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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絳 闕 虹 飛

                   【第十二章 老龍神鎩羽】
    
      奚鳳嘯道:「在下不信世有其入偽能亂真。」 
     
      春梅道:「少俠如不信,可願與婢子打一個賭?」 
     
      奚鳳嘯聞言呆了一呆,道:「但不知如何賭法?」 
     
      「世上若真是有其人偽能亂真,如婢讓子與少俠同時目睹,少俠就輸了賭注。」 
     
      說時,兩人已踏入地底墓道,春梅疾然停身回面接道:「如何?」 
     
      奚風嘯頷首道:「那是自然,賭注是什麼?」 
     
      春梅道:「要少俠允從婢子三事。」又繼續走去。 
     
      「那三事?」 
     
      春梅略一沉吟,忽嬌笑道:「等婢子贏賭注再說!不知少俠能否言而有信。」 
     
      笑時嫵媚已極,蕩人心弦。 
     
      奚鳳嘯道:「在下一諾千金,從不更改。」 
     
      「如此便好。」春梅說時,已引著奚鳳嘯進入一間佈置綺麗的香閨,菱鏡妝台 
    ,羅帳繡榻,一應俱全。 
     
      奚鳳嘯心神一凜,道:「小姐的臥房,在下何能妄入。」即欲縮步轉身退出。 
     
      春梅忙道:「此乃婢子所居,咱們武林人物,不喜俗禮所拘,少俠請坐,待婢 
    於盛水與少俠洗淨易容藥物。」 
     
      「不敢有勞姑娘,在下自會擦洗。」說時已趨往壁角。 
     
      春梅一面靜看奚鳳嘯洗去易容藥物,一面笑道:「風聞少俠途中頗多奇緣艷遇 
    ,不知少俠心上人是誰?」 
     
      奚鳳嘯知道春梅指的是歐陽二女和陸曼玲,不禁面紅耳赤,道:「姑娘請勿說 
    笑,在下怎有心上人。」藥物巳洗淨,顯出玉樹灑脫的丰神。 
     
      春梅不覺多望了奚鳳嘯兩眼,嘻然一笑道:「歐陽二女沉魚落雁,陸曼玲艷麗 
    出塵,足使眾生顛倒,婢子不信少俠就無一點愛慕之心。」 
     
      奚鳳嘯紅雲滿面,不知所答。 
     
      忽聞室外傳來銀鈴語聲道:「春梅,你在胡說什麼?」 
     
      只見何湘君穿著一襲白衣裙緩緩走了進來。 
     
      奚鳳嘯但覺何湘君風華絕代中另有一種高貴的氣質,使人不禁肅然起敬,忙長 
    施一揖道:「在下奉命來遲,望小姐恕罪。」 
     
      何湘君道:「公子說哪裡話來,賤妾一再相煩,問心不安。」 
     
      奚鳳嘯道:「不敢,在下受恩深重,雖肝腦塗地亦難報萬一,但不知小姐玉體 
    康復否?」 
     
      何湘君淒然一笑道:「蒙公子相助得來碧虹劍上避毒珠,用珠醫治巳愈大半, 
    但真氣由不能運用由心,餘毒尚蘊藏在臟腑中甚難祛淨。」 
     
      奚鳳嘯略一沉吟,道:「在下新近習得「逆轉陰陽,玉露歸元」武功心法,或 
    可助小姐康復。」 
     
      何湘君聞不禁玉靨微紅,展齒微笑道:「公於途中頗多奇遇,武功進境一日千 
    里,自然要相煩施治,但另有重要事需借重,急在眉睫,賤妾身體暫可無礙,只有 
    俟諸異日。」 
     
      奚鳳嘯道:「小姐還有何事吩咐,在下赴湯蹈火,雖死不辭。」 
     
      何湘君芳心不禁激動,兩顆晶瑩淚珠盈眶,淒然笑道:「賤妾欠公子恩情委實 
    太多,不知如何答報。」 
     
      奚鳳嘯聞言面現惶恐之色,道:「在下深受鴻恩,又蒙傳藝之德,無異再造, 
    在下不敢不竭力圖報。」 
     
      春梅嬌笑道:「小姐一向明決果斷,怎麼今日……」 
     
      何湘君瞪了春梅一眼,怒道:「你又在胡說什麼?」 
     
      春梅伸舌做了一個鬼臉,臉上笑意盈盈。 
     
      何湘君曼歎了一聲道:「公子當知玉虎幫信符之事。」 
     
      奚鳳嘯點頭答道:「在下略知一二,展天行為了假符亂真,動搖根本,逼不得 
    已嚴令幫眾不得露面,暗中偵查是何人所為。」 
     
      何湘君道:「這就是賤妾欲偵知之事,此人機心不測,如賤妾所料不差,必與 
    鐵翅蝙蝠,白陽圖解及目前武林動亂大有關連。」 
     
      奚鳳嘯道:「此人是否與前在龍泉驛毒手猝襲小姐的黑衣蒙面老叟有關?」 
     
      「賤妾臆測就是此人?」 
     
      「蒙面老叟似極為懼怕上官相,不妨挑動是非,使上官相與玉虎幫為敵,如此 
    可逼使老賊行藏敗露。」 
     
      何湘君搖搖螓首道:「他並非怕上官相的武功,而是畏忌上官相持有的「玄陰 
    雷珠」,聞此珠已失,上官相大感痛心疾首,為保持威望不墜,所以亟亟圖謀於白 
    陽圖解。」話聲略頓又道:「賤妾意欲公子假冒一人混入玉虎幫中。」 
     
      奚鳳嘯聞之大感為難,答道:「只恐在下露出馬腳,有誤小姐大事。」 
     
      何湘君笑道:「公子睿智無倫,才華蓋世,足堪重托。」 
     
      笑容如花,嫵媚動人,撩人綺思。 
     
      奚鳳嘯但覺心弦猛震,只覺何湘君清澈雙眸凝向自己,目光一接,不禁兩朵紅 
    雲上頰,忙垂首肅然道;「在下遵命。」 
     
      何湘君微微一笑道:「如此公子請隨賊妾去見一人。」衣袖拂動,姍姍向室外 
    走去。 
     
      口口口口口口 
     
      星光閃爍,鉤月黯昏,夜風勁拂白楊沙沙作響,不時飄送一聲梟鳴,墓地中憑 
    添了濃重恐怖,陰森氣氛,履入其境,令人毛骨聳然。 
     
      驀地—— 
     
      夜空中飄揚一聲刺耳異嘯,嘯聲尚自迴盪不絕,三條人影已自流星曳空落在墓 
    地上。 
     
      星月微光映射之下,來人正是太極雙環劉文傑、老龍神上官相、豐都鬼王滕文 
    星三人。 
     
      原來劉文傑發現兩具為鐵翅蝙蝠斃命屍體後,防是非纏身急急離去,才奔出數 
    十丈,疾然起念道:「此事無法隱秘,尚有奚鳳嘯窺見,若口風洩露,武林中必誣 
    我劉文傑所為。」靈機一動,朝上官相、滕文星生死拚搏林中掠去。 
     
