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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 野 鷹 揚

                     【第二十八章 神鬼不知】 
    
      簡松逸運籌帷握三面作戰,在京師以皇太后清蓮格格泰親王及言曉嵐在內為掩 
    護,用替身—日夕在深宮內陪侍太后不問外事,外有文士超、瞿大剛、孔廷芳等人 
    製造王公宗親相互猜嫉,勾心鬥角,得以穩住情勢。 
     
      伏牛則以七手伽藍余鳳叟等為首,施展調虎離山之計將鬼影子閻白楓誘下插天 
    崖用奇門禁制困住。 
     
      青龍山四堡以披髮老叟小三兒白骨魔主勝環施展疑兵之計,借刀殺人逐個擊破。 
     
      簡松逸自己仍是扮作閻玉,偽裝傷勢復發,藏匿隱秘之處,把一個賀翼搞得暈 
    頭轉向。 
     
      青龍堡外一處天險峭壁斷崖之上,數采虯柯奇松間立定披髮老者小三兒及白骨 
    魔主勝環三人面前紛陳酒食飽啖飢餓。 
     
      勝環忽長嗟一聲道:「我可不知袁綬就是桂中秋,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勝某 
    恨不得將他生擒在先師靈前剖腹挖心方消此恨!」 
     
      披髮老叟笑道:「勝兄心情老弟已知,仍望以大局為重,老實說,兄弟不略施 
    詭計,那十二星宿動起手來,待天時地利人和之助,鹿死誰手大未可知,何不借袁 
    綬之力除去?」 
     
      「這個勝某知道。」勝環微笑一聲道:「只是心頭怒意難平而已!」 
     
      披髮老者道:「當時勝兄如果堅指袁綬就是桂中秋,他若否認勝兄又能為何?」 
     
      勝環默然無語。 
     
      披髮老者忽向小三兒道:「小三兒,那屋內消息機關都破壞了嗎?」 
     
      小三兒詭秘一笑道:「師父請放心,小三兒已將總樞破壞無遺。」 
     
      披髮老叟點點頭道:「那就好,不待天黑,四堡將成焦土,咱們去瞧瞧鬼影子 
    閻白楓狼狽情形!」 
     
      斧魔靈霄活困在那屋大廳內,空氣窒悶,黑漆漆地伸手不見五指,暗中只覺有 
    千百人狙襲而至,勁風怒嘯,窮於應敵,掌力推處著著落空,不禁疲累不堪。 
     
      突然,廳外鐵板忽冉冉升起,天光自窗欞中射入。 
     
      十三重雕像倏乎靜止不動。 
     
      斧魔靈霄發現何祿常躺在地上,卻未受傷,不禁喝道:「祿常,你是怎麼樣了 
    ?」 
     
      何祿常爬了起來,面現尷尬笑容道:「老爺子,並非屬下畏死,暗中不分敵我 
    ,屬下若遭老爺子擊中必粉骨碎身,為免老爺子分心,屬下不得不如此。」 
     
      靈霄想想也對,鼻中冷哼一聲,走上前去摸了摸一尊木雕,不禁心頭一驚。 
     
      原來並非泥塑木雕,而是精銅打鑄,關節均乃活動機鈕連接,但不知何能自動 
    攻襲敵人? 
     
