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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陽俠影淚西風

                   【第二十八章 計辨友敵】
    
      裘飛鶚恍然大悟,為何將朱玖之屍體不收,這才明白是為求三花追魂知是艾百 
    虎所為,殊不知廬大先生收漁翁之利,用心不可謂不苦。 
     
      忽然憶起一事,驚道:「那吳華國是……」 
     
      諸葛豪不待他說完,已知就裡,遂笑道:「吳華國是惠山寺主持無任大師的寄 
    名弟子,無任大師是蛇山七友之首,後來發現吳華國心地不端,武學勒而不授,吳 
    華國憤而改投在廬二先生名下……廬二先生本著與人為善之意,勉強收下,獨門手 
    法也秘不相授,暗中考察他的心性,昨晚廬大先生還欲保全無任大師,誰知吳華國 
    竟殺師,還詭稱救援不及,廬二先生見事無對證,不便置罪,今日吳華國喪命於少 
    俠之手,也算是天道好還,冥冥中自有報應……」 
     
      說至此,頓了一頓又道:「少俠!現在老朽要把話說明,這兩月來少俠之名已 
    傳遍武林,你難道還知道嗎?」 
     
      裘飛鶚大感茫然,驚愕半晌才吶吶答道:「在下武林末學,膚淺之輩,何敢當 
    如此,諒是老丈謬獎。」 
     
      諸葛豪大笑道:「並不是說少俠武功卓絕,而是有幾椿大事均與少俠有關!」 
     
      裘飛鶚大為驚愕,道:「那幾椿事,在下實在不知!」 
     
      諸葛豪微笑道:「第一,笑尊者手中第九篇玄玄經文已為少俠取去,關於這篇 
    經文,老朽也有點牽連在內!」 
     
      裘飛鶚欲加以辯白,被諸葛豪阻住話鋒道:「且聽老朽說完,其次是那面君臨 
    武林之龍飛令符,亦落在少俠手中,這面龍飛令符關係不小,少俠倘能借用,可以 
    調集各大門派高手,來對付三花追魂是綽綽有餘……」 
     
      說至上此,只見諸葛豪深意的一笑,又道:「聽說……武林一宗奇珍,五星璇 
    璣玉錢亦為少俠所得,此玉錢系萬年暖玉製成,具有避火、避毒、避水、避邪等功 
    用,若僅在此奇異之處,當為世俗珍品,但每當月圓子夜時,能顯出五星參橫之象 
    ,含蘊正反先天五行陣式,奧秘無窮,練武人若能悟徹玄奧,錄為武林之內一流高 
    手,但非短短時日可以參悟……」 
     
      驀地——一條矯捷如鷹的身影輕飄飄地落在樓廊之上,兩人不禁一怔,別轉頭 
    望去,只見一五官清奇之瘦長老者,星目中逼射懾人光芒,行雲流水般走進室內。 
     
      諸葛豪呵呵一笑,道:「廬二先生竟作不速之客!」 
     
      裘飛鶚趕緊立起,廬二先生朝裘飛鶚凝視一陣,沉聲問道:「殺害老夫徒兒吳 
    華國之人,就是你嗎?」 
     
      裘飛鶚毫不猶豫答道:「似此背師重投,負義殺師之人,老前輩盛名剛正,焉 
    能收此不肖弟子,有污老前輩威望,不過老前輩以此見責,晚輩有點不服!」 
     
      廬二先生突然改顏哈哈大笑道:「少年人有此豪氣,一如老夫當年,反投了老 
    夫脾胃,你尚不知吳華國是否老夫門下,怎能以此相責?」 
     
      繼又正色說道:「方纔諸葛老師所說的三件事,可是有其事嗎?」 
     
      裘飛鶚毫不思索,微笑答道:「誠有其事,不過,傳言未免有點失實!」 
     
      廬二先生點點頭道:「你倒是誠實不欺瞞,真是難得!」 
     
      忽轉面向諸葛豪道:「家兄對此次引狼入室,極感內疚,但又拿不著他們把柄 
    ,不好反臉,萬一預測是真,他們暗中通知三花追魂,非但心意全部落空,而且使 
    橫雲小築陷入挨打之局!」 
     
      諸葛豪略一沉吟,道:「二先生是說雁巖上元觀主毒純陽鐘天華、鏡湖莊主曹 
    通聖嗎?」 
     
      廬二先生面色現出極為焦慮,頷首道:「目前這兩人已辨明是敵非友,心意難 
    明者尚不知多少,最難應付的就是鐘天華,善使無形劇毒,能在不知不覺之中致人 
    於死,事前既不易防患,事後又不能察覺,真是防不勝防,廬某對此人不勝憂慮!」 
     
