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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 峰 雙 星

                   【第 四十九 章】
    
      在沈謙東行奔浙期前數日…… 
     
      邊陲重鎮——西冒南郊?集了嫠牛商隊,黑壓壓的一片,萬頭擁簇,鍋莊營營。 
     
      牛背架上捆紮商貨,商人有的穿梭不息於牛群間,有的三三兩兩聚談,尚有盤 
    坐於地,一桿在手,吞雲吐霧。 
     
      商量驅牛結隊運貨,西昌乃一中途站,沿途屢有商隊加入,浩浩蕩蕩,一望無 
    際,終站為打箭爐。 
     
      因打箭爐系川藏鎮市中心,所有商隊在打箭爐轉返的。 
     
      牛群之外圍,滿是皮革作成帳蓬,低矮盤蕈,遊牧氣氛極為濃厚。 
     
      距帳幕一側有著數十處似臨時支起的小攤販,攤主夷漠參半,陳列貨物多為康 
    藏土著眼中稀有之物。 
     
      此處恰濱邛海,西昌邛海與大理洱海齊名,碧波千頃,澄泓一色,菱茭浮泛映 
    翠,海中風帆如織。 
     
      湖西一帶,岸柳千條蕩拂,婀娜多姿,荷花萬朵錦簇,映日嫣紅。 
     
      瀘山屹立邛海邊緣。 
     
      山中古木參天,松篁滴翠,紅牆堊壁,隱現於深林叢薄間,梵音清磬,時與湖 
    水時相應和,景勝幽絕。 
     
          ※※      ※※      ※※ 
     
      日影西斜,湖上吹來習習涼風,燠悶苦熱為之一滌。 
     
      兩處帳幕外正烤著羊只,橫穿於鐵條上。 
     
      下以本地出產之無煙煤烤烘,熊熊旺盛,鐵條不時轉動,發出吱吱聲音,香氣 
    四溢,不少人佇立參觀。 
     
      面對著烤架有一梨攤,堆置於地,梨只巨大,十數斤重一枚,俗名水多瓜,攤 
    主盤坐於地,凝視著烤羊入神。 
     
      忽地,走來兩個黑衣勁裝帶刃大漢,面像陰騖慓悍,滿頭大汗,渾身汗漬浸透 
    ,似奔波很遠路程。 
     
      其中一人發現梨攤,目露喜容道:「賢弟,俺委實口渴難忍,咱們每人吃上一 
    隻也好,瀘山在望,反正也誤不了事。」 
     
      另一人點首道:「也好。」 
     
      遂取出指大金塊擲與攤主,每人選上一隻張嘴大咬。 
     
      此刻,突奔了過來兩夷人裝束老叟,形狀奇醜,在一雙勁裝漠子身旁擦擠過去 
    ,每人購上一隻大梨,揚長走入牛群中不見。 
     
      離去之際,一個面上青筋凸虯,高鼻海口老叟,目光如炬望著兩勁裝大漢輕笑 
    一聲,兩大漢懵然無覺。 
     
      兩個漢子梨子吃盡,口渴已止,但飢火隨升,炯炯目光瞪著兩隻烤羊。 
     
      終於走了過去,情商讓了兩隻羊腿,向邛海走去,跳上一隻小舟駛往對岸瀘山 
    ,舟行似箭。 
     
      片刻已遠在數十丈外。 
     
      一雙夷人裝束怪老叟忽出現海邊,目注遠去的小舟一眼後,相視大笑。 
     
      高鼻海口老叟道:「南宮兄,我嚴苕狂可與老偷兒比身手了。」 
     
      說著由懷中取出一和闐玉盒。 
     
      兩老叟正是南宮康侯及嚴苕狂。 
     
      南宮康侯微笑道:「想必桫欏兄一封信函也放在兩個蠢牛身上帶交雙煞,這樣 
    極好,省得費事找尋雙煞。」 
     
      說此一頓,目光望了玉盒一眼,又道:「盒中必不是尋常之物,何不掀盒瞧瞧 
    ?」 
     
      嚴苕狂鼻中哼了一聲道:「如是尋常之物,我何至於躡蹤四十里不捨。」 
     
      南宮康侯雙目合成一線,道:「原來你是早知兩個狗腿子身藏此盒,可瞞得我 
    好緊哇!」 
     
      嚴苕狂道:「這也不然,我亦是觸機憶起,所以躡蹤不捨尋求下手的機會。」 
     
      順手一指,指向正南方,道:「他們是在此山下來的。」 
     
      甫宮康侯循著手指一望,縱目極處,遠遠只見一突出高峰,矗立雲表,峰頂白 
    雪皚皚,與落日餘暉相映,發出異彩。 
     
      南宮康侯不禁詫道:「你何以見得他們由此山下來,此山相距西昌不過八九十 
    里,我倆只在另一岔道繞來未經過此山,難道此山隱有什麼蓋世魔頭,武林奇人嗎 
    ?」 
     
