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洞房花燭樂淘淘】
且說童官跟著賀詩蓉二女掠出牆外之後,二女立即左擁右衛地跟在他的兩側朝
山下掠去。
不久,他們一見遠處人潮漸增,便聯袂緩行,只聽賀詩涵道:「小官,那些人
目前尚不會打瞌睡,咱們先去逛逛天橋吧!」
既來之,則安之,童官含笑道:「好呀!聽說該處是全國最大的『夜市』哩!」
「不錯!該處藏龍臥虎,三教九流人才聚集,偶而也可以買到真正的奇珍異寶
,的確值得好好地逛逛!」
賀詩蓉道:「爺爺的那些藏書大部分購自天橋哩!」
「哇操!真的呀?咱們可要好好地瞧瞧哩!」
「是呀!反正時間充裕,咱們可以多留一陣子。」
三人便欣然行去。
天橋位於「先農壇」後方遠處,乃是一個平民化的「交易中心」,尤其入夜後
,更是熱鬧滾滾,蔚為奇觀。
該處之交易項目包含衣食住行育樂,甚至連「星卜」及雜耍、古董字畫也完全
集中在一處。
只要你天天尋找,遲早會找到宮中不法分子偷售大內珍物,說不定連老皇帝以
前的把玩寶貝也會偷流出來哩!
所以,經常有不少的行家到此地尋寶哩!
今晚因為是清明,天上飄著雨絲,天橋的人潮稍減,不過,童官三人打老遠地
便聽見商賈地吆喝叫賣聲音。
二女心情一興奮,腳步立即加快!
他們一走近,便有人在招呼他們入內看戲。
二女含笑搖搖頭,童官便跟著搖頭行去。
接下來便是琳琅滿目的估衣店,古色古香的瓶、碩、罐、刀、劍、匕首,不由
令童官左張右望瞧個不停!
二女見狀,亦放緩步子陪他瞧著。
不過,她們的雙眼卻不時地注意四周的動靜。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倏聽一聲沉喝:「年輕人,你過來!」
童官怔了一下,立即循聲望去。
只見右側攤中有一位中年人端坐在一張桌後,桌上空無一物,中年人的身後卻
插著一支竹竿,竿上繫著一塊書有「鐵口直斷」黑字的大白布。
哇操!原來是個算命的呀!
那中年人相貌清瘦,頭戴羽冠,身穿道袍,鬍鬚黑洞,頗有一絲的仙味,哇操
!他好似挑對行了哩!
賀詩涵立即低聲道:「又是他!姐,怎麼辦?」
「順其自然吧!」
童官一回頭,中年人立即招手道:「就是你,過來吧!」
童官朝二女望去。
二女輕輕頷首,便陪他行去。
中年人朝桌前竹椅一指,道:「坐!」
童官默默地坐下。
二女便站在童官的身後。
中年人朝童官的臉兒一瞧、輕輕頷首。
突見他站起身,望著童官的上半身。
童官正欲起身,他立即沉聲道:「坐!」
童宮便端坐不動!
中年人正經八百的,上上下下瞧了童官一陣子之後,倏地神色古怪地回到椅上
坐妥。
他一坐妥,便低頭沉思。
童官又好奇又好玩,便繼續坐著。
賀詩涵卻低聲道:「咱們走吧!」
中年人卻抬頭沉聲道:「其身不正,雖令不從!」
賀詩涵雙眼一瞪,沉聲道:「你此言何意?」
「心知肚明,不必點明!」
「你……」
賀詩蓉輕咳一聲,賀詩涵立即住口!