      雙凶仍自捨死猛拚,難分難解,巨飆激盪,木葉濺飛漫空,威勢駭猛之極。 
     
      只聽一陣朗朗大笑道:「兩位有何宿怨如此猛拚?」 
     
      雙凶不禁一怔,停手不攻,只見太極雙環劉文傑含笑走來道:「天下沒有不可 
    解的仇怨,老朽願為調解,決不偏袒,清問兩位何事動手?」 
     
      這就是劉文傑老奸巨滑處,使雙凶不疑他已目擊,待雙凶各執一詞言畢,劉文 
    傑故作沉吟道:「老朽認為大有可疑,晉北三鷹名震關中,武功自非泛泛,滕老師 
    武功雖然卓絕,但三鷹豈是不堪一擊之輩。」 
     
      太極雙環劉文傑原就心疑三鷹廢命之由並非滕文星拂空掌力所致,及見池畔兩 
    具屍體證明了心中疑點。 
     
      雙凶聞言不禁一怔.躍至三鷹屍前脫衣檢視,只見一鷹右乳之上現出一粟米大 
    小青紫傷痕,四周暈瘢蔓延至巴掌大不。 
     
      劉文傑失聲呼道;「此乃內家「飛花摘葉,粟米打穴」,絕乘手法。」繼而歎 
    息一聲道:「老朽方才路經陶然亭池畔,發現兩具屍體為鐵翅蝙蝠致命,看來必是 
    同為一人所為。」 
     
      上官相、騰文星同聲大驚道:「死者何人?」 
     
      劉文傑搖首答道:「老朽不識?」 
     
      上官相道:「有勞老師同行。」 
     
      劉文傑面色凝肅,道:「這個理所當然,不過老朽發現兩具屍體之前,有一黑 
    影奔空而起,似往另一方向掠去,可見其中尚有疑慮。」 
     
      上官相道:「且察看兩具屍體後再為推測。」 
     
      於是一雙蓋世凶邪及武林名宿,流星股奔往陶然亭畔一泓池水處。 
     
      老龍神上官相目睹池兩具屍體,不禁面色大變,目露駭然光芒。 
     
      劉文傑辯色知情,詫道:「死者可是上宮老師門下麼?」 
     
      上官相點點頭,察視兩屍致死之由,檢視之下,判明為內家重手法擊斷胸骨, 
    插入肚髒斃命,鐵翅蝙蝠已無蹤影,不禁頓足怨毒已極,恨聲罵道:「若抓住此人 
    ,非碎屍萬段,也難消此恨。」忽又詫道:「老朽在此周圍布下伏樁,為何一絲警 
    兆均無?」 
     
      劉文傑道:「老朽之來,並無絲毫阻攔,上宮老師手下恐怕……」 
     
      豐都鬼王滕文星道:「上官兄何不詢問你的手下有關發現可疑的蹤跡。」 
     
      上官相同言立即發出一聲長嘯,隨風向四外播散開去。 
     
      須臾,四外忽起了一片應和嘯聲,只見人影紛紛疾射而至,目光瞥及兩具屍體 
    上,均不由面現駭容。 
     
      上官相嚴詞詢問有無發現可疑之人。 
     
      一個黑衣中年漢子答道:「半個時辰前屬下發現一條迅速人影朝東掠去,屬下 
    傳警截阻,只因此人身法奇快,屬下等又不敢遠離,中途折回。」 
     
      豐都鬼王滕文星道:「依死者兩種不同傷痕判斷,必不止一人所為,老朽臆測 
    兇手尚潛伏在附近。」 
     
      上官相只覺滕文星之言不無道理,但疑心劉文傑、滕文星就是自己屬下追蹤那 
    人時趁虛而入,暗道:「顯然是調虎離山之計,哼!一雙老賊難脫罪嫌。」心中雖 
    是這麼想,但天下事往往有出乎意料之外,當下立即傳命屬下展開搜索。 
     
      三人也往東奔去,星月迷濛下,滕文星等人身在一處巨墓之中。 
     
      上官相兩道目光凝注在墓碑下,久久不移。 
     
      劉文傑道:「上官老師是否瞧出這墓碑有什麼蹊蹺?」 
     
      上官相道:「劉兄你瞧。」手指著碑旁一雙足印,其中是纖纖蓮足,接道:「 
    這一男一女腳底墊勁升空而去,並非尋常。」 
     
      劉文傑搖搖首道:「老朽瞧不出有什麼可異之處,天子腳下,龍蛇離處,江湖 
    人物,往來頻頻,尤其是陶然亭乃賞游勝地,武材中不乏附庸風雅之輩,難免來此 
    一遊,何況一對愛侶。」 
     
      劉文傑淡淡一笑道:「那麼滕老師判斷又是如何?」 
     
      其實,滕文星也未瞧出什麼蹊蹺,只是不滿劉文傑自以為是,夜郎自大的神態 
    而已,聞言不禁僵住。 
     
      但他是個老奸巨猾,靈機一動,嘿嘿冷笑道:「滕某瞧出這座古墓大有可疑!」 
     
      「什麼?」上官相驚道:「此墓竟是疑家?」 
     
      「不錯!」 
     
      豐都鬼王滕文星毫不思索,斬釘截鐵,居然把上官相騙倒信以為真。 
     
      劉文傑冷冷一笑道:「只怕未必,看來是滕兄信口開河之詞,此乃兵部侍郎之 
    墓,賜謐瑞武,葬於京畿,豈能有假。」 
     
      他耿耿難忘在鹿角堡外,為豐都鬼王虛聲所驚,不得已縱走歐陽二女,是以懷 
    恨在心,言詞酸刻。 
     
      滕文星被激得凶芒電射,殺機逼露。 
     
      上官相見滕文星神色,暗中亦喜亦憂,喜的是這兩人均為眼中之釘,正好坐山 
    觀虎鬥,誰勝誰敗,都與自己無干,但優慮的是,恐鐵翅蝙蝠主者在旁窺伺,若趁 
    這兩人拚搏正烈時暗向自己猝襲,他孤身無助,後果堪憂。 
     
      此念一生,只覺弊多利少,心中陡生寒意,忙笑道:「兩位休要爭執,誰是誰 
    非,破墓而入,立即判明真象。」 
     
      滕文星道:「本國朝法,盜墓者誅,咱們雖是武林人物,總不宜與官鬥,傳揚 
    出去,貽人笑柄。」話聲一頓,又冷笑道:「劉老師雖名震武林,卻在滕文星眼中 
    尚不值一顧。」 
     
      劉文傑雙眉一剔,一抹殺機倏露即隱,淡淡一笑道:「逞口舌之利,陡損滕老 
    師一派宗師風範,劉某願請教益,滕老師一身真才實學,也叫劉某開眼界何妨。」 
     
      豐都鬼王滕文星怒火如熾,呼地一掌劈出。 
     
      他這一掌運足九成功力,巨飆潮湧,力能摧山撼石,掌方出,另一掌又起。 
     
      瞬眼間,攻出七掌,掌力雄厚,武林罕睹。 
     
      劉文傑存心讓滕文星見識自己非擁虛名之輩,運出內家絕學「小天星」掌迎擊 
    ,也是快如閃電,連環遞出。 
     
      如此硬打硬接之拚搏,武林罕見罕聞,掌掌如同利斧砍山,凌厲雄渾巳極。 
     
      雖然滕文星內力稍遜一籌,二十招過去。逼得滕文星札不住樁,退出四五步, 
    但仍運掌搶攻,使劉文傑無法搶得先機。 
     
      上官相那有心思觀看兩人拚搏,目光不時瞥向四外,極為惴惴不安。 
     
      忽見一條人影飛掠而來,不由大驚失色,及至臨近,判明是自己手下,方始把 
    一顆驚恐的心下來。 
     
      那人身形一定,立即稟道:「玉虎幫主展天行率眾出了天安門,似向此處趕來 
    ,諒為了樊潛之故,還有岷山逸叟姜兆南及太白棋聖芮寶麟另途亦向此而來,請令 
    主定奪。」 
     