      嚴苕狂微笑道:「我四十年前行走江湖時,因雅牧游癖,邊陲勝境,無一不登 
    眼,只有此山未曾深探其游,如今想起尚為之抱憾不已。」 
     
      南宮康侯笑道:「大概你遭遇什麼挫折,不然,以你這執拗個性,那能未競全 
    功就此而退。」 
     
      嚴苕狂點點頭道:「倒被你猜對了,此山就是露荒三險之一的螺髻山,蜀人有 
    峨嵋開螺髻閉之謠,山閉則仙凡止步,妄登者必死無疑。 
     
      絕頂較峨嵋千佛頂猶高出千尺,山上多珍禽異獸,原始森林,掩蔽天日,神檜 
    古柏十抱合圍者比比皆是,無徑可行,唯懸崖峭壁可取徑。 
     
      雖武功卓絕者亦無法日夜可竟成巔,酷寒奇凍猶是小事,可懼的就是絕頂之下 
    谷中寒罡狂飆挾著巨大冰雹如辨山倒海,千軍萬馬之勢奔卷狂吹,日以繼夜不休… 
    …」 
     
      南宮康侯瞇著眼笑道:「你是闖此關不過才知難而退,究竟你是為何物吸引而 
    犯險登山?」 
     
      嚴苕狂道:「絕頂之上約有兩畝見方大之天池一泓,池水終年四季不涸不凍, 
    清瑩澈底,池中有千年雪鰍兩對,另有萬載雪芝深植池底,兩物都具伐毛洗髓,脫 
    胎換骨之功。」 
     
      說著一笑,手指盒中道:「此中如非雪鰍就是雪芝。」 
     
      南宮康侯冷笑道:「能獲此靈物當系身手絕高之人,那兩個酒囊飯袋怎有此能 
    力?」 
     
      嚴苕狂搖首道:「何止說對一半,這兩人雖非你我可比,但亦非庸手,不過下 
    手取出雪鰍雪芝二寶的另有其人,此人定葬身寒潭,不然亦遭此兩人毒手所害……」 
     
      南宮康侯不覺凝耳靜聽。 
     
      只聽嚴苕狂說下去道:「天外雙煞久居瀘山,必處心積慮謀取二寶已久,亦必 
    然思考下手之法,如我料想不錯,他們耗盡時日不少才探出寒罡暫止之期。 
     
      無奈藍太澤身受天魔罹體之苦,兀萬亦因黑煞釘毒未清,難禁酷寒,是以惑動 
    另一高手前往,俟其得手後已精疲力竭,怎可閃避猝襲之下。」 
     
      說著不禁朗笑道:「鰍芝二寶倘被雙煞服用,宇內當無對手,這一來,雙煞不 
    氣死才怪咧!」 
     
      南宮康侯目瞅著嚴苕狂冷笑道:「我倆此行,你必是桫欏老兒授意行事,為防 
    我嘴快洩漏,難怪你一路而來守口如瓶。 
     
      否則你那有這麼清楚,哼!回至峨嵋後山,我自去找桫欏老兒算賬。」 
     
      嚴苕狂道:「你不可怪他,桫欏老兒一生謹慎,不至必要,決不輕言出口,你 
    知沈謙這娃兒在察視兀萬背上黑煞釘毒時,用了一種極巧妙的手法,將一絲釘毒逼 
    向空穴藥力不到之處。 
     
      其後雙煞犯鳴鳳山莊時,沈謙娃兒以黑煞毒釘解藥換取白骨釘解藥,沈謙娃兒 
    明知不可化解全部釘毒,落得個大方人情做。 
     
      盛百川跟蹤雙煞,見雙煞在青城一個秘谷中,兀萬為藍太澤驅除『八界天魔』 
    附體之苦時,突發覺自己釘毒始終殘餘不清,功力不能運用由心,不禁暴跳如雷。 
     
      藍太澤忽狠聲道:『老二,有仇不報非君子,藍太澤想起一物可救,此物到手 
    後,宇內當無敵手。』 
     
      兀萬一怔道:『你是說何物?』 
     
      藍太澤瞪著眼道:『就是螺髻山絕頂天池中千年雪鰍,萬載雪芝。』 
     
      兀萬歎氣道:『我倆數次冒死登山,均為寒罡所阻,莫說是衝破寒罡,就是天 
    池之水酷寒無比,你我又不識水性,必然生生凍死池中。 
     
      何況你我功力今非昔比,更是癡心妄想,望梅止渴了。』 
     
      藍太澤狂笑道:『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來時途中已設想尋取二寶之策 
    ,那寒罡必有短暫停止之期,或在一日十二時辰之內,亦可能在每月期中。 
     