中年人望著童官問道:「年輕人,可否賜告名諱?」
「有此必要嗎?」
「你既然不願說,我也不再問,你知道我喚你來此地之用意嗎?」
「請指點!」
「蟄龍該升天了,懂嗎?」
「在下是蟄龍嗎?」
「正是!你不覺得懷才不遇嗎?」
「沒此感覺!」
「你安於現狀?」
「不錯!」
「悲哉!天下蒼生悲哉!」
說著,他起身欲去。
童官默然而坐,毫無婉留之意。
「年輕人,臨別之前,可否聽吾一勸?」
「請說!」
「遠離陰人。」
「閣下指目前或將來?」
「皆有!」
「閣下此言尚待商確,因在下目前並未接近陰人。」
中年人瞥了賀家姐妹一眼,立即徒手離去。
賀詩涵不由暗叫道:「厲害!他原來已經瞧出我是女兒身,才不許我多言,不
知小官是否已經領悟?」
卻見童官輕輕搖頭,站起身。
賀詩涵立即低聲道:「別理這些混飯吃的傢伙,走吧!」
三人便沿途欣賞下去。
沒多久,倏聽一陣喝采聲,他們一偏頭,瞧見右前方二十餘丈外有一大群人正
在鼓掌喝采。
三人便好奇地行去。
他們尚未行近現場,便聽見一陣宏亮的聲音,道:「請各位將視線暫時停留在
這位姑娘手上之物吧!」
賀詩涵好奇地墊起足尖瞧去。
童官比她高出一個頭,因此,他一注目,便瞧見一位身穿白紗衫裙的妙齡少女
右手托著一個小爐俏立著。
那套紗裙又白又薄,根本遮裹不住胴體的紅色肚兜及紅色褻褲,難怪她方才一
出現,便引起一陣喝采聲。
童官出身於玉壺春,經常瞧見那些美女們的各種媚態,因此,他只是瞄她一眼
,立即偏頭。
賀詩涵一瞧見少女的模樣,暗罵句:「不要臉!」偷瞄向童官。
一見他並未被色所迷,心中不由暗喜!
卻聽宏亮的聲音道:「請瞧瞧鍋中吧!」
立聽一陣「滋叭」聲音,接著便是一陣焦味!
童官好奇地一偏頭,便瞧見那位瘦削中年正自少女托住的爐上圓鍋中拉起一塊
焦炭般物體。
「各位,這塊生肉在剎那間即被炸成焦炭,可見鍋中之油滾燙到何種程度,請
再瞧仔細些!」
說著,提起地上的一隻活公雞。
只見他朝雞頸一扭,公雞立即「嗝屁」。
中年人拿起雞爪,徐徐浸入鍋中。
一陣「滋叭」聲及焦味之後,他輕輕一拉,立見那只公雞不但雞毛全被炸卷,
連白色的雞肉已經呈黑炭。
當場便有不少人倒抽冷氣。
中年人含笑道:「方纔已經『扮過仙』,正戲快登場啦!」
說著,他含笑挽起右袖。
不久,一隻略帶蒼白的右手已經呈現出來,中年人含笑拍了拍手心,及手背道
:「各位量必已經瞧清此手並沒佩戴物品吧!」
說著,他徐徐放入鍋中。
當場便有不少人閉眼或低頭。
鍋中果然立即傳出一陣「滋叭」聲音。
童官剛在暗詫為何未嗅到焦臭味,賀詩蓉已經低聲道:「此人必是鷹爪門的高
手,沒啥的!」
倏見中年人目光朝童官三人站立的方向一瞥,他雖未瞧見二女,卻瞧見了童官
那獨特的面貌。
童官剛暗叫:「好厲害的聽力!」對方已經徐徐抽手。
「滴答」聲中,他手上所沾的油迅速地滴入鍋中,不久,他那只蒼白的右掌便
再度呈現在眾人的面前。
當場便搏得一陣熱烈的采聲。
「叭……」聲中,碎銀及銅錢已紛紛擲落向中年人身前的地面,立見他徐徐噓
氣道:「謝謝各位的厚賜,且聽敝侄女的一言!」
敢情他需要暗加調息,才需要「發言人」代言哩!
少女將鍋爐朝地上一放,上身故意多彎了些,那兩座規模不小的「玉山」頓時
有一大半洩露出春光。
人們瞧得雙眼發亮啦!
更有人將口水也滴落啦!
童官將目光移到中年人的身上,只見他雖然含笑而立,胸腹間卻徐徐蠕動,分
明正在運功。
賀詩涵一見童官沒被妖女迷住,心中一喜,傳音道:「此人的火候尚差,否則
不必當眾偷偷地運功!」
由於賀詩蓉方才被中年人聽出悄悄話,賀詩涵除了改採傳音之外,更將臉兒湊
近,因此,童官頓聞一陣幽香。
不過,他經常在與她們磋技之時聞到這種幽香,所以,他以為她們另有潔癖而
暗攜香包,因此,他毫不以為意。
不過,聞聲而來的人群越來越多,她們二人被擠得越靠近他,他便更清晰地聞
到兩股幽香,心兒亦稍稍不自然啦!
