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少年子弟江湖老】
馬小芳看了周星星那副哭喪著的臉,又笑了,道:「其實,你也不必感到歹勢
(不好意思),或是內疚。」
她真心地說:「你雖然把我看成個探食查某(婊子),但我卻宰羊你絕不是那
種思想骯髒的人。」
「好佳在你瞭解。」
周星星總算鬆了口氣,感激道:「你真的是一個善解人意的查某。」
「這兩萬兩銀子,並不是我給你的!」
「哇拷,是誰給我的?」
「是我乾姐!」
「你乾姐是誰?」
「我乾姐就是服侍你娘的蘭姐。」
「蘭蘭?」周星星怔住了!
馬小芳道:「她知道你出手一向大方,生怕你路上沒錢花,又怕你晚上睡不著
,所以……」
她咬著嘴唇,用眼角瞟著周星星,才說:「所以她就要我來陪你!」
周星星在靜靜地聽。
馬小芳又道:「本來,她是想親自來陪你的,可是夫人那裡正需要她,她只好
趕著回去,才叫我來陪你!」
周星星忽然冷笑,說:「哇拷,她不是要你來監視我?」
馬小芳歎了口氣,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誤會她了,她有時候雖然會使點性子
,鬧鬧彆扭,那還不全是因為你的原故。她要不是……」
「要不是什麼?」
「要不是愛你太深,太在乎你,她才不會打翻醋罈子,其實你心裡也應該有數
才對。」
周星星雖扳著臉,不停的冷笑,但是也不知為了什麼,心裡覺得很爽,很甜蜜。
有頃,馬小芳突然道:「我乾姐說,這次你偷溜不告訴她沒關係,等她辦完事
後還會來找你。」
周星星納悶問:「哇拷,找我幹嘛?」
「她說來嫁給你!」
「哇拷,真夭壽……」
周星星就得一個頭兩個大了。
※※ ※※ ※※
黃昏。
周星星悄悄的回到了龍門山莊。沒有驚動任何人。
他本來想光明正大的從大門回來的,可是考慮了很久之後,他的想法改變了。
龍門山莊一定有事發生。
至於什麼事,他也很難猜想得到。
所以,他才決定悄悄回來,不打草驚蛇,暗中先觀察一陣再說。
龍門山莊和神刀門,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神刀門險峻孤拔,在簡樸中隱藏著一種森冷的殺氣。
龍門山莊卻是個幽雅而寧靜的地方,看不到一絲霸氣和殺氣。
每當陰雨的天氣,犀牛總喜歡在房裡喝點燒刀子,人老了,又沒有家室,總是
顯得有些孤寂落寞。
犀牛想早點睡,偏偏又睡不著,只好小飲燒刀子,排解漫漫長夜。
就在這時候,周星星輕輕推開了那扇虛掩著的門,走進了他的小屋。
犀牛立刻跳起來,用力握緊他的手,道:「想不到你真的趕回來了。」
犀牛是不容易掉淚的。
周星星從認識他以來,也才見過他掉過一次淚,那就是周星星把他當做自己人
,提拔他當管家那一次。
就那一次他感動得眼淚和鼻涕一起來。
現在,他又滿臉熱淚。
這次不是感激,好像是在無助下,突然見到一個值得信賴的靠山,而激動得掉
淚。
看到他老淚縱橫,周星星的眼淚,幾乎也忍不住要奪眶而出。
周星星是個感情豐富,很容易被感動的人。
犀牛見了,立刻展顏而笑,說:「你祖宗的,你小子總算還有點良心,趕了回
來,我本來還不信,你會這麼快就回來,想不到你真的趕回來了。」
周星星現在雖已成了他的主人,但心情愉快時,也會偶爾忘了身份,和周星星
嬉罵起來。
周星星—點也不在乎。
他就喜歡這種自然,純真的感情。
因為,他一直拿犀牛當朋友看待。
周星星一楞,忍不住問道:「哇拷,有人告訴你,我一定會回來?」
犀牛說:「你那位乾姐姐,和那位朋友都是這麼說的,說你最遲今天晚上一定
會到家。」
「哇拷,怎的到處都有乾姐姐,現在是不是在流行嗎?」
周星星在咕噥著,犀牛並沒有聽清楚。
周星星沒有認乾姐。更想不出這個朋友是誰?