      相傳有據,傳出之人他定登上絕頂無疑,他可找出時機未必你我就無能耐,禁 
    受醅寒入池之法,藍老大已想出,昔年有一方外知友制有一種丹藥,可耐酷寒奇凍。 
     
      你我不如返回瀘山,你觀察寒罡暫止之時刻,我去訪那方外之友,復仇不在一 
    日,只要你我不死。』 
     
      兀萬概歎一聲,與藍太澤雙雙如飛奔去。 
     
      盛百川老偷兒立即趕返峨嵋後山暗暗說與桫欏老兒,稱我等俱不知情。 
     
      桫欏老兒知我昔年久游邊陲,與我密商,又囑我不得外洩。」 
     
      南宮康侯冷笑道:「我也算得外人嗎?」 
     
      嚴苕狂瞪了他一眼,道:「不是桫欏老兒藏私見外,他知鰍芝二寶一外洩,武 
    林之內必又掀起一片駭浪驚濤。 
     
      你又是急性子,難保你不找上螺髻山犯險,是以密遣一雙神獮遠來瀘山,大靈 
    暗隨兀萬,二靈躡蹤藍太澤之後……」 
     
      南宮康侯突然高聲道:「難怪不見一雙神獮半月之久,我只道又是奉命採藥去 
    了,原來如此,好啦,你也別說了,我已猜測出其中大概。 
     
      那藍太澤所邀請之知友即是那天竺魔僧沙宗喀巴,你我此來,也是桫欏老兒算 
    準日期時刻的。」 
     
      嚴苕狂笑道:「你知道就好了。」 
     
      南宮康侯道:「千年雪鰍,萬載雪芝已得,你我亦可返回峨嵋了。」 
     
      嚴苕狂道:「慢著,桫欏老兒尚有事分派你咧!」 
     
      南宮康侯一怔道:「什麼事?」 
     
      嚴苕狂道:「天外雙煞片刻之後即可見桫欏老兒書信,雙煞定然怒發如狂,立 
    即兼程趕去少林作一殊死之戰。 
     
      桫欏老兒本想把少林置身事外,但少林定要湔雪圓通禪師為藍太澤白骨釘斃命 
    之仇,所以不得已約鬥少林。 
     
      但桫欏老兒白骨釘毒猶在,服用冰芝須七日後始可行動自如,故有煩你去瀘山 
    故弄玄虛,不正面為敵,延阻天外雙煞及天竺魔僧七日,我即趕回峨嵋。」 
     
      南宮康侯冷笑道:「你們倒是一廂情願,不明不白的難差事與我來辦,人地生 
    疏,七日之期,叫我如何排遣。」 
     
      嚴苕狂呵呵笑道:「如何排遣卻也不難,我指點你見識天下第—奇景,你見了 
    只怕樂而忘返!」 
     
      南宮康侯亦深具山水之癖,道:「天下第一奇景在何處?」 
     
      嚴苕狂手一指碧波千頃之邛海,道:「就是邛海。」 
     
      南宮康侯搖首道:「邛海風光雖佳,但與滇池洱海五湖相較,亦別無奇特之處 
    ,你不要騙我。」 
     
      嚴苕狂正色道:「我豈能騙你,邛海原為古邛都縣城舊址,隋大業五年,一夕 
    自陷,變為巨海,每當夏日晴朗,水波不興時,泛舟邛海。 
     
      往往能見水底城郭雉堞,屋宇街道,人物車馬,幢幢望來,依稀若畫,與山東 
    平萊海市蜃樓並為奇景,你到得正是時候,眼福不淺。」 
     
      南宮康侯道:「有此等事,我姑且留此,證實你言有無虛假,否則,我饒不了 
    你。」 
     
      嚴苕狂大笑,身形疾展,流星奔電而去。 
     
      此時,黃昏日落,一抹殘霞,水光山色,宛若圖畫,南宮康侯躍上一隻小舟, 
    呀咐舟子駛向瀘山。 
     
      舟影如豆,轉瞬隱入水天飄渺中。 
     
          ※※      ※※      ※※ 
     