她們卻漸失警覺,因為,那名白紗少女正在脆聲道:「古人云『上行下效』,
奴家就勉強學學家叔的彫蟲小技吧!」
說著,左足尖輕輕一踢,那只荷花靴立即被「驅逐出境」,一隻雪白似藕,渾
圓飽滿的腳丫子當場亮相。
接著,她撩起裙擺,那條粉腿立即半裸到膝上,現場的觀眾不由心跳如雷,雙
眼似銅鈴般貪婪地盯著粉腿啦!
少女故作不知地將腳丫子湊向鍋中。
現場便有人叫道:「啊!小……小心!」
「啊!別開玩笑!」
少女應觀眾要求,立即縮腿。
眾人剛鬆了口氣,她卻又彎腰拿起另外一塊生肉。
當場又有不少人免費瞧見那對半裸的「玉山」。
她將生肉朝鍋中一放,立即又傳出「滋叭」連響及焦臭味道,可見鍋中之油仍
然滾燙無比!
事實上,她不需試驗,眾人便可以由爐中那堆被燒成火紅的木炭及鍋中滾翻不
已的黑油,知道那鍋油仍然燙得要命哩!
她拉出那塊黑肉之後,立即又開始撩裙露腿。
接著,她徐徐將雪白的腳丫子湊近鍋,立聽賀詩涵傳音道:「小官,你瞧她的
臉色是否已經變得稍紅?」
童官立即輕輕點頭。
「鷹爪門的內功專走陽剛路線,較不適合女子修練,此女竟有此種火候,實在
是一件難得的事。」
「她約有多少的火候?」
「三十餘年吧!」
「不簡單!那中年人有多少火候呢?」
「五十年左右。」
「她為何要以腳炫露特技呢?」
「噱頭而已!對鷹爪門而言,只要運功,四肢便堅硬逾鋼,她故意要這一套,
可能另有行動!」
「滋叭!」聲中,少女的腳丫子已經泡入油中。
眾人瞧得又驚又好奇,不由齊盯著油鍋。
少女仍然掛著微笑徐徐地提起左腳,立見腳丫子尚在滴油之外,仍然是那麼的
渾圓雪白哩!
眾人瘋狂地鼓掌喝采。
賞銀紛紛拋出著。
少女脆聲道謝之後,立且取下那條繫在腰旁的紗巾,彎腰拭去腳丫子上的油跡
,那兩座「玉山」又半裸啦!
眾人的雙眼猛吃冰淇淋了!
她故意慢慢地擦,仔細地擦,存心讓大家瞧得過癮些!
立聽賀詩涵低聲道:「走吧!」
童官剛側頭,立聽那中年人宏聲道:「各位,有件天大的喜訊即將宣佈,請各
位稍安勿躁多等候一陣子吧!」
童官朝對方一瞥,立即發現對方正在瞧著他,他為了尊重賀詩涵,偏頭朝賀詩
涵望去。
賀詩涵稍一猶豫,見賀詩蓉一使眼色,她立即轉身望向場內,童官不需提醒,
也望向場內。
中年人一出聲,少女便加速擦拭,沒多久,她已經含笑起身。
中年人含笑道:「獻醜啦!」
眾人再度鼓掌喝采。
中年人含笑拱手道:「在下鷹爪門駱鐵永,她是在下掌門師兄之獨女駱紅虹,
請各位不吝指教。」
立見於—位中年人道:「原來是『鐵掌飄』駱大俠大駕光臨,不知駱大俠為何
如此拋頭露臉!」
「說來慚愧,在下受人之托,不得不如此做!」
「駱大俠受托何事?在下願略效薄綿之力!」
「謝謝!虹兒,你來說吧!」
少女應聲是,含笑解開前襟之襟扣!
眾人立即雙眼一亮!
少女探手入肚兜,自胸口抽出一張掌心大小的宣紙。
眾人好奇地紛紛凝視著。
少女扣妥襟扣,立即打開宣紙。
不久,眾人便瞧見一幅栩栩如生的人像。
賀詩涵乍見人像,立即望向童官。
童官正在瞧人像,乍覺她望來,也偏頭望向她。
賀詩涵警覺地重新望向人像。
那幅畫出白玉壺春艾嬌之手,畫中人之容貌正是根據童官八歲時之臉部予以適
度「放大」。
由於童官的嘴部一帶酷似艾嬌,她與紅粉判官仔細地推敲之後,將畫中人之嘴
部略作修飾。
此外,她以硃砂在畫中人的印堂間畫了一隻「佛魔眼」,她「押寶」似地畫了
這隻眼,企盼能引起世人的注意。
因為,世上並沒有幾人擁有這種「佛魔眼」呀!
