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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 魄 珠 魂

                   【第三十四章 光怪陸離】
    
      淮南一霸徐乾坤雖年逾五旬,卻極為貪色好花,一雙色眼在桓愛珍身上骨碌碌 
    轉個不停,手中一柄刀非但招式精奇絕倫,而且猛厲如濤。 
     
      桓愛珍瞧出老賊心意,暗道:「老賊端的可惡,久聞此人橫行淮南,罪行擢發 
    難數,今日若不除他,留在世上也是禍患!」一柄長劍宛如奔電,拆解劈點,均是 
    攻向意想不到部位。片刻之間,打得難分難解。 
     
      茅山三道與九指雷神桓齊及武當俗家名宿童清溪羅韶華對敵,三道雖可算得一 
    流能手,卻比起桓齊童清溪來究竟差了一大截,而羅韶華一上手便施展那怪異僻詭 
    之式劍招,*得太乙真人手忙腳亂。 
     
      本來九指雷神桓齊父女,原可施展霹靂雷珠將花三奇黨徒及常鴻年一干妖邪殲 
    除,但雷珠威力強猛,數十丈方圓內如化作劫灰,故而不至性命攸關或必要之際絕 
    不施展,又見花三奇已溜走,知必有詭計,決定速戰速決,打了一聲暗語,雙掌猛 
    揮,迫得太元真人守多攻少,險象環生。 
     
      那面常鴻年一干武功也極為高強,瞬眼功夫溫傑劉萬和兩人嗥聲未出已經身首 
    異處,柴人宇目睹兩徒被殺,不禁又驚又怒,自己亦為對方迫得施展不開手腳,更 
    無法施展他那獨門暗器子母連環鏢。 
     
      只有湘西九如庵主與當鴻年等人打得個平手。 
     
      (此處缺兩頁) 
     
      花三奇等立時止步不前,面現訝異之色。 
     
      梁丘皇道:「花幫主,你斷定天地二老及奇行大師已然受制麼?」 
     
      花三奇道:「鐵面大師在事前於酒食已放置藥物,老叫化離去之前便已發作癱 
    軟無力,至於奇行大師等,老叫化震開屋頂之際,暗中撤布,想必此刻已變做甕中 
    之鱉了。」 
     
      梁丘皇面泛冷森笑容,搖首道:「這倒未必!」 
     
      花三奇不禁一怔,道:「院主所賜不是不解奇毒麼?他們縱然武功精深,也無 
    法抗拒。」 
     
      梁丘皇道:「不解奇毒尚不知解法,焉能胡亂施展?兄弟藥物,乃是可解奇毒 
    的最厲害一種,介乎可解不可解之間,而且另加續神效,除了兄弟有解救藥方外, 
    世無人知;不過奇行老禿驢等均非易與之輩,目睹鐵面禪師發作必然警惕戒備,唉 
    !花幫主為何事先在鐵面禪師酒食內放置藥物?」 
     
      花三奇道:「鐵面禪師謂他永遠站在公理正義的一邊,目前尚不能左護右袒, 
    所以老叫化心想如不先下手為強,到了臨時恐弄巧成拙,故不得不先在他酒食中動 
    了手腳。」口中雖如此說,卻滿懷不快。 
     
      梁丘皇雖不滿花三奇自作主張,但事已聖此卻也不便太過責備,淡淡一笑道: 
    「兄弟心疑奇行大師及天地二老中毒不深,業已帶著鐵面禪師逃去了。」說著面色 
    一整,接道:「花幫主何能查到天地二老潛伏之處?恐怕中了他們誘敵之計吧!」 
     
      丐幫幫主花三奇聞言不由機伶伶打一寒顫,面色大變。 
     
      驀聞一個蒼老語聲傳來道:「梁丘皇,老朽目的就是為了誘你現身!」 
     
      花三奇聽出是辛鐵涵語聲,更是心神巨震。 
     
      梁丘皇面色平靜如恆,道:「尊駕來歷如兄弟未猜錯,諒是辛長老。」 
     
      語聲方落,人影疾閃,現出天地二老辛鐵涵薛海濤,及奇行大師川東二矮邱浩 
    東霍元揆,及面目陰冷中年漢子。 
     
      辛鐵涵目光炯炯注視著梁丘皇,只見梁丘皇手掌一擺,笑道:「反正兄弟已是 
    眾矢之的,其他無謂之言也不必多說,佛門三寶志在必得,五位當知『順我者昌, 
    逆我者亡』之理。」 
     
      辛鐵涵呵呵大笑道:「梁丘院主,你已自供罪狀了。」 
     
      梁丘皇微笑道:「兄弟什麼罪狀都沒有,佛門三寶任何人都可以伸手,為何獨 
    兄弟不能!」 
     
      奇行大師高喧了一聲佛號道:「梁丘檀樾錯了,檀樾認為老衲等人獲有佛門三 
    寶麼?」 
     
      梁丘皇道:「兄弟並未說諸位持有佛門三寶,只望各位協助。」 
     
      笑面如來邱浩東嘻嘻一笑道:「邱某知道梁丘院主一定以不解奇毒為脅,不聽 
    你命的人只有一條死路。」 
     
      「不錯!」 
     
      薛海濤道:「如此說來,梁丘院主必定以不解奇毒迫使我等就範。」 
     
      「不錯?」 
     
      梁丘皇一連兩句不錯,神情有恃無恐,傲然微笑。 
     
      辛鐵涵見梁丘皇一臉倨傲神色,心頭怒火高湧,但仍抑制淡淡一笑道:「難道 
    梁丘院主不畏那不解奇毒麼?須知老叫化也身懷得不解奇毒,老叫化年將就木,死 
    有何憾?能夠除去元兇巨擘,亦是一大快事。」 
     
      梁丘皇面色微變,陡地放聲大笑道:「辛長老,你如何能有不解奇毒?」 
     
      辛鐵涵道:「此乃苗疆毒龍不傳之秘,請問梁丘院主如何能有?」 
     
      「看來辛長老也是從苗疆少主郗南鴻得來的?」 
     
      「那倒未必,總之,梁丘院主能有,就不是一項隱秘了,老化子並非從郗南鴻 
    處得來。」辛鐵涵冷笑一聲道:「目前苗疆郗少主已下落不明,不知傷身何人手中 
    ,或遭梁丘院主之毒手……」 
     
      「胡說!」梁丘皇厲聲道:「兄弟不會殺害郗少主,他深明毒性,假以時日他 
    必搜得解救之法,兄弟保護郗少主還來不及,哪有毒手加害之理?」 
     
      辛鐵涵淡淡一笑道:「也許院主懼郗南鴻以不解奇毒威脅院主,不得已而為之 
    。」 
     
      梁丘皇雙眉一皺,道:「郗南鴻下落兄弟無可奉告,辛長老謂身懷不解奇毒, 
    恐系危言恫嚇!」 
     
      辛鐵涵正色道:「老叫化說話算話,梁丘院主若然不信,盡可退身上風三十丈 
    外,僅留下花三奇一人,命他以身試毒,當知老叫化之言不假。」 
     
      花三奇聞言不禁面現惶懼之色。 
     
      梁丘皇咚的心頭暗震,忖道:「這老叫化顯然並非無中生有,看來今天相當棘 
    手。」心念電轉,突然靈機一動,呵呵大笑道:「辛長老,你要清除門戶,這是丐 
    幫私事,外人無權干預,不過花幫主究竟是幫主身份,怎能私自刑懲?何況是非未 
    明,兄弟不能應允,這樣吧,兄弟有一好辦法。」 
     