      瀘山半峰玉皇閣中一高大獰惡黃衣僧人正與天外雙煞閒談。 
     
      閣外松風送濤,澗泉淙淙,若掛千琴,不啻人間仙境。 
     
      三人談話之際,一個青衣小童走入向雙煞稟道:「朱陳二位大俠由螺髻返回。」 
     
      藍太澤大喜道:「看來他們已得手了,只待我等分服後,立即重入中原,湔雪 
    前恥,喚他們進來!」 
     
      青衣小童領命而出。 
     
      須臾,領著一雙黑衣勁裝帶刃大漢走入玉皇閣中。 
     
      藍太澤目注兩人徽笑道:「兩位辛苦了。」 
     
      兩漢子欠身施禮道:「不敢。」 
     
      其中一人手往腰間一搭,不禁面色大變,楞目張口,額角冒出汗珠。 
     
      雙煞輿番僧見此人神色不對,情知不妙。 
     
      兀萬忙道:「朱鳴,你這是做什麼?」 
     
      說時已霍地立起。 
     
      朱鳴目露惶駭之色,囁嚅道:「在下該死,芝鰍二寶已然失去。」 
     
      他那五指仍緊搭著腰際,只覺觸手有物,不禁一怔。 
     
      藍太澤大喝一聲,離座竄起,右臂一探,迅如電光地一把抓住朱鳴肩頭,目露 
    殺機喊道:「無用的東西!」 
     
      手指一緊,只聽卡喳一聲,朱鳴肩骨捏碎,人也慘嗥一聲,幾乎昏死過去,面 
    色慘白如紙。 
     
      另一大漢也驚得魂飛膽落。 
     
      兀萬皺了皺眉頭道:「老大,你這暴躁性情怎麼不能改,事尚未問明,你就妄 
    下辣手,此盒之失甚是可疑。 
     
      因千年雪鰍、萬載冰芝,除我等之外,武林之內並無一人知得螺髻天池寒潭有 
    此二珍,及我等取二珍之期,莫非螺髻絕頂尚隱居一個武林高人不成?」 
     
      未出一言的黃衣番僧徐徐出言道:「貧僧忖測也如兀施主之見一般。」 
     
      藍太澤五指緩緩鬆了下來,沉聲問道:「陳權,二寶是如何失去的?」 
     
      陳權惶恐答道:「在下兩人趁著寒罡未起時,掠下絕頂到達山麓,二寶始終慎 
    藏朱鳴懷中,在下從未沾手。 
     
      但奔離螺髻山麓時,朱鳴兄曾摸了摸玉盒仍在懷中,一路毫未停留,又未發現 
    可疑人物跟隨,在下實不知道是何時失去的?」 
     
      兀萬道:「這樣說來,定是途中被人竊……」 
     
      說此,眉峰濃聚,搖首面露不勝困惑之色道:「不對,途中並未停頓,怎能與 
    人可乘之機,何況你們兩人身手並非庸俗,被人竊去怎可懵若無覺……」 
     
      目光轉落在朱鳴面上。 
     
      朱鳴面如死灰,渾身顫震,極勉強地由懷中取出一個摺疊的信封,囁嚅道:「 
    這封信不知何時放在在下淒中。」 
     
      兀萬怔得一怔,一把搶過朱鳴手中信函。 
     
      觸入眼簾者,信封上並無字跡,只繪上一個桫欏散人趺坐於桫欏花下形像,面 
    目逼肖,栩栩如生。 
     
      登時兀萬面目變色。 
     
      這一驚非同小可,忙抽出箋函一瞧,只寥寥數語。 
     
      「……蒙二位見賜芝鰍二珍,老朽愧感拜領,七日之後老朽當在少室北麓少林 
    寺中恭候大駕……」 
     
      筆力雄健猶勁,直透紙背。 
     
      兀萬兩目怒射電寒,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重重的在地上蹬了兩腳,高叫道: 
    「老鬼,我兀萬與你誓不兩立!」 
     
