蒙面老者陰側側地笑道:「你猜猜看?」 
     
      史義風定了定神,又喘息了一會,道:「是你……暗算我?為什麼又……」咳 
    嗽了兩聲,接道:「又……替我療傷?」 
     
      聲音沙啞,異常微弱,就坐在他身旁的蒙面老者,也要十分留神始能聽清,說 
    完,又緊閉雙眼。 
     
      蒙面老者冷笑道:「我豈會替你療傷,我只是要你醒來認識我,並告訴你,我 
    為什麼要殺你。」雙手撕下蒙面黑巾。 
     
      「啊!」史義風又睜開雙目。 
     
      半晌,他渾身震顫了一下,顯然已認出這位殺他的兇手,登時,他的精神似乎 
    好了許多,雙目瞪得老大,射出驚異而含興奮的光芒,又「啊」了一聲,道:「你 
    ……你是大哥,你……」 
     
      他終因傷勢過重,接不上氣而停頓。 
     
      冷望之點點頭道:「唔!想不到吧?你會死在義兄的手下。」 
     
      史義風雙目一閉,眼淚頓時奪眶而出,道:「真想不到,你為什麼要殺我?」 
     
      冷望之道:「你死期已到了,我就明白告訴你吧!也好讓你死而瞑目,不過, 
    我不說你也不會不知道。」 
     
      史義風道:「總不會是為了她的事吧?」 
     
      冷望之道:「正是為了此事,不過,我得說清楚些,我仁風大俠冷望之,並非 
    為色而忘義,因一個女人而毒殺自己兄弟之人。」 
     
      史義風道:「她之事,乃是三弟一手造成的錯誤,十幾年來,我一直耿耿於懷 
    ,覺得很對不起你,可是,當時你為什麼不殺我呢?」 
     
      冷望之怒目一瞪,冷笑道:「臨死之前,還花言巧語,將過錯推在三弟身上, 
    果若是三弟的過失,我不但十年前不殺你,今天也不會殺你。」 
     
      史義風道:「這卻是為了什麼呢?」 
     
      冷望之道:「月前,我去了一次天山,她告訴我,當時她之所以背我而嫁你, 
    乃是不得已……」 
     
      史義風渾身一震,道:「啊!什麼不得已?」 
     
      冷堂之餘怒猶存,道:「她說:她嫁你並非是三弟作媒,而是有一天晚上,你 
    以蒙汗藥將她迷倒,污了她的身子……」 
     
      史義風雙目一閉,又湧出兩泡痛淚,道:「天啊!我的天啊!我史義風怎會做 
    出這種事?」 
     
      咳嗽了兩聲,又喘息了一會,才接道:「她真是一個魔鬼,簡直是挑撥離間, 
    想毀滅我們兄弟的情義的謊言……大哥,我們相交數十年,情逾同胞手足,為什麼 
    不相信我,反而相信她呢?」 
     
      冷望之冷笑道:「我就是因為太相信你了,所以才被你的虛情假意蒙騙了數十 
    年,如非我上月去了天山一次,恐怕這輩子也不會認識你的真面目。」 
     
      史義風臉色灰白,氣息奄奄,眼淚江汪,半晌,才悲聲地道:「大哥,我已是 
    垂死的人了,騙你何益?三弟隱居青城山青竹峰下『黃花谷』真象如何,你可以去 
    問他。」這些話,聲音低微,斷斷續續,說了好長的一段時間,顯然,他已將近死 
    亡。 
     
      冷望之聞言,不自覺的湧上一股茫然之感,其中,有悲有怒,有愧有恨……說 
    不出是何滋味。當下,冷冷地道:「我自然要去青城一次。」 
     
      史義風鼓起最後的一點餘力,吃力得自懷中掏出一個玉盒,顫抖著遞給冷望之 
    道:「事情已經過去,我並不恨你,只恨時乖命運而遇此蛇蠍婦人……
    
      這盒中有顆珠子,是俊兒與三弟的女兒錦玉兒的訂婚信物,他已被吳伯銘掌傷
    在峰上,如死不了,就請轉交給他,並令他攜珠往黃花谷與錦玉兒完婚……
    
      俊兒年紀尚輕,以後希望大哥多予照顯……
    
      還有,希望你別告訴他我是被你所殺的,以免令他難過……… 
    
      這是我最後的請求,請大哥答應我。」這番話,斷斷續續,足足說了半盞茶的
    工夫哩! 
     
      此時,冷望之的臉色也顯得異常蒼白,四肢微抖,眼淚盈眶,敢情,他已後悔 
    今夜的舉動。 
     
      他接過史義風手中的玉盒,道:「我答應你。」 
     
      史義風臉露微笑,嘴唇嗡動:「謝謝大哥!」雙腿一伸,便嚥下最後一口氣, 
    一代義俠就這樣的「嗝屁」啦! 
     
      冷望之眉頸一皺,隨即淚如泉湧! 
     