      「方纔兄弟已擒住九指雷神桓齊父女,何不將他們父女試毒?」 
     
      此言一出,天地二老及奇行禪師等人不禁大驚失色。 
     
      只見辛鐵涵身後站著一個面色冷漠如冰中年人,以內功傳聲之法,悄悄地與辛 
    鐵涵說了一句話。 
     
      辛鐵涵道:「也只好如此了!」 
     
      梁丘皇發現辛鐵涵嘴唇動了動,也不知是否是自言自語,朗聲道:「如何?」 
     
      辛鐵涵微微一笑道:「老叫化受入之托帶來一封書信,必須面交梁丘院主,無 
    奈尋不著梁丘院主真正下落,無處投遞!院主看過自然明白。」 
     
      梁丘皇見辛鐵涵節外生枝,不知玩什麼花樣,怒道:「辛長老是采緩兵之策麼 
    ?」 
     
      辛鐵涵不答,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函。 
     
      梁丘皇目光銳利,看見書函上筆跡,不禁面色一變,暗道:「這不是陰司秀才 
    於冰的筆跡麼,為何落在兩個老叫化手中?」 
     
      辛鐵涵並未立即交與梁丘皇,僅揚了揚,含笑道:「函中尚有附函,乃尊夫人 
    親筆。」 
     
      梁丘皇一聽,不禁大驚失色,厲聲道:「這是何人所寫?」 
     
      「院主拆閱便知,何必沉不住氣。」說著一送,信函似離弦之弩般飛射而出。 
     
      梁丘皇接過,忙不迭地拆閱。 
     
      這時花三奇忽倏的穿空拔起,半空中身形輪轉,化為飛鳥掠空,去勢如電,眨 
    眼無蹤。 
     
      天地二老面泛冷笑,卻身形未動,似無動於衷。 
     
      梁丘皇拆閱之下,不禁心驚膽寒,確是於冰親筆,於冰謂他於金塔寺外,命五 
    行院殺手攻入寺內之後,發現天象活佛率領法王精銳,已離寺撲向五行院,故即追 
    蹤,途中忽見韓仲屏亦撲向五行院而去,於冰窮追不捨,韓仲屏忽又轉向,於冰飛 
    訊梁丘皇兩次,均原信帶回,無疑院主已離此他往,未得指示,卻又不捨追蹤韓仲 
    屏之後趕去。 
     
      追蹤至深山古寺外,已是身陷重伏,原來韓仲屏與昔年江湖煞星搜魂閻羅匡散 
    沆瀣一氣…… 
     
      當然於冰不敵匡散遭擒,幸虧韓仲屏念在昔日同門情誼,未加羞辱,只勸說歸 
    降與他們聯手,囚在秘室中,室內尚有三人在,問詢之下才知乃院主夷氏及兩位公 
    子;聞聽夫人言之他們三人幸而逃出,由汪泰祺西門虎虞仲雄麥雷護送至甘家堡, 
    怎奈番酋命追風十四傑趕殺,甘堡主乃移往他處藏匿,不料西門虎行蹤不慎,竟落 
    在匡散黨徒眼中,那人與西門虎昔日結有不解之仇,竟幫著匡散等人尋仇…… 
     
      底下的話,不言而知,西門虎四大殺手均喪命在搜魂閻羅匡散手底,當然梁丘 
    皇妻兒亦陷身匡散魔掌。匡散先還不知梁丘皇妻兒身份,無奈梁丘皇次子年少氣盛 
    ,說出梁丘皇身份意欲恐嚇匡散等之,哪知弄巧成拙,人不但未見釋放,反遭拷打 
    辱罵點了殘穴囚在秘室。 
     
      梁丘皇看到此處,咬牙咒道:「韓仲屏匡散,老夫如不把你們碎屍萬段難消心 
    頭之恨。」 
     
      以後陰司秀才於冰共囚一室,夷氏夫人以指血書成草函,交與於冰貼身藏好, 
    於冰被囚三日,佯允歸降共謀大事。 
     
      韓仲屏不知在何處探悉梁丘皇受潞王卵翼,更身後尚有一位蓋世凶邪,乃命於 
    冰覓出梁丘皇下落,探詢身後蓋世凶邪是何來歷?是以於冰奉命前往。 
     
      不料途中竟遇上翟雨堂下餘慶輝,說五行院已被攻破,於冰勸慰,言說院主乃 
    在人世,可徐謀復仇之策,但不知院主現在何處,並言已得悉韓仲屏叛賊下落,與 
    搜魂閻羅匡散在一處。 
     
      餘慶輝佯作驚喜,便問於冰心意如何?於冰哪知餘慶輝心意,遂傾吐心聲,只 
    要見到院主,必須將匡散韓仲屏置於死地以絕後患。 
     
      忽聞窗外傳來韓仲屏陰惻惻冷笑,餘慶輝也面色一變,揮刀砍殺於冰,於冰奪 
    門而出,才知五行院內奸正是餘慶輝;於冰未曾逃出,韓仲屏前後夾攻,身負重傷 
    ,並中了韓仲屏一枝絕毒「玉雪鏢」,正一髮千鈞之際,丐幫天地二老路經伸手救 
    下了於冰。 
     
      梁丘皇急又閱視夫人手書,紙張汗穢皺亂,指血已發黑,但確是其妻手筆,真 
    可以說是一字一淚,不禁呆住。 
     
      此時,辛鐵涵微笑道:「梁丘院主,如今令正及二位公子均陷身搜魂閻羅匡散 
    手中,聽於老師言說,燕雲三梟亦已落在匡散手內,佛門三寶,翠玉古佛無疑為匡 
    散據有,那本秘笈現在院主處,剩下返魂珠仍下落不明,老叫化雖不希罕身外之物 
    ,奇珍異寶唯有德之人居之,但匡散一生行事,心狠手辣,院主未必能應付匡散。」 
     
      梁丘皇道:「於冰現在何處?」 
     
      「於老師左足已斷,功力半廢,業已悔悟前非削髮為僧,隱居何處,恕老叫化 
    不知。」 
     
      梁丘皇道:「匡散老賊潛跡之處,於冰當無隱秘不宣之理,請辛長老見告。」 
     
      辛鐵涵呵呵大笑道:「院主認為匡散仍在原處,那就大錯特錯了。」說著面色 
    一正,接道:「但望院主能送回桓山主父女及童清溪師徒四人,並賜解藥,老叫化 
    清理本幫亦請勿干預插手,那匡散自會尋上院主,以院主機智武功,救回令正及二 
    位公子想必不難?」 
     