      藍太澤從兀萬手中搶過。 
     
      一覽之下,激怒得張口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 
     
      黃衣番僧看雙煞神色,已知就裡,淡淡一笑道:「可是有人用鼠竊手段偷去芝 
    鰍二寶,但不知那人是誰?」 
     
      藍太澤送過手中信箋,道:「大師請看。」 
     
      番僧接過一瞧,立即縱聲大笑道:「想不到中土武林道上,無人不曉,聲威遠 
    播的桫欏散人竟是個鼠竊之輩!」 
     
      說此,目注在雙煞面上,道:「兩位休要念急,信上所寫七日之後邀約少林, 
    桫欏散人必是將芝鰍二珍服下,須經七日行功運氣,換骨洗髓。 
     
      過速則走火入魔,依貧僧之見,不如立即趕往少林,務在七日之前趕到,使桫 
    欏老鬼陰火焚身,自喪其生。」 
     
      兀萬歎息一聲道:「大師之言高明之極,兀某亦想及此,但桫欏老鬼必不在高 
    山,那老鬼刁狡如狐。 
     
      他未嘗不料我等有此一著,隨意擇一僻處服用二珍,待功行圓滿再趕往少室, 
    我等又待如何?」 
     
      番僧冷笑道:「貧僧就不信桫欏散人眼瞧著少林覆滅於不顧,他也不能不想到 
    此點,貧僧猜準桫欏散人就是藏身少林寺中。」 
     
      雙煞聞言,互望了一眼。 
     
      兀萬長歎一聲道:「事到如今,只有孤注一擲了。」 
     
      暮瞑漸合,雲封谷岫,閣內一片蒼茫。 
     
      藍太澤突瞥見閣外遠樹叢中紅光一閃,倏又不見,也不以為意。 
     
      須臾。 
     
      有一青衣小童奔入閣中急報老君殿失火,不可遏止。 
     
      天外雙煞面目猛變,雙雙飛竄出閣外。 
     
      番僧隨著掠出,奔往老君殿而去。 
     
      瀘山由麓至頂共是十八座殿寺,分佈極廣,老君殿位於山頂。 
     
      天外雙煞與番僧猶在中途,又得自飛報,四處寺殿亦遭祝融。 
     
      抬目眺望,只見林樹翳密,峰迴路轉,瞧不出什麼異狀。 
     
      其實烈焰騰空,已成燎原之勢。 
     
      西昌城內都可瞥見瀘山上空紅光閃閃,濃煙瀰漫。 
     
      此時天外雙煞等不知所措,一勁向老君殿掠去,只見滿山人影亂竄,紛紛撲抑 
    火勢,搜索敵蹤。 
     
      此時,玉皇閣外現出一條黑影,電閃入得閣中,只見陳權正與朱鳴治療肩傷, 
    敷好藥後用布層層束裹。 
     
      朱陳兩人只道雙煞去而復返,不禁一怔。 
     
      忽見來人向自己撲來,情知不妙,正待運掌迎敵,卻已是不及,只感前胸一涼 
    ,翻身倒地。 
     
      來人正是南宮康侯。 
     
      他點倒兩人後,立即往雙煞居室掠去,翻箱倒篋,毀櫥破壁。 
     
      停留一個時辰,在一方假壁中,搜出兩個玉瓶,南宮康侯傾出瓶中之物,用鼻 
    嗅了嗅,目露驚喜之色。 
     
      忽地南宮康侯面色一變,急將兩瓶揣入懷中,雙肩一振,破窗穿飛激射而去。 
     
      忽聞雙煞大暍出聲,撲入室中。 
     
      但見室內凌亂不堪,窗戶張開,不禁面色激怒發怔。 
     
      黃衣番僧飛掠而入,見雙煞神色異樣難看,不由微笑說道:「看來瀘山雖好, 
    卻非久居之地。他們如此作為,目的在?絆二位不能在七日之前趕抵少林。 
     
      依貧僧之意,偏不如桫欏老鬼之願,我們立即動身。」 
     
      雙煞長歎一聲。 
     
      兀萬道:「事到如今,謹如大師所命,只是兀某兩瓶蜃毒丹及解藥已失,身旁 
    雖然存有一些,卻不敷應用。」 
     
      黃衣番僧大笑道:「貧僧尚有更厲害的暗器,取桫欏死命易如反掌,二位無須 
    懊悔。」 
     
      一僧雙煞勿勿計議已定,率領十數能手星夜奔離瀘山。 
     
          ※※      ※※      ※※ 
     
      第二晚,四更初起。 
     
      銀河雲淡,長空月明,陝邊山陽至龍駒寨驛道上人跡全無,除林木迎風送濤外 
    ,沉寂異常。 
     
      道旁左側不遠,背山面溪隱隱可見一所幢幢巨大莊院。 
     
      屋宇櫛比連雲,飛簷高聳,為一片森森林木圍繞,雖在深夜,宅中依稀仍可瞥 
    見兩三豆大燈火閃爍如星。 
     
      驀地——
     
      驛道上忽現出一條身影,流星電奔而來,在轉向莊院寬不及五尺,只容一人一 
    馬的小道上停住。 
     
      月色晶澈,來人形貌穿著可一覽無遺。 
     
      這人青巾束額,面像醜怪,穿著一身短裝,系一老者,目光炯炯如電望了莊宅 
    一眼,喃喃自語道:「桫欏老鬼派給我的好差事,食不甘味猶自小事。 
     
      三晚目不交睫,辛勞奔波,憂心忡仲,如此人何以堪,不把我南宮康侯一條老 
    命斷送才不上算咧!」 
     
      他說完後,似跌入沉思中,在思索如何解決一件難題。 
     
      有頃,鼻中一哼道:「我就是這樣辦了。」 
     
      身形一動,疾逾飄風般向莊院撲去。 
     
      到得護莊河畔,只見一座二十餘丈鐵索吊橋跨越兩岸,通抵莊門下,莊牆之上 
    似有防守,隱隱現出幢幢人影。 
     
      南宮康侯行至橋中心。 
     
      忽聽莊牆上傳來一聲大喝:「站住,你是何人!速報上姓名!」 
     
      說時,一道孔明燈光射在南宮康侯臉上。 
     
      南宮康侯應道:「老朽姓趙,有要事求見貴莊主呂萬弼,煩勞通稟。」 
     
      莊牆上那人似乎一怔,道:「敝莊主十年前已封刀歸隱,杜絕武林一切交往, 
    尊駕還是請回吧!」 
     
      南宮康侯發出震天狂笑道:「貴莊主明是歸隱,暗中其實不是那麼一回事?老 
    朽但求一見,兄台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說時已掠過吊橋。 
     