      諸葛豪垂首沉思,面色凝重。 
     
      裘飛鶚忖道:「鐘天華能使青城名宿畏懼,可見此人異常難惹,但使毒於無形 
    ,甚難令人相信!」 
     
      這時,諸葛豪道:「此事非要借重裘少俠不可!」 
     
      裘飛鶚不禁一怔,只見諸葛豪與廬二先生低聲耳語了一陣。 
     
      廬二先生面轉喜笑,拉著裘飛鶚低語商量。 
     
      裘飛鶚躊躇片刻,終於慨然允諾。 
     
      廬二先生朗聲大笑,與裘飛鶚聯袂飛身下樓,朝太湖之濱綠波萬頃、煙雲蒼茫 
    中飄飛奔去! 
     
      兩月後——青螺渚追魂雙筆闕陵之巢穴遭受夜襲,慘遭屠戮,雞犬不留,火光 
    沖天,被燒得片瓦無存。 
     
      闕陵及渚中高手均遠青螺渚未歸,得免於難,但青螺渚及惠山寺兩椿駭人聽聞 
    ,不徑而走,消息傳遍了大江南北。 
     
      太湖途上,武林人物來往絡繹不絕,然而「橫雲小築」沉寂異常,依然是波光 
    鏡空,蒼松挺秀。 
     
      由「橫雲小築」之前望去,浩淼煙波中,遠望有若龜浮水際,乃為太湖第一之 
    勝龜頭渚。 
     
      龜頭渚原為太湖洞庭山支脈,湖光山色,景色如畫,有言:「天浮,龜出,山 
    挾萬龍趨。」 
     
      走過龜頭渚之人,均證此言不虛。 
     
      時值冬初,寒風四湧,彤雲垂壓,湖水波瀾起伏中,一葉扁舟向龜頭渚駛。 
     
      小舟緊靠著渚旁礁石停住,浪花四濺中,兩條身影破空斜穿,捷逾飛鳥躍上渚 
    岸,這兩人一沾渚岸,逕往樹林中奔去,腳步飛快,上身不動,一望而知均有一身 
    絕好的武功。 
     
      兩人踏入樹林隱住身形,相互望了一眼,目中露出驚疑之色。 
     
      兩人都是三旬上下年歲,目光炯炯,英氣逼露,分穿青黃長衫。 
     
      此刻,黃衣人輕咦了聲,道:「兩日來我等兩次來此,怎麼未見沈應龍到來, 
    莫非沈應龍遭了凶險不成,這一來我等大有不利!」 
     
      青衣人面色陰沉,濃哼了一聲道:「惠山寺及青螺渚兩事,假冒本門之名於事 
    後留下本門獨有之『三花追魂』標記,顯然有人存心誣害,使本門成為眾矢之的, 
    賢弟!你能揣料出是何人所為嗎?」 
     
      黃衣人搖了搖頭,歎氣道:「看來,是需要我等費一番心力了!」 
     
      正說之間,兩人忽有所覺,飛快旋身,抬目望去,只見一條人影流星飛電似地 
    向身前奔來。 
     
      兩人同聲大喝道:「來者何人?」 
     
      那人奔來之速不但不見放緩,反而加速,口中答道:「在下奉沈應龍之命而來 
    ,沈應龍身在危險中脫身不得,故而……」 
     
      這人正是裘飛鶚。 
     
      「而」字出口,人已落在兩人身前,只見裘飛鶚兩手迅如電光火般飛出,欺攻 
    兩人肋下。 
     
      這等猝然偷襲,任誰也不及防,兩人手忙腳亂,身形後仰,大喝道:「鼠輩… 
    …」 
     
      喝音未了,兩人腕脈穴上均感似箍了一道鐵圈,深勒入骨,全身酸麻湧襲,饒 
    是一身卓絕武功,無奈被人所制,目中進射憤怒火焰。 
     
      兩人一被制住,林中突電閃掠出一人,激射如矢般落在兩人身前,雙手飛出。 
     
      只聽「卡勒」兩聲微響,「三花迫魂」手下兩人顎骨頓時卸下,目中憤怒之色 
    立時變為悸懼。 
     
      由林中奔出那人卻是神偷押衙雲康,因裘飛鶚曾在梅花嶺上見過三花追魂手下 
    ,那人被擒不屈而將事先留置齒縫內的毒藥咬破,毒發而死,以免洩漏本門秘密, 
    所以雲康用迅雷之勢將他們的齒顎卸下。 
     