      梁丘皇暗道:「你這老叫化必知老夫妻兒下落,不妨與他虛與委蛇,反正花三 
    奇已逃走,姑且應允他,從他兩老叫化必可尋到妻兒。」遂頷首道:「兄弟答應辛 
    長老釋放桓山主四人,不過有煩如果偵知匡散下落,速速告訴兄弟。」 
     
      辛鐵涵道:「院主行蹤無定,老叫化如何通知?」 
     
      梁丘皇淡淡一笑道:「葉落歸根,兄弟仍在邛崍,重建五行院!」 
     
      辛鐵涵詫道:「重回邛崍!不懼官府擒拿院主麼?」 
     
      梁丘皇哈哈大笑道:「無憑無據,兄弟何懼之有?」說著抱拳一拱,接道:「 
    請在此稍候,兄弟命人送回恆山主等。」 
     
      辛鐵涵道:「且慢!還請梁丘院主賜贈解藥救治鐵面禪師。」 
     
      梁丘皇自懷內取出一隻玉瓶,傾出三粒朱紅色藥丸,交與辛鐵涵道:「用無根 
    水服下,兩個時辰後即可痊癒!」立即轉身掠去。 
     
      六眼靈獼霍元揆詫道:「梁丘皇他真會轉返邛崍重建五行院麼?」 
     
      辛鐵涵微笑道:「此人狡詐多智,這是自找台階的話,未必真敢轉返邛崍,不 
    過他一計不成,二計又生,他定是要在我們這兩個老不死的身上找出妻兒下落。」 
     
      薛海濤道:「事不宜遲,宜先救治了鐵面禪師再說。」 
     
      群雄轉身進入屋內而去。 
     
          ※※      ※※      ※※ 
     
      花三奇穿空逃去,落入一片密林中,放腿飛奔,暗道:「梁丘皇妻兒被擒,豈 
    能應允那兩個老不死的條件,不惜出賣花某換取他妻兒下落,花某何能成為他人俎 
    上之肉,必須思出一個萬全之計不可。」 
     
      他思念之際,不料一條身影如電擦身而過,急急身法剎住轉面一望,正好那人 
    亦轉身凝視著自己。 
     
      目光一接,花三奇不由心神猛震,暗道:「此人不是韓仲屏麼?」 
     
      雖然花三奇未曾見過韓仲屏,但韓仲屏已名揚江湖。 
     
      韓仲屏目光炯炯沉聲道:「尊駕可是丐幫幫主花三奇麼?」 
     
      不俟花三奇應答,陡的身形如電撲去,肩上寶刀嗆噹噹脫鞘揮出。 
     
      花三奇只覺一道侵膚若割匹練青虹襲來,心知不妙欲逃。 
     
      究竟花三奇乃一幫之主,武功精深,一式「飛絮飄萍」,榻身仰腰貼著青虹滑 
    了出去,也幸虧韓仲屏也不存心要花三奇性命,花三奇頭頂一綹亂髮為犀利寒芒割 
    下。 
     
      韓仲屏雖不存心要花三奇性命,卻刀勢如風宛如附骨之蛆般不離花三奇要害重 
    穴,僅差分毫便是可使花三奇命喪刀下。 
     
      花三奇毫無還手之力,頻頻避閃,累得幾乎筋疲力竭。 
     
      突然,花三奇大喝道:「住手!」 
     
      韓仲屏聞聲刀勢撤回之際,以刀代指已迅疾如電點了花三奇五處穴道。 
     
      花三奇只覺氣血閉塞,奇寒泛湧全身,不由面色慘變,苦笑道:「不愧是梁丘 
    皇得意高足,果然心辣手黑,不留人半點餘地。」 
     
      韓仲屏道:「幫主命連天榮易容改扮但文奎,勾結潞王密謀不軌,更因暗害天 
    地二老,心意惡毒,在下有遜多矣。」 
     
      花三奇道:「尊駕意欲如何?」 
     
      韓仲屏淡淡一笑道:「將幫主交與天地二老聽候發落。」說時手出如風,將花 
    三奇挾在脅下疾奔離去。須臾,只見梁丘皇偕同湘西九如庵主等如風掠過,毫未察 
    覺花三奇曾在此被擒。 
     
      原來梁丘皇心亂如麻,湘西九如庵主等人也是如此,假使細心一點,便會察覺 
    韓仲屏犀寒寶刀削落的枝葉與平常有異,他們竟然忽略過去。 
     
      奔出八九里遠,湘西九如庵主詫道:「院主所安排的佈伏被花幫主撤走了麼?」 
     
      梁丘皇聞言不禁一怔,四巡了一眼,皺眉道:「兄弟僅命將桓齊四人帶走,並 
    未囑咐撤走佈伏,花三奇認為兄弟會接受辛鐵涵要挾予他不利,兄弟怎會是出賣朋 
    友的人。」 
     
      九如庵主道:「梁丘院主真要交還桓齊四人麼?」 
     
      梁丘皇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桓齊四人不是兄弟心腹大患,無關輕重,兄 
    弟臆料那兩個老叫化必知搜魂閻羅匡散潛跡之處,必在他們身上找出。」 
     
      九如庵主道:「貧尼也是這般想法。」 
     
      梁丘皇冷冷一笑道:「兄弟回去在桓齊他們四人身上動一點手腳,管叫兩個老 
    叫化為愧對故人,不得已道出匡散老賊下落。」言罷偕同九如庵主、峨嵋子母連環 
    鏢柴人宇及負傷的茅山三極觀太元真人、太豐真人、太玄真人奔去。 
     
          ※※      ※※      ※※ 
     
      一處險徑,倚壑臨澗,沿著削壁一條寬可丈餘石徑,蜿蜒峰腰,約莫七八里, 
    但為叢樹籐蘿所阻,目力所及,不過十餘丈外。 
     
      忽見一雙面目森冷中年背劍漢子在叢樹籐蘿中現身走出,並立在石徑中,其中 
    一人道:「余兄,小弟看來此事有點怪異,方纔那人甚是陌生,卻手持丐幫幫主令 
    符,命丐幫弟子盡行撤走,遷移舵椿至此,雖說令符不假,丐幫弟子奉命唯遵,毫 
    不詢問此人來歷,其中必有蹊蹺。」 
     
      另一人答道:「不錯,小弟也有此疑,並令將桓齊父女童清溪師徒亦遷來分囚 
    各室。不過此人隨來後即行離去,也許此人真受花幫主之托而來亦未可知,你我奉 
    院主之命監視丐幫又不得須臾稍離為之奈何?」「你我方才巡視四外未有任何異狀 
    ,未必是小弟多慮之故,不如速回為宜!」 
     
      忽聞一聲陰惻惻冷笑道:「你們走得了麼?」 
     
      二人乃梁丘皇率來殺手余萬、黎大成,聞聲知警,身旋劍出,奇快已極。 
     
      但卻遇上了殺星,只見一道寒光匹練飛捲而來。雙劍遇上,如同朽木一般,察 
    的兩聲削斷,一雙右臂連帶遭殃,齊肘切落,血湧如注。 
     
      迎面人影一晃,現出一面泛冷笑少年,手持一柄寒光*人的寶刃,認出是梁丘 
    皇切齒痛恨的叛門惡徒韓仲屏,不禁面色慘變。 
     
      只見韓仲屏陰惻惻冷笑道:「兩位別來無恙?」 
     
      這話又尖酸又刻毒,斬了兩人一臂,何來無恙? 
     