      上官相不禁一凜,忙道:「兩位即速住手?」 
     
      劉文傑與滕文星雙雙翻出丈外。 
     
      只聽一聲哈哈大笑,兩條身影先後電瀉落地,現出岷山逸叟姜兆南,太白棋聖 
    芮寶麟。 
     
      滕文星忽冷笑一聲,身形倏地拔起,穿空如電而杳。 
     
      上官相手掌一擺,道:「劉兄知己相逢,必有一番契闊,兄弟尚有要事,恕不 
    奉陪。」話落人起,與屬下瞬眼杳入夜色蒼茫中。 
     
      芮寶麟道:「劉兄為何與膝文星動起手來?」 
     
      劉文傑道:「唉!此事說來話長,你我三人不如找上一處飛觴醉月,把臂痛飲 
    的所在,細述其故。」 
     
      姜、芮兩人連聲道好,聯袂寓去。 
     
      墓後突冒起何湘君、春梅、崔星五、奚鳳嘯四人。 
     
      奚鳳嘯此時巳扮作彭天轔形象,道:「在龍泉驛客店中傷小姐的黑衣蒙面老叟 
    就是滕文星?」 
     
      何湘君搖首道:「看來不是的了,他武功雖高,還不易傷得了我,因此可證我 
    料測無誤,此人必隱在玉虎幫中……」 
     
      驀地,何湘君忽又道:「展天行來啦!」與春梅,崔星五迅即離去,留下彭天 
    麟一人。 
     
      彭天麟轉面望去,果見七條人影如飛而至,為首兩人聯袂飄身落地。 
     
      正是那展天行及玉面張良茅煥兩人,隨後六人中因有龐鎮寰在內,使彭天麟駭 
    目怵心。 
     
      展天行一見彭天麟,不禁喜形於色,道:「原來賢弟在此處。」 
     
      彭天麟抱拳笑道:「幫主可是為了上官相而來麼?上官相就在片刻之前離去。」 
     
      展天行怒道:「上官相未免欺人太甚,展某亦不是什麼怕事之輩。」 
     
      龐鎮寰朗笑道:「其實幫主確用不著外馳內緊,玉虎信符只須易換一面,宵小 
    奸宄必無法再逞。」 
     
      展天行道:「龐少俠說得正是,不過老朽硬要鬥鬥上官相,瞧他究竟有何驚人 
    武學,老朽之見如欲穩定幫內渙散人心,須保持玉虎幫威望不衰,何況有龐少俠相 
    助,老朽更是有恃無恐。」 
     
      龐鎮寰赧然一笑道:「豈敢,在下微開技藝,怎當幫主謬獎。」 
     
      茅煥道:「屬下之見正與幫主不謀而合,但應從長計議,不妨先聽取彭堂主說 
    明此行經過,屬下料彭堂主所見必多。」 
     
      彭天麟便把此行經過說出。 
     
      展天行聽得心頭一震,道:「鐵翅蝙蝠又現麼?倏忽之間又在屍體上失蹤,此 
    事太離奇怪異,彭賢弟,你對此有何見解。」 
     
      彭天麟故作沉吟苦苦思索之狀。 
     
      龐鎮寰目中連連閃出異芒,但一閃即逝。 
     
      彭天麟沉吟良久,答道:「屬下不能無憑妄斷,但屬下總覺太極雙環劉文傑似 
    有可疑,屬下意欲立即追蹤一探,他現與姜兆南、芮寶麟一處,酒後或能露出一絲 
    口風。」 
     
      展天行道:「賢弟宜速去速回,展某現去陶然亭池畔一行即回總壇。」 
     
      彭天麟道:「如此屬下告辭了。」身形一弓,疾逾急弩離弦,遠去身影如豆, 
    轉眼無蹤。 
     
      龐鎮寰目送遠去的彭天麟笑道:「久聞展幫主左右臂助之名,茅堂主運籌帷幄 
    ,決勝千里,建樹良多,為此武林中茅煥之遐邇遠震,但彭堂主除執法如山,耿介 
    剛直外其名不彰,其理因何?」 
     
      展天行淡淡一笑道:「老朽這位彭賢弟,夙性恬淡,惡名厭爭,多年來無為而 
    治,是以其名局限在玉虎之內,其實他武學淵博精深,不在老朽之下,此次敝幫數 
    遭困厄,他自感不能置身事外,一反過去行徑挺身而出。」 
     
      龐鎮寰劍眉微剔,道:「彭堂主一身絕學,深藏不露,在幫主口中道出,顧然 
    非虛。」 
     
      展天行朗笑道:「當然不能與少俠武學曠絕可比,但不在老朽之下,決非虛詞 
    。」說著身形微晃,向陶然亭邁去。 
     
      玉虎幫一行身形消失後,彭天麟突迅疾掠回,翻向墓後進入暗穴中。 
     
      何湘君三人巳在入口處相候,嫣然微笑道:「公子聰穎過人,居然瞞過展天行 
    及茅煥,但龐鎮寰已動了仇嫉之念。」說著已步下石級,逕入一間客室中。 
     
      奚鳳嘯詫道:「彭天麟與龐鎮寰無冤無仇,他為何如此?」 
     
      何湘君道:「龐鎮寰天性陰險,梟獍其心,不欲見人之長,除非其人恭順遷就 
    ……」說著嫣然一笑,接道:「公子日後即知,但願公子善體賤妾之願,小不忍則 
    亂大謀,凡事總宜權衡利害才是。」 
     
      笑容如花,嫵媚麗絕,似盛開百合一般,但卻有一種高貴氣質,令人不敢逼視。 
     
      奚鳳嘯與何湘君目光一接,只覺心弦猛震,忙垂首肅容道:「小姐金言,在下 
    不忘。」 
     
      何湘君晶澈眼神望了奚鳳嘯一眼,道:「公子尚須留此三日,盡此三日之期, 
    使請熟彭天麟經歷,以及神態,癖嗜,交往種種,免露破綻,至於展天行處應一個 
    故事瞞過。」 
     