可是,他不想讓犀牛擔心,只淡淡的道:「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犀牛想了想,答說:「一位昨天下午就到了,你那位乾姐來得遲些。」
「他們是不是還在這裡?」
犀牛點點頭,說:「你那位朋友好像身子不大舒服,一來就把自己關在房裡,
整整睡了一天,還不許我們打擾。」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我把以前咱倆睡的那間房,給他睡了。」
「我那位乾姐姐呢?」
「那位姑娘好像片刻都靜不下來,不停的到處走來走去,現在……」說到這裡
,臉上忽然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嘴也張得大大。
「哇拷,現在他到那裡去了?」
犀牛還在猶豫,好像不曉得怎麼說好?最後,他只有說:「你祖宗的,我本來
不讓她去的,可是她一定要去,非去不可!」
「哇拷,去幹什麼?」
「去抓鬼!」
「抓鬼?」
周星星一聽到這句話,他的眼睛睜得絕不比犀牛的小。
犀牛的表情不但很認真,而且真的很害怕。
可是,這種事實在太荒謬。
「你是說,她去抓鬼?」
犀牛歎了口氣,苦笑著說:「你祖宗的,我也知道你絕不會相信的,可是這地
方真的有鬼,這也是我要你快快趕回來的原因。」
「奶奶的熊,這個鬼在那裡?」
「就在三姨娘以前住的那個院子裡。」
「這鬼是什麼時候來的?」
「你走的第二天,就有人聽見那地方夜裡會發出——些奇怪的聲音,有時候甚
至看得見燈火和人影,怪恐怖的!」
「有沒有人去看過?」
犀牛顫聲道:「很多人都進去看過,不管是誰,只要一走進那院子,就會無原
無故的昏過去。醒來的時候不是被吊在樹上,就是躺在幾里外的陰溝裡,衣服不是
被剝得精光,就是被塞了一嘴爛泥。」
周星星笑了。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這鬼還是個搞怪鬼(調皮)呢!」
犀牛說:「那鬼對我總算客氣些,既沒有把我吊在樹上去,也沒有剝光我的衣
服。」
周星星瞟了他一眼,笑道:「那鬼只是在你嘴裡塞了一嘴爛泥而已!」
犀牛不由臉紅,而又害怕,卻沒有否認。
他本來要跳過這段糗事,怎知,還是被周星星給識破。
犀牛又說:「伊祖宗的,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張紙條。」
紙是一種冥紙,上面寫的字歪七扭八:「人鬼互不侵犯,家宅太平。」
每個人都希望家宅安寧,只要家宅平安,就算與鬼同居,也可以忍受的。
犀牛焦急的問:「阿星,你打算怎麼做?」
周星星道:「鬼也有很多種,有好鬼,惡鬼,厲鬼,大頭鬼上哀尾鬼,這鬼看
來並不是惡鬼。」
犀牛點頭說:「是啊,而且還挺信用的,只要我們不到那院子裡去,她也絕不
出來,從來都投有驚動過別的地方一草一木。」
所以,他們就再也沒有踏進那院子一步。
周星星瞭解這一點,他絕不怪他們。
如果他是犀牛,他也絕不會再去的。可惜——
周星星不是犀牛,所以他一定要去看看,不但要去看看那鬼,也要去看看那個
朋友,和平白冒出來的乾姐姐,看看他們在搞什麼把戲?
※※ ※※ ※※
陰雨的天氣,天快就黑了。
冷颼颼的風吹在身上,令人不禁打個寒顫。
周星星沒有去探望龍英。
此時此刻去看他,只會增加無謂的麻煩。
龍佩玲從知道他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後,心理上受了很大的打擊。
由愛人一下子變成了哥哥,任何人一時間都是無法接受的。
為了這個事實,她離家上南嶽廟找住持了覺大師談禪去了。
有了了覺大師的禪經,周星星既安心,卻不放心。
他怕龍佩玲聽多了事事而非的禪理,會走火入魔當尼姑。
但目前只要她安全就好,過陣子再把她接回來,這是周星星的打算。
周星星避開了有燈光的地方,繞過一條幽靜的迴廊,從偏門走人院子。
他不想驚動別人,而且也堅持不讓犀牛陪他來。
庭院深深。冷清而黑暗。
三姨娘住的那棟樓,幾乎是完全獨立的。
三姨娘喜歡種花,總喜歡在小樓的陽台邊,種上各種花。
但自從三姨娘深夜偷逃後,這院子就一直空了下來,但還是有人常來打掃修剪
花木。
沒有人知道三姨娘的下落。
江湖上也沒聽到她的消息。
周星星一踏進這座院子,心中一動,沒來由的臉竟紅了。
因為,想到三姨娘,就想到泡棗兒的事。
還有她渾身的騷勁!她那股騷勁簡直是騷到骨子裡。
院子裡的桃花已開了。桃花林中,忽然傳來一聲冷笑。
哇拷!在一個黑暗淒涼的夜晚。
在一個陰森森的庭院裡。
在一個人人都說有鬼的地方。
忽然聽見這麼樣一聲冷笑,誰都會大吃一驚,雞毛皮掉滿地。
周星星卻好像沒有聽見。
因為,自從為了調查母親下落時,被引進水月庵,發現華音師太的骨骸在風中
飄蕩,嚇了一大跳後,他就不相信這世上有鬼。
冷笑聲是從桃花林裡發出的。
要到那有鬼的屋子裡去,就得穿過這片桃花林。
「嘿嘿……」
冷笑聲音斷斷續續,忽束忽西,忽左忽右,忽然在一株桃花樹上的枝葉間,忽
然又到了右邊一棵桃花樹下草叢裡。
周星星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忽然,一個黑黝黝的影子,從樹枝上吊下來,在他脖子後面吹了一口氣。
周星星非但沒有被嚇得昏過去,也沒有回頭去看一眼。
他只是淡淡地笑道:「哇拷,這鬼吹氣好臭呀,啊哈,我忘了鬼是不刷牙的,
所以才有口臭。」
這個黑影子,居然好像生氣了。
她沉不住氣,身子在樹上一蕩,從周星星頭上飛了過去。
凌空一個美妙的翻雲,輕飄飄的落在周星星面前,手叉著腰,用一雙大眼睛狠
狠的瞪著周星星。
雖然是在生氣,還是很漂亮嬌艷。
周星星根本連看都不必看,就已經猜出她是誰了。
只是心中覺得不懂。
他本來以為這個朋友是紅豆的,想不到,居然是陰魂不散的蘭蘭。
只是周星星不懂,他幾時認她做乾姐姐了?