      余萬自行閉穴止住鮮血外溢,目露怨毒之色,厲聲道:「你這叛徒終久惡貫滿 
    盈,非遭慘死之禍,我等既中暗算,要殺要剮,悉聽遵便!」 
     
      韓仲屏竟然毫不動氣,微微一笑道:「我韓仲屏這次決不殺你們,因找不到丐 
    幫弟子藏身之處,幸而發現你們兩人,免得我徒勞跋涉一番。」 
     
      余萬道:「丐幫門下也與你有仇麼?」 
     
      「那倒不是。卻為了救出九指雷神桓齊,要知桓齊的霹靂雷珠如先發制別人, 
    威力無匹,梁丘皇縱有不解奇毒亦無法得逞,說不定亦將梁丘皇葬身雷火之下。」 
    說著手出如電,虛空疾點,余、黎二人應指倒下。余萬、黎大成雖被制住,卻神智 
    極為清楚,只聽韓仲屏冷笑道:「我不殺你們只為了留言梁丘皇,他要找我不難, 
    我與搜魂閻羅匡散在一處,他妻兒亦在我手中受盡折磨!」 
     
      兩人心驚膽寒,但半晌不見動靜,知韓仲屏前往解救九指雷神桓齊等人去了, 
    韓仲屏手法甚是詭異,兩人氣血*阻,無法動彈,宛如活死人一般僵臥在石徑上。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黎大成忽聞地面傳來輕微腳步聲,咦了一聲道:「有人來 
    了,不知是友是敵。」 
     
      余萬也聽得清晰入耳,道:「不論來人是友是敵,只要能發現我們,總比躺在 
    這兒等死來得好些。」來人身法迅快,轉瞬已近余、黎二人側身之處,正是五行院 
    主梁丘皇及湘西九如庵主等人。 
     
      梁丘皇目露駭異之色,倏地止步不前,他瞧出是自己手下余萬、黎大成。詫道 
    :「你們遭了何人暗算?」 
     
      余萬、黎大成兩人癱瘓如泥,頭部僵直,聞得梁丘皇語聲,不禁欣喜不勝,黎 
    大成顫聲答道:「屬下等無能,遭受叛徒韓仲屏毒手暗算。」便將詳情敘出。 
     
      梁丘皇目中暴泛殺機,咬牙切齒厲聲道:「叛徒,老夫若不將你挫骨揚灰難消 
    此恨。」言畢俯身伸手欲解開兩人穴道。 
     
      觸指之下,梁丘皇不禁面色大變。 
     
      余萬淒然一笑道:「屬下知道,小賊非但廢了屬下兩人武功,而且點穴手法歹 
    毒無比!」 
     
      梁丘皇委實意料不到韓仲屏竟有如此奇奧的點穴手法,甚至自己都無法解開, 
    但顧全自己顏面又無法承認。 
     
      九如庵主見狀不禁一怔,道:「兩位老師無法解救了麼?」 
     
      梁丘皇冷冷一笑道:「那孽障手法異常狠毒,老朽悔不該傾囊相授,不過片刻 
    之間又無法解救,老朽又急於擒殺孽障。」接著急問余萬丐幫門下現在何處? 
     
      余萬答稱丐幫門下奉花三奇之命撤走,院主趕來必有花三奇告知。 
     
      梁丘皇一路趕來,只遇上一村農遞交一函,述明丐幫門下及被擒桓齊四人潛跡 
    之處,並繪就詳細圖形,落款由花三奇具名,聞言點點首,道:「你們兩人只好暫 
    委屈些時,俟本座事了即行趕回救治!」 
     
      峨帽高手子母連環鏢柴人宇道:「不如讓柴某帶走!」 
     
      梁丘皇知韓仲屏點穴手法異常歹毒,余萬、黎大成兩人仍仰臥著宛如常人一般 
    ,若帶去跳躍、奔走定然徹骨奇痛,然而又不便說出口來,道:「怎好勞動柴老師 
    ,多謝了!」 
     
      柴人宇道:「舉手之勞,焉可言謝,院主未免太客氣了。」 
     
      梁丘皇率先決步而去,柴人宇將余萬、黎大成兩脅一邊挾著一個。 
     
      余萬、黎大成猛感痛徹心脾,渾身骨節要鬆散一般,卻不敢嗥叫出聲,只痛得 
    咬牙瞪目,面現苦痛難忍之色,黃豆般汗珠滾滾如雨冒出。 
     
      兩人這般苦痛情狀,柴人宇等均未曾發覺,尤其茅山三道被斷去一臂,只覺乃 
    生平奇恥大辱,心內暗暗盤算如何復仇之計,只有梁丘皇心內明白,但他始終未回 
    顧一眼。 
     
      尋至丐幫門下潛跡之處附近,忽聞林木之後傳來一低沉話聲道:「是梁丘院主 
    麼?」 
     
      「老朽正是。」 
     
      一株鐵鱗古干參天大樹後忽閃出一五旬上下老丐,抱拳道:「敝幫弟子及五行 
    院門下均奉命撤走!」 
     
      梁丘皇瞧出那老丐面帶驚懼之色,詫道:「奉何人之令?」 
     
      「半個時辰之前,一個面目陌生之人手持花幫主令符前來,謂韓仲屏已發現我 
    等潛蹤之處,片刻即至,命我等隨他速速撤走,並留下小的在此守候梁丘院主,更 
    囑如韓仲屏尋來,千萬不可現身。」 
     
      梁丘皇面色變了變道:「韓仲屏叛徒來了麼?」 
     
      「來過,發現人去屋空,又匆匆返院而去。」 
     
      「望何向進去?」 
     
      老叫化張口欲言,忽面色慘變,仰身倒地,耳眼口鼻黑血冒溢,業已氣絕斃命。 
     
      這老叫化之死,顯然遭受暗算致命。 
     
      梁丘皇面色一變,身快如風撲向樹後,但哪裡有半個人影?林樹郁深,錯縱紛 
    歧,無從搜覓。 
     
      九如庵主及茅山三道亦四向搜捕,卻都撲空而返。 
     
      柴人宇未動,脅下的余萬、黎大成業已痛得昏死了過去。 
     
      梁丘皇翻動老叫化屍體,發現後胸有一針孔,四周業已紫腫墳起如丘,孔內外 
    溢絲絲黑血,分明是中了絕毒暗器,不禁體內泛升一縷奇寒,自覺情勢岌岌可危。 
     
      九如庵主道:「院主,如今我等應何去何從?」 
     
      梁丘皇略一沉吟道:「師太且請暫候,容老朽……」繼而面色一變,冷笑一聲 
    道:「我們轉回去找上天地二個老不死的。老朽已應允兩個時辰後送回桓山主四位 
    ,不用說,顯然是這兩個老不死的毒計安排,分明有意使老朽下不了台!」 
     
