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熾天使書城 }=-

    灞橋風雪飛滿天

               【第十八章 抱松巔上 寒雲授首 雲台山下 羅剎斷腸】
    
      夜深沉,弦月如鉤…… 
     
      抱松嶺四周環山圍抱,半壑雲封,夜涼風重,松風搖拂,月色之下,壑底一塊 
    大石上,倩影雙雙,正依偎著一對男女——
     
      一個是氣度軒昂,朗眉星目,面如冠玉的武生公子,女的是杏臉桃腮,櫻桃小 
    嘴,笑起來,齒若編貝,神情十分迷人。 
     
      此二人怎有這好興緻,更沉夜靜,來到壑底幽會? 
     
      不信且看她羅裙半解,凌亂皺疊,斜偎在那武生公子身上,豈不是對傷風敗德 
    的野鴛鴦? 
     
      細看他們一臉正派,又不像淫娃奸徒,實令人不解? 
     
      他們已經談得不少時光,且聽那女的又說些甚麼:「飛哥,在放鶴亭畔,聽你 
    與慧性禪師道及「長孫賢弟」此人莫非是複姓長孫,單名一個驥字?」 
     
      那個被稱為飛哥的正是「飛龍劍客」白雲飛,為救姑娘內傷,不得已從權替姑 
    娘推宮過穴,及醒,姑娘為報救命之恩,願託百年之好。 
     
      只因壑底雲封,無法登山,故在壑底長候待旦,此時,白雲飛被姑娘緊挨著身 
    旁,香澤微聞,一縷縷處女幽香,如蘭如麝,從她羅衣內發出,中人欲醉,他盡力 
    不涉及遐想,怎能如願。 
     
      但他名門正派之徒,天南奇人「洱海漁隱」十年教導,令他仍能發於情止於禮 
    。今見姑娘提到長孫賢弟,忙道:「華妹,正是此人,你可認得?」 
     
      那被稱為華妹的姑娘正是「落星堡」堡主「鐵筆生死判」匡超之女匡秀華。她 
    聽說就是長孫驥,五內如被刀割,此番跋涉風霜,千里迢迢與姜叔結伴到江南,所 
    為何故? 
     
      豈不是為那冤家?誰知天不作美,好事多磨,放鶴亭畔寒雲賊禿所傷,客棧之 
    中又被胡中銘用調虎離山之計,將自己引到抱松嶺,才至失足跌落深壑,幸得白雲 
    飛兩度救命。 
     
      如今週身已被白雲飛推拿按摩過,雖然是事迫從權,但清白身軀已玷微瑕,何 
    能再事長孫驥? 
     
      何況眼前這青年愛己之深溢於言表,細看他也是人中仙品,有夫如此,又復何 
    憾。 
     
      只是那往日的歡笑,初戀的滋味,令人緬懷,愧對長孫少俠。 
     
      白雲飛見匡秀華妙目凝視長空,臉色陰晴不定,時喜時憂,不禁問道:「你又 
    在想些甚麼?」 
     
      匡秀華身軀微微一震,曼妙的一聲輕歎,像是歎出了所有如煙的往事,將身軀 
    緊倚在白雲飛胸前,微瞟了他一眼,道:「長孫驥奉家嚴之命,前往棲霞晉謁上人 
    ,至今不知下落,故命小妹南下尋找,偶以憶及,飛哥可知其下落?」 
     
      白雲飛心中一動,忖道:「莫非她也曾有意於長孫賢弟?」 
     
      說道:「如今長孫賢弟正赴雲台山,不日當返,你我可在「長髮客棧」等候。」 
     
      匡秀華何曾不想一見長孫驥,想想見了徒增煩惱,不如不見,何況姜叔音信俱 
    無,惟有孔二先生知曉,不如先赴曲阜,道:「不等也罷,你伴我前往曲阜如何?」 
     
      白雲飛耳聞不等長孫驥,忖道:「匡秀華只不過是奉命詢查長孫驥行蹤,諒不 
    至於有兒女之情在內,只怪自己多心。」 
     
      說道:「華妹之命,豈可不遵,只是此去曲阜非只一日之途,目前你體力未復 
    ,宜休養數日,愚兄自當伴你前往,但不知前往曲阜所為何事?」 
     
      匡秀華微微一笑,露出貝齒道:「尋找孔二先生。」 
     
      孔二先生,在白雲飛已先後聽過二次,一是「天星幫」幫主所說,今夜又聽提 
    及,此人在江湖似無名望,何故「笑面羅剎」竟想把閻小鳳?付與他?目前匡秀華 
    也想去找他?此人不知是何來頭?不禁問道:「華妹與孔二先生有何淵源?」 
     
      匡秀華笑道:「我不知此人是誰?」 
     
      白雲飛不由睜大星眼,凝視著匡秀華,匡秀華遂將如何離堡,說到放鶴亭受傷 
    止,長長的一段追述,天色已近黎明,天上晨星零落,東方已泛起魚白。 
     
      白雲飛也將如何與長孫驥結識,一直談到夜探興化寺,救下姜虛等等,匡秀華 
    耳聞姜虛在「天星幫」內心亦喜亦憂,憂的是姜虛身受重傷,喜的是既找到姜虛, 
    免得跋涉風霜前往曲阜,不禁笑上眉梢。 
     
      匡秀華笑起來萬種風情,胸前雙峰隨著笑聲一起一伏,正是人樣花枝,絕世姿 
    容,白雲飛情懷初開,哪受得住這般誘惑,情不自禁,突然起了親吻她的衝動。 
     
      正在四片唇即將接吻之時,身後石下一聲微響,白雲飛及匡秀華雖是浴於愛河 
    ,但武功未泯,耳目何等精靈,聞聲知警,雙雙躍起,只聽:「這二個小東西不清 
    不白,躲在這鬼地方偷偷摸摸,這一下可給我小和尚抓到了,看你們往哪裡跑?」 
     
      聲落,見小和尚手裡提著二隻蚱蜢,從石後慢慢站了起來,姑娘已羞得滿臉通 
    紅,這幾句話既刻薄又損人,誰又受得住呢? 
     