      奚鳳嘯道:「茅煥足智多謀,察事入微,恐怕不易令他置信。」 
     
      崔星五大笑道:「奚公子智慧不在茅煥之下,此事何必憂慮。」 
     
      奚鳳嘯略一沉吟道:「在下身入玉虎幫中,恐怕身難由已,此後相見非易,因 
    此在下有點放心不下。」 
     
      春梅嬌笑道:「奚公子放心不下什麼?」 
     
      奚鳳嘯心無邪念,毫不思索道:「自然是對小姐放心不下。」 
     
      何湘君玉靨上不禁湧上兩朵紅霞,嬌羞不勝。 
     
      春梅不禁吃吃竊笑不絕。 
     
      奚鳳嘯警覺語焉不詳,遭春梅誤會別有用心,忙道:「在下是說小姐傷體未復 
    ,衷心難安,在下意欲臨去之前,為小姐稍盡綿薄,試為一治。」 
     
      何湘君低垂粉頸,默然須臾,柔聲答道:「公子心意可感,不過……」 
     
      奚鳳嘯朗聲道:「在下身受大恩,不能眼見恩人傷病纏體,否則,在下誓死決 
    不受命。」 
     
      何湘君料不到奚鳳嘯直率無瑋,不由霞泛雙靨,幽幽發出一聲歎息,盈盈立起 
    望室外走去。 
     
      奚鳳嘯只當何湘君動怒,不禁愣住,只覺手足無措。 
     
      春梅忙附耳低聲道:「小姐已應允了,你還不快隨小姐而去。」說時推了奚鳳 
    嘯一把。 
     
      奚鳳嘯不禁一個踉蹌,身不由主地隨著何湘君走去。 
     
          ※※      ※※      ※※ 
     
      燕山之西,站立長城之口遙遙望去,可見一座插天怪峰,廣寬不及十里,山半 
    之下均是峭壁如塹,嶙峋峻奇,不生寸草,猱猿難攀。 
     
      其上叢生合抱古木,蔽空綠翠,陰暗林深,不見天日,山麓僅有一數十衣小村 
    ,居民歷代相戒禁攀此山,緣此山數百年怪異頻生,妄登者必死無疑,翌日其屍必 
    懸於峭壁之上,久之墜下,屍上現有怪爪利痕,深嵌入骨,入夜,風靜月明之際, 
    絕頃上必現出團鬼火,游離山下,飄浮不定,間或傳出一聲刺耳厲嘯,使人毛骨悚 
    然。 
     
      這日,天才傍午,風和口麗,村外忽然來了九騎快馬,蹄聲如雷,蕩起塵土漫 
    空,飛砂蔽日。 
     
      村口上,一家賣茶小店,低簷房屋,三面敝暢,疏疏落落,擺著四張木桌兒, 
    一個穿著藍衣大褂,滿面皺紋老頭,蹲在土階上打盹,似為奔雷蹄聲驚醒,昏花老 
    眼望著塵沙滕空處。 
     
      九騎風掣電馳而來,—轉眼即至,啊哈一聲,九騎紋然不動,人影紛紛翻下鞍 
    來,現出肩帶兵刃,玄衣勁裝江湖豪雄,均是面目陰冷,猛悍鷙猛。 
     
      「喂!老頭兒,有沒有酒?」 
     
      老頭不禁一怔,繼而連聲道:「有!有!」步履維艱趨向裡間。 
     
      九人坐下,目光同投注這座鬼峰之上.眼中均泛出驚疑之色。 
     
      突聞一個炸間迸起:「俺就不信山上真有惡鬼,分明隱有武林人物故弄玄虛, 
    愚弄無知。」 
     
      「嘿!」一聲冷笑飛出:「要你說麼?當家的也是這麼說,無論如何,登山必 
    有凶險,不然,當家的也不會鄭重其事。」 
     
      「武林傳言,白陽圖解系藏在燕山,怎會落在此處。」 
     
      「這就是咱們當家的過人處,眾醉獨醒,是以能捭蓋縱橫,所向無敵。」 
     
      「相傳白陽圖解藏處有三,乃武林不解之秘,當家的怎准知就藏在此山。」 
     
      「當家的也不確知,但當家的志在謀取另一寶物,白陽圖解嚴在其次,你要問 
    是何寶物,那就只有當家的知道,我等奉命而來,旨在探取山中虛實而已。」 
     
      這時,賣茶的老漢在裡間抱出一大酒罈,酒香四溢,芳香撲異。 
     
      「好酒。」一個大漢抓起酒碗,按下酒缸,滿滿斟了一碗,咕嚕嚕仰飲而盡。 
     
      老頭並取出數十個雞子送上,一人投過一錠紋銀賞與老漢。 
     
      九人捧碗痛飲,兩腋風生,忽覺一條如煙身影在店前掠過並帶出一絲極微冷峻 
    的笑聲。 
     
      一聲大喝出自九人中:「什麼人?」 
     
      迅疾無倫飛掠出一個瘦小漢子,其餘八人亦飛射出店。 
     
      只見那條淡煙似的人影身法端的快極,已掠至峭壁懸崖之下,一式潛龍升天拔 
    起五六丈高,身形一貼峭壁,又騰身拔起。 
     
      幾個身形變化,穿入莽莽林中疾杳。 
     
      九人不禁心神大震,面面相覷。 
     
      瘦小漢子面色微變道:「這人身手高絕,倘是鬼峰主人,此地定然凶多吉少? 
    」心底不禁冒上一股寒意。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余兄這般膽小,還闖蕩什麼江湖,及早金盆洗手,安 
    享餘年,豈不是好。」 
     
      瘦小漢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怒視著說話之人。 
     
      尚好另一人轉圓,忙道:「店家,好好的看著匹馬,我等片刻即回。」接著喝 
    了一聲走,九人疾如流星奔電向鬼峰奔去。 
     
      茶店門首懸著一盞油紙燈籠,映出昏黃光亮,迎著晚風搖晃不定。 
     
      賣茶的老人因等著九人返回,伏在木桌上打盹,口中囈語出聲道:「他們倘是 
    去了鬼山,老漢也不要等啦。」 
     
      燈影一晃,一條黑影疾閃而入,只見一個瘦骨嶙峋,身穿黑色長衫六旬開外老 
    者,兩腮外張,額骨高聳、鉤鼻孤挺、鷹暇開合之間,陰沉懾人。 
     
      賣茶老公慌忙立起,道:「客官……」 
     
      話尚未完,老者右掌一揮,逕自坐下道:「老朽在此等人,有什麼吃的送上。」 
     
      賣茶老翁喏喏連聲,趨向裡間而去。 
     
      店外又奔入頭大身矮老者及一雙體瘦如竹怪人。 
     
      這三人正是玉虎幫金蜈堂主天星殺手丁洪鉤、催命雙判童虎童彪。 
     
      丁洪鈞一眼瞥明老者在座,不由臉色一變,暗暗驚呼道:「老神龍。」 
     
      催命雙判亦不禁面色大變,功凝雙臂,慎防上官相猝襲出手。 
     
      老龍神上官相喉中發出一聲陰側側冷笑道:「是展天行命你三人追蹤躡老夫的 
    麼?」 
     
      丁洪鈞還未答言,店外突傳入一個朗聲大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不料 
    在此又與上官老師見面。」 
     