      九如庵主合掌高宣了一聲佛號道:「院主猜測不錯。但天地二老來個堅不承認 
    又待何如?」 
     
      梁丘皇歎息一聲道:「師太,倘若老朽背諾廢信,江湖之大,恐無老朽容身之 
    地,我等不如反咬一口。」 
     
      九如師太道:「也只好如此了。」 
     
      忽見太元真人單掌朝梁丘皇打一稽首道:「貧道三人斷臂之仇不可不報,欲趕 
    回本門頒請同門前來相助湔雪前恥!」 
     
      梁丘皇目露歉疚之色道:「老朽如非聞知妻兒陷身苦難,早就伸手代為索償, 
    不過小不忍則亂大謀。三位道長斷臂之仇老朽誓必索報,三位定要返山麼?」 
     
      太元真人道:「多謝梁丘院主,貧道等必邀請本門師長趕來效力。」言畢三道 
    單掌稽首轉身飛奔而去。 
     
      柴人宇道:「余、黎兩位老師應允立即救治?」 
     
      梁丘皇道:「時機刻不容緩,不容老朽片刻耽誤。有煩柴老師暫送往峽口鎮守 
    候老朽轉返再行救治。」不待柴人宇答言,即與九如庵主雙雙騰身而起如飛而去。 
     
          ※※      ※※      ※※ 
     
      羅韶華獨自一人被囚在一間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室內,腦中渾渾噩噩,似醒非醒 
    ,體內異常難受,氣阻血逆,四肢酸痛,不由暗歎一聲。 
     
      忽聞門外釘的一聲,鐵鎖墜地,火光疾閃了閃,只見一蒙面老叟擎舉一支燭台 
    走入放在木桌上。 
     
      蒙面老叟左手拿著一柄劍及一具革囊,劍正是羅韶華隨身長劍。 
     
      羅韶華不禁駭異,不知老叟進入何意? 
     
      蒙面老叟道:「老朽來救你們四人,室外丐幫門下正與老朽同道激拚對搏。」 
    說時取出一顆丹藥與羅韶華服下。 
     
      藥力散開,羅韶華氣運周天,片刻霍然而愈。 
     
      羅韶華尚未致謝,蒙面老叟急制止,道:「寶劍物歸原主,革囊中乃桓山主父 
    女獨門暗器霹靂雷珠,請代為轉交。」說時取出三粒丹藥,又道:「令師及桓山主 
    父女如囚一室,就在隔鄰,老朽尚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有煩少俠代為救治,趕往 
    成都青羊宮守候丐幫天地二老。」 
     
      羅韶華接過丹藥、寶劍、革囊,連聲致謝道:「老前輩姓名可否見告?相救之 
    恩容後圖報。」 
     
      蒙面老朽笑道:「見著桓山主就說瀟湘舊友便知。」身形一閃便自杳失無蹤。 
     
      羅韶華定了定神,走出門外,只見兩名丐幫門下被點了昏穴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疾望乃師童清溪及桓齊父女所囚之處餵服救治。 
     
      桓齊問明何人相救,羅韶華道:「這位老前輩僅說瀟湘舊友。」 
     
      桓齊頷首笑道:「原來是他。」 
     
      桓愛珍嗔道:「他是誰?爹為何不說明白。」 
     
      桓齊呵呵大笑道:「此人習性怪僻,隱秘面目為不求人知,為父何能與你言明 
    ,但時至自然知,珍兒何必急於知道?咱們快走!」 
     
          ※※      ※※      ※※ 
     
      在蒙面老叟救治羅韶華之時,屋外鐵筆震九洲田非吾偕同各大門派高手、名宿 
    多人,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制住丐幫伏樁,明白叫陣。 
     
      丐幫由鷹爪手石坤率領,聞警率眾紛紛掠出,目睹來人不禁臉色一變,道:「 
    原來是田大俠,敝幫與田大俠河水不犯井水,為何到此生事?」 
     
      田非吾道:「田某來此索取桓山主等四人,倘蒙釋放,田某立即就走。」 
     
      鷹爪手石坤微微一笑道:「桓山主四人身罹奇毒,非俟梁丘院主返回救治,恐 
    難活命,田大俠就是帶走桓山主等,無異帶走四具屍體,非是在下不允,恐愛之反 
    而害之,田大俠諒無法擔待偌大干係。」 
     
      田非吾不禁一呆道:「有如此嚴重麼?梁丘院主何時轉返?」 
     
      那鷹爪手石坤在丐幫中地位除長老、幫主、副幫主外,職司極高,心地陰狠, 
    雖少為惡,但喜怒無常,出手甚為狠毒,卻目睹來人除鐵筆震九洲田非吾外,無一 
    不是武林頂尖高手,未免心中有些發怵,正欲回答稍時便可轉返…… 
     
      天際遙處忽傳來一聲長嘯,突見一條身影自參天古幹上電瀉而下。 
     
      鷹爪手石坤抬目望去,見是方才手持幫主令符的陌生中年人,仍然手持丐幫幫 
    主令符,不禁呆得一呆。 
     
      來人疾躍在石坤身前,低聲道:「石老師,速將桓齊老賊四人交與田非吾帶走 
    ,遲則無及!」 
     
      石坤簡直不相信自己耳朵,他本不信來人不明來歷,無如令符無訛,不禁沉聲 
    道:「朋友,這話當真?」 
     
      來人目露憂急之色,冷笑道:「石老師,院主與幫主現為天地二老絆住,院主 
    不得已應允天地二老將桓齊四人釋回,但又心中委實不情願,正好田非吾索放,不 
    如讓他帶起走,若無解藥還不是死路一條,院主也好藉口,眼前韓仲屏亦已趕來, 
    方才嘯聲就是他所發,他正在搜索石老師等人潛跡之處,轉瞬即將趕至。」 
     
      言尚未了,韓仲屏已自電閃飛落,朗聲大笑道:「原來你們這些鬼叫化藏身這 
    裡……」忽見鐵筆震九洲田非吾及群雄亦在,不禁面色微微一變道:「在下韓仲屏 
    ,田大俠,在下知道田大俠系索放桓山主四位而來,但無有解藥,一個對時後必死 
    無疑,不如田大俠暫回,三日後在下定在成都慈雲寺送回桓山主四人。」 
     
      田非吾道:「韓少俠有解藥麼?」 
     
      「無有!」韓仲屏道:「但在下在五行院日久,熟知所記之毒,不難找出解救 
    之道,倘田大俠堅欲索敵,那在下也無辦法,只有暫行告辭了。」 
     
      田非吾略一沉吟道:「韓少俠也是為了桓山主而來?」 
     
      韓仲屏朗聲道:「因欲請問桓山主一宗有關在下疑案,並非對桓山主有所不利 
    ,望田大俠相信在下。」 
     
      田非吾知韓仲屏是為了常鴻年而來,樂得讓韓仲屏救治桓齊四人,不如留一個 
    人情,慨然笑道:「好,但願韓少俠言而有信。」轉面揮了揮手,率眾退去。 
     
      那手持丐幫令符之人在韓仲屏與田非吾對話時,向石坤狠狠地望了一眼,冷笑 
    道:「老悖昏庸,如何成得了大事。」冷笑一聲,衝霄騰空而起,迅即無蹤。 
     
      石坤悔已無及,走也不是,不走也是。只見田非吾等迅疾撤走,韓仲屏已自轉 
    身目注自己道:「在下不願與丐幫為敵,尊駕速帶同門下弟兄快走,在下志在桓齊 
    及常鴻年等人,否則在下施展的不解奇毒恐無一倖存!」 
     