      以匡秀華往日的脾氣,怕不上前賞他二耳光再說,可是面前這小和尚,對她有 
    過贈藥保命之恩,既不能動手,又羞得無法出口,其實一個姑娘家又能說出甚麼難 
    聽的? 
     
      白雲飛見是小和尚更是無可奈何,知他天生如此,詼諧成性,遂道:「出家人 
    如此刻薄,不怕落入拔舌地獄?」 
     
      小和尚一本正經地道:「我捉我的蚱蜢,既不傷生又不害命,又不礙你這歡喜 
    佛,何必要我這出家人入拔舌地獄託女菩薩,你得評評理啊。」 
     
      小和尚生相本詼諧,如今再扮鬼臉,又一語雙關,把白雲飛弄得啼笑皆非,姑 
    娘更是羞得無地自容,白雲飛本想再說兩句甚麼,猛然間聞得山峰傳來一聲暴喝道 
    :「淫賊,哪裡走?」 
     
      白雲飛聞聲面露喜色,借題轉了話峰,道:「陳兄到了,小禪師先接應去。」 
     
      小和尚隨手放走蚱蜢道:「好,小和尚笨鳥先飛。」 
     
      說話聲中,已如一隻灰鶴般到了半壑之上,再兩三起落,已投入雲霧之中,白 
    雲飛輕輕說道:「小和尚生性詼諧,切勿介意在心。」 
     
      匡秀華深情地瞧著白雲飛道:「誰又怪著他來?」 
     
      白雲飛、匡秀華到達峰頂,身形加快,掠出林外,舉目一望,不禁大吃一驚! 
     
      原來林外是一處平坡,寬敞草坪上只見小和尚與胡中銘正打得難分難解。 
     
      那胡中銘手中劍演峨嵋絕學,招招凌厲,委實奇奧無比。 
     
      小和尚慧性乃少林掌門師弟,人小班輩高,因得天獨厚,武學成就不亞於師兄 
    ,只是火候不夠,一時之間尚不能將胡中銘制住。 
     
      但他一套羅漢拳暗含七十二擒拿手,使來漫天拳影掌風,不時雜入穴手入白刃 
    招法,專拍對方長劍。 
     
      胡中銘雖有長劍在手,但這近身激鬥,如浪的拳風,使他每出一劍均被震得虎 
    口發麻,漸落下風。 
     
      左邊,寒雲僧人領著二個年歲甚大的和尚,三把戒刀分三面將陳寬仁圍住,使 
    陳寬仁窮於應付。 
     
      白雲飛估量場中形勢,小和尚已居勝場,惟陳寬仁雙掌難敵四手,屈於下風, 
    回首對匡秀華說道:「你可在此押陣,不可擅動。」 
     
      陡地伸腕一挽,龍吟起處,寒光一抹,長劍已掣手中,喝道:「賊禿竟敢以多 
    欺寡,白雲飛來也。」 
     
      一聲暴喝,寒雲僧人一抖戒刀,迎接白雲飛,白雲飛不再答話,飛龍劍法應手 
    而出「驚龍出淵」「興雪作雨」「神龍擺尾」三招迭出。 
     
      只見滿天銀浪,劍光流動分襲老和尚「氣海」「天府」「將台」三處重穴,寒 
    雲僧人刀演「佛光普照」擋住「驚龍出淵」、「興雪作雨」已從空而到。 
     
      那剛猛無儔的潛力壓下,寒雲僧人斜掠三尺,避過來勢,反手一招「反打金鐘 
    」尚未出手「神龍擺尾」一招,劍未到,已覺一股寒森森劍氣已至腰際。 
     
      一蓬血影,一聲嗥叫,寒雲僧人屍體分成兩段,飛出七、八尺之外,早已命喪 
    幽冥。 
     
      陳寬仁以一抵三,原已岌岌可危,自從寒雲僧人接戰白雲飛,壓力減輕不少, 
    精神倏增立扳回劣勢,連演絕招,將兩個老和尚殺得只有招架之功,並無回手之力。 
     
      那兩老和尚本已處於挨打的地步,雖出全力,仍無法脫出陳寬仁那外門兵刃鐵 
    算盤威力之外,倏聞寒雲僧人慘嗥之聲,手足略慢,已被陳寬仁一人一算,算清「 
    米數」隨著他們師兄同赴極樂西天。 
     