童官的面貌經過這十年的修煉內外功,已經有了很大的轉變,目前已經與畫中
人有很大的差異。
賀詩涵方才乍瞧見那只「佛魔眼」,立即想起童官印堂的那只「佛魔眼」,所
以,她才會不由自主地望向童官。
童官自幼罕有時間及心情瞧自己的面貌,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印堂有一
隻「佛魔眼」呀!
此時,他正在瞧畫旁的那幾行龍飛風舞的字:
姓名:不詳。
性別:男。
年齡:四旬上下。
身高:六尺上下,瘦高型。
特徵:武功高強、好色、嗜殺。
搏殺此獠者,憑屍體可獲黃金一千萬兩。
通風報信因而除去此獠者,可獲黃金五百萬兩。
當場便有不少人被這兩項巨額獎金驚出聲來。
駱鐵汞正色道:「各位若能將此人的線索通知敝門,敝門除了保證支付這筆獎
金外,敝侄女願終身侍候!」
眾人立即驚呼出聲。
人人紛紛交談著!
倏聽一人問道:「駱大俠與此人有何關聯?」
「朋友!」
「駱大俠太重朋友道義了吧?」
「各人之立場有異,請勿再追問此事,在下二人自今日起,接連在此地恭候各
位提供此人的信息,請多幫忙!」
說著,做了個環揖。
少女含笑指著畫中人的那只「佛魔眼」,道:「世上罕見這種人,各位若想金
屋藏嬌,就多費些心力探聽吧!」
說著,她仔細地折妥宣紙。
駱鐵永含笑拱手道:「在下二人今夜獻醜至此,明日請早!」
少女立即含笑退回不遠處的屏風後套上外袍。
眾人低聲議論著轉身離去。
童官跟著賀家姐妹繼續沿途瞧著各家店肆之稀奇古怪物品,腦海中卻一直繞著
那兩筆駭人的獎金。
他並非貪圖那筆獎金,他是在懷疑對方真能付出那兩筆獎金嗎?對方為何要如
此做呢?
不知不覺之中,他們已經即將走到盡頭,倏聽賀詩蓉低聲道:「時間尚早,咱
們先進去歇會兒吧?」
童官一見右側是家露天茶肆,六張桌旁只有兩名男人各據一桌品茗,他便跟她
們朝內行去。
一位清秀布衣少年立即含笑迎他們入座。
賀詩蓉道:「雨後茶!」遞出一錠五兩銀子。
少年道:「請稍候!」亦含笑退去。
立見櫃後的那位布衫婦人自櫃中取出一個小茶桶,開始置茶泡製著。
童官低聲問道:「你們常來此品茗嗎?」
賀詩涵含笑道:「偶爾來一次,此家的茶甚為新鮮,這位胡嫂的茶藝甚高,你
待會好好地嘗嘗吧!」
「我真有口福!」
倏聽賀詩蓉低聲道:「咱們可能必須打消原計劃!」
賀詩涵忙問道:「是否因為賈鐵嘴之故呢?」
「不錯!他來啦!噓!」
童官背對大街,他只聽出有人行來,便默默地坐著。
不久,果見那位道袍中年人走到桌旁望著童官,道:「年輕人,可否讓吾瞧瞧
你的左掌?」
童官立即將左掌一攤遞到他的身前。
中年人朝童官的掌心一瞧,倏地身子一晃,雙眼寒光熠熠地一直盯著童官那個
「川字形」的掌心。
賀家姐妹好奇地瞧著童官的掌心。
「可否遞出右掌?」
童官立即攤出右掌。
那三條清晰、悠長的「川字形」掌紋又令中年人身子一晃,不由自主地「啊」
了一聲,當場退出一大步!