      星光閃爍下,三條身影疾逾飄風般先後踏入店內,顯出太極雙環劉文傑、岷山 
    逸叟姜兆南、太白棋聖芮寶麟武林名宿。 
     
      上官相不由心神駭震,欠身立起,抱拳笑道:「三位請坐。」 
     
      劉文傑望了丁洪鈞一眼,微笑道;「上官老師是為了探覓這座閻羅峰而來的麼 
    ?」 
     
      老龍神上官相暗皺眉頭道:「正是,老朽久聞閻羅鬼峰怪異,多年來無人知其 
    底蘊,不禁好奇多事,命屬下九人探覓此山究竟,在此等候回音。」 
     
      忽聞童虎驚呼道:「丁兄,你瞧頂上果現出鬼火?」 
     
      十數道目光不約而同投往峰上絕頂。 
     
      只見三點豆大綠焰磷火,飄浮上下,更顯得此山鬼氣森森,恐怖異常。 
     
      丁洪鈞道:「鬼火一出,必有人喪命無疑。」 
     
      驀地——晚風送來一聲淒厲刺耳慘叫,使人毛骨悚然。 
     
      老龍神上官相聞聲面色一變,身如飛弩離弦急射而出,望峰底掠去。 
     
      劉文傑、姜兆南、芮寶轔三人互望了一眼,身形疾騰,朝上官相身後急迫。 
     
      上官相撲至峰低,赫然只見峭壁上懸掛著一具屍體,擺盪不定。 
     
      雖然屍體距他頭頂尚有數十丈高,分辯不出是誰,但下意識作祟,死者必是他 
    手下九人。 
     
      但見上官相掌托天,呼地劈空而出。 
     
      一股奇猛罡勁卷奔揚空,懸掛峭壁屍體一飄,急墜落下,叭噠墜地。 
     
      上官相凝目望去,不是自己屬下是誰,目中不禁射出兩逭凶芒。 
     
      突然,半峰之上慘叫聲大作,身形紛紛不絕飛擲而下。 
     
      上官相只覺胸中熱血沸騰,怒火高湧,奪喉而出一聲厲嘯。 
     
      嘯聲刺破如水夜空,隨著晚風播送開去,送入耳中,令人戰慄。 
     
      只聽上官相全身骨節一陣亂響,功行全身,意欲登峰一拚。 
     
      劉文傑三人已趕至,劉文傑出聲勸阻道:「上官老師不可輕身涉險,凡事宜三 
    思而行。」 
     
      老龍神上官相聞言不由銳氣全消,猶豫了一下,揚面厲聲道:「三日之後老夫 
    必來索還血債。」 
     
      只聽峭壁上送來隱約語聲:「任令人間豪雄,難登閻羅鬼峰。」 
     
      語聲似有似無,宛如鬼穴陰風,寒侵刺骨。 
     
      上官相面色猙獰,目中怒火如熾,強自抑制下去,猛一頓足,轉身疾奔離去。 
     
      太白棋聖芮寶麟道:「劉兄,我等應該如何?」 
     
      劉文傑道:「兄弟平生行事謹慎,從不用險,三日後上官相必來,你我且摸清 
    了此事底蘊再說。」 
     
      岷山逸叟姜兆南頷首道:「對極,你我且作袖手旁觀人。」三人亦轉身疾奔而 
    去。 
     
      暗中突閃出天星殺手丁洪鈞、催命雙判童虎童彪。 
     
      丁洪鈞冷笑道:「上官相鎩羽而歸,真是偷雞不到蝕把米。」 
     
      童虎童彪同聲詫道:「此話何說?我兄弟只奉命隨行,未明此事究竟,丁兄可 
    否見告?」 
     
      丁洪鈞略一沉吟道:「丁某也在幫主口中得知梗概,鬼峰上隱有一位凶神,據 
    聞其人身穿一襲度厄寒珠寶衣,刀劍不入,萬邪不侵,上官相之來必志在這襲寶衣 
    ,若上官相之陰雷珠仍在,必逞強登峰一拚。」 
     
      陡聞一個陰冷森沉的語聲隨風飄送入耳道:「這話是真的麼?」 
     
      三凶不禁大驚,只見一條龐大黑影疾掠而至。 
     
      催命雙判未等此人身形落穩,雙雙身形一分,四掌猛拂而出。 
     
      那人鼻中冷哼一聲道:「找死!」身形一轉,大袖疾拂而出。 
     
      袖風如刃,向雙判四臂脈門要穴捲去。 
     
      天殺星丁洪鈞已知來人身手高絕,不禁大驚,揚腕打出九支月牙飛刀,騰身拔 
    起,大喝道:「賢弟速退!」 
     
      那人冷笑道:「你們走得了麼?」 
     
      左袖揚空拂起,將電芒星射的九支飛刀悉數震得飛了開去,右掌在袖中疾伸而 
    出,一式「撥草尋蛇」劃出。 
     
      催命雙判聞得丁洪鈞喝聲,身形立撤,那知此人指勢疾詭玄奧,只覺臂肘曲池 
    穴一麻,為指鋒拂掃而過,雙雙悶叫一聲翻跌倒地。 
     
      丁洪鈞見雙判勢危,旋身撲下,挾著一片星河倒瀉,強猛如瀑的掌風,宛如泰 
    山壓頂之勢。 
     
      那人一足急提,身形一個跟斗斜出翻上猛升。 
     
      兩條人影一合即分,驀聞丁洪鈞一聲厲叫,身軀被震上半空,如斷線之鳶般墜 
    了下來。 
     
      那軀體龐大身影凌空一個變化,飛鷹攫兔撲下,發出長聲悸人心魄嘿嘿怪笑…… 
     
      那泰山壓頂的掌力堪欲印上丁洪鈞及催命雙判之際,只聲一聲冷笑道:「滕文 
    星你也太心狠手辣了。」 
     
      豐都鬼王滕文星疾感一片陰風壓體,不禁大駭,顧不得再傷丁洪鈞三人性命, 
    身形一沉,貼地擦過翻身躍起,目光電掃四射。 
     
      曠野風勁,呼嘯如潮,振動衣袂,獵獵出聲,星光黯淡下,只見風沙漫空,那 
    有什麼人影,不禁心中冒上一股奇寒。 
     
      突聞峭壁這上送來一陣陰冷如冰的語聲:「滕文星,你怎過門不入,我閻羅鬼 
    峰也有美酒佳餚,供君大快朵頤。」 
     
      豐都鬼王滕文星適才隱在暗處,已窺見上官相九名手下慘死墜崖,連老龍神及 
    太極雙環等三武林名宿尚不敢輕身涉險,何況自己。 
     
      他聞得語聲入耳,不禁嘿嘿狂笑道:「老夫既有豐都鬼王之名,何懼你這小小 
    閻羅鬼峰,但上官老兒尚有一筆血債,三日後必來索還,君子不奪所好,老夫終必 
    拜山訪謁尊駕。」語落人已掠出,疾行如風而去。 
     