      白雲飛結束了寒雲僧人,回頭一瞧,小和尚已不知去向,匡秀華斜倚在古松樹 
    側,柳眉帶煞,星目隱隱含憤,凝視著遠處。 
     
      白雲飛循目望去,晨曦之下,遠處有一黑點在動,只見小和尚如飛而回,心中 
    已明白一切,道:「華妹,不必悲憤,愚兄定當代你報昨日之仇。」 
     
      匡秀華收回眸光,深情地一笑道:「謝謝哥哥關懷,小妹他日定需親報此仇。」 
     
      此時,小和尚接道:「談了一夜情話,還沒完?余堂主在客棧相候呢。」 
     
      不待白雲飛回答,已與陳寬仁閃電般如飛而去…… 
     
      白雲飛瞧了心上人一眼,只見她滿臉紅霞未退,更是嫵媚,心中不禁搖搖,忙 
    握住她欺霜雪白纖手,道:「華妹,看在愚兄面上,不可掛懷。」 
     
      匡秀華低聲微笑道:「我才不呢。走吧,待會不知他又要嚼甚麼爛舌根了。」 
     
      二人剛進客棧,余仁即上前說道:「大小姐好。」 
     
      匡秀華一怔,但是她見過世面,心想這余仁必與自己見過,而且淵源必深,惟 
    一時記憶不及,只好上前一步,一福道:「敬謝老前輩關懷。」 
     
      余仁側身一旁,道:「老朽余仁,十年不見,大小姐已長得天仙化人般,不知 
    誰家郎君有福?」 
     
      言下哈哈大笑…… 
     
      余仁,這余仁似乎在何處聽見過,但又想不起來,只聽他的語氣已經有十年不 
    見了。 
     
      十年……這是多麼遠的事,怎能使她記起那童年的一切。 
     
      眾人見過禮,重新入座,余仁說道:「分舵備有水酒,老朽先行,屆時再行命 
    人催請。」 
     
      小和尚聽說有酒,喉嚨裡直冒水,道:「何必再請,乾脆現在走算了。」 
     
      余仁忙道:「如此更好。」 
     
      眾人霎時到達「天星幫」彭城分舵,早有彭城舵主「火判官」鄒興出來迎接。 
     
      鄒興引賓入廳,最使匡秀華激動的,莫過見到「鬼牙掌」姜虛,二人均有隔世 
    重逢之感,二人佇立一旁,互道別後經過,直至余仁催請入座,才算停了下來。 
     
      酒桌之間,余仁、匡秀華頻頻向各位救命恩人敬酒,姜虛則特別留意白雲飛一 
    舉一動,只見他劍眉星目,雖比不上長孫驥,但亦是上上之選,何況其師「洱海漁 
    隱」門下甚眾,兩家能結成秦晉,對「落星堡」幫助甚大。 
     
      想起長孫驥,就免不了連想到胡中銘,以他含憤而去,真不知將會玩出甚麼詭 
    計? 
     
      但望堡主能早日防備,不然未來「落星堡」心腹大患,當系器量逼仄,武功高 
    強的雪中雁胡中銘;酒桌之間,余仁說道:「孟振飛中了姜老哥一掌,毒入內腑, 
    已潛赴西梁,此間之事已了,老朽明日即往雲台山稟報幫主,未悉諸位,意欲何往 
    ?」 
     
      姜虛與匡秀華聽說長孫驥在雲台山,自然是隨余仁前往,何況,姜虛心中尚有 
    許多問題,需長孫驥解答。 
     
      小和尚是隨定了白雲飛,白雲飛與匡秀華情意初投,打得難分難解,一時無法 
    分開,自然是以匡秀華的意見為意見。 
     
      陳寬仁為報師仇,獨力難支,只好與姜虛等同行,說實在的,他與長孫驥最是 
    投緣。 
     
      大眾邊吃邊談,姜虛、白雲飛、小和尚、陳寬仁、匡秀華、余仁決定明日前往 
    雲台山,真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一個個酒到杯乾,縱聲談笑,豪邁之氣溢於言表。 
     
      翌日,殘陽餘暉裡,白雲飄飄,馬蹄的的,古道上一輛驢車風馳電掣而來。 
     
      車把式是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小伙子,劍眉朗目,瀟灑不群,頭帶范陽草笠 
    ,一套天藍短衫褲,背上是一張藍布密包的長條,諒是一支兵刃。 
     
      忽的,車簾開處,露出稚氣嫣然的一張秀臉,只見她眸若秋水,盈盈含笑道: 
    「驥哥,娘說前面已是十里埔,今夜可在此暫宿一宵,明日再走。」 
     
      車把式漫聲答道:「好吧。」 
     
      那少女又是深情地對長孫驥一笑,才縮進頭去,到得「來安客棧」車把式將車 
    停住,早有店小二出來迎接。 
     
      只見車門開處,一個穿著一身白色羅衣,年方十七、八歲的嬌艷如花少女,扶 
    著一位容顏甚美,鬢橫翠玉,身著白色衣裙華貴端莊的中年婦人下來。 
     
      那婦人臉色蒼白,似是有病在身,倚著那少女,一步一步的進入客棧,一進店 
    房,就倒在榻上,少女佇立榻旁,甚是關懷,可見她倆關係頗深。 
     
      剛洗過手面,那車把式已在門外請用飯。 
     
      他們不像是主僕,倒像是一家人,三人在樓上選了一個比較潔淨的桌面,那婦 
    人首座,那一對小的分左右坐下。 
     
      這時樓下如風地走上兩人,一是廣額濃鬚的老漢呂翊,一是疏眉朗目,三綹短 
    鬚的中年文士韓瑞。 
     
      來的正是「太白雙逸」。 
     
      韓瑞一上樓就見長孫驥與「天星幫」幫主共桌進食,一怔,隨即露出淡淡笑容 
    ,微微向長孫驥頷首,長孫驥因在「太白酒樓」呂翊對他疾言厲色,心中甚是不快 
    ,後在五陵墓隧道上曾給過他面子,因此只好起身抱拳說道:「呂、韓兩前輩,何 
    不過來共飲一杯?」 
     