      鷹爪手石坤聞言大驚失色。 
     
      突然躍出一個獐頭鼠目,勾鼻掀唇三角長臉面現獰笑中年化子,桀桀怪笑道: 
    「韓姓小輩!你也太目中無人了,丐幫亦非易與之輩,便為你三言兩語嚇退。」 
     
      韓仲屏目睹這醜惡叫化手持一根粗如人臂銅棍,心知此人孔武有力,冷冷一笑 
    道:「尊駕如欲以身試毒,在下也是無可奈何之事!請!」 
     
      那叫化大喝一聲道:「打!」銅棍一式「風捲落花」揮出,棍到中途幻出漫空 
    棍影,含蘊無數奧妙變化。 
     
      韓仲屏識得那是「太祖一元」棍法,昔年宋太祖趙匡胤未登基時恃以平定天下 
    ,不禁暗歎道:「丐幫良莠不齊,龍蛇混雜,盡多武功出眾之士,只是倚之為惡良 
    多可歎。」思念電轉,右掌如刃疾揮迎出。 
     
      那叫化暗笑道:「螳臂擋車,管叫你臂斷血流……」忽見來掌堪堪觸及銅棍疾 
    變為「金豹露爪」,五指疾舒,一把抓住銅棍,只覺一股奇猛無儔反震之力,震得 
    雙臂幾乎斷折,氣血狂湧,喉頭發甜,悶嗥出聲。 
     
      韓仲屏左手迅疾無倫扣在化子肩胛骨上,向石坤喝道:「速退在上風十丈遠處 
    ,讓在下一試不解奇毒。」 
     
      石坤等人見同伴受制,怒容滿面,欲待搶步聯臂出手,一聽韓仲屏之言不由自 
    主地紛紛退了開去。 
     
      只見左臂一揚,那獐頭鼠目叫化被撩在下風五六丈外,突聞叫化慘叫出聲,滿 
    地翻滾,頭目手臂外露處爆起無數水泡,由黃變紫,爆裂潰爛,那慘嗥聲不忍卒聞 
    ,石坤等人不禁耳怵心跳,心神猛搖。 
     
      但見那化子嘶聲漸弱,翻滾之勢停止,潰爛膿液銷蝕身軀,轉眼之間,變為一 
    具骷髏,毒性極烈,骷髏亦化烏有,地面只見一些黃水。 
     
      韓仲屏冷笑道:「諸位尚有人以身試毒麼?」 
     
      石坤面色一變,喝道:「咱們走!」 
     
      韓仲屏目睹石坤率著丐幫門下倉皇逃去無蹤,不禁微微一笑。 
     
      林中人影一閃,正是烏雲飛,掠至韓仲屏身前,道:「妙計已售,常鴻年等人 
    已為我等救出,桓山主咧?」 
     
      韓仲屏道:「那桓山主等約莫痊癒了,你我快走!」雙雙穿空而起。 
     
      兩人—走,只見桓齊父女及童清溪師徒四人疾掠而來。 
     
      桓齊目光銳利,發現林地上足跡紛亂,認是丐幫門下為田非吾等人驚走,道: 
    「我等速趕往慈雲寺去。」 
     
      桓愛珍道:「爹,田大俠為何不與爹見面?」 
     
      桓齊微笑道:「他存心要與為父見面,也未必詭秘本來面目了,諒他有急事去 
    辦,時機也刻不容緩,所以命羅賢侄代勞。」 
     
      桓愛珍知其父所言不差,道:「那常鴻年等人麼?」 
     
      桓齊道:「這等凶邪為了一己之私,又非同仇敵愾,有他不多,無他不少,此 
    非善地,我們快走吧!」 
     
          ※※      ※※      ※※ 
     
      梁丘皇偕同九如庵主趕返那幢莊屋重晤天地二丐,一路上憂心如焚,他乃雄心 
    萬丈,不甘屈居人下的梟雄巨擘,為了妻兒陷身番酋呼廷罕手中,一直隱忍委屈求 
    全,又知呼廷罕狼子野心,既不可共患難又不可共富貴,故而虛與委蛇,更自已又 
    是小心謹慎,羽翼未豐,無法水到渠成,種種畏忌,故而等待有利時機一舉成事, 
    殊不料一步錯竟然滿盤皆輸。 
     
      湘西九如庵主察覺梁丘皇神色陰晴不定,道:「院主,天地二老見我等來將桓 
    齊四人釋回,必然翻臉動手,此去無異自投羅網,還是不去為宜。」 
     
      梁丘皇冷笑道:「老朽有不解奇毒為恃,諒他們亦不敢同歸於盡,況老朽咬定 
    了是他們所為,看看他們有何話說!」 
     
      驀地,路側林中忽傳來呼叫師父話音,兩條灰色人影如飛掠至,只見是兩個灰 
    衣道裝背劍中年比丘女尼。 
     
      九如庵主面現喜容道:「你們兩個怎麼也來了,快見過梁丘院主,此乃貧尼兩 
    徒清慧、清萍。」 
     
      二尼向梁丘皇稽首為禮道:「晚輩拜見梁丘前輩。」 
     
      梁丘皇道:「二位少禮,我們快走吧!」率先搶步掠出。 
     
      二尼有滿腹的話無法向九如庵主稟知,此刻只有隱忍隨著九如庵主施展輕功奔 
    去。 
     
      堪近那小屋,只聽一聲斷喝道:「是梁丘院主麼?」 
     
      「正是老朽,請速通稟天地二老,就說老朽要見他們。」 
     
      忽聞薛海濤語聲道:「不用通稟,我兩個老叫化恭候許久了。」語聲中只見天 
    地二老辛鐵涵薛海濤並肩走了出來。 
     
      辛鐵涵目睹來人中未見桓齊等四人,不禁面色微變道:「桓山主他們咧,莫非 
    梁丘院主存心背信。」 
     
      梁丘皇冷冷答道:「兄弟趕回,桓山主他們已為人劫走,二位為何明知故問!」 
     
      薛海濤面色一沉,厲聲道:「聽梁丘院主口氣,分明疑心老化子搶先一步所為 
    ,存心使你下不了台,老化子從不用如此卑劣手段,梁丘院主,你有何證據確認是 
    老化子所為!」 
     
      驀地一條人影疾奔而至,形色倉惶,喚道:「二位長老,大事不好了!」 
     
      辛鐵涵兩道斑白花眉微微一皺,道:「勝太乙,有什麼大事不好?」 
     
      勝太乙稟道:「桓山主等被石坤囚禁,囚處異常隱秘,怎奈竟為五行院背叛弟 
    子韓仲屏探悉,非但桓山主等被劫走,而且石坤及依附石坤本門弟子多半死在不解 
    奇毒和霹靂雷珠之下。」 
     