櫃後婦人匆匆一瞥,立即端著壺具行來。
道袍中年人瞥了她一眼,沉聲道:「謝啦!」
說著,朝空椅一坐。
童官則收掌,婦人已經送來茶具,同時含笑斟茶道:「二位公子真有口福,這
壺『雨後茶』剛於今午送達敝號哩!」
賀詩蓉含笑道:「胡嫂,你仍自鰲泉取水來泡茶嗎?」
「是的!公子真是行家,請!」
賀詩蓉道:「請!」端茗輕輕嗅了一下,方始輕啜著。
童官以往何嘗有這種閒情逸意品茗呢?不過,他一瞥賀詩蓉也是此種舉動,便
煞有其事地嗅啜著!
哇操!果真是又香又甘,餘味無窮哩!
他便再度嗅啜一口。
賀詩蓉放下瓷杯含笑道:「尊駕今晚連連失態,究系何因?」
中年人瞥了她一眼,望著童官問道:「你今後有何打算?」
「隨緣。」
「好一個隨緣!告辭!」
說著,他便起身離去。
童官便默默地品茗。
賀詩蓉朝賀詩涵一瞥,二人亦默默地品茗。
沒多久,駱鐵永與那少女自門口進來,那少女一套上黃外套,笑容一收,立即
現出迥然不同的端莊容貌。
他倆朝童官三人的鄰桌一坐,駱鐵永立即含笑道:「來壺茶吧!」
那少年一離去,他便默默地望著童官。
童官在端茶之際,瞥了他一眼。
駱鐵永倏地起身拱手道:「幸會!在下駱鐵永。」
童官只好起身拱手道:「幸會!」
「公子尊姓大名?」
「抱歉!」
「公子不屑與駱某結交?」
「非也!」
「既然如此,公子何必吝賜尊姓大名呢?」
「在下生性懶散矣!」
「公子客氣矣!公子相貌堂堂,俊逸中隱含威稜,分明非世俗凡人,莫非來自
大內,才會不便賜知尊姓大名。」
「在下豈有此種福份呢?」
「公子既然如此堅持,在下自歎福薄之餘,尚祈公子能夠賜知公子對目前江湖
動態之立場及卓見。」
「抱歉!在下未曾涉足江湖!」
「當真?」
「千真萬確!」
少女倏地輕聲吟道:
為人果有良心,初一十五,何需燒香點燭;
作事作昧天理,半夜三更,需防鐵鏈鋼叉。
吟訖,立即緊盯著童官的雙眼。
童官暗暗一怔,偏頭端茗輕啜。
少女神色一變,續吟道:
善報,惡報,遲報,速報,終須有報;
天知,地知,爾知,我知,何謂無知?
童官暗忖其意,不吭半聲。
少女沉聲道:「公子已將去夏城隍之會拋諸九霄雲外乎?」
「姑娘是問在下否?」
「你……諸建,你何其狠心!」
說著,雙手掩面,立即垂下頭。
「哇操!諸建,她一定認錯人啦!我……」
立聽駱鐵永沉聲道:「公子,明人不做暗事,敢作敢當吧!」
「在下不明白二位話中之意!」
少女倏地探手人懷掏出一面心形碧玉拋向童官,然後掩面朝外奔去,看樣子她
已經是柔腸寸斷。
賀詩涵沉喝一聲:「稍候!」立即抄住碧玉掠去。
少女剎住身,捂面搖頭道:「請讓道!」
「姑娘認錯人了,他不是千面郎君諸建。」
「當真?」
「去年夏天,他一直未出遠門,不可能去過成都。」
「這……」
「姑娘與令叔皆非庸輩,不妨細觀他有否易容。」
說著,立即遞出那面碧玉。
少女接過碧玉,低頭返座。
駱鐵永緊盯童官片刻,喃喃自語道:「諸建不配如此高雅的氣質,虹兒,咱們
一定認錯人了,」
「叔叔,煩你瞧瞧他的右掌心有否一粒紅痣?」
童官不待對方出聲,立即亮出右掌。
「虹兒,咱們果真認錯人了!」
少女立即起身襝衽行禮道歉。
童官忙起身還禮。
賀詩蓉將瓷杯朝桌上一放,道:「走吧!」
三人便朝外行去。
他們又逛了一陣夜市,方始離去。
為了避免被有心人盯梢,賀詩蓉便含笑道:「小官,方才泡茗之水取自鰲泉,
想不想去瞧瞧?」
「好呀!」
三人便邊賞夜景邊行去。
半個時辰之後,她們停在一道垂瀑飛泉前,賀詩蓉指著頂處道:「小官,你瞧
泉源處是否似鰲頭張口?」
「挺酷似哩!」
「此泉經年川流不息,水質甚甘,甚多酒樓及茶肆皆來此地提水,更有不少釀
酒者遠道來此取泉哩!」
賀詩涵彎身合掌掬水輕飲一口,點頭道:「嗯!挺甘的哩!」
童官跟著掬飲泉水道:「水質頗似麒麟潭水哩!」
三女心知他已憶起玉壺春後方那個深潭,二女在暗責不該來此地之餘,,便默
默地以泉水漱口。
童官卻起身望著飛瀑回憶著玉壺春的一切。
二女見狀,更加暗暗叫糟!