      須臾,天殺星丁洪鈞慢慢坐起,只覺內腑血湧氣逆,胸膈陣陣酸痛,忙在懷中 
    取出三粒丹藥服下,喚道:「二位賢弟無恙麼?」 
     
      催命雙判翻身立起,軟彎著一雙手臂,童虎黯然歎息一聲道:「想不到竟是滕 
    老鬼,你我已是再世為人,那出聲相救之人語聲是稔熟,但不知是誰?」 
     
      丁洪鈞苦笑道:「咱們回祟幫主吧!免得夜長夢多。」 
     
      待丁洪鈞三人去遠後,峭壁一方凸處如飛鳥般墜下一條人影,自言自語道:「 
    這閻羅鬼峰連我這抓鬼的祖宗也不敢輕身涉險,慢說是你豐都惡鬼。」 
     
      夜風勁烈,吹散了一方厚厚的烏雲,露出一輪月魄,那人形貌清晰無遺,顯出 
    一個面如鍋底,虯發絡須的老者。 
     
      他頭戴一頂巾幘帽,黑袍皂靴,眼神炯炯如電,凜凜生威,凝視著絕頂三團綠 
    焰鬼火仍自飄浮不定,不禁鼻中濃哼一聲,倏地騰身拔空,疾如鷹隼般往燕京掠去。 
     
          ※※      ※※      ※※ 
     
      閻羅鬼峰崖下陳屍九具,老龍神上官相鎩羽而歸,此乃駭人聽聞之事,立時傳 
    遍了京師九城。 
     
      都門龍蛇雜處,武林豪雄頻頻往來卻不惹人眼目,仍似往常一樣的平靜。 
     
      兩日過去,夕陽沉山,晚霞絢爛,又是萬家燈火,戶戶炊煙之際。 
     
      前門大街上,絡繹不絕人群中有一面如冠玉,劍眉斜飛入鬢的少年,嘴角有著 
    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身著一襲墨綠長衫,慢步行雲望陶然亭走去,瀟灑俊逸。 
     
      陶然亭仍是平湖綠波,層軒壘榭,景勝怡人,亭內早有鄭嵩燕、高俊保在內。 
     
      鄭嵩燕目睹龐鎮寰翩然走來,不禁撫掌大笑道:「南天三燕又復聚在一處了, 
    當日錦江,西蜀之遊,小弟未能盡地主之誼,如今把晤江亭,當能盡興一聚了。」 
     
      高俊保忽現不懌神色,淡淡一笑道:「南天三燕威名一落千丈,小弟亦是提不 
    起當日興致。」 
     
      龐鎮寰望了高俊保一眼,道:「高兄是憶起不慎傷在上官相老賊龍鬚針下之恨 
    麼?其實無庸介懷,上官相罹遭挫辱百倍於高兄,巳屆日暮窮途之境,湔辱雪恥自 
    有期,小弟定叫高兄稱心開懷。」 
     
      亭西數十武有一茗飲的好去處,圍欄雕砌,朱紅絢目,依湖憑波,魚躍鶩翔, 
    小聚知己,可使煩慮盡滌。 
     
      南天三燕一面說一面走去,赫然醒目一塊橫匾墨書斗大「荷風榭」三字映入歸 
    簾,龍飛鳳舞,筆力遒勁。 
     
      龐鎮寰因二人新來,忝為東道主,向店伙道:「快送上你們店中應時拿手佳餚 
    。」 
     
      店伙喏喏而退。 
     
      高俊保道:「武林群雄畢集燕京,可是白陽圖解有點眉目了麼?」 
     
      龐鎮寰搖首答道:「這談何容易,目前不過庸人之擾,盲目摸索而已。」 
     
      鄭嵩燕道:「看來龐兄似成竹在胸的了。」 
     
      龐鎮寰尚未答言,突見玉虎幫主展天行及玉面張良茅煥走入,不禁含笑立起, 
    招呼入府。 
     
      寒暄已畢,話漸入主題,龐鎮寰道:「僅管武林群雄勾心有,目的端在白陽圖 
    解,但仍處身一片陰霾中,胡亂撲捉,世人均知圖解藏處有三,燕山、雁蕩、南湖 
    ,但確址仍是不知。」說著吃了一口香茗後,微微歎息道:「如今雲開一線,漸露 
    曙光,但尚有一段極艱巨的日子夠武林群雄奔波跋涉。」 
     
      高俊保詫道:「這卻是為何?」 
     
      龐鎮寰微笑道:「相傳當年武聖白陽真人將畢生精研曠代武學融匯於九十八式 
    中,鐫於秘穴石壁上,每式之下尚附有心法口訣,是為白陽圖解。 
     
      武聖唯恐為匪人所得,貽害武林,在藏處設有奇門外,並有水、火、風、雷, 
    百毒諸般厲害消息裝設……」說著目注展天行道:「因此之故,才有貴幫避火珠得 
    而復失,及千佛山大明湖中劫奪陸曼玲碧虹劍上避毒珠之事。」 
     
      展天行頷首黯然一笑道:「老朽已感心餘力拙,並對齊紹鴻之死歉疚,老朽對 
    白陽圖解知難指望,現力圖免捲入是非漩渦中。」 
     
      龐鎮寰知展天行這是違心之語,微微一笑,也不揭破,道:「幫主較在下所知 
    必多,可否詳言以解胸中茅塞。」 
     
      展天行略一沉吟道:「三位知道倘欲獲白陽圖解,必先通過奇門及諸般厲害裝 
    沒,所以江湖有據奪避火、避毒珠之舉。」語聲一頓,又道:「迄念為止,破解水 
    、風兩宗寶物尚未知何人所有,但僅有一人知道。」 
     
      南天三燕驚道:「何人獨知,願請見告?」 
     
      展天行道:「上官相師兄,鹿角堡五行樓遁去的天涯散人梅六、上官相得不償 
    失,湛盧劍玄陰雷珠皆為梅六所得,是以上官相非復當年之凶焰。」 
     
      南天三燕不禁大感失望,因梅六逃出鹿角堡後,即不知所蹤,龐鎮寰道:「幫 
    主對梅六下落略有知悉麼?」 
     
      「音訊斷絕,生死俱杳……」正說之間,忽瞥見一條人影走入店內,不禁大聲 
    呼道:「彭賢弟。」 
     
      來人正是幫中刑堂堂主彭天麟。 
     
      展天行因彭天麟三日來失蹤,憂心惶恐,遣人四出探覓,消息如石沉大海,乍 
    睹彭天麟在此出現,自是喜悅不勝,正欲出言詢問,只見彭天麟神情嚴肅,不禁強 
    行嚥住,起身為鄭嵩燕、高俊保兩人引見。 
     
      彭天麟抱拳連稱久仰坐下,便自垂首默然,似神思不屬。 
     
      龐鎮寰深深注視了彭天麟一眼,道:「展幫主,梅六既巳生死不明,「白陽圖 
    解」也無異癡心夢想了。」 
     
      展天行長歎一聲,道:「武林人物多半提得起,放不下,勢成騎虎,欲罷不能 
    ,梅六生死雖不明,但還有一線端倪可尋。」 
     
      鄭嵩燕道:「幫主可否見告?」 
     
      展天行道:「五行樓梅六逃出之際,因身負重傷,未能攜走湛盧劍,匆忙之中 
    ,托一陌生少年暫存,他自會命人取回,這少年去夏口途中即有人取走湛盧,此事 
    柏樹莊主玉面喪門伍夢龍在場目擊。」話聲一頓,目注了龐鎮寰一眼,接道:「風 
    聞龐公子也在場劫奪湛盧劍。」 
     