周星星納悶道:「哇拷,你不是回到我娘身邊去了嗎?怎地又會在這裡?」
蘭蘭任性說:「我喜歡,我就是喜歡監視著你,你管得著。」
周星星搖頭歎道:「哇拷,查某的傳話怎地如此超速嘛,下回要在背後講人家
壞話,最好先量一量對方的舌頭有多長。」
蘭蘭笑說:「小芳啥款?」
周星星舔了下嘴唇,好像在回味馬小芳豪放的熱情。
「很不賴!」
蘭蘭見到周星星那副色相,醋罐子又要打翻了。
「你知不知道你那副嘴臉,說有多歹看就有多歹看,你為什麼不用屎糊起來。」
周星星險些視跳了起來,深深吸口氣,就忍下了氣,笑道:「哇拷,說你嘴臭
,還真一點也不錯!」
蘭蘭氣得大聲叫:「周星星——」
周星星居然嬉皮笑臉,道:「哇拷,叫那麼大聲嚇鬼呀?」
蘭蘭忽然問:「你真的一點都不怕?」
「驚啥米?」
「鬼呀!」
「哇拷,你又不是鬼,我為什麼要怕你,你應該怕我才對。」
「我為什麼要怕你,難道你是鬼?」
「哇拷,難道你還看不出我是個鬼?」周星星好像很認真的在道。
蘭蘭想笑,又忍住扳著臉,說:「你是個什麼鬼?色鬼?賭鬼?還是酒鬼?」
周星星搖頭道:「我是個上衰尾鬼!」
蘭蘭似乎很驚訝,說:「原來你是衰尾鬼,阮那莫宰羊?」
她好像很替他抱屈似的,歎道:「唉,好好的人不做,為什麼要做衰尾鬼?」
周星星也苦著臉說:「因為我碰到你。」
說的也是,無論誰碰到她這種人,不倒霉才會覺得怪!
難怪冷庫會說她太燙手了。
周星星突然往她背後看了看,說:「哇拷,你既然帶了朋友來,為什麼不替我
介紹介紹?」
蘭蘭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陣,道:「你是不是喝得醉茫茫了?」
「我連一滴酒都沒有喝。」
「我明明是一個人來的,那裡來的朋友?」
「哇拷,你後面那個人,不是你的朋友?」
蘭蘭的臉開始變了,也已經笑不出來了,說:「我後面那有什麼人?」
周星星還是煞有其事,堅定道:「哇拷,明明是有個人,你為什麼說沒有?」
「你是不是想嚇唬我?」蘭蘭連聲音都變了,說:「你以為我會害怕?」
周星星顯得很吃驚,道:「哇拷,人嚇人是會嚇死人,我怎麼敢青菜(隨便)
講講!」
接著,他又說:「你為什麼不回頭瞧瞧?」
其實,蘭蘭早就想回頭去瞧瞧的,也不知為了什麼,脖子卻好像有點發硬,硬
是轉不過。
突然,她衝了過來,指著周星星的鼻子,喝道:「你……你說老實話,我後面
是不是真的有人?」
她幾乎要哭了,說:「你若騙我,我就告訴你娘去,說你欺負我。」
周星星哇哇叫道:「哇拷,我有欺負你嗎?你不要黑白無常敘交情——鬼話連
篇,我說是說了,你不相信我也無法度。」
哇拷!
這個時候,他居然還在提黑白無常,還在講鬼話,這不是存心要嚇人嗎?
蘭蘭咬了咬牙。身形一拔,凌空一個翻身。
黑黝黝的桃花林裡,那裡看得見半個人影?