不久?賀詩蓉輕咳一聲,道:「小官,你想瞭解千面郎君諸建嗎?」
「想呀!他和我長得很相似嗎?」
「我未曾見過他,他出道至今還不到三年,卻以千變萬化的易容術及詭奧的武
功闖了『千面郎君』的萬兒。」
「當真有如此神奇的易容術呀!」
「有!大約一甲子以前,曾有一位易容高手,他不但擅於變化容貌,連體形及
嗓音也經常變化哩!」
「連體形也能變呀?」
賀詩涵應道:「是呀!聽說那人自幼勤練異域絕學『瑜珈奇功』,故全身的骨
骼及肌肉、膚色,均能隨心所欲的變化。」
「哇操!世上有此種奇功呀?」
「他當時自詡為『影』,他只要打算化身為任何人,即使對方的親人也無法辨
認真偽哩!」
「哇操!太可怕了!天下豈非被他搞成大亂了嗎?」
「確實亂了八年餘,不過,他還是玩火自焚!」
「誰制伏他呢?」
她立即在掌心寫道:「我爺爺!」
「啊!他如何下手的呢?」
「當時有好多的美女追求他,那人不該見色起意地化身為他,更湊巧地被他撞
見對方在誘惑一名美女,對方便當場伏誅。」
「哇操!惡有惡報!大快人心!」
「是呀,如今的這位千面郎君雖然未曾傳出惡跡,不過,以駱姑娘方纔的舉動
,對方分明也不是善類!」
「有理!該殺!」
「該殺?這……區區感情糾紛,有如此嚴重嗎?」
「這……不該殺嗎?」
「我……我認為太嚴重了吧?」
「我……會嗎?」
賀詩蓉含笑道:「世上之事,眼見為真,千面郎君日後,若讓你發現足以致死
的惡跡,就除惡務盡吧!」
「我……有此機會嗎?」
「你忘了賈鐵嘴方才提過之蟄龍該升天嗎?」
「這……可信嗎?」
「可信度甚高,否則,賈鐵嘴無法安穩在天橋待了十餘年。」
「他是何來歷?」
「一位神秘人物!」
「他的眼神甚足,氣勢不凡,一定大有來頭!」
「不錯!可惜至今尚無人知道他的來歷。」
「他一再地欲知道我的來歷,究系何意?」
「他好似擔心你會誤入歧途或被女人迷惑!」
「我會嗎?」
「你當然不會有此意念啦!不過,外來的影響力不容忽視哩!」
童官點頭道:「外來的力量實在不小,這些年來,我一直沒有外出,今日一外
出,便感受到一股壓力哩!」
「這股壓力沉重嗎?」
「還好!現在已經沒事了!人真是寵不得!」
二女心知他在感歎幼時及目前對外力的適應情形,便含笑不語。
童官不由自主地又望著飛瀑。
他再度回憶幼時被折磨的情形。
他的那對劍眉時緊時鬆了!
二女心中有數,便默然坐在一旁。
好半晌之後,童官突然忖道:「我自幼受折磨,不但歷劫餘生,而且練成這身
的武功,我今後該做何事呢?」
他以前無暇想此事,此時一經想起,立即滿腦子的問號!他望著飛瀑的雙眼不
知不覺地閃閃發光。
「資治通鑒」等齊家治國、修身為人之字句迅速地飛掠過他的腦海中,他的雙
眼更加閃現光輝了。
賀家二女瞧得暗悚,卻不便多言。
足足地過了半個多時辰,童官倏地一握雙拳忖道:「我對外界完全不瞭解,還
是先向老伯請教吧!」
他噓了口氣轉身望向二女。
賀詩蓉含笑道:「夜已深,咱們返莊吧!」
「請!」
由於四處無人,三人便施展身法掠去。
童官首度在外界施展輕功,他頂著夜風,想起自己幸運練成這身武功,他不由
一陣激動!