      這時,裘飛鶚問道;「現在如何處置?」 
     
      雲康道:「匪徒心意難測,先點他們『心俞穴』再說!」 
     
      裘飛鶚疾松雙手,翻腕電伸兩指,分點兩人『心俞穴』上。 
     
      雲康又道:「為防匪徒語言不實,再點破他們十二主經!」 
     
      兩匪臉色大變,身形似軟蛇般頹然倒地,張著嘴目迸驚悸之色。 
     
      裘飛鶚雙手分戟兩指,蓄勢點下。 
     
      雲康道:「先點他們少陰心經『神門穴』、『通裡穴』,再點他們少陽膽經『 
    光明』、『邱墟』二穴!」 
     
      裘飛鶚飛指戮下,出手如風,不到片刻,十二主經全然點破。 
     
      雲康冷笑一聲,在他們齒中取出四粒細如粟米白色硬囊毒藥後,沉聲喝道:「 
    你們十二主經全被點破,功力全廢,老夫問話據實答覆,還可饒你們活命,返歸故 
    里,以盡天年,如答言是虛,哼哼!老夫再替你們點上八脈殘穴,任你們受上三年 
    蝕骨酸心之苦,嘔血而亡!」 
     
      說時,將兩人顎骨合上。 
     
      兩人顫巍巍的爬起,只覺渾身酸軟乏力,不禁膽寒魂飛,暗道:「洩露本門秘 
    密,酷刑難當,但此刻已為人所制,不說出也不行,但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無, 
    不如引他們涉入險境,假他人之手除之,方消此恨!」 
     
      雲康見們鬼眼亂轉,已知他們心意,冷笑道:「你們不必打鬼主意引老夫自投 
    羅網,老夫比你們更鬼,老夫豈會輕易放過你們,我那同伴照你們所言行事,如若 
    兩日未歸,當即點上八脈殘穴,不說出實言不休,你們倘可熬得蝕骨酸心痛苦,現 
    在盡可抗言不說出實話,老夫也免得費事,點殘穴後撒手就是!」 
     
      兩匪徒聞言大震,滿臉驚悸這色,身軀連連顫動,半晌,黃衣人才長歎了一聲 
    道:「我等往昔作惡多端,理當遭報,老英雄有話請問,就在下所知的無不據實答 
    覆!」 
     
      裘飛鶚立在兩匪徒身後,耳聽雙方問答之聲,目中不禁又泛出獨有抑鬱光芒, 
    心有所觸道:「原來江湖中,勾心鬥角,陰險詭詐比茫茫人世中更甚,不是親身經 
    歷,是無法體會!」 
     
      繼又想起天風馬場知友孟昆常說:「人生得意顛躓皆有定時,若不滿足自己所 
    有,欣羨別人所得,往往招致苦惱,所以人貴知足,既不能怨天,又不能尤人,知 
    足常樂,可以化暴戾為詳和!」 
     
      深深懊悔當時不能領悟,此身已涉江湖,如糾葛纏身,無法解脫。 
     
      這時,雲康已把話問完,趨至裘飛鶚身前附耳低語一陣,繼朗聲笑道:「老弟 
    !你一人前去,如他們所言行事,老朽押他們兩人暫候約定之處,如老弟明日不歸 
    ,老夫少不得使他們受盡酷刑!」 
     
      說罷!一手挾起一人,疾掠至湖岸,駕乘小舟駛向湖浪蒼茫之中。 
     
      天交未到,寒風嘯湧,裘飛鶚衣袂飄飛,已來到「橫雲小築」門前。 
     
      他屹立在石階上,目凝著門首橫額雄渾磅礡「橫雲小築」四個大字,遲疑了一 
    陣,昂首直入。 
     
      他佯裝瀏覽園景,放慢了腳步,向一片白石小徑走去,夾道兩行黃白異菊,飄 
    芳四溢。 
     
      眼角忽瞥見沈應龍與一紅面老者從另一小徑走來,故作驚喜之狀,朗聲高呼道 
    :「沈兄!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想不到沈兄也在此地!」 
     