      龐鎮寰面色微紅道:「凶邪從中作硬,致遭小賊遁去。」 
     
      彭天麟暗哼一聲,他只覺芒刺在背,坐立不安,眼前隱約幻出八臂靈官交與他 
    過目龐老爺子密函字跡:「鎮寰非吾兒……」 
     
      不禁熱血沸騰,目中怒火如熾。 
     
      只聽高俊保道:「幫主可知他真實姓名麼?」 
     
      彭天麟不由心神一震。 
     
      展天行道:「老朽只是風聞,真實詳情僅伍夢龍一人知道。」 
     
      此時,店伙已送上佳餚,水陸紛陳,展天行親自把盞,殷勸歡飲。 
     
      鼓天麟神情落落寡歡,笑容極是勉強。 
     
      茅煥一直注意著彭天麟神色,忍不住問道:「彭堂主似有重憂,可是三日來遇 
    上什麼波折麼?」 
     
      彭天麟黯然一笑道:「明晚上官相老賊尋仇閻羅鬼峰,幫主風聞麼?」 
     
      展天行頷首道:「丁洪鈞堂主回報已得知內情,我等隔岸觀火,成敗與我等何 
    干。」 
     
      彭夭麟雙眉一軒,朗聲道:「丁堂主等如非屬下冒死相救,定喪生滕老賊手下 
    ,屬下唯恐寒蛛寶衣為上官相等群邪所攘,為此不勝殷憂。」 
     
      展天行不由呵呵大笑道:「原來為了此事,賢弟且容老朽細說,武林群邪紛欲 
    攘奪白陽圖解,卻忽視了一個極重要的關鍵……」說著飲了一口酒,笑道:「白陽 
    真人生前才華蓋世,琴棋書畫冠絕一時,結識了甚多方外至友,仙逝之前將一幅潑 
    墨巨畫蹭與一位宿儒,此幅巨畫乍睹之一併無奇處,只是白紙上潑成濃墨一堆,唯 
    懸在壁間,遠遠望去隱約察見奇峰絕壑,山水縱橫,內涵白陽圖解真正藏處。」 
     
      南天三燕聞言不由精神一振,龐鎮寰忙道:「此畫現在何人珍藏?」 
     
      展天行長歎一聲道:「這宿儒後人無行,吃喝嫖賭,一份家產敗得精光,珍藏 
    書畫亦典賣殆盡,致這幅珍畫流失在坊間,老朽數年內在舊書坊及當舖查尋多次, 
    並未發現該幅巨畫。」 
     
      南天三燕不禁大感失望。 
     
      展天行微微一笑道:「即使獲有此畫,尚須另一寶物不可,否則如同廢紙。」 
    說著目注彭天麟接道:「賢弟好作北裡南鄰之遊,老朽屢次相托探訪一粒移墨珠下 
    落,即是此故。」 
     
      彭天麟面上一熱,現出赧然笑容,喃喃不能出聲。 
     
      展天行不禁朗笑道:「賢弟不必困窘,老朽這是真話,數年前有一富商與北裡 
    名妓相狎,將移墨珠舉以相贈,不知此妓已從良否,因此畫濃墨後尚蘊有藏處奇門 
    陣式,非此珠移去濃墨無法顯露真跡。」 
     
      龐鎮寰詫道:「展幫主如何獲知?」言下不勝疑惑展天行說話是否真實,抑或 
    故弄玄虛。 
     
      展天行歎息一聲,答道:「老朽與梅六當年交情莫逆,在梅六口中獲知內情。」 
     
      龐鎮寰朗笑道:「在下願助幫主一臂之力,只須彭堂主協助就是。」 
     
      展天行道:「老朽已不作非分之望,龐公子年少英俠,他日當冠冕武林,願龐 
    公子獲此曠古凌今的絕學。」說著目光一瞥彭天麟。 
     
      彭天麟心中雖是痛恨龐鎮寰,但不得不佯作笑容道:「彭某願聽候差遣,不過 
    事不在急,只宜緩圖。」 
     
      突見一個小廝走入,向鄭嵩燕道:「青城上清官觀主純陽子在外求見主人。」 
     
      鄭嵩燕不禁哦了一聲,離座而起走出荷風榭外。 
     
      只見一個長鬚及腹,形貌清奇的背劍藍袍道人立在一株垂柳之下。 
     
      鄭嵩燕急趨兩步,抱拳一揖道:「觀主怎知在下在此?」 
     
      純陽子含笑答道:「貧道門下無意發現施主在此荷風榭內,特來致訊。」 
     
      鄭嵩燕面色一怔,道:「觀主是……」 
     
      純陽子面色嚴肅:「貧道離山路經成都,施主府中適罹巨變,三更時分一場怪 
    火焚去尊宅大半,府上人丁死傷六十餘口,施主如夫人也不倖免……」 
     
      話尚未了,鄭嵩燕面色慘白,身形撼震,如受巨擊。 
     
      純陽子長歎一聲道:「如說是天火降殃,這也是氣數使然,但府上死傷人丁並 
    非火焚灼斃,胸口上均釘有一支鬼頭毒箭。」 
     
      鄭嵩燕不禁咬牙切齒,面色激動道:「觀主神目如電,可知是什麼凶邪所為?」 
     
      純陽子聞言呆住,詫道:「原來施主也是不知,這就令人委實難解,自鐵翅蝙 
    蝠一事震撼江湖,亂象萌生各大門派均持觀望之態,但各大門派月前都接奉一封書 
    信,警告不得插身白陽圖解是非中,否則別怨他手辣心黑,書信由一支鬼頭毒箭釘 
    在顯目之處,此箭與府上發現的一模一樣,故而……」 
     
      鄭嵩燕慘笑一聲道:「在下家中罹逢驚人巨變,觀主定謂此乃尋仇之舉,旨在 
    詢問在下與何人結有宿怨大仇,在仇人身上推測而知,此意雖然妥善,但在下委實 
    難答。」 
     
      純陽子察言辯色,已知鄭嵩燕並非明知不答,略一沉吟道:「貧道心疑是閻羅 
    鬼峰主者所為,欲意前往一探,施主之意如何?」 
     
      鄭嵩燕是黯然一笑道:「在下方寸已亂,容與五友相商,觀主願否入內?」 
     
      純陽子微笑道:「貧道方外之人,似為不宜入去,貧道現寄居於白雲觀內,施 
    主如有用得著貧道處,可至白雲觀相尋貧道。」說罷略打稽首後轉身離去。 
     
      鄭嵩燕木然呆立,眼望純陽子身影消失後,才心神不寧走回荷風榭內。 
     
      在座諸人一見鄭嵩燕神色有異,龐鎮寰忙詢問其故。 
     
      鄭嵩燕黯然道出純陽子之話,在座諸人相顧失色大驚。 
     
      茅煥陡然變色道:「純陽子身危矣,可能今晚就要出事。」 
     
      「什麼?」鄭嵩燕驚得霍然立起,道:「茅老師據何而知?」 
     
      茅煥道:「事急矣,遲則不及,目前無暇解說清楚。」說時一拉彭天麟,首先 
    奔出荷風榭,展天行與南天三燕怔得一怔,疾隨兩人身後掠去。 
     
      白雲觀位於西便門外,元初道士丘長春所修建,規模極為宏偉,只每年新正初 
    一至十五開朝半月,任人頂禮膜拜外,平時觀門緊閉,清靜壯嚴。 
     
      青城純陽子離了荷風榭後,一路流星奔返回白雲觀。 
     
      白雲觀主獨癖一處跨院靜室為純陽子棲息這處,純陽子掠至觀牆外,身形疾拔 
    ,一鶴沖而起,身化「飛燕投林」絕頂輕功,悄無聲息落入跨院內。 
     
      跨院三方各有靜室一間,自己所居住室燈光外映,其餘二間沉黑如漆。 
     
      純陽子低聲喚道:「楊春。」 
     
      室中立時趨出三個氣宇軒昂,貌相威猛的勁裝漢子,肅立垂手道:「恩師這麼 
    快就回來了。」 
     
      這三人均是純陽子嫡傳俗家弟子,首徒穿黑燕楊春,次徒閃電手穆駿,三徒神 
    弓張銀彈王錚,深得其師真傳,各有一身卓絕武功,在青城第二代傳人中堪稱翹楚。 
     
      純陽子面色嚴肅道:「為師尚未去閻羅鬼峰,因詢知鄭嵩燕也不知仇人是誰, 
    所以不宜造次,試想太極雙環劉文傑對閻羅鬼峰視為畏途,何況為師。」說著走入 
    室內。 
     