她狠狠的瞪著周星星,又想笑,又想發脾氣。
誰知,周星星卻道:「這下你總看見了吧!」
「看見了什麼?」
「哇拷,難道你還是沒有看見?你的眼睛是不是透窗(斜視)?」
「沒有,我的眼睛才沒有透窗。」
周星星搖著頭,歎著氣,好像已準備走了。
蘭蘭忽然又衝過來,抱住他的腰,說:「你……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為什麼?」
「因為……因為……」
「是不是因為你知道這地方有鬼,所以有點驚驚(怕怕)?」
「嗯!」
「可是現在明明已有個人跟你逗陣,你還驚啥米(怕什麼)?」
蘭蘭臉色發白,好像又要昏過去的樣子。
周星星見狀,只好投降,道:「哇拷,你千萬別昏倒,我剛才是逗你玩的,你
後面根本就沒人。」
「真的?」
「騙你是小狗。」
蘭蘭鬆了口氣,好像整個人都軟了,整個人都要倒在周星星身上。
幸好,周星星早巳猜到她下一步要幹什麼?
他這可是花了代價才學到。
就是紅豆教給他的。
所以,只要是女人都會來這一招。
周星星果然沒有猜錯。
蘭蘭的身子並沒有倒在他身上,卻有個大耳光在他臉上摑了過來。
她當然沒打中。
周星星一下就抓住她的手,笑道:「哇拷,這法子已有用過,你最好換過新的
。」
「好,就換給你看。」說話中,她狠狠的在他鼻子上咬了過來。
哇拷!
這一著倒真的大出周星星意料之外,他實在想不到一個大姑娘居然會用嘴來咬
男人的鼻子。
周星星只有趕快放開她的手往後退,若不是退得快,鼻子說不定真會被她咬掉
一半。
蘭蘭笑了,咯咯的笑道:「這一招『美女吃鼻膽』,算不算新招嗎?」
她笑得開心極了。
像她這麼一個美麗、天真、熱情卻任性的醋罐子的女人,你對她能有什麼辦法?
周星星只有一個辦法——腳底抹油溜栓!
蘭蘭似乎洞悉了他的一切,說:「你是不是又想扔下我,自己溜走?」
「不錯。」
「這次你甭想溜的掉。」蘭蘭笑道:「你走到那裡,我就跟到那裡。」
「你知不知道,我要到那裡去?」
「我用著宰羊,反正我是跟定你,你也甭想偷溜去泡妞!」
「我這次不是去泡馬子,而是要到那個有鬼的屋子去。」
「我也去,我本來就準備去,現在有你作伴太帥了。」
「我勸你最好不要去。」
「為什麼?我就不信那裡真的會有鬼。」
「信不信由你,不過……」
突然,他又閉上嘴;吃驚的看著蘭蘭的背後,好像她後面又出現了一個人。
蘭蘭笑道:「這次你嚇不到我了,你為什麼不換個新點子。」
她吃吃的笑著,轉過了頭。
她的頭剛轉過去,笑容便僵住了。
蘭蘭非但笑不出,連頭都已轉不回來,因為她的脖子又硬了,兩條腿已發軟。
「哇拷,怎麼還不轉回來,是不是血管突然硬化了?」周星星打趣道。
「我……不……」蘭蘭想叫卻也叫不出。
這次她真的看見了一個人。
一條灰白色的影子,好長好長的一條影子,也分不清那究竟是人?還是鬼?影
子忽然又不見了。
蘭蘭的脖子上的血管,終於又通了!
為了表示她剛才其實不大害怕,心中一動,又準備要想點子來修理修理周星星。
誰知,她轉回頭來的時候,周星星已不見了。
「周星星——周太保——你給我回來!」
陰森森的晚上。黑黝黝的院子。
忽來忽去的黑影。蘭蘭終於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可惜周星星已聽不到,其實就算他聽見,用八大轎子抬他也不會回來。
他可是已不得擺脫蘭蘭的糾纏。
等她叫完後,她卻有點後悔,覺得很沒面子。
於是,她用力咬嘴唇,氣道:「臭太保,你以為我不敢跟你到那鬼地方去嗎?
我偏偏就去給你看。」
然後,她又自我安慰說:「反正到處都有鬼,到那裡去還不都是一樣。」
遠遠看過去,那個鬼屋子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亮起了燈光。
「嘻嘻,鬼是不會點燈的,有燈光的地方,絕不會有鬼。」
當下,她邁開輕快的腳步往前走,誰知,走沒幾步,她就開始往後退,退了幾
步,忽然撞到一樣軟軟的東西。
「啊——」
「啊——」
蘭蘭大叫起來。
忽然,她發覺叫聲不止一下,原來,她撞到的軟軟的東西也在叫。
這樣軟軟的樂西,原來也是個人。而且還是個男人。
一個紅唇齒白,眉清目秀,皮膚白皙,長得非常帥氣俊俏的大男孩。
她見對方是人,才鬆了口氣,看到這大男孩比她怕得更厲害,她又神氣起來了。
大男孩吃驚的看著她,說:「你……你是人是鬼嗎?」
蘭蘭見他吃驚模樣,簡直像個大姑娘,不禁對他起了好感。
「你看我像人,還是像鬼?」
「你不像鬼。」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鬼沒有你這麼水。」大男孩輕輕道。
蘭蘭笑了。
女人有個通病,就是喜歡人家說自己漂亮,就算對方說謊,也一樣很受用。
所以,蘭蘭對她的好感又加深幾分。
大男孩說:「可是我聽說這地方有鬼吶。」
蘭蘭拍拍胸脯道:「有我在這裡,你怕什麼?免驚(不用怕),我保護你,就
算真的有鬼來了,我也把他打走!」
她神氣活現居然拍胸脯,要保護男孩子。
這下子可好玩哩!