      霎那閒,莊牆上電瀉而下七八條人影,一列散開,現出神態慓悍,老少不一的 
    江湖能手。 
     
      其中一個花白長鬚老者,跨前一步。 
     
      他目光炯炯的望了南宮康侯一眼,冷笑道:「看來,尊駑不是求見敝莊主,而 
    是存心生事而來的!」 
     
      南宮康侯眼睛微抬,沉聲道:「也可以這麼說,老朽奉了兩位武林前輩怪傑之 
    命而來,向莊主索借一物,如呂莊主不允惠借,難免一場拚搏。」 
     
      花白長鬚老者怔得一怔,道:「兩位怪傑何名,需借何物,尚望見告,在下還 
    可斟酌與尊駕通稟。」 
     
      南宮康侯微徽一笑道:「怪傑之名眼下尚難見告,至於索借何物,明告于兄台 
    也不要緊,那就是貴莊主隨身兵刃七寶刀。」 
     
      花白長鬚老者面色一驚,倏又哈哈大笑道:「七寶刀據在下所知,敝莊主就從 
    未借與別人,依在下之意,尊駕不如請回免遭殺身之禍。」 
     
      南宮康侯冷笑道:「倘不允借七寶刀,只怕遭殺身之禍的不是老朽,而是貴莊 
    主。」 
     
      突地,飛竄出一人。 
     
      那人手持一柄三尺六寸點鋼槍,掄腕震出五點碗大寒星,戮向南宮康侯胸後五 
    處重穴,沉勁有力,破空銳嘯,口中喝道:「你有多大的道行敢登門生事!」 
     
      南宮康侯見槍勢如電襲來,望也不望,待得槍尖近胸前兩寸,身形一斜,左手 
    五指迅如電光石火而出,一把扣住槍尖,一擰一抖。 
     
      那人只覺虎口欲裂,為一股奇猛之力一舉,不禁啊喲出聲,點鋼槍奪手飛出, 
    一溜銀芒墜向護莊河。 
     
      人也不由自主地被牽出去三四丈外,栽倒地上。 
     
      南宮康侯冷冷說道:「此行宛若虎口取食,沒有三分道行,老朽焉敢單人來至 
    貴莊。」 
     
      花白長鬚老者等人都是江湖好手,眼力過人,一見南宮康侯詭奇身手,就知來 
    人亦非武林中泛泛之輩。 
     
      花白長鬚老者不禁心頭一震,神色數變道:「原來尊駕乃武林高手,正是真人 
    不露像,在下鄉有得罪,請……」 
     
      請字出口,一揖至地。 
     
      突然他電閃欺身,兩手疾分,拾指箕張,猛往南宮康侯兩脅抓去,迅疾如電, 
    指掌勁風,凌厲至極。 
     
      這等鬼蜮猝襲,距離又近,南宮康侯武功再高,也無法閃避。 
     
      果然,花白長鬚老者拾指電飛觸及南宮康侯脅下,心中不由狂喜,暗道:「老 
    匹夫,讓你嘗嘗鷹爪裂腹之……」 
     
      心念未了,只覺觸指虛陷綿軟,力道盡洩,情知不妙不禁大驚。 
     
      但已撒手不及,猛感南宮康侯體內罡力逼震,胸腹氣血狂逆奪口慘呼出聲,身 
    形側飛了出去,摔甩至地。 
     
      只見花白長鬚老者雙腕齊折,拾指節節寸裂,鮮血涔涔溢出,昏死過去。 
     
      此刻,南宮康侯倏感頭頂有強風雷霆萬鈞壓體而來,知來人必是強敵,身形一 
    挪,雙掌托天迎出。 
     
      蓬的一聲大震,滿空氣流漩蕩漾,強風逼生,兩條人影沖飛半空,南宮康侯腳 
    下沉陷三寸,神色微變。 
     
      一雙人影宛若落葉般,飄旋落地,悄無聲息,但見是一對面目逼肖的瘦小禿頭 
    老者,四隻眼珠骨碌碌的打量著南宮康侯不停。 
     
      南宮康侯微笑道:「雲中二友居然會在呂家莊托跡,老朽實在夢想不到。」 
     
      左側一人翻著雙目,詫道:「尊駕既知我兄弟名號,就知我兄弟有名難纏,一 
    經為仇,即似冤魂附體,不死不休。」 
     
      南宮康侯冷笑道:「老朽知道令昆仲習性,但老朽此來意在求見呂莊主,並非 
    與令昆仲為對,若令昆仲認為老朽無禮,強以為敵,老朽照樣接著。」 
     
      那人哈哈大笑道:「要見呂莊主不難?須尊駕勝過我兄弟才可。」 
     
      南宮康侯道:「這話是你自己出口,可不要說了不算數。」 
     
      那人面色一正,道:「我兄弟倆是何等人,豈能失言反悔。」 
     
      南宮康侯點點頭道:「既是如此,令昆仲上吧!」 
     
      雲中二友身形一分,翻掌欺攻出手,掌出如龍,在轉瞬間,每人拍出十三掌, 
    均朝致命死穴攻去。 
     
      南宮康侯朗笑一聲,展出璇璣廿四手擒拿手法,扣、拿、彈、震、點,撥、擒 
    、捏,無不奇奧絕倫。 
     
      但見場中三條人影縱躍如飛。 
     
      冤起鵑落,武林中罕見難睹。 
     
      陡地,南宮康侯身形一榻疾旋,五指奇詭無比的扣著一人腕脈上,縱聲大笑道 
    :「這樣大概算數了吧!」 
     
      五指疾松,人卻飄後五尺。 
     
      雲中二友互望了一眼,面色通紅,強笑道:「尊駕身手果然高明,我兄弟倆認 
    輸就是,呂莊主已至,無須我倆傳話。」 
     
      聲猶未落,莊牆上騰起一聲長嘯。 
     
      嘯聲裂石穿雲,震回夜空。 
     
      一條龐大身形電疾瀉落,現出一虎背熊腰,面如重棗,凜凜神滅老者,背上斜 
    插一柄厚重鋼刀。 
     
      老者目吐懾人寒電四顧了一眼,轉注南宮康侯道:「適聞手下來報,言尊駕來 
    意是強借呂某七寶刀,呂某十年前封刀歸隱,遷居此地,只雲中二友知道,不知尊 
    駕何從得知呂某賤居?」 
     