      呂翊、韓瑞亦抱拳還禮道:「長孫少俠,近日名震江南道,可喜可賀。」 
     
      隨即向那婦人說道:「咸陽一別,不覺十載光陰,不意今日在此小鎮得遇閻幫 
    主。」 
     
      閻鳳嬌亦福一福道:「往事何堪回首,何不坐下?」 
     
      正說之間,忽聞步履響亮,上得樓梯之聲,只見走上三人,竟是「崆峒三劍」 
    。三劍上得樓來「無情劍客」曹玉淵眸子就流蕩滾轉地向四周掠了一眼,見到長孫 
    驥這一桌時,暗暗吃了一驚,忙轉過首去,找個座位坐下。 
     
      接著又有三三五五勁裝人物上樓,長孫驥見這場面,忖道:「這小鎮何來許多 
    江湖人物?」 
     
      輕聲地向「笑面羅剎」說道:「今日有點不對,幫主可曾曉得為了何故?」 
     
      「笑面羅剎」面向呂翊道:「呂老師可知其故?」 
     
      呂翊掠了眾人一眼道:「諒系與少俠有關。」 
     
      長孫驥一怔,忖道:「自己出道日淺,這些武林人物衝著自己做甚?」 
     
      說道:「呂前輩既知與晚輩有關,當知所為何故?」 
     
      呂翊淡淡一笑道:「江南道上紛傳少俠有一「月魄劍」得自迎江寺,武林中人 
    ,誰不想得之而後甘心?」 
     
      長孫驥聞言,忖道:「原來「太白雙逸」也為了「月魄劍」而來。」 
     
      不禁說道:「如此說來,呂、韓兩前輩亦為「月魄劍」而來?」 
     
      韓瑞捋一捋三綹短鬚道:「月魄寶劍,有德者居之「太白雙逸」未存佔有之心 
    ,長孫少俠何出此言?」 
     
      長孫驥聞言,暗叫一聲慚愧,忙道:「晚輩忙中有錯,望之海涵。」 
     
      呂翊說道:「欺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何罪之有?」 
     
      言畢,放聲大笑。飯後「笑面羅剎」母女進入內廂,大房留與長孫驥及太白雙 
    逸居住。 
     
      長孫驥輕聲地向閻小鳳說道:「今夜無論如何,保護你娘為要,切勿輕離,一 
    切事有我與呂、韓前輩,諒那些不開眼的賊子,定難討得好去。」 
     
      閻小鳳說道:「我曉得,你可得小心啊。」 
     
      說畢,一聲嬌笑,閃入內廂。 
     
      三更,星斗參橫,月華皎潔,夜靜風涼,一聲怪嘯,劃破似水夜空,觸耳心驚 
    ,長孫驥只覺一陣無名地緊張,額角滾燙,手心滴汗…… 
     
      嘯聲絕快,由遠而近,眨眼即至,只聽得窗外陰森森的口氣道:「長孫驥,替 
    我滾出來!」 
     
      長孫驥猛吸了一口丹田真氣,大喝道:「本少爺等爾多時。」 
     
      來人聞聲擰腰旋身一看,只見長孫驥與「太白雙逸」氣定神閒地已站在天井之 
    上,竟不知何時出來的。 
     
      「手下敗將,見本道人,還不將「月魄劍」雙手奉上。」 
     
      呂翊不知此人是誰,只見月光下立著一個八卦綵衣老道,頂挽高髻,髻下散髮 
    披肩,長臉上肌肉顯出深刻紋理,面色木然,雙目冷電般炯炯而視,顯得內功火候 
    不弱。 
     
      長孫驥一見那老道,怒火不禁高張,喝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離宮妖道,少 
    爺未找你,你卻送上門來了。」 
     
      長孫驥自得「靈鷙生」傳以心法口訣,及掌劍奧奇招術,在日夜不斷苦練之下 
    ,已非昔日阿蒙,故以膽敢口出狂言。 
     
      「太白雙逸」見長孫驥一個十七、八歲少年,面對「八卦門」「離宮真人」不 
    但不懼,反而口出大言,除覺得此子太過輕狂之外,亦欽佩其膽量不弱。 
     
      「離宮真人」聞言,怒極反笑道:「小子好膽量,此處太窄,不便動武,有種 
    隨本道人來。」 
     
      不待回答已上屋脊,人影疾閃而隱,長孫驥身形快似飄風電閃,躍至屋頂,月 
    色之下「離宮真人」像一抹淡煙般在五、六丈外屋面上飛馳。 
     
      長孫驥立即展出師門「捉風捕影」絕世輕功追去,只見他捷似狸奴,快如疾風 
    ,一落足就是三、四丈距離。 
     
      「太白雙逸」也飄身上屋,此刻偌大的客棧屋頂之上,騰起數十條人影,四射 
    飛竄,梟笑怪嘯,迴盪夜空,淆人心神「太白雙逸」一看情形不對,呂翊忖道:「 
    不好,長孫少俠此去定是中了匪徒調虎離山之計。「笑面羅剎」武功已失,賊徒若 
    乘著自己二人遠離時,乘間暗施毒手,則大為不妙。」 
     