大男孩低著頭在笑,幸好是晚上,也恰巧蘭蘭太神氣,所以才沒有發現大男孩
在笑。
「你是不是我朋友的乾姐姐?」
「你朋友是誰?」
「千變太保周星星。」
蘭蘭盯著他看了半天,忽然歎了口氣,道:「周星星的朋友不是賭鬼,就是酒
鬼,不然就是色鬼,想不到會有你這樣緣投的朋友呢!」
大男孩的臉居然紅了。
蘭蘭心裡暗暗好笑,暗想:「這個大男孩這麼容易臉紅,比我還要像查某。」
大男孩突然問:「這位姐姐芳名……」
「我叫蘭蘭,就叫我蘭姐吧!」
蘭蘭反問:「你呢?」
「仇歡!」大男孩又問:「你有沒有看見他?我聽說他一回來就到這裡來了。」
「你是來找他的?」
「嗯,我爹一個人在下面很無聊,一直要我來找他下去陪他喝酒論劍。」
如果蘭蘭有注意聽他話中的玄機,就會發現很疑問,可惜她太過高興了。
「他剛才是來過的,可是一聽說這裡有鬼,就嚇跑了。」
仇歡睜大眼睛道:「你難道一點都不怕?」
「驚啥米?」
「鬼呀!」
「鬼有什麼好怕的,我剛才遇見了一個。」
「後來怎麼樣?」仇歡似乎很感興趣。
蘭蘭鼓起三寸不爛之舌,吹道:「我本來想把他抓住,叫他做幾個鬼臉給我看
看的,想不到那個鬼是膽小鬼,我不怕他,他反倒有點怕我……」
她吹牛吹得正高興之際,臉色忽然變了,笑容也已僵硬。
她又看見了那個鬼影子。
好長好長的一個鬼影子,搖搖幌幌的吊在一根樹枝上,露出陰森森的撩牙在冷
笑。
仇歡也看見了,居然興奮得大叫:「蘭姐,快過去把他抓住,叫他做幾個鬼臉
給我們看!」
「好……」
她嘴裡雖然說好,可是她的腳卻像被釘子牢牢釘住,動也不動。
鬼影子忽然陰森森的笑道:「我不會做鬼臉,我沒有臉。」
他真的沒有臉;臉上五官全不見,平平板板的臉,只剩下閃閃發光的眼睛。
他死灰色的腦袋,在風中不停的搖來幌去。
仇歡道:「鬼也應該有臉的,你的臉呢?」
「我的臉丟了。」
「你連臉都不要,還有什麼好拽的,你就快滾蛋吧!」
哇拷!