      天地二老聞言不禁一呆。 
     
      梁丘皇及九如庵主師徒三人均駭然色變。 
     
      薛海濤沉聲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勝太乙稟道:「弟子奉命訪覓匡散下落,回程之際,距此不遠突發現石坤重傷 
    不支倒地,他告知弟子實情,弟子本欲背負石坤前來,石坤謂臟腑糜爛,活不多久 
    ,堅拒弟子所請,服下本門傷藥後仍然無效,依弟子看來,石坤必先吸入微量奇毒 
    奪路而逃為韓仲屏重手法所傷!」 
     
      辛鐵涵忙道:「石坤死了麼?」 
     
      「弟子來此之前,石坤已奄奄一息,語音黯弱。」 
     
      薛海濤望了梁丘皇一眼,冷笑道:「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咱們快走 
    ,石坤必然還有話問梁丘院主說。」 
     
      勝太乙道:「弟子領路。」 
     
      眾人一行急隨著勝太乙奔去,約莫四五里外,只見石坤背倚著土阜,面色宛如 
    死灰,嘴角溢著絲絲黑血,目中神光暗淡,胸脯起伏急促,已去死不遠。 
     
      石坤目睹梁丘皇等隨著勝太乙奔來,泛出一絲淒涼苦笑,嘴唇翕張,卻無法吐 
    出語聲。 
     
      梁丘皇急抓起石坤右臂,扶視脈象,果然先吸入微量奇毒後被重手法擊實,忙 
    取出一顆丹藥餵服石坤口內。 
     
      片刻,石坤似精神稍振,但無法掙出語聲,不由泛起無可奈何苦笑,手指畫地。 
     
      只見石坤緩緩寫出一個韓字。 
     
      梁丘皇道:「是韓仲屏所為麼?」 
     
      石坤緩慢費力點了點頭。 
     
      「桓齊及常鴻年等人亦為韓仲屏劫走了?」 
     
      石坤亦點了點頭。 
     
      「他定非一人,同行中有無搜魂閻羅老賊?」 
     
      只見石坤點首後並未抬起,嘴中冒出甚多紫黑血液,已然氣絕斃命。 
     
      薛海濤冷笑道:「梁丘院主,你無法釋回桓山主父子童老師師徒四人,為何一 
    口咬定必是我兩老化子所為?」 
     
      梁丘皇老臉一紅,道:「這是誤會,在下說話算話,定須將桓山主四位救出, 
    但望相助探悉叛徒及匡散老賊的下落!」 
     
      薛海濤哈哈大笑道:「莫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再說你就不怕我這兩個老叫化施 
    展誘君入甕之計麼?」 
     
      梁丘皇道:「至少在下有解救桓山主四位之解藥,逆徒雖然將桓山主劫去,無 
    異帶走四個活死人一樣。」 
     
      辛鐵涵道:「難道普天之下就只有梁丘院主知道解救之藥麼?」 
     
      梁丘皇略一沉吟,微笑道:「此乃在下精心研悟配製的奇毒,到目前為止,也 
    只有在下有獨門解藥。」 
     
      「好,老叫化相信梁丘院主就是。」辛鐵涵道:「倘或老叫化探出匡散的下落 
    ,如何通知梁丘院主。」 
     
      梁丘皇微微一笑道:「請將老賊行蹤書一紙卷擊在成都鼓棲鐵馬上,在下自會 
    去取。」 
     
      「若短時無法探悉,桓山主四位有無生命之危?」 
     
      「決無性命之憂!」梁丘皇言畢抱拳一拱,接道:「告辭!」轉身和九如庵主 
    師徒三人如飛而去。 
     
      辛鐵涵目注梁丘皇遠去的身影搖首歎息。 
     
      薛海濤冷笑道:「如非我等要找出梁丘皇身後主使凶邪是誰及探明當年北天山 
    疑案,豈能容他活著離去。」 
     
      辛鐵涵道:「天下事欲速則不達,我等還是遵照衛老兒及小友之計,剝繭抽絲 
    ,*得梁丘皇走投無路,圖窮匕現,須知梁丘皇武功機智均超出群倫,況有不解奇 
    毒之助,潞王府搜出的證據,梁丘皇竟無一絲牽連,可見此賊心機之深沉陰險。」 
     
      薛海濤點點頭,與辛鐵涵並肩走去,轉眼無蹤。 
     
          ※※      ※※      ※※ 
     
      峽口鎮外一幢荒廢祠堂內,殘垣斷瓦,草長侵膝,淒涼異常。 
     
      祠外並無人家,屋基仍在,卻被荒草湮沒,顯然遭受兵燹為時已久。 
     
      祠堂內卻有著三具屍體,那峨嵋高手柴人宇高懸在樑上,目瞪舌伸。 
     
      地下躺著五行院殺手徐萬黎大成,致命刀傷在咽喉上,血流成灘,瀰漫沖人欲 
    嘔血腥氣味。 
     
      一條人影疾掠而入,見狀不禁呆住,正是那梁丘皇。 
     
      緊跟著湘西九如庵主帶著兩徒清慧、清萍進入,不禁駭然變色。 
     
      柴人宇吊懸的屍體,右手卻緊握著一柄鋼刀,血跡猶涔涔滴落。 
     
      難道是柴人宇殺了徐萬黎大成後立即懸樑自盡?他那繩索由何處取得,又是嶄 
    新並非舊繩。 
     
      這真是一不解之謎? 
     
      梁丘皇面色森厲,眼神怨毒無比。 
     
      九如庵主道:「院主知否是何人所為?有一行滴血自屍體灑落在柴施主縊處, 
    刀尖仍懸有一滴凝血,表面上看來系柴施主殺死徐黎,二人後從容自盡的,但其實 
    又非是,柴施主絕無理由殺害兩人。」 
     
      「不錯。」梁丘皇沉聲道:「對方只是想盡辦法困擾老朽,使老朽方才混淆, 
    自亂腳步。」 
     
      但對方又是誰咧?天地二老?匡散及韓仲屏?或是武林正派人物?或與梁丘皇 
    結有深仇大怨?或…… 
     
      這一切又是錯綜複雜,無可解開的謎。 
     
      九如庵主向清慧、清萍吩咐去到祠外巡視,看看有人是否仍在此窺視。 
     
      兩尼只應了一聲是,掠出向外而去。 
     
      九如庵主歎息一聲道:「院主之言委實不錯,依貧尼之見,必需衡量輕重,謀 
    定後動,宜先救出令正與兩位令郎,免除後顧之憂,另我等化整為零,按兵不動, 
    使對方無從捉摸。」 
     
      梁丘皇咬牙切齒道:「不,老朽要讓他們自相殘殺,就像丐幫一般,自顧不暇 
    ,何能問及外事,老朽妻兒雖落在搜魂閻羅匡散老賊手中,匡散未必敢羞辱加害。」 
     
      九如庵主不禁一怔,暗思梁丘皇未免自負過甚,搜魂閻羅匡散心狠手辣,什麼 
    事都敢做出來,四十年後未必有所改變。 
     
      梁丘皇察知九如庵主心思,冷冷一笑道:「匡老鬼心神被制,如無老朽解救, 
    不出半年將毒發慘死,每日均要受搜魂蝕骨之苦。」語聲略略一頓又道:「老賊挾 
    制老朽妻兒無非是謀求解藥,但他不知何能知道是老夫所下的毒?」 
     