      靈霄正注意不解其故思忖之際,忽聞廳外傳來宏亮語聲道:「靈老爺可無恙否 
    ?」 
     
      何祿常聽出是自己人,迅即步出大廳,果是隱身街簷下隨行同道,但多了一個 
    天鷹幫總護法鐘離胡,不禁一怔。 
     
      一個濃須大喝道:「何兄不必懸疑,多虧了鐘離老師暗中相助,不然均已遭了 
    毒手。」 
     
      靈霄一步跨出,聞言也怔了一怔。 
     
      鐘離胡抱拳笑道:「老朽鐘離胡,勁敵逼伺,無從細訴,不過老朽也成了叛門 
    之徒,與吳越桂中秋並足而立,靈老師受驚了?」 
     
      靈霄抱拳稱謝道:「鐘離老師為何知道老朽被困?」 
     
      鐘離胡答道:「我鐘離胡因在本門,稍知四堡機密,破了青龍機關總樞紐,不 
    過並非老朽之功,得吳越之助才徼幸成功,靈老師被困得靈老師同行見告才知?」 
     
      「吳越尚在此麼?」 
     
      「不在!」鐘離胡答道:「他已去玄武堡了!」 
     
      靈霄濃眉皺得一皺。 
     
      鐘離胡深知其意,不禁笑道:「吳越並非靈老師敵人,靈老師不過受桂中秋之 
    托而已,其實桂中秋卻是居心殺害靈老師之人?」 
     
      靈老師知失態,悵道:「靈某何必苦苦追尋桂中秋下落。」 
     
      「桂中秋下落只有袁綬知道,眼前袁綬正與天鷹幫十二星宿拚搏!」 
     
      「現在何處,是否困在靈某被困的酒坊中!」 
     
      「不是,靈老師如要知道桂中秋下落,必須使袁綬不受傷害,我們快去!」 
     
      忽見街心右側傳來急劇爆響,一道濃密火焰衝起,鐘離胡面色一變,倏的騰空 
    掠去。 
     
      這時,袁綬已與十一匪徒在街心急搏,火焰升起之處,就是那朱門宅院內。 
     
      袁綬也不明何故,顯然為人所縱火燃燒,那十一匪徒自濃煙中竄出,認定是袁 
    綬所為,不由分說,聯臂合攻。 
     
      袁綬畏火勢酷焚如炙所逼,退至街心,揮劍迎敵。 
     
      匪徒十一星宿武功略高,聯臂合擊陣式玄沌辣毒,袁綬心頭暗暗凜駭,暗道: 
    「先力求自保,再找出他們破綻逐個擊破,」劍勢揮去宛若驚濤駭浪,寒飆嘯動, 
    威勢猛厲。 
     
      驀地,半空中一道黃虹電擊而下,一個匪徒首當其衝,被黃虹擊中右肩,慘嗥 
    聲起,轟然倒下,軀體斜切輪度砍成兩快,鮮血濺飛如雨。 
     
      其餘匪徒不禁大駭。 
     
      不言而知那是靈霄飛斧,匪徒尚不明何故之際,又見八道黃虹驚天降下,耳邊 
    又響起靈霄語聲如雷大笑聲。 
     
      袁綬趁著匪徒們心神旁騖之際,一劍刺中一名匪徒透胸而過倒地殞命。 
     
      鐘離胡及斧魔靈霄等人皆相繼撲去。 
     
      其餘匪徒見勢不妙,紡紛突空遁去。 
     
      火勢衝霄騰空,迅速蔓延開來,鄰近幾家亦現出火光,熱氣逼人。 
     
      鐘離胡大喝道:「諸位請隨老朽疾撤出青龍堡,稍遲即將炸成飛片!」 
     
      於是斧魔靈霄及袁綬等人均隨著鐘離胡迅疾如風掠出青龍堡外。 
     
      他們一至高處,回顧青龍堡,只見青龍堡已成一片火海,濃煙沖天。 
     
      忽地起了一個爆炸之聲,石頭奔空飛濺,火勢更烈,天際一片赤紅。 
     
      鐘離胡不禁長歎一聲道:「老朽自愧不如吳越!老朽也惋惜本幫令主不能識人 
    !」 
     
      袁綬聽出鐘離胡話中含意,不禁一怔,道:「此火是吳越引發麼?如此說來吳 
    越尚在青龍堡嗎?」 
     
      鐘離胡道:「吳越點燃了引信,早就離開了!」 
     
      「如今何在?」 
     
      「他已去另三堡,一舉毀滅老賊根據地。」鐘離胡忽目注袁綬說道:「袁老師 
    難道與吳越也有不解之仇麼?為何亟亟於知道吳越的下落?」 
     
      袁綬搖首答道:「袁綬義兄桂中秋和吳越有不共戴天之仇,卻與袁綬無干,但 
    桂中秋必暗隨吳越之後,不知他們之間怨恨如此之深,只怕兩敗俱傷。」 
     
      鐘離胡發出一聲苦笑道:「目前老賊閻白楓必欲將吳越桂中秋與老朽置之於死 
    地不可,他們如識大體,務必協力同心應付艱危才能免去殺身之禍,私人恩怨容待 
    日後才是正確。」 
     