那鬼影子居然很聽話,閃入了黑暗中不見了。
蘭蘭吁了口氣,道:「哇,你的膽子怎麼忽然變得這麼大?」
仇歡笑了笑,說:「你說過,只要有你在,我什麼都用不著害怕的。」
蘭蘭臉皮再厚,也會感到不好意思。
仇歡又笑道:「原來這些鬼並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可怕。」
「可是……可是有些鬼也很凶的。」
「有你在,再凶的鬼我也不怕。」
仇歡說著,拉住蘭蘭的手,說:「走,我們走。」
蘭蘭問:「去那裡?」
「抓鬼去。」
「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去抓個有臉的鬼,叫他做鬼臉給我們看。」
蘭蘭簡直嚇呆了。
她平時雖然看起來膽子很大,可是那是沒事的時候,一旦有事,她人就變得膽
小起來。
「蘭姐,你是不是害怕了?」
「我害怕?愛講笑,我怎麼會害怕呢?」
她簡直是哭笑不得,輕咳了兩聲,說:「只不過,有臉的鬼並不多,很難找得
到。」
豈知,黑暗中,忽然又響起了陰森森的笑,道:「你用不著去找,我已經替你
帶來了一個。」
哇拷!蘭蘭一聽,差點暈倒。
那個沒有臉的鬼,居然陰魂不散,不但自己又回來,而且,還真的帶了一個來。
他帶來的這個鬼,頭髮又黑又長,已拖到地上了,把大半邊臉都遮住。
仇歡道:「你真的有臉?」
長頭髮的鬼說:「你想不想看?」
「想!」
蘭蘭想搗住她的嘴都來不及,長髮鬼已經伸出一隻慘白的手,把蓋在臉上的長
髮挑了起來。
這個鬼真的有臉,而且還很漂亮,唯一可惜的是,她的臉只有半邊。
她右邊的臉,像一片燒焦的魚,襯著右邊秀麗的臉,顯得更加詭秘可怖。
這個有臉的鬼,顯得比沒有臉的鬼更可怕。
蘭蘭只覺得胃在翻滾,差一點就要吐出來。
仇歡忽然轉身拉住嚇呆的蘭蘭,道:「我們緊栓(快溜)。」
蘭蘭雖然已嚇呆了,但一聽到這個「溜」字,人卻飛了起來。
※※ ※※ ※※
仇歡輕功似乎不賴,拉著蘭蘭奔跑如風,總算把後面的鬼甩脫了。
兩個人卻還是不敢停下來。
這地方他們根本不熟,黑暗中也辨不出方向,跑著跑著,他們忽然發覺迷了路。
蘭蘭喘著氣,停了下來,道:「賣屎,賣屎,到處都是黑黝黝的花草樹木,看
起來好像完全都是一樣,咱們再這樣跑下去,說不定又會跑到原來的地方去,那才
冤枉。」
「是啊!」仇歡說:「現在我們怎麼辦?」
「告訴你,我不是真的怕鬼,只不過……剛才……」
現在鬼已看不見了,蘭蘭又想找個面子回來,卻又偏偏不知怎麼說好?
仇歡笑道:「連我都熙驚(不怕),你當然是不會怕羅!」
蘭蘭又想笑了,忖道:「原來,這位緣投小哥也跟她一樣,喜歡凸風(吹牛)
。」
她忍不住說:「你既然不怕,剛才為什麼要拉著我拚老命的跑?」
「因為我已看出來他們不是鬼,是人。」
蘭蘭怔了怔,說:「他們是人?為什麼你看得出來,我卻看不出?」
仇歡笑了笑,道:「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
「既然都是人,你還驚啥米?」蘭蘭納悶問。
仇歡歎了口氣,心中似乎有很多感歎,說:「有時候人比鬼還要可怕。」
蘭蘭急道:「他們既然是人,為什麼會跑到這裡來裝神弄鬼?」
仇歡歎說:「也許是大猩猩在外面惹了禍,得罪了這些人。」
蘭蘭緊張道:「這些鬼現在也許去找周星星,也或許已把周星星殺了,唉,可
憐的太保……」
仇歡突然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忽然說:「你一定是周星星很好很好
的乾姐姐,因為我看得出,你很關心他。」
「你真的看得出我對她很關心?」
「真的!」
蘭蘭嫣然笑了。
仇歡似乎有點吃醋說:「如果周猩猩知道你這麼關心他,說不定會娶你作某。」
蘭蘭苦笑道:「如果我告訴你一件事,你一定會覺得很奇怪。」
「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泡我。」蘭蘭傷感道:「以後也不大可能會的。」
「為什麼?」
「莫宰羊,也許他心裡面有別的查某吧?」
蘭蘭知道周星星心裡面,有另外一個叫紅豆的女人,只是她一直不敢承認。
她把這個秘密藏在心裡,非常的苦。
她也不曉得為什麼會把這個秘密,告訴一個剛認識的男人。
仇歡聽到她那句話,心中竟也真名其妙一動,似乎也蒙上一層憂愁。
如果,她發現站在她眼前的大男孩,就是女扮男裝的紅豆,不知道會怎麼樣?
「哇,好香!」
這個時候,他們居然聞到一股醬爆青蟹的香氣。
仇歡摸摸肚子,回頭問蘭蘭:「你八堵飫未飫(餓不餓)?」
蘭蘭道:「就算不飫,聞到這香噴噴的醬爆青蟹也飫了。」
「既然飫了,咱們還在這裡等什麼?」
※※ ※※ ※※
廚房在一道用紅磚砌成的矮牆後,一個小小的院子裡。
廚房裡燈火明亮。
院子裡卻是黑暗,只有一點點從門縫中漏出來的燈光,剛好照在一個坐在門外
,一張竹椅上的一個人身上。
這個人有著臃腫的身材,三層下巴,竹椅被坐得「嘰嘰喳喳」響。
蘭蘭和仇歡二人,從矮牆外溜到院子裡來時,醬爆青蟹的香氣,已經嗅不到了。
因為,剛爆好的醬爆青蟹,已經被人端走了。
接下來聞到的卻是蠔油牛肉。
蠔油牛肉是一道普通的家常菜,可是由這裡的廚子這麼一炒,味道好像就不一
樣了。
「怎麼樣?」蘭蘭悄聲問。
仇歡道:「我先過去問問那胖廚子這裡是什麼地方?你跟著我。」
蘭蘭說:「還是我先過去。」
「為什麼?」
「因為他是個查甫,查甫對查某總比較客氣些。」
「對,像你這麼水的查某去找他說話,他一定會高興得合不攏嘴的。」
紅豆當然不會說出自己,也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在歡喜樓時,紅豆認為蘭蘭是個蠻不講理,是個醋罈子,充滿敵意的女孩。
現在相處才發覺,蘭蘭人天真、熱情、可愛,很容易相處的女孩,雖喜歡吹牛
又愛面子,這些都無傷大雅。
天底下,有那個不喜歡吹牛的?有那個不愛面子的?