      南宮康侯笑道:「呂莊主,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莊主此問未免多餘,何 
    況是奉命差遺。」 
     
      呂萬弼目露驚容道:「尊駕武功堪為頂尖好手,差遺前來的必是一位名滿天下 
    ,威望卓著的高人了?」 
     
      南宮康侯道:「不錯,莊主雖封刀歸隱,不聞武林之事,卻不至於沒聽說過天 
    外雙煞其人吧?」 
     
      呂萬弼聞言心頭一震,神色大變,久久才恢復鎮靜,答道:「原來尊駕是天外 
    雙煞所遣,雙煞之名呂某久已聞之,如雷灌耳,可惜緣堅一面,不過……」 
     
      話聲一頓,面色沉重接道:「尊駕既為武林中人,豈不聞寧折不曲,人死留名 
    之言嗎?別說是尊駕奉命索取,就算是天外雙煞親自前來,呂某七寶刀也不易甘心 
    獻上。」 
     
      南宮康侯拇指一挑,讚道:「莊主血性豪氣,在下佩服之極,莊主借與不借, 
    與在下無干,但在下尚帶來一物,莊主一瞧就知。」 
     
      呂萬弼聞言一愕,只見南宮康侯取出一連環玉錢,宛若天生,晶瑩紅潤。 
     
      這時呂萬弼臉色慘白,倒退了半步,手指著連環玉錢說道:「此錢是天外雙煞 
    交與尊駕帶來的嗎?尊駕可知此錢雙煞自何而得,望求見告,呂某當感激不盡。」 
     
      南宮康侯搖首徽笑答道:「這個在下委實不知,卻知連環玉錢是莊主贈與恩友 
    之物,有求必遂,為何輾轉落在雙煞手中,那只怕只有雙煞本人知道了。」 
     
      呂萬弼神情頹喪,長歎一聲解下背上七寶刀,雙手托出,道:「尊駕請帶回獻 
    上雙煞吧!」 
     
      南宮康侯卻不即伸手接過,莊容道:「蒙莊主割愛,只為在下昔年受了救命大 
    恩,不得不爾,卻對雙煞所行所為有所不齒,此刀一落入雙煞手中,不啻如虎添翼 
    ,眼看武林慘遭屠戳……」 
     
      呂萬弼大喜接道:「尊駕莫非有……」 
     
      南宮康侯立阻住呂萬弼說下去,道:「七寶刀在下當然要帶去覆命,然在下提 
    醒莊主,連環玉錢雖有求必遂,卻沒有不准莊主取回七寶刀之諾言。」 
     
      呂萬弼苦笑道:「呂某與雙煞為敵,無異以卵擊石。」 
     
      南宮康侯迅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道:「這瓶中貯有毒瘴彈,只取上風打出, 
    彈殼爆裂,瘴霧漫開,僅一絲嗅入鼻中,立即身化濃血而亡,無藥可救。 
     