      當下向韓瑞說道:「兄弟在此守住閻幫主,愚兄去替少俠壓個陣。」 
     
      當下閃身往西馳去。 
     
      且說長孫驥身形電射,望著「離宮真人」身後向郊外追躡而去。 
     
      「離宮真人」身法之快,並不比長孫驥稍遜,兩人一前一後,總是相差五、六 
    丈距離。 
     
      長孫驥心中不由暗暗生氣,忖道:「我這「捉風捕影」輕功,恩師曾說過這輕 
    功堪稱舉世無出其右,要練到絕頂可達「凌空度虛」地步,雖然自己功力火候似嫌 
    不夠,但今夜趕不上他,豈不是貽笑師門。」 
     
      他好勝心切,猛吸了一口丹田真氣,清嘯一聲,宛若龍吟,身法益自加快,二 
    人距離霎時縮短至二丈五、六。 
     
      月夜星光下,只見兩縷淡煙,在曠野飄飄而逝「離宮真人」聞長孫驥一聲清嘯 
    後,突然在一棵參天古樹下定住,轉面冷笑道:「小子輕功不弱,如能拜在老夫門 
    下,他日定可名冠武林。」 
     
      長孫驥冷冷地道:「憑你配麼?」 
     
      「離宮真人」實是起了愛才之念,所以一反往日之作風,不怒反笑,道:「你 
    怎知不配?」 
     
      長孫驥答道:「若能贏得本少爺三招二式再說不遲。」 
     
      「離宮真人」凝注少俠一陣道:「你敢與本道人打賭麼?」 
     
      長孫驥笑道:「只要合理,定然奉陪。」 
     
      「離宮真人」那張死冰冰的臉上突然浮出一絲笑容道:「如若你輸,雙手獻上 
    「月魄寶劍」拜我為師。」 
     
      長孫驥笑道:「若是你輸呢?」 
     
      「離宮真人」怒道:「小子真不知高低,你豈能贏得本道人?」 
     
      長孫驥漢漢地道:「古語說得好,先小人後君子,僥倖本少爺勝得一招半式, 
    又有何話說?」 
     
      「離宮真人」大笑道:「如真能勝得一招半式,本道人拍手就走。」 
     
      長孫驥不禁失笑道:「天下間哪有如此輕便之事?本少爺輸你,雙手奉上」月 
    魄劍「拜你為師,你輸了拍手就走,你不覺得本少爺太過吃虧了嗎?」 
     
      「離宮真人」笑道:「依你之見?」 
     
      長孫驥微微一笑,隨即沉聲道:「你若敗在少爺手下,留下雙臂。」 
     
      「離宮真人」縱聲大笑道:「一言為定。」言猶未了,長孫驥先發制人,大喝 
    聲中突地推出雙掌,狂飆猛勁,如山湧出;「離宮真人」單掌一立「蓬!」的一聲 
    ……長孫驥身形微晃「離宮真人」連退三步。 
     
      「離宮真人」估不到長孫驥功力猛進,輕敵太甚,僅使五成之力,以為定可將 
    長孫驥飛震而出,誰知自己竟被震退三步;老臉發燒,忖道:「看不出這小子,旬 
    日之間功力猛進,別是另有奇遇吧?管他的,再多也只七、八日時間,有何氣候? 
    但是,看來不出全力定難使他心服。」只見「離宮真人」如飛絮般,凌空而起,十 
    指箕張,捷逾電閃風疾,往長孫驥面門、眉心、太陽等穴抓來。 
     
      長孫驥在秣陵附近深山裡與「離宮真人」對過手,曉得對方武學深博,上次之 
    失敗,一是自己自卑心作用,又無太多實戰經驗;自遇「靈鷙生」之後,時時想找 
    個高手過招。 
     
      今夜能與「八卦門」八大堂主之一「離宮真人」遇上,自然不肯放過這難得機 
    會,何況上次「離宮真人」將小和尚、白雲飛均打成重傷,自己也被他同伴震落崖 
    底,若非命大,豈不是早已命喪黃泉?今夜又來挑戰,強取寶劍,怎不令人怒火中 
    燒? 
     
      長孫驥聰穎過人,雖甚少過手經驗,但從幾場打鬥中,已悟出不少玄詭手法, 
    又經「靈鷙生」在療傷之時,打通生死玄關,在古廟之內,連服兩顆少林絕世靈藥 
    ,功力頓增。 
     
      他知與人過手,無論對方功力如何精深,若自己出奇制搶先機,雖不穩操勝券 
    ,亦未必落敗,目睹「離宮真人」穿掌抓來,一招「獅子搖頭」身形微側,迅如電 
    閃地右手橫向扣去…… 
     
      這一式是峨嵋絕學「震脈十三指」中一招「三星照戶」不但去勢宛若石火電光 
    ,大出「離宮真人」意外,而且奇奧無與倫比。「離宮真人」不愧武林高手,應變 
    之快,亦出人意料,雙足一點,化抓為點,手腕略沉,疾戳長孫驥胸前「期門」重 
    穴。 
     
      長孫驥豈能被他戳中?足下暗踩「六爻掠雲步」捷若鬼魅,形若淡煙,兩手分 
    出若電,改扣為劈,由上而下,分劈「離宮真人」左右脈門,出手之快,認穴之準 
    ,竟在一個弱冠少年身上發出「離宮真人」怎不驚駭萬分? 
     