她發現自己已把她當朋友了。
兩個人,先一後從牆角後面走出來,蘭蘭遠遠就向那胖廚子,嫣然一笑,說:
「胖哥哥,你好呀!」
看見這麼樣一個漂亮的女人,自動過來跟他搭訕,這廚子心中一動,兩粒眼睛
差點掉下來。
他嘴裡卻道:「不好。」
「為什麼不好?」
胖廚子歎口氣,道:「別人請客,又吃又喝,我卻像龜孫子一樣,在這裡替他
們做菜,自己連一口都吃不到,這款日子,怎麼會好?」
蘭蘭立刻作出很同情的樣子,說:「其實你自己可以先留一點下來,自己先享
受呀!」
「賣屎!」
「為什麼賣屎?」
「我吃不下,一聞到油煙我就想吐。」
哇拷!
聞到油煙就想吐的人,卻偏偏要來做廚子,倒也是邪門。
「今天是誰在請人客?」
「當然是她羅!」廚子道:「除了她之外,還有誰能請我來這裡做菜?」
「她是誰?」
廚子瞪了她一眼,道:「你連她是誰攏莫宰羊?你在這裡幹什麼的?」
蘭蘭不敢開腔了。
仇歡接口說:「今天的人客一定是很特殊,所以你才特地炒些家常菜給他吃。」
這句話顯然搔著了他的癢處。
他呵呵道:「一點都不錯,雞呀、鴨呀誰都會做,到處都可以吃得到,要做這
種家常菜就得要有點學問了,絕不是時常能吃得到的。」
「有道理。」仇歡笑道。
廚子歎著說:「可惜,這麼簡單的道理,有些人卻偏偏不調(懂)。」
「卻不知今天的特殊人翼不識(懂不懂)?」
「他應該懂的,他好歹也見過世面,跑遍大江南北的人,總不會一心只想要吃
大魚大肉。」
「他是那一家的弟子?一就是這一家的。」
蘭蘭又沉不住氣了,搶著問道:「是不是周星星?」
廚子瞪了她一眼,冷冷說:「不是,他是誰?」
蘭蘭總算放心了。
周星星不但沒被嚇死殺死,卻坐在那裡等著吃蠔油牛肉。
廚子問:「你們還有什麼事想要問我的?」
仇歡道:「沒有了。」
「我倒有件事想要問問你們。」
「啥米代志?」
「今天晚上你們誰留下來陪我睡覺?」
聞言,蘭蘭氣呼呼罵道:「你在放什麼狗臭屁?」
廚子似乎很驚訝,說:「難道你們連睡覺是什麼都不懂?」
蘭蘭叫罵:「我懂你媽……」
還沒罵完,仇歡已攔住了她,搶著說:「我懂,可是我不懂你為什麼不要我們
兩個人一起陪你睡覺?」
廚子道:「我這麼胖,很懶得動,動多了也容易累,所以一個晚上勉強只能睡
一個。」
「隨便那一個都行?」
「不錯,男的女的我一樣喜歡,我是個生冷不忌的人,很容易服侍的。」
他一雙眼睛不停的在她們身上幾個最凸出的部份打轉,臉上那種淫相,就好像
在看著兩個已經被剝光了衣服的妓女。
蘭蘭簡直快氣瘋了。
而仇歡居然還笑得出來,道:「生冷不忌,你口福不錯哪!」
廚子說:「你好像一點都不怕我,而且還好像開心得很。」
仇歡笑了笑,道:「我當然開心,江湖中人人都知道,病得快死貓,對查某興
趣缺缺,我能夠再見到你。怎麼會不開心嗎?」
廚子冷笑說:「想不到你居然有點眼力,居然認出了我,不過我的胃口改了,
能和查某睡覺也不賴。」
仇歡搖搖頭,噴嘖道:「我是認出了你,只是想不到一年不見,你這只病貓倒
膨風起來,說呷未了(吃不下),你在騙鬼呀!」
廚子手心在冒汗,怔了怔,說:「你到底是誰?我們認識嗎?」
仇歡笑得更開心,道:「哎呀,我們都差點上床,難道你忘了嗎?而且,我知
道用什麼法子才能要你的命!」
病貓的臉色忽然變了,瞳孔突然收縮,厲聲道:「你……」
只說出這一個字,他咽喉上忽然冒出了一蓬血絲,人就倒地膈屁了。
這廚子真的是病貓。
紅豆只是想不通,他為了要潛伏龍門山莊,居然把自己吃得這麼胖。
蘭蘭吃了一驚,她實在想不通這個漂亮的大男孩,是怎麼出手殺死他的?