      九如庵主還是不明白梁丘皇所言原委,堅請告知詳情。 
     
      梁丘皇略一沉吟,便說出匡散再出江湖前因果,並言惋惜潞王事敗,以致事與 
    願違。 
     
      九如庵主詫道:「如此說來,匡散並不知是院主所為?」 
     
      「叛徒韓仲屏不知為何竟與他沆瀣一氣,無疑韓仲屏已猜出了匡散身罹之毒系 
    老朽所為!」 
     
      「韓仲屏跟隨院主日久,他可能知悉解藥如何配製?」 
     
      「解藥配製僅有老朽一人知雲,他何從探悉?」 
     
      九如庵主目露疑詫之色道:「武林之內精擅用毒的不乏其人,其中翹楚無過於 
    苗疆,難道郗家後人也不能解開麼?」 
     
      梁丘皇不禁哈哈大笑道:「話雖不錯,不知病情何能下藥,何況郗南鴻已遭老 
    朽生擒,即使有郗南鴻之助,也無法解救。」 
     
      九如庵主見梁丘皇連遭拂逆,仍如此自負,知非吉兆,當下不便直言其非,只 
    雙眉微皺,躬身合掌道:「院主智珠在握,諒難題均可迎刃而解,不過韓仲屏天性 
    凶狡,與匡散一處僅互為利用,不見得就聽命於匡散,院主不可不慎防一二。」 
     
      梁丘皇最憂心的就是韓仲屏,雖然韓仲屏跟隨自己多年,重大隱秘均不曾預聞 
    ,所知無多,但此子聰明穎悟,所學觸類旁通,人又深沉機智,機密多半為他偵知 
    ,不然哪有如此之敗。 
     
      此刻經九如庵主一提,面上不禁泛起森厲殺機,倏又收斂長歎一聲道:「孽障 
    終必授首,老朽早看出心性陰險,無奈愛他資質,不禁將一身所學傾囊相授,現在 
    想起悔已莫及!」 
     
      忽聞祠外傳來喝叱及金刃劈風之聲,九如庵主知二徒必有發現,急急撲出。 
     
      梁丘皇疾隨而出,只見二尼與一人在激烈拚搏,認出那人是誰,忙喝道:「住 
    手,是自己人。」 
     
      雙方撤招躍身份開。 
     
      只見那人急向梁丘皇施禮道:「屬下參見院主。」 
     
      梁丘皇道:「翟羽,你何能知本座在此?」 
     
      翟羽稟道:「五行院被毀,僅屬下一人逃出,因不知院主在何處?又恐為敵發 
    現屬下形蹤,連日躲躲藏藏,四處尋覓院主,就在不久屬下突發現叛徒韓仲屏與三 
    個不知來歷的江湖中人投入鄉野客店內……」 
     
      「什麼?」梁丘皇怒容滿面道:「你發現了逆賊麼?」 
     
      「正是那逆賊!」翟羽道:「屬下翻牆而入,探得四人在房內喚了許多酒食, 
    也投入客店在他們鄰室內藏身,聞知逆賊譏笑院主靈智昏蔽,自恃身懷不解奇毒, 
    意欲藉丐幫之助將天地二老生擒,殊不知竟敗在但文奎、連文榮手上,還笑院主費 
    盡心機將桓齊四人擒住,到頭來還是一場空。」說著翟羽面現苦笑道:「逆賊語焉 
    不詳,屬下只知大概,最後聽得逆徒笑言譏嘲高手柴人宇奉命將徐萬黎大成送往峽 
    口鎮外一處荒廢祠堂內守候院主回來救治,逆徒趕往祠堂誘柴人宇出祠,譏嘲柴人 
    宇正派出身亦參與為惡,羞辱備至,動手之下柴人宇自然不敵,力竭被制,韓仲屏 
    心情惡毒,向柴人宇言將徐萬黎大成殺死,就放他離去……」 
     
      九如庵主情不自禁脫口問道:「如此說來,真是柴施主親手殺死的,但為何自 
    縊身死?」 
     
      翟羽詫道:「這屬下就不知道了,屬下聽到此處便急急趕來……」 
     
      話尚未了,梁丘皇擺手沉聲道:「不用說了,反正人已死,日後見到逆徒自然 
    明白,速離開這裡吧。」 
     
      翟羽似尚有話要說,見梁丘皇急著要離去,溜出舌尖的,復又嚥了下去,神色 
    異常憂急。 
     
      梁丘皇察出翟羽神情有異,沉聲道:「你還有什麼話說,稍時再說也不遲!」 
     
      翟羽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宏聲答道:「恐來不及了!」 
     
      梁丘皇暗暗一震,忙道:「什麼來不及了?」 
     
      翟羽忙自懷中取出一封緘函,交與梁丘皇手上。 
     
      梁丘皇接過,只見上書:「院主密啟!」並在其側又潦草寫了:「見著院主, 
    速速拆閱,遲則無及。」顯然這封密緘原已寫好,潦草字跡卻臨時添上。 
     
      筆跡梁丘皇認出是於冰的字跡,不禁面色微變,詫道:「這書信是何人交給你 
    的?」 
     
      翟羽道:「昨晚屬下在酒樓用飯之際,小二送來,屬下問他是受何人所托,小 
    二言說是一陌生穿著十分講究的中年文士托他轉交的。」 
     
      梁丘皇慌忙拆閱,看完不禁面色大變,喝道:「快走。」話出人出。 
     
      九如庵主師徒及翟羽不知何故,匆匆隨著奔出。 
     
      哪知方奔出五、六里外,清慧、清萍兩尼漸漸落後,面現苦痛之色。 
     
      翟羽與往常一樣疾奔如風,九如庵主卻微感不適,腹中翻湧欲嘔,欲出聲喚叫 
    翟羽止步,忽見梁丘皇倏地停身不前,轉面苦笑一聲道:「來不及了!」忙從懷中 
    取出一隻藥瓶,傾出廿餘粒碧綠藥丸,先吞服了五粒,余藥命九如庵主分服,跌坐 
    行功*驅毒性。 
     
      九如庵主聞言大驚失色,不知在何處罹受劇毒,見梁丘皇吩咐翟羽守護後,立 
    即跌坐於地瞑目行功,知刻不容緩,忙吞服丹藥,發現兩徒已面色慘白,似不勝痛 
    苦手扶著道旁樹幹喘息不止,迅即躍去以丹藥餵服。 
     
      翟羽大感驚異,目睹梁丘皇及九如庵主師徒先後跌坐於地,忖道:「院主精擅 
    用毒,怎會被毒所害,莫非那托交書信有毒麼?」繼又覺非是,若是書信有毒,首 
    當其衝便是院主,怎會波及九如庵主師徒三人,何以自己無恙? 
     
      方自百思不解,只見梁丘皇已自一躍而起,陰惻惻冷笑道:「逆徒,老夫若不 
    將你碎屍萬段,難消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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