      沈應龍冷笑一聲,兩足一踹,凌空拔起,身化「猛鷹攫兔」之勢,兩三丈距離 
    ,挾著一片勁風撲下,雙掌噴吐真力,當頭劈下。 
     
      裘飛鶚大喝道:「沈兄!這是何意?」 
     
      身形一挪,右掌降龍金剛掌力飛甩而出。 
     
      「轟」地一聲大震,只見沈應龍凌空倒翻出兩丈開外落下,一臉慘白,雙眼之 
    中立時泛出驚詫的光芒。 
     
      裘飛鶚身形斜出兩步,面現憤怒之容,一瞬不瞬逼視在沈應龍面上。 
     
      紅面老者屹立遠處,眼中閃出一抹奇光……
    
      沈應龍只覺氣血浮逆,骨酪酸脹,暗中驚駭裘飛鶚功力竟有如此之高。 
     
      裘飛鶚冷笑道:「沈兄!小弟自信未有觸犯之處,你猝施煞手,不知是為了何 
    故?」 
     
      紅面老者頓時哈哈大笑道:「看來兩位必有誤會,老朽崔達孰願充當魯仲連, 
    為兩位排解誤會,可否入內飲敘如何?」 
     
      裘飛鶚抱拳微笑道:「老英雄雅愛,在下卻之不恭,只有從命了!」 
     
      沈應龍眼珠一轉,面孔寒沉搖首道:「馮老英雄!小可與這位朋友話不投機, 
    恕小可失陪了!」 
     
      紅面老乾冷笑道:「沈老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話沒有說不開的,老朽看這 
    位老弟忠厚敦謙,未必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沈應龍面上一紅,尷尬笑道:「馮老英雄請不要誤會I」 
     
      紅面老者雙眼一瞪,冷笑一聲,復轉向裘飛鶚霽顏含笑道:「老弟尊姓,來此 
    橫雲小築訪晤何人?」 
     
      裘飛鶚躬身道:「不敢!在下裘飛鶚,來此訪晤吳華國兄,老英雄請賜告高姓 
    台甫!」 
     
      紅面老者呵呵大笑道:「老朽名馮萬里,吳華國奉命外出兩日未歸,不克恭候 
    ,代以致歉,但見面就是有緣,請!」 
     
      三人由白石小徑走去,沈應龍走在最前,裘飛鶚與馮萬里隨後而行。 
     
      正行之間,裘飛鶚發現廬二先生與一面如滿月、三綹長鬚、神采飄逸的道人慢 
    步迎面走來。 
     
      只見沈應龍步伐加快趨至那道人面前,說了幾句。 
     
      那道人頓時眼泛懾人寒芒,疾逾閃電掠來,在裘飛鶚身前停住,上下打量了兩 
    眼,冷冷說道:「你就是裘飛鶚?」 
     
      這時,廬二先生與沈應龍也已至臨近,廬二先生一面走來,一面向裘飛鶚暗示 
    了一個眼色。 
     
      裘飛鶚先是一愕,但隨即會意,面色平靜地向道人說道:「在下正是裘飛鶚!」 
     
      那道人點點頭說道:「很好!很好!」 
     
      眼中微微閃過一抹殺機,但面上卻泛出極和靄的笑容。 
     
      馮萬里這時咳了一聲,說道:「裘老弟!這位道長就是武林卓著盛名的雁巖上 
    元觀主鐘天華鐘真人!」 
     
      裘飛鶚心中大震,暗道:「這道人就是毒純陽鐘天華嗎?看他一付飄逸儒雅非 
    凡,不像窮凶極惡模樣,卻是厚貌深情,腹劍胸蜮之輩,真使人難以相信。」當下
    一揖到地,極恭謹道:「原來是鐘老前輩,晚輩失敬了!」 
     