      「離宮真人」驟覺一股奇猛陽剛之力撞來,不禁又驚又怒,倏然變招為掌,翻 
    腕飛出,左臂一式「琵琶反揮」右手原式不變仍點「期門」重穴。 
     
      兩人攻守都是急如狂風驟雨;「離宮真人」身為「八卦門」宮主,自恃無敵, 
    大意輕估了長孫驥,竟採硬攻截打之法,兩掌按實,當場各被震歪一步,均覺血湧 
    氣逆。 
     
      「離宮真人」左臂往上飛撞,被長孫驥疾劈脈門,驀覺腕臂一麻,幸得長孫驥 
    改扣為劈,一觸即收,倏又翻騰戟指向「離宮真人」肩井穴戳去,手勢如電,迅快 
    無儔。 
     
      這一來「離宮真人」駭得魂飛天外,心頭狂震,腰一仰「仰看牛斗」翻了出去 
    ,人一立定,臉上猶帶驚異之色只是猜不透長孫驥中了「玄天無形真氣」何以猶有 
    這純原功力?但他怎知長孫驥身懷武林異寶「驪龍珠」專破各種真氣。 
     
      長孫驥一招得手,雄心頓發,忖道:「恩師曾一再囑咐,動手過招,必須膽大 
    心細,以己之長,制敵之短,今夜才算是瞭解其中奧妙。」 
     
      「離宮真人」只覺長孫驥武功猛進得驚人,心頭大為震駭,暗道:「此人甚是 
    年輕,不過才十六、七歲,怎麼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再假以數年,豈不是成為「 
    八卦門」勁敵?」 
     
      不由起了除他之念,當下一聲冷笑,足下一動,閃電似地走艮宮,取巽位,直 
    欺長孫驥中宮而進。 
     
      這時,長孫驥雖是經驗稍差,但機警心智無一不是上乘,儕身武林高手之列, 
    也當之無愧,不然,其師天悟禪師怎倚他為峨嵋廿四代掌門? 
     
      只見他右手一翻,劈出凌厲勁風,硬向「離宮真人」來勢撞去,足下微撤,蓬 
    的一聲「離宮真人」登時震得倒退兩步,一陣心跳,忽見眼前人影一花,長孫驥便 
    失去蹤影。 
     
      「六爻掠雲步」何等詭速,這是峨嵋不傳之秘,又經天悟禪師以數十年心血去 
    蕪存菁,可說精奧無倫,天下絕奇之學,長孫驥這一展出掠雲步,瞬眼之間,便欺 
    到「離宮真人」身後。 
     
      「離宮真人」身前一失長孫驥,以他經驗敵人已到身後,暗道:「這小子哪裡 
    習得這種奇詭身法?」 
     
      這念頭閃電掠過腦中,身形向前疾掠,一招「反打金鐘」向後打出一股飛沙走 
    石的勁風,他掠出一丈之外,右掌當胸,突然反身一看,只見長孫驥站立原地,氣 
    定神閒,嘴角含著微笑。 
     
      「離宮真人」不由老臉通紅,幸月下無法看清,不然,他將無地自容。 
     
      除他之心更熾,喝道:「小子輕功掌法不弱,快取兵刃,再決高低。」 
     
      說時,已將雲拂掣在手中! 
     
      長孫驥不敢怠慢,右手電閃般向後一探,將「月魄劍」掣出,他仍抱著制搶先 
    機之法則,身如箭矢般射出,跟著一股驚天寒芒,隕星飛射地向「離宮真人」胸前 
    七大穴罩去。 
     
      「離宮真人」手中雲拂乃外門兵刃,可掃,可拂,又能鎖拿敵方兵刃,貫以真 
    力,拂絲根根針立,專點對方穴道,乃方外人防身之寶,亦是江湖十大外門兵刃之 
    一。 
     
      今見長孫驥劍花朵朵,疾罩而來,身形微側,斜掠三步,反手一招「神龍擺尾 
    」指向長孫驥左腋「中府穴」戳去。 
     
      「離宮真人」手中雲拂,拂絲顯是鋼絲編成,閃閃發光,若被點中,立時在「 
    中府穴」開個大洞。長孫驥一聲長嘯,手腕一震,轉身甩腿避過來勢,劍化「白猿 
    劍法」之「白猿獻果」「巧打鞦韆」「古樹盤根」三絕招。 
     
      疾取「離宮真人」上中下三處要害!「離宮真人」冷笑一聲,雲拂揮起,打出 
    一片強猛勁風,長孫驥此招是實中套虛,心知對方過於厲害,在雲拂未揮出時,即 
    塌身擰腰,劍勢一沉,疾變「山泉倒掛」只見一滔銀虹,望「離宮真人」腰脅捲來
    ,其疾若電。 
     
      此時,呂翊已聞聲而至,只見場中劍氣如虹,招招詭異,已是「白猿劍法」用 
    到其極,再加「六爻掠雲步」實收紅花綠葉之效。 
     
      「離宮真人」手中雲拂亦非平常,拂、掃、戳、打,招招詭譎,式式精奇,雲 
    拂左甩右拂呼呼生嘯,神速之至,拂絲根根筆直,更見火候。 
     
      呂翊雖成名數十年,大小戰陣見過不知其數,如今夜激烈者尚屬初次,尤其見 
    長孫驥能與「離宮真人」分庭對抗數十回合,仍能略佔上風,更是驚異萬分,忖道 
    :「此人年不過二十,出手之奇,暗含峨嵋家數,似是而非,尤其內力驚人,再假 
    十年,定能名冠武林,可惜明珠投暗,不辯邪正,投身」落星堡「不然,定可使武 
    林放一光彩。」 
     