此時,仇歡已扭轉頭,用手掩著臉,道:「你去看看他是不是嗝屁了?」
蘭蘭說:「你為什麼自己不上去看看?」
「我不能看見血,一看見血,我就會暈過去!」
蘭蘭盯著他看了半天,才道:「你殺人的時候為什麼不會暈過去?」
「因為血流出來的時候,我已經轉過頭來了。」
蘭蘭看著他,還是看不出這個斯斯文文的大男孩會殺人,殺的還是江湖中有名
高手。
她忍不住歎了口氣,苦笑道:「你真酷,有兩把刷子,我佩服你!」
仇歡笑了笑,說:「若不是因為他的目瞳,老是在吃咱們的冰淇淋,想殺他還
是不太容易,你快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嗝屁了?」
「當然是真的嗝屁了。」
「那我們還在這裡幹什麼?」
「你又想到那裡去?」
「去做周星星的陪客,如果咱們的動作快一點,說不定還可以趕得上去吃那盤
蠔油牛肉。」
「你還能吃得下?」
「看在蠔油牛肉份上,吃不下也要吃一點,不然以後可沒機會嘗到病貓的手藝
。」
※※ ※※ ※※
客廳的窗子開著的。
蘭蘭和仇歡二人,沿著牆角繞過來,剛好可以從一棵桐樹下的窗戶,看到周星
星,也可以看到那盤蠔油牛肉。
客廳裡只有三個人,除了周星星外,另外兩個人是一男一女。
男的背對著她們,瘦瘦的,穿著件雪白的長袍,頭髮有些灰白。
女的滿頭黑髮梳成個高髻的婦人,正在為周星星她的身材很苗條,風姿也很美
,應該是個很好看的女人。
只可惜她臉上偏偏蒙著塊烏紗,看不見她的真面目。
仇歡悄聲問道:「你看這個查某是啥郎?」
蘭蘭搖搖頭,說:「我看不到她的臉。」
「你看看她的頭髮,再看看她的手。」
這女人的頭髮又長又黑,一及手纖秀柔美,卻白得可怕。
「就是她!」
「我們到處躲她,想不到現在反而送上她的門來了。」
「無法度,青盲(瞎眼)貓,堵到死老鼠,實在是巧得離譜。」
「這裡說不定就是那個有鬼的院子。」
「一定是的。」
「聽說這裡本來是龍英的細姨三姨娘住的地方。」
「我也聽人這麼說過。」
「你是不是真的想吃那盤蠔牛肉?」
「當然是想得要命!」
「那咱們還不快點進去……」
仇歡正要飛身進去,突然一把被蘭蘭拉住,低聲道:「等等,先聽聽他們講些
什麼話,再進去也不遲!」
真的!這時廳內傳來周星星的聲音。
「哇拷,三姨娘,你為什麼還要回來?」
聽到這句話,仇歡怔住了!三姨娘!
那個半面醜鬼,居然是三姨娘小環。
在紅豆的印象中,三姨娘妖艷,風情萬種,就像耐不住寂寞的風騷小寡婦。
怎麼會是半邊臉焦灼的醜婦?
只聽那三姨娘憂傷說:「我是回來贖罪的。」
「贖罪?」
三姨娘滿懷愁情,幽幽地道:「當年我鬼迷心竅,聽了冷庫的甜言蜜語,背著
龍老爺子,和他發生見不得人的事。」
「我一直有個夢,夢想著和他遠走高飛,共築一個愛的小寓。誰知,我卻是在
做白日夢。他騙光了我所有的珠寶,他把這些珠寶拿去孝敬妓女,我跟他大幹一場
,他居然狠毒把我殺成重傷,推落山崖想毀屍滅跡!殺人滅口!」
唉!女人最大的悲哀,就是愛上個狼心狗肺的負心人。
紅豆聽了,也不禁感傷起來。
周星星問:「哇拷,你傷得這麼重,又從懸崖掉下去,沒有嗝屁,真是命大哩
!」
三姨娘說:「不是我命大,而是有位好心的人救了我,而且,我在那位好心又
溫柔嫻淑的夫人的勸解之下,終於醒悟了。於是,我決定回來贖罪,用我全部的生
命,來陪伴龍老爺子。」
蘭蘭居然被她這一番話感動得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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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瞄:xmwjw OCR :Shown,Darren,清風魚
《武俠屋 與 雙魚夢幻曲》合作連載﹐如要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