      袁綬歎息一聲道:「袁某之意亦是如此?」 
     
      靈霄忽面現驚容說道:「袁老師長發被何人切取一截?」 
     
      袁綬聞言不禁面色一變發現果然被割去寸許長短,斷處平整,顯然為鋒利刃芒 
    所斷,知是白骨老魔所為,卻又不知是何時所割,不由自主地一顆心望下急沉。 
     
      他為了喜怒不現顏色,淡淡一笑道:「諒是與匪徒拚搏時,髮絲飄揚不慎被割 
    所斷。」語聲哆哆一般,又道:「鐘離老師說得不錯,他們兩人如不捐棄私怨,必 
    遭殺身之禍,鐘離老師請帶路,袁某如見著桂中秋願竭盡全力斡旋。」 
     
      鐘離胡慨然應聲道:「好,咱們速去玄武堡。」 
     
      鬼影子閻白楓困入旗門中又與千面佛蒲敖激搏甚烈,掌風過處,刮起冰雪瀑空 
    濺飛如雨,威勢駭人。 
     
      千面佛蒲敖雖是武林中高人,一身奇學已臻化境,卻比鬼影子閻白楓稍遜一籌 
    ,只丈璇璣迷蹤步巧妙身法淆惑閻白楓的心神,有時乘著閻白楓露出些微破綻時, 
    重重地擊出一掌。 
     
      閻白楓吃虧在心虛恐慌,尤其兩人一模一樣,無分彼此,不免心神浮動。 
     
      驀然,一雙身影捷如飛鳥般從空瀉落。 
     
      來人正是蓬萊雙魅。 
     
      戈戎口中發出一聲驚噫,喝道:「你們兩個究竟誰是閻白楓老鬼!」 
     
      千面佛蒲敖發出一聲哈哈大笑,穿空拔起去勢如電。 
     
      戈戎道:「尊駕定是閻白楓了。」 
     
      閻白楓答聲道:「一之為甚,豈可再來?二位真想埋骨在這插天崖下?」 
     
      戈戎怒道:「老朽兩人並不想死,你也未必辦得到,只要你能引我們去青龍堡 
    面見司徒白,咱們之間恩怨一筆勾消!」 
     
      鬼影子閻白楓忽目注遠處,驚道:「不好,青龍堡被火所毀,兩位只怕來遲了 
    一步,快!咱們走!」身形騰空拔起。 
     
      蓬萊雙魎發現遠處山谷由瀰漫衝起濃煙烈火,亦隨之騰空掠去。 
     
      千面佛一落實,即聞夏衡道:「蒲兄快來!」隨聲望去,見老夫人亦在,不禁 
    趨前問詢司徒老夫人見著了司徒白否? 
     
      老夫人告知詳情。 
     
      蒲敖面現驚容道:「如此說來,我等務必使閻白楓不受傷害。」說著目光向外 
    一瞥,接道:「看來你們幾位已布下奇門禁制,為何又撤去。」 
     
      夏衡道:「不如在閻白楓回程之際截住,俟閻白楓趕至青龍堡時,青龍堡已成 
    一片火海。」 
     
      蒲敖道:「好,閻白楓再趕至其他三堡時,三堡上之消煙沖天,與靈霄袁綬遭 
    遇,目前當務之急,應設法解脫司徒老莊主心靈禁制才是,不然,我等投鼠忌器。」 
     
      余鳳叟道:「已命碧鷲傳訊少俠,諒少俠自有辦法,但目前並不在急,一旦解 
    脫禁制,閻老賊必肆無忌憚,放下施為了!」 
     
      蒲敖頷首道:「說得也是!老夫人,老朽之意指的是令郎令嬡,推測已見著老 
    莊主,嚴命令郎令嬡立即回轉百花門重整家園,不得忤令。」 
     
      老夫人應聲稱是。 
     
          ※※      ※※      ※※ 
     
      且說五女店那長江鏢局副總鏢頭程乃恭探聽出閻玉已離去不知何往,不驚一怔 
    ,暗道:「不妙,這五女店外已布下天羅地網,如何閻玉逃出不被發現,先是活喪 
    門郜星,再又是閻玉。」不禁語塞,忙召策眾人商研。 
     