      不言呂翊暗暗歎息,且說場中——
     
      「離宮真人」與長孫驥瞬眼之間各展所學,搶先制敵,劍光拂影,漫天飛舞「 
    離宮真人」久戰不下對方,心中大怒,以自己數十年之名頭,堪稱無敵,今夜四、 
    五十招已過,尚不能佔得上風,將來傳入江湖,老臉何藏?忖道:「不使絕招,險 
    中求勝,只恐怕今後江湖上即遭除名之恥。」 
     
      心意一決「玄天無形真氣」強佈全身,手中雲拂立演絕招「橫掃千軍」「暗渡 
    陰山」「陽光普照」三招連環出手。 
     
      長孫驥倏覺劍勢漸趨呆滯,發覺雲拂幻起一片無形韌幕,將「月魄劍」氣裹住 
    ,心中大感凜駭,他只覺韌幕愈重,劍招襲到半途,立時便被震了回來,驚懼之下 
    ,不覺連連退後,忖道:「完了,不想今夜又將敗在「玄天無形真氣」之下。」 
     
      一個念頭在腦際閃電掠過,忙攝自心神,左手劍訣改為三藏絕學「天竺旃檀十 
    八掌」中一招「西天雷音」。 
     
      就在長孫驥「西天雷音」降魔絕學出手之際「離宮真人」「玄天無形真氣」亦 
    正發出,兩道真力一接,二人腳下一陣浮動,蹌蹌蹌各震得退後數尺。 
     
      「離宮真人」被震得逆血倒竄,雙眼直冒火星,長孫驥幸有「驪珠」在懷,雖 
    是左臂發麻,仍不影響全身,右手劍接演「分花拂柳」順著雲拂飛快滑去,這招法 
    神速之極。 
     
      只聽得「離宮真人」一聲慘嗥,登時一條手臂齊肩截下斜飛出丈外,手掌還自 
    緊捏著雲拂,長孫驥一招得手,疾退三尺,道:「本將取你雙臂,念你成名不易, 
    暫且放過,如再心生妄想,定取你腦袋。」 
     
      「離宮真人」不愧八大堂主,一聲不響取出特製金創散敷住創口,飛指連點右 
    肩數重穴,將血止住,說道:「一劍之賜,三年後定加倍取回。」 
     
      長孫驥反手放好「月魄劍」道:「少爺隨時候教。」 
     
      「離宮真人」咬牙切齒道:「有種說出師承來歷。」 
     
      長孫驥冷冷地道:「師承來歷未便告知,江湖之上隨時可見。」 
     
      「離宮真人」再也不響,回頭掠了呂翊一眼,隨即閃身進入林中,瞬眼失去蹤 
    影。 
     
      呂翊這時已站在長孫驥身前道:「老弟身手不凡,江南道上傳言不虛,使老哥 
    哥今夜大飽眼福。惟「離宮真人」此去,定挑請其師,今後老弟恐怕已無安閒之日 
    。」 
     
      長孫驥在「離宮真人」臨去之時,在他目光中已看出那仇恨怨毒之情,但長孫 
    驥藝高膽大,心無所懼,今聞呂翊之言,忙道:「呂前輩當知「離宮真人」師門, 
    可否賜知一、二?」 
     
      呂翊說道:「「離宮真人」藝出茅山,其師「烈火星君」一身火毒暗器,霸道 
    非常,最為護短,眥睚必報,今後行走,應多加留意,莫被暗算。」 
     
      長孫驥道:「多蒙指教,在下自當細心留意。」 
     
      呂翊望著長孫驥背後長劍道:「老弟剛所使莫非是「月魄劍」?」 
     
      長孫驥答道:「正是此劍。」 
     
      一輪皓月已懸中空,寒星冷落,西風振樹生嘯,驀然!三條人影飛落在長孫驥 
    之前,來的正是「崆峒三劍」!「無情劍客」曹玉淵「戮魂劍客」辛雷「追風劍客 
    」樊奇。 
     
      長孫驥道:「三位攔住去路不知有何教言?」 
     
      「戮魂劍客」辛雷道:「那地圖……」 
     
      長孫驥一見「崆峒三劍」此時現身,即知與地圖有關,但他自從與燕玲成親之 
    後,地圖已在他身上,同時,知道乃五陵墓道進出圖,因未證實,未知真假而已。 
     
      「無情劍客」曹玉淵接著說道:「我們到此非為別故,緣因日前見得「余仙子 
    」據道:地圖並非其得手,故以,請問閣下,前言是否親目所見?」 
     
      長孫驥微笑道:「記得三位曾經說過,該圖有關三位一生榮辱,如能詳告,在 
    下定效棉薄。」 
     
      「崆峒三劍」聞言,面面相望「無情劍客」曹玉淵邁前一步,凝視了長孫驥一 
    會,又掠呂翊一眼,微歎了一口氣,說道:「觀閣下器宇不凡,定系名門高足,說 
    來慚愧,該圖本為崆峒所有,先師在日因見崆峒武學秘笈散失不全,武功漸趨式微 
    ,特留遺命,令老朽三人務必前往五陵墓道取得先賢所留「玉虛秘笈」三人同時照 
    笈修練,勿令崆峒除名武林,誰知……」 
     
      曹玉淵似是極難啟齒,略停接道:「咸陽投宿之時不慎,該圖被六指偷兒高明 
    所盜,後被「歸雲莊」「旋風劍」所得,再落入峨嵋門下之手,即失蹤跡。」 
     
      長孫驥聞言,忖道:「原來有那麼曲折,怪不得「崆峒三劍」道是一生榮辱, 
    其實事關崆峒派興衰。」遂道:「傳聞五陵墓道出入惟「棲霞老人」獨明其中奧秘 
    ,該圖……」長孫驥原意想說,該圖亦恐怕貴派取得不明白吧,只因他生性忠厚, 
    故以言之又止。 
     
      「崆峒三劍」均是數十年老江湖,豈有不知其意之理?
    