三人身形似電,不到盞茶時間,便接近「六合居」。
不久,他們推開側門逕自入莊。
莊中一片寧靜,他們輕聲互道:「晚安!」便各自回房。
倏見右側牆上人影一閃,那位道袍中年人已經蹲在牆上,他剛望向院中,耳邊
已經飄人一縷蒼勁的聲音道:「薛老弟,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他的神色一驚,立即靜蹲不動。
耳邊又傳來蒼勁的聲音,道:「小徒及二位小孫女若有得罪薛老弟之處,尚祈
瞧在老朽薄面,多加海涵!」
中年人已經聽出—聲音出自左側房中,而且窗旁站著一位青衫老者,他立即挺
身拱手傳音道:「冒昧來此,尚祈海涵!」
「請移駕亭中一敘吧!」
「打擾矣!」
兩道人影立即飄向左側八角亭。
賀復陵朝亭前一站,含笑道:「請!」
中年人拱手道過謝,立即入亭。
兩入朝亭中一坐,賀復陵含笑問道:「敝莊得蒙薜老弟大駕光臨,蓬壁生輝矣
!老朽喜甚矣!」
「賀老此言,頗令在下汗顏,在下自忖殺孽深重,雙手拈滿血腥,故自認不配
進入如此洞天福地。」
「老弟言重矣!老弟昔年縱橫江湖之時,所殺之人皆是作惡之徒,那似老朽一
再寬容彼輩,徒生不少的後患矣!」
「賀老寬以待人,仁義感人,至今不知感化多少人,佩甚!」
「不敢當!老弟大駕光臨,有何指教?」
「方纔和二位令孫女入莊之人,真是令徒嗎?」
「正是!」
「難怪他會鶴立雞群,賀老可否賜告令徒的來歷?」
「此事牽連甚大,恕老朽暫時保密!」
「賀老打算讓令徒何時行道江湖?」
「尚未決定!」
「令徒情緣甚重,賀老可有對策?」
「隨緣。」
「這……情似水,既可載舟,亦可覆舟,賀老宜加謹慎!」
「老弟仰窺天機,深諸卦理,願聞其詳!」
「不敢!玉壺春那批妖女乃是亂源,宜加留意,令徒若與令孫女合得來,不妨
先擇一女與徒訂下名份!」
「老朽正有此意!」
「恭喜!賀老知道令徒是三絕掌嗎?」
「老朽未注意此事,願聞其詳!」
「三絕掌源自文王聖卦,至今未傭有人擁有此掌,令徒擁有此掌,可謂是位鴻
福齊天卻又劫難重重之人。」
「請再詳述!」
「三絕掌絕手、絕地、絕人,既蒙天祐,卻會逆天;既沾地澤,卻會血染大地
,既蒙親恩,卻又與親人無緣!」
賀復陵暗一對照童官的「佛魔眼」及遭遇,不由深有同感,他立即問道:「高
明!他會克親人嗎?」
「有此可能!這正是在下強調令徒情劫重重之因!」
「他若自幼即經歷過情劫呢?」
「這……賀老可否詳言?」
「他一降世,父親即外出,自幼遭母凌虐。」
「當真?」
「正是!尚祈保密!」
「理所當然!令徒對遭凌虐之事,一直作何反應?」
「逆來順受!」
「幸甚!賀老,恭喜你!」
「謝謝!請再詳述!」
「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令徒既能自幼忍受煎熬,再蒙您熏陶調教,定能
順利化解日後的劫難。」
「情劫恐怕不易化解吧?」
「令孫女定會協助令徒,可喜可賀!」
說著,立即起身。
「老弟要走啦?」
「在下心事已了,不便再打擾矣!」
「老朽不便多留,不過,今後尚祈老弟常來聊聊!」
「在下不便應允,因在下即將再履江湖!」
「老弟窺知江湖即將動亂乎?」
「正是!玉壺春已聚集不少的實力,血狼幫更是日益壯大,各大門派卻耽於安
樂,不出半年,必會再啟干戈!」
「當真?」
「賀老不妨探探叫花子們的口氣,告辭!」
「後會有期!」
中年人不吭半聲,立即破空掠去。
賀復陵沉思好半晌,方始返房。
翌日一大早,賀詩涵陪童官練武,賀詩蓉端著漱洗水走入賀復陵的房中。
賀復陵立即收功下榻道:「小丫頭,二十歲生日過得愉快吧?」
「挺好玩的哩!爺爺,人家有些事要告訴你!」