      尚未坐下,窗外突捲入一股陰寒微風,吹得燭焰搖搖欲熄,只聞送來一個悸人 
    心神的森冷笑聲:「純陽子,算你見機,一踏入我這閻羅鬼峰上必遭慘死,速獻出 
    囊中那顆定風珠,可留你等活命。」 
     
      純陽子聞聲迅疾無倫伸掌拂熄室內燈火,一面取出一支兩寸見方的玉盒塞在楊 
    春懷中,蟻語傳聲道:「為師若危急,你不可妄拚,速逃出前往武夷將此玉盒交與 
    你嚴師伯。」朗笑出聲道:「窗外是那位施主,為何知貧道懷中有定風珠。」 
     
      只聽陰惻惻語聲答道:「定風珠乃青城鎮山之寶,貴派僅寥寥數人知之,但貴 
    派有一叛門弟子洩之於老朽。」 
     
      純陽子沉聲道:「叛門弟子何在?」 
     
      「墓木巳拱,白骨成堆了。」 
     
      玉錚早將一把鐵胎寶張拉滿扣著一掌銀彈,陰惻惻語聲未落疾向窗外打出。 
     
      一弦十三彈,疾如奔電,勢若雹散,打出窗外卻如泥牛入海,杳無聲息。 
     
      純陽子知禍已闖出,不禁怒視了王錚一眼。 
     
      窗外飛來一聲冷笑道:「恃武頑抗,暗箭猝襲,自取死罪,恕老朽不能容情。」 
     
      純陽子沉聲道:「貧道何幸得會武林高人,死又何憾。」說著率領三徒一掠而 
    出。 
     
      月明如洗,只見院中散立著八個面如白紙,披髮拂肩的黑衣怪人,衫袂迎著夜 
    風瑟瑟飄飛,乍睹之下,魅影幢幢,令人不寒而慄。 
     
      純陽子冷沉目光打量了八人一眼,道:「那位是閻羅鬼峰主人?」 
     
      一個黑衣怪人陰側側冷笑道:「道長目力委實銳利,竟瞧出我等來歷,我等乃 
    森羅殿下勾魂鬼使,森羅殿主者片刻即至,奉勸道長速交出定風珠,免貽黃泉之恨 
    。」 
     
      純陽子冷冷一笑道:「定風珠乃青城鎮山之寶,怎可由貧道任意攜出,請上覆 
    貴主人毋受得傳言之誤。」 
     
      那黑衣怪人嘿嘿發出陰森刺耳怪笑道:「道長是不見棺材不流淚,我等奉命而 
    來,身不由己,得罪了。」 
     
      話落,八怪人身出如電,長臂吞吐,掄轉如風,幻出漫空臂影,虛中套實,奇 
    幻絕倫。 
     
      純陽子雖是青城名宿,卻絲毫不敢托大,疾挽肩頭長劍出鞘,嗆螂螂一聲龍吟 
    ,青虹乍吐,立起一式「萬蜂撲蕊」,灑下一天寒星,劍氣砭骨逼人。 
     
      楊春、穆駿、王錚三人各出兵刃,寒光電奔,招式猛厲,拚鬥激烈。 
     
      八勾魂鬼使武學博雜,臂攻指點卻是罕見罕睹的招式,除了純陽子略佔上風外 
    ,其餘三徒均是岌岌可危,首尾不能兼顧。」 
     
      驀地—— 
     
      王錚發出了一聲悶哼,手中兵刃被奪出手外,只見虎口已襲,鮮血淋漓如注溢 
    出,不禁蹌踉退出一步,卻不料身後勾魂鬼使奇襲而至,猿臂疾舒,五支利爪扣在 
    肩胛骨上。 
     
      那名勾魂鬼使端的心辣手黑,懸空抓起王錚一個旋轉,雙手迅疾無倫抓在王錚 
    兩腿踝骨使勁一分。 
     
      只聞一聲淒厲慘叫出自王錚口中,身軀立被扯為兩平,五臟六腑隨著鮮血噴濺 
    齊出,死狀不慘不忍卒睹。 
     
      楊春、穆駿二人見狀大驚,心神不由分得一分,四名勾魂鬼使獰笑一聲,攻勢 
    愈發辣毒凶狠。 
     
      純陽子不禁心如刀割,知二徒終將不免,尚有兩勾魂鬼使如加入合攻更是不堪 
    設想,定風珠萬不能落在凶邪手中,猛見楊春被追得險象環生,身後一名勾魂鬼使 
    突施一招「五丁開山」印向楊春肩後「璇璣」穴。 
     
      若真叫這一掌印上,楊春立即喪命當場,純陽子不愧青城名宿,當機立斷,一 
    手運劍飛攻,另一掌送出掌力撞向楊春。 
     
      一股奔雷潛勁竟先勾魂鬼使掌力撞上楊春。 
     
      只見楊春身形被震得飛起半空,楊春但覺被一股綿軟功力送起,猛然悟出系其 
    師暗助,明白其師用心,忙趁勢兩臂一振,佯出慘叫,身軀曳空疾翻墜瀉出觀外。 
     
      白雲觀除了八名勾魂鬼使外,尚有甚多鬼魅潛伏在觀內外,楊春這一著使得真 
    絕,瞞過了潛伏的邪黨,認為楊春必然殞命,更未料到定風珠在楊春身上,竟疏忽 
    不顧,讓楊春得以趁隙逃去。 
     
      純陽子見楊春明白自己用心逃去,心情一寬,立即將青城絕學「旋風」三十六 
    劍施展開來,將穆駿護住。 
     
      純陽子大喝一聲,一雙勾魂鬼使被劃破腕脈穴道,血湧如注,隨著身形一提, 
    劍起「風雲百變」,勢若萬丈環虹暴射精芒飛星,襲向其他六名勾魂鬼使。 
     
      他那劍招精奧凌厲絕倫,一掃乍展,劍勢滔滔不絕,凌空寒飆,挾著超山撼岳 
    勁風,宛如天河下瀉,將八勾魂鬼使圈在核心。 
     
      八勾魂鬼使如凍蠅穿窗般,無法竄出劍勢外,喉中厲嘯頻頻。 
     
      驀地—— 
     
      空中傳來一聲冰冷的斷喝聲:「住手!」 
     
      純陽子倏地收劍撤招,一條疾似鳥身影凌空瀉下,現出一個頭大如箕,菱目蒜 
    鼻,濃髭如刷的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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