      驀地,一陣腳步聲傳來,泠望之忙站起身來探首望去,只見一個年近三旬,忠 
    厚隱含威嚴的大漢,匆匆而來。他心頭一震,恐那大漢前來看見這個場面,問長問 
    短,即急擦去臉上淚痕,步履蹣跚上前去。 
     
      儘量壓制悲慟的心情,道:「鵬遠,你也來了!」 
     
      大漢乍見冷望之,大為高興,道:「師父,師弟告訴我你老人家要來這裡,特 
    地趕來助你老人家一臂之力,那古塔中的事情有無眉屑目………」 
     
      他忽見冷望之眉頭深鎖,臉色蒼白,氣極敗壞,似乎此兩個月前蒼老了許多, 
    不禁驚訝道:「師父,你怎麼啦?是不是受傷了?」 
     
      冷望之搖了搖頭道:「沒有呀!」 
     
      大漢不信的道:「你老人家的瞼色很難看,是為了什麼?」 
     
      冷望之苦笑了笑,道:「一個故人遇難,我為他傷心,喔!你二師叔的兒子史 
    再俊,被人擊倒在峰上,你快去瞧瞧還有沒有救?」 
     
      大漢怔了一怔,道:「史師弟他……」 
     
      冷望之頓腳道:「我還有要事,你快去。」 
     
      鵬遠不敢再問,即忙向峰頂飛馳。 
     
      這大漢姓荊名鵬遠,是冷望之的大徒弟,為人忠厚,極重義氣,而更生俱一付 
    俠骨,大有乃師之風,武功已得乃師十之七八,足可躋身一流高手之列。 
     
      他健步如飛,不一會,已到峰頂,即急躍上一塊大石。 
     
      運目四下一看,卻看見史再俊直挺挺地正在距他七八丈處,心頭不禁一沉,道 
    :「完了,看樣子已無敉了。」 
     
      心語甫落,飛奔了過去,蹲下身子,伸手一摸,衣裳已然被秋露侵濕,不自覺 
    地暗嘆一聲,道:「師父作事素來謹慎,既知師弟被擊昏在此,何以不當即救他呢 
    ?叫我此刻前來,這師弟即使未斷氣,也難把他救活了。」 
     
      他探了探史再俊的鼻息,已然沒有呼吸,他站將起來,仰首望天,長長地嘆了 
    一口氣,道:「死了!已經死了……」他腦筋呼地一動,又蹲下身子,解開史再俊 
    的衣襟,按了按胸口,發覺尚有微溫,並還有極微弱的跳耽動。 
     
      登時,大為興奮,急即檢查傷勢,發現內腑被震移位,不禁大感茫然,暗道: 
    「傷得如此之重,又這麼久了,為何還能不死?我得替他療治一下,即使醫不好, 
    也算盡了做師兄的責任。」 
     
      他把史再俊抱將起來,忽地綠光一閃,自史再俊手中掉下一物,荊鵬遠低頭一 
    看,竟是一隻綠光閃爍的玉瓶。 
     
      荊鵬遠拾起玉瓶,打剛瓶蓋,陡然,一陣清香自瓶中溢出。 
     
      顯然是一種珍貴藥物,再向裡一看,瓶中有紅綠兩種藥丸,紅的一粒綠的三粒 
    ,卻看不出是什麼效用的藥丸,他腦際忽的靈光一閃,道:「唔!我說他怎會不死 
    ,原來有高人來過,這玉瓶一定是那高人遺下給他服用的。」 
     
      語畢,飛步下峰,找了一個隱密石洞,以內功扶正史再俊移位的五腑,然後, 
    又給史再俊服下玉瓶中的藥丸。 
     
      荊鵬遠為史再俊忙了半夜,消耗內功甚鉅,便在一旁靠壁就寐,不知不覺便進 
    入夢鄉,醒來時,天已將亮。 
     
      偶一側頭,不知何時,史再俊已然坐了起來,正在運功療治,但見他頭髮散亂 
    ,滿面通紅,汗落如雨,似乎十分難過。 
     
      荊鵬遠雖懂得一點醫道,但史再俊這種情形,卻從未見過,一時手足無措,不 
    知怎麼幫助史再俊,不自覺地叫道:「師弟,你怎麼啦?」 
     
      史再俊的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變青,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睜開眼來,將坐姿 
    變作跪姿,向荊鵬遠拜了一拜,道:「大師兄救命之恩,如同再造,請先受小弟一 
    拜。」 
     
      荊鵬遠忙伸手扶住,關切地道:「免了,你的傷勢好了些嗎?」 
     
      史再俊道:「傷勢似乎已完全好了,只是有一股熱流在體內衝撞,很是難過, 
    我想運氣把它導經脈穴,疏散開去,卻是不得法,越導引越難過。」 
     
      荊鵬遠道:「有這等現象?怪……」他沉思了一會,又道:「唔!莫不是那藥 
    作怪,不錯,這藥丸一定有名堂。」 
     
      史再俊道:「什麼藥丸?」 
     
      荊鵬遠把前情了一遍,並道:「我也不懂什麼藥丸,我想那高人既然遺留下來 
    ,定然是療傷之藥,就給你服下一紅一綠兩粒,大概是服用之法錯了。」 
     
      史再俊不知還有這一番前情,同時,把他所遭遇的經過情形也說了一遍。 
     
      荊鵬遠道:「我們暫時不必多管,這還有兩粒綠色丹丸你先放好,不能再服。」 
     
      史再俊道:「我現在渴得很。」 
     
      說著,起身走出洞外,找了一處山泉,低下頭去,「咕嚕,咕嚕」喝了足有兩 
    三碗下肚。 
     
      山泉下肚,體內立即又起了變化,覺得渾身是勁,恨不得找人打鬥一場,或飛 
    奔一陣,於是,不自主地在樹林中奔跑起來。 
     
      越奔越快,到最後,只見一道黑影在林間穿來穿去,他一面飛奔,還一面舉手 
    劈打附近巨樹和石塊,不時發出「啪!啪!」聲荊鵬遠聞聲走出石洞,只見一道黑 
    影飛來飛去,突然不見了史再俊,不禁大驚,雖然,他早已看出那黑影是一個人, 
    卻沒有想到是史再俊,因為史再使絕對沒有這等輕功火候,尚以為是贈藥給史再俊 
    的那位高人。 
     
      當下,忙拱手高聲叫道:「高人駕到,晚輩荊鵬遠這廝有禮。」聲音宏亮,迴 
    聲四轉,久久不散。 
     
      那人影不但不停,反飛奔得更快,看得荊鵬遠眼花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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