「小官昨晚闖禍啦?」
「沒有啦!不過,有好多人找他喔!」
「真的呀?一定有美人兒找他吧?」
「討厭!人家談正經的嘛!」
「好!好!爺爺洗耳恭聽!」
說著,便開始漱洗。
賀詩蓉立即敘述昨晚發生之事。
賀復陵放下毛巾,心中忖道:「鷹爪門怎會拋頭露面地替玉壺著尋人呢?難道
她已經控制鷹爪門了嗎?」
「爺爺,小官昨天在鰲泉沉思甚久,他一定回憶起幼時的情形,怎麼辦?」
「叫他不要想呀!」
「討厭!別逗人家嘛!人家急死啦!」
「你急什麼呢?」
「人家擔心他會回去見那些妖女嘛!」
「他遲早該回去的呀!」
「不行啦!他一回去,一定會把持不住啦!」
「你要他一直躲在此地裝死呀?」
「不是啦!人家只是不願意他和那些妖女鬼混嘛!」
「他是那種人嗎?」
「那些妖女太會誘惑男人嘛!小官沒接近過女人,一定經不起妖女們的誘惑啦
!」
「怎麼辦?咱們也不能禁止他呀!」
「這……人家就是來向你請教對策嘛!」
「好!爺爺好好地動動腦,今晚再給你答案,如何?」
「謝謝!爺爺,您真好!」
「呵呵!小聲些!別忘了你現在尚是女兒身哩!」
她低啐一聲,立即即欣然離去。
賀復陵思忖片刻,便決定與子媳會商此事。
當天晚上,賀詩蓉含笑步入賀復陵的房中,立即發現其父母皆陪坐在一旁,她
上前行禮。
「坐,小涵呢?」
「和小官在書房弈棋。」
「很妙的安排,靜兒,你來開頭吧!」
呂靜含笑道:「蓉兒,爺爺已將你們三人昨晚游天橋之事告訴娘,娘也知道你
擔心小官會被那些妖女誘惑。」
「娘,孩兒只是擔心小官而已,別無他意!」
「娘明白!咱們卻很關心小官,不過,這種男女事,除了夫婦之外,即使身為
父母者亦只能表示關心而己,是嗎?」
賀詩蓉嗯了一聲,立即低下頭。
「蓉兒,爺爺及爹娘三人在這些年來雖然沒有和你們姐妹談過終身大事,不過
,卻一直甚為關心這件事。」
「因為,咱們賀家只有你們兩人承續香火,加上你們甚為乖巧懂事,咱們一定
要挑一位或兩位合適的對象。」
賀詩蓉心兒一震,臉兒垂得更低。
「爹娘原本欲在各大門派或娘的娘家年輕人之中為你們挑對象,可是,一來皆
無中意對象,二來小官出現了。」
「你們比娘瞭解小官,一定已經考慮過是否和他合得來,你不妨把你的看法提
出來研究一番。」
「我……我……」
「蓉兒,此地皆是自己人,直言吧!」
「他……他很好!可是……」
「怎樣?」
「妹妹也很喜歡他,我……我……」
「你也喜歡他,所以才會矛盾,是嗎?」
「是……是的!」
「爺爺主張你們姐妹共侍一夫,你意下如何?」
賀詩蓉身子一震,輕輕點頭道:「蓉兒聽你們的安排!」
「很好!你去喚小涵來吧!」
賀詩蓉立即羞喜地離去。
呂靜含笑道:「爹真是料事如神!」
「呵呵!別客氣了!我在考慮要不要向小官坦承昔年瞞他之事,你們二人不妨
提供一些參考意見。」
賀理竹正色,道:「孩兒一直覺得不適合再瞞下去,因為,他遲早會和她們見
面,屆時再也瞞不住矣!」
「我擔心在此時提出來,會影響親事!」
「不會!他是明理、冷靜之人!」
呂靜道:「爹,你可以將解婉君的遭遇告訴他,如此一來小官不但會諒解她,
也會明白咱們的苦心!」
「好!我明日和他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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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魚夢幻曲>獨家連載﹐如要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