      「戮魂劍客」辛雷心中暗暗罵道:「好小子,今夜若非有求於你,怕不戳你一
    個大窟窿才怪?」 
     
      忙笑道:「江湖傳言不差,當今之世惟「棲霞老人」知其玄奧,只因先師行道 
    之時,曾有恩於他,上人繪一詳圖相贈,先師原來未有取那「玉虛秘笈」之心,只 
    望能親自振興崆峒派求功心切,走火入魔,故留下遺命,令老朽三人按圖取笈,誰 
    知天不從人願,在咸陽發生意外……」 
     
      長孫驥聞言將信將疑,本想當場將地圖交還,繼之一想,自己不日即赴棲霞, 
    何不待見過上人問明真偽之後再做主意,便道:「物各有主,若實如所言,在下晉 
    謁「棲霞老人」還堡之時,定使原璧歸趙。」 
     
      曹玉淵聞言,感激之容溢於言表,道:「能得閣下一言,勝過如皂染帛,大恩 
    不敢言謝,我等三人定在五陵相候,不見不散。」 
     
      說完,三條黑影疾若飄風,剎那間就消失在樹林之後。 
     
      且說長孫驥心懸「天星幫」幫主閻鳳嬌武功盡失,若孟振飛再派人暗中趁自己 
    追趕「離宮真人」之時下手,閻小鳳獨當一面,是否勝任?倘若「笑面羅剎」有甚 
    三長二短,如何向「天星幫」眾交代? 
     
      長孫驥、呂翊剛至鎮口,忽然路旁傳出一聲怒嘯,隨風入耳,呂翊忙道:「不 
    好,韓賢弟遇上強敵,我們快去。」 
     
      身法一緊,當先電射而去,長孫驥也自隨後跟著,穿過樹林,月色之下果然見 
    得五人正在捨死忘生地博鬥,逼近一看,四個青衣中年,四支長劍圍住韓瑞。 
     
      韓瑞此刻面上汗珠淌出如雨,額角青筋怒凸,時聞喘氣怒嘯之聲,顯然內力虛 
    耗屆絕,那四個青衣中年,右劍左掌,配合得嚴密無隙,像是一種陣法,每出一招 
    ,韓瑞非得湧起一層劍幕護住全身無能化解。 
     
      呂翊一到得場外,伸手懷中,一桿龍頭軟棒已掣手中,只聞得一聲大喝:「惡 
    賊竟敢以多為勝。」 
     
      話聲中已衝入陣中,呂翊手中龍頭軟棒實有鬼神莫測之機,招式兼有棒、棍、 
    槍、劍四種打法,自入場中,只見他前挑、後打、左甩、右刺,快絕得無與倫比。 
     
      韓瑞本已精疲力乏,呂翊從天而降,豪氣陡增,手中劍連演絕招,須臾之間, 
    已佔優勢,但要得手也得百招之後。 
     
      長孫驥心懸「笑面羅剎」安危,不願在此多做耽擱,喝道:「兩位前輩請退, 
    有事晚輩效其勞。」 
     
      言罷,突然發出一聲清嘯,嘯聲中,身形電閃穿起「嗖」地拔起三丈高下,腰 
    身一擰,蒼鷹攫兔般,電瀉向四青衣中年撲下。 
     
      他雙拳倏地化掌,一招「天竺旃檀十八掌」之「西天雷音」分攻而出,在長孫 
    驥嘯音一起,韓瑞、呂翊各虛攻一招,閃身暴退二丈有餘。 
     
      四個中年聞聲均感一驚,同地身形一錯,連臂湧起如牆劍幕,同時左掌推出一 
    股強猛掌風。 
     
      只覺來人打出的掌勢,暗合禪門無上掌力,竟能衝破劍幕,左掌像是撞在一道 
    鐵屏上,立時震跌在地,面白如紙,口角俱溢出絲絲鮮血。 
     
      這還是上次長孫驥為救閻鳳嬌雙掌打出十二成真力,自己也被反震得氣血逆翻 
    ,有了前車之鑑,所以這次僅打出七成真力,四青衣中年已無法消受。 
     
      長孫驥見已制住四中年人,道:「這裡事,請兩位前輩料理。」 
     
      不待回答,一縷煙似的已回到客棧,只見後房燈火尚明,心中甚安,輕聲喊道 
    :「閻幫主……」一連數句,均無答應,不祥之兆襲上心頭;顧不得男女有別,飄 
    身入內。 
     
      只見「笑面羅剎」僵臥床上,一支長劍釘在牆壁上,僅露出一半在外,地板有 
    血數滴,閻小鳳蹤影俱無,只有燭台下一張素紙在飄著。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下一章

    熾天使書城收集整理 《武俠屋》獨家連載﹐如要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