      毒純陽鐘天華微笑道:「裘少俠少禮!」 
     
      馮萬里又與裘飛鶚引見廬二先生,那知廬二先生竟沉著一張臉,沉聲說道:「 
    裘少俠此來除了晤見敝師侄吳華國外,莫非別有用意。」 
     
      裘飛鶚怔得一怔,正色道:「既然諸位見疑,容在下告辭!」 
     
      廬二先生冷笑道:「你走得了嗎?」 
     
      說時,手出如電,兩指疾點裘飛鶚「璇璣穴」而去。 
     
      裘飛鶚急身形左閃,誰知廬二先生手腕一翻,已攫在裘飛鶚右臂「曲池穴」上。 
     
      兩人做得逼真,將一向心機最深、智謀百出的毒純陽鐘天華瞞過。 
     
      裘飛鶚一臉赤紅,雙目噴出怒火,罵道:「廬老英雄!你這是做什麼?」 
     
      廬瀟也不理他,向沈應龍問道:「你說的話是真的嗎?」 
     
      沈應龍望著裘飛鶚陰陰地一笑,說道:「怎敢欺騙師叔,江湖傳言確實有據, 
    那玄玄經第九篇落在裘飛鶚手中,據小侄所知,裘飛鶚是燕雲大煞艾百虎手下!」 
     
      裘飛鶚不禁大罵道:「沈應龍!我與你何怨何仇,如此那誣指與你有何益處?」 
     
      沈應龍冷笑不言。 
     
      廬二先生另一支手在裘飛鶚身上搜索殆盡,只搜出一卷南華經及十數兩紋銀, 
    不禁一怔,回面注視在沈應龍臉上道:「恐怕傳言無稽吧!究竟這裘飛鶚與你有何 
    怨仇,或是你親眼目睹,快與我等詳說,或可找出一點端倪!」 
     
      沈應龍不禁面呈訕訕地道:「可惜鏡湖莊主曹老前輩不在,不然他比小侄還要 
    清楚!」 
     
      毒純陽鐘天華道:「曹通聖與你說了此什麼?」 
     
      沈應龍聳聳肩道:「並未對小侄說什麼,只見他一聽小侄說及裘飛鶚時,即道 
    :原來是他,總有一天逃不出老夫掌心』……」 
     
      廬二先生鼻中濃哼一聲,沉聲道:「應龍!我是問你,你竟扯到曹莊主身上做 
    什麼?」 
     
      沈應龍臉上一紅,喃喃說道:「說實在話,他並未與小侄有何怨隙,只是他為 
    人奸狡異常,不如師叔您施展鎖骨手法,讓他忍不住刑罰,必然說出幾椿珍物藏在 
    保處!」 
     
      廬二先生冷笑一聲,道:「這還用你說嗎?我尚以為你知遭得清清楚楚,原來 
    也是憑空而指,捕風捉影而已!」 
     
      忽然,有一彪形大漢匆匆奔來,稟道:「大先生有急事需請幾位商量,聽說發 
    現『三花追魂』門下在這橫雲小附近出投,隱懷異圖!」 
     
      沈應龍不禁臉色微變,心說:「他們怎麼會露出形跡,不要是心急自己未與其 
    聯絡,只怪自己無計脫身!」 
     
      廬二先生忙道:「鐘觀主等先去吧!待我將他囚禁地室後即趕往大廳!」 
     
      說罷,右手五指一提,將裘飛鶚挾在肋下,如飛奔去! 
     
      廬二先生一進入地室,即放聲大笑道:「裘老弟!你可探出了什麼?老朽與你 
    在青螺渚返回之後。就瞧出沈應龍之神色極為不寧,老朽明知他心懷不軌,但無奈 
    抓不著他的錯處!」 
     
      裘飛鶚忙與廬二先生悄語了一陣,廬瀟欣然色喜,大笑道:「好!就是這麼辦 
    !」 
     
      身形疾晃,有若驚鴻般不見。 
     
      裘飛鶚在地室中候了片刻,亦往外掠去……
    
      大廳中,廬昆大先生怒形於色道:「三花追魂雖然武功絕倫,廬某未必就懼怕
    了他們,他們這樣做,無非是殺雞儆猴,惠山寺、青螺渚屠戮之慘,令人髮指,焉
    能使廬某袖手旁觀!」 
     
      廳內不下七八十位江湖高手,均不禁動容,內中有人朗聲說道:「廬大先生武 
    林名宿,足堪與三花追魂分庭抗禮,所以,三花追魂手下只在橫雲小築周圍出沒, 
    不敢明來騷擾,說不定就是為了畏懼廬大先生之故!」 
     
      廬昆搖首道:「廬某在此隱跡,武林中人並不多知,就是諸位來此之前,也不 
    知道這橫雲小築是我廬某別墅,三花追魂三十年後重出,廬某預料他要剷除異已之 
    心必更甚於五華滅門之殘酷!」 
     
      廬二先生接口道:「大哥無須氣惱,常言道得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小弟 
    之見,倒不如我等派出數人踩探他們在此出沒為了何故,如果不是衝著我等而來, 
    倒顯得我等太小題大做了!」 
     