      雙煞現住在龍駒寨西街首長勝客棧中,莊主如欲奪回七寶刀,天明時分,雙煞 
    必取道豫邊盧莊逕奔崤山。 
     
      同行高手不少,莊主在途中設伏,只可智取,不可力敵,不難原璧歸趙。」 
     
      說著左手接過七寶刀,右手中飛遞向呂萬弼而去。 
     
      南宮康侯又道:「在下獻上七寶刀後即離開雙煞,但願莊主奪回寶刀。」 
     
      呂萬弼遲疑了一下,接過玉瓶。 
     
      南宮康侯一聲珍重出口,人已衝霄拔出,斜飛若電,竟掠過廿來丈吊橋,電奔 
    杳然。 
     
      呂萬弼不由發怔。 
     
      雲中二友一人說道:「此人身手卓絕,寶刀在手,若要加害於你我,只是舉手 
    之勞,何必驅使莊主向雙煞尋仇。 
     
      看來此人恩怨分明,身懷毒彈,良以受雙煞救命之恩,不忍加害,所以臨行之 
    言可證實在。」 
     
      只見呂萬弼欲言又止,終於毅然道:「刀在人在,刀失人亡,我等回莊速作安 
    排後兼程趕去。」 
     
      十數條身影紛紛掠上莊牆杳然…… 
     
          ※※      ※※      ※※ 
     
      夜靜似水,月墜樹梢。 
     
      天己四更將盡,龍駒寨西街長勝客棧南宮康侯身影疾閃而入。 
     
      店小二仰臥櫃上,鼾聲如雷,口張涎流,正睡得有勁,南宮康侯用手使勁推了 
    小二,低聲喚叫。 
     
      大概店小二太睏了,推了許久,只嗯嗯出聲,倏地翻過身軀,又呼呼大睡。 
     
      南宮康侯鼻中暗哼了聲,使勁在店夥腿肚子只擰了一下,這一來,痛得店小二 
    一骨祿翻身坐起,用手連揉被擰之處,口中罵道:「那來的狠蚊子。」 
     
      猶惺忪著雙眼。 
     
      昏黃燈光照映下,忽見面前站立一條人影,手執著一柄連鞘鋼刀,不禁嚇了一 
    大跳,睡意全清,張嘴即欲嚷嚷出口…… 
     
      南宮康侯低聲道:「別嚷,是老漢,快喚店主起來。」 
     
      店小二定了定神,忙奔入店主房內,拉著店主出來。 
     
      南宮康侯不待店主寒暄,即壓著嗓門與兩人低聲說了一陣,由懷中取出兩錠赤 
    金分塞入店主與小二手上,又道:「事成後,老漢尚要重酬。」 
     
      店小二一拍腦門,道:「你老放心,這事包在小的身上。」 
     
      南宮康侯頷首道:「那麼老漢在房中靜侯佳音了。」 
     
      順手將手中鋼刀遞與小二手上,身形疾晃不見。 
     
      片刻後,天色已現濛濛曙光,旅客紛紛起身,盥洗飲食後,即欲束裝就道。 
     
      天外雙煞與黃衣番僧等人租下一座獨院,他們亦起身了,店主與小二送上一席 
    豐盛的酒菜。 
     
      店主立即退出,店小二殷勤招呼,喜笑顏開,神情格外不同。 
     
      席中一大漢問道:「店小二,你這麼高興,看樣子你是發了一筆橫財似的。」 
     
      小二咧著一張大口嘻嘻一笑,道:「對,倒被你老說著了,小的今日辭了不干 
    啦,回家買上百畝良田,娶個媳婦兒,一輩子安安逸逸,再也用不著伺候人啦!」 
     
      那大漢笑道:「恭喜你啦,究竟你是發了什麼橫財?」 
     
      店小二嘻嘻直笑道:「說給你老聽也不要緊,一月前有一老客人投住小店,本 
    定第二日一大早趕往省城,不幸他染上風寒重症,竟纏綿病。 
     
      日漸沉重起來,又無錢請醫,眼看就要死在小店中,小的見狀不忍,何況救人 
    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修修來世也好。 
     
      是以請了一位名醫替他診治,萬幸日漸痊癒,就在昨日一大早離開小店,臨行 
    之際贈了小的一個藍布長囊,並說蒙小的拯救於危,德深恩厚,無可相報,謹以此 
    物相贈。 
     
      並說將此物送至省城當舖朝奉一瞧,他必以重金相購……」 
     
      店小二舐了舐嘴唇,又道:「小的問他可值金多少,他微微一笑,豎起兩指不 
    說話,小的問他是否值兩百兩銀子,你老猜他怎麼說。 
     
      他竟說不止此數,而且是黃金不是銀子,又囑咐不可輕易顯露,說畢即離店而 
    去,小的心想,他說的定是兩千兩黃金。」 
     
      天外雙煞及黃衣番僧等人只道小二誇張其詞,臉上不禁現出似笑非笑神情。 
     
      大漢笑道:「你說了半天,究竟他贈你何物?」 
     
      「是一秉寶刀。」 
     
      兀萬似為寶刀二字所吸引,道:「小二,你取來與老夫觀看,倘值得二千兩黃 
    金,老夫即付金收買,免你千里長途,跋涉省城。」 
     
      店小二張大著眼,喜不自勝道:「您老說話可是真的嗎?」 
     
      兀萬撚鬚笑道:「焉有欺騙你的道理。」 
     
      說時,目注一青衣漢,道:「你在包裹內取出二千兩黃金交與店小二。」 
     
      青衣漢子離座走去,須臾取來一個沉重包袱,向店小二道:「此包內約有二千 
    兩黃金之數,你拿去吧!」 
     
      店小二畏縮不敢伸手。 
     
      兀萬沉聲道:「拿去,如不值此數,老夫還要索回。」 
     
      店小二只得接了過來,心中暗暗念佛,喜懼交加,疾奔而去。 
     
      藍太澤目露疑容望著兀萬。 
     
      兀萬微笑說道:「如我猜測不錯,此刀就是當年懾伏黑道群雄,切金斷玉,價 
    值連城的『神臂金刀呂萬弼』那口成名之七寶刀,自……」 
     
      話未了,店小二疾奔而入,將刀交與兀萬。 
     
      兀萬右手三指一按刀柄,嗆啷啷一聲龍吟,刀身已衝出鞘五寸,光華奪目,寒 
    氣森森,兀萬忙將刀回鞘,匆匆立起道:「果是此刀,我們走!」 
     
      紛紛離座疾趨出房而去,只剩下店小二楞在那裡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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