      忽然一人飛奔而入,稟知發現閻玉蹤跡,距五女店東二十里外深山古廟中。 
     
      程乃恭精神大震,道:「只要擒住閻玉小賊,不愁蔽總鏢頭顏中錚可獲知下落 
    ,恩相等亦可從此高枕無憂。」玄率領諸人追蹤而去。 
     
      在程乃恭等人一行之後突閃出無影刀薛瑜神槍谷鳴兩人,目送久雲,薛瑜冷笑 
    道:「如非需要程乃恭去京面質作證,此人不除總是禍害?」 
     
      谷鳴道:「插標賣首之徒,隨時都可取他性命,無須疑慮,列是迄今為上,尚 
    未采知顏中錚生死下落!」 
     
      薛瑜道:「我料顏中錚吉人自有天相,尚好好活在世上,他深謀遠慮,必暗中 
    相助我等!」 
     
      天際忽傳來一聲鷲鳴。 
     
      薛瑜神光一亮,道:「老偷兒有信息到來了。」嘬嘯發出一聲哨音。 
     
      只見一隻巨大碧鷲飛降落下,薛瑜忙取下翼下信管,取閱函訊,已明就理,撫 
    慰碧鷲道:「難為你了。」從腰下囊中取出一包牛肉給碧鷥食用。 
     
      二人商計須臾,寫就回信繫在翼下命碧鷥飛回覆命後,趕向閻玉藏身之處。 
     
      閻玉雙目發直,神智恍惚,但猶清楚。 
     
      賀翼卻焦急憂心如焚,不時與駱席侵麻人龍兩人商量,其餘之人均遺在廟外設 
    圈伏守。 
     
      閻玉見狀不禁冷笑道:「賀翼,本少命主福大命大,必不會死,你急成這樣為 
    了什麼?」 
     
      賀翼忙道:「屬下奉夫人之命,來盡護衛之責累及少令主傷重如此,已該萬死 
    ,再如遇不測,屬下恐萬死莫蔽其辜。」 
     
      閻玉鼻中冷哼一聲道:「事已至此,又有何法可想。」 
     
      賀翼道:「依屬下之見,不如疾撤轉返冷薔宮。」 
     
      閻玉冷笑道:「如此一來,我閻玉豈非被人恥笑,尤其是在那郜星面前無法抬 
    起頭來!」 
     
      賀翼神色一呆,道:「那郜老賊必在夫人之前局排屬下的不是。」 
     
      「你知道就好。」閻玉冷冷一笑道:「必須除去郜星不可!賀翼,你傳訊冷薔 
    宮,把一切罪錯均諉之於郜星老賊!」 
     
      賀翼囁嚅答道:「這樣妥當麼?萬一……」 
     
      閻玉沉聲道:「沒有什麼萬一,有本少令主在,你還怕什麼?速飛訊告知我娘 
    。」 
     
      賀翼連答了幾個是,躬身退出。 
     
      閻玉又向駱席侵麻人龍道:「我料今晚必有人來犯,你們兩個出外巡獲接應他 
    們。」 
     
      駱麻二人領命趨出。 
     
      閻玉忽聞窗外擊指聲,拂袖一揮,燈光陡的熄滅,穿窗掠出。 
     
      只見是無影刀薛瑜。 
     
      薛瑜低聲道:「咱們去塔上晤談!」 
     
      寺後浮屠九層,雖年久失修已是頹壞,仍依然凌霄聳空,巍巍矗立。 
     
      薛瑜把接獲碧鷲飛訊告知。 
     
      閻玉雙眉一皺,道:「這到是棘手難題,心靈禁制雖然可解,但彼此之間受創 
    沉重,司徒莊主須為時日久方可痊癒……」 
     
      忽聞夜風送來嚦嚦鶯聲道:「公子在說什麼?」 
     
      香風一閃,只見司徒嬋娟率領四婢魚貫閃入。 
     
      閻玉哦了一聲,道:「你娘也來了!」 
     
      司徒嬋娟剪水雙眸注視著閻玉,歎道:「公子尚未回答小妹的話?」 
     
      薛瑜告知詳情。 
     
      司徒嬋娟不禁憂形於色,道:「公子,就不能設法使家父與小妹等團聚麼?」 
     
      閻玉道:「姑娘,凡事欲速則不達,令尊如非萬不得已,絕不敢施展心靈禁制 
    之術,在下必可使令尊安然無恙!」 
     
      司徒嬋娟深信簡松逸決非推托之詞,不禁嫣然一笑,檢衽萬福道:「小妹在此 
    先謝謝公子了。」 
     
      他們就在塔上商計如何進入冷薔宮之策,席地而坐,四婢拿出攜來酒餚紛陳於 
    地。 
     
      司徒嬋娟吩咐四婢下塔守夜。 
     
      無影刀薛瑜一聞酒香入鼻,而