      廬昆點點頭,道:「愚兄也是這般想法,可有那幾位為廬某前往嗎?」 
     
      立時即有十數人出聲願出外一探。 
     
      廬二先生仔細打量一眼,十有其九均是自己心疑敵友難辨之人,暗中忖道:「 
    果然所疑不虛!」 
     
      廬昆含笑道:「偏勞諸位了,只是不到必要時,千萬不要動手!」 
     
      說完,轉面沈應龍道:「應龍!你也出外巡視一趟,看看有無可疑人手在附近 
    潛伏,速回報我知!」 
     
      沈應龍答道:「小侄遵命!」 
     
      十數人往廳外掠出,紛紛飛穿而起,奔離橫雲小築之外。 
     
      不久,橫雲小築又掠出二十餘人,追躡前面十數人而去。 
     
      彤雲壓垂,寒風嘯湧,萬頃湖水波浪滔天。 
     
      湖濱矮樹從中,沈應龍疾奔如飛,在龜間渚對岸停住,湖畔有支無人小舟,被 
    潮湧湖水沖蕩得顛簸不定,舟首繫在一塊大石上,石過腳跡零亂。 
     
      他四下打量了一眼,察出無人躡蹤,將石上繫繩解開,一落在舟中,盪舟如矢 
    ,穿浪向龜頭渚駛去。 
     
      沈應龍駕舟技術不錯,在這浪滔天中,不消半個時辰,安然緊傍渚石停住,匆 
    匆繫好小舟,「白鶴凌空」霍地拔起兩丈高下,一個「鴿子翻空」,激如飛弩離弦 
    般射出十餘丈距離,足一沾地,復又騰起,三兩起落,進入一片凋葉枯枝樹林中。 
     
      他隱住身形,目中泛出疑訝之色,四下流動飛轉了一眼,撮口發出一長聲尖銳 
    刺耳的嘯音。 
     
      嘯音未落,驀聽一聲陰側側怪笑道:「你在此鬼叫做什麼?」 
     
      沈應龍心頭一陣駭震,雙掌護胸,疾如閃電旋身四望,只見正面方向樹林中緩 
    緩走出一個面蒙黑巾,全身勁裝的老者。 
     
      那老者每踏一步,沈應龍胸前便震跳了一下,心有暗虧,不禁膽怯。 
     
      他強抑壓自己散浮的心神,佯作冰冷語音說道:「你是什麼人?」 
     
      那蒙面老者也不答話,仍自緩步走來,在沈應龍身前兩丈外停住,沉聲問道: 
    「你是尋人嗎?可是尋找身著一黃一青長衫之人嗎?」 
     
      沈應龍不由臉上變色,張大著雙眼,怒喝道:「正是!他們兩人現在何處?你 
    究竟是什麼人?」 
     
      蒙面老者冷笑道:「這倒令人納罕得緊,那兩人是三花追魂手下,你卻是崑崙 
    後起之秀,正邪不同途,你怎麼與他們搭在一處!」 
     
      沈應龍不覺倒吸了一口冷氣,大喝道:「一再相問尊駕是誰,尊駕還是相應不 
    理,恕在下要出手冒犯了!」 
     
      老者冷冷說道:「膽大畜牲!無禮已極,你聽說過燕雲三煞沒有?」 
     
      沈應龍驚得退出了兩,囁嚅說道:「莫非就是艾老前輩!」蒙面老者哈哈一聲 
    震天大笑,右掌倏地一揚。 
     
      沈應以為老者要出手猛襲自己,急急兩手平胸推出,卻猛感腦後風生,「玉杭 
    」、「精促」兩穴已各中了一指,立時酸麻襲滿全身,夾著一股奇寒之氣由丹田小 
    腹間升起,牙齒不停地攔顫,頸項凍僵不能轉動,面如死灰。 
     
      蒙面老者又再度哈哈一聲大笑,道:「老夫平生最恨取巧之人,你枉為正派門 
    下,又與三花追魂勾結,狼狽為奸!」 
     
      說著,用手疾拂沈應龍三處穴道。 
     
      沈應龍穴道立解,只是尚有酸麻感覺留存四肢。 
     
      蒙面老者冷冷說道:「老夫手底從不死舔顏求全、無恥軟骨之輩,急速返轉橫 
    雲小築通知廬昆,就說別自認為術道之士而與老夫為難,再通知毒純陽鐘天華牛鼻 
    子,趕緊回轉雁巖上元觀,藏首不出尚可活命,若以劇毒無形生死江湖,妄想擘尊 
    武林,叫他別做夢,他如不服,明日此刻老夫還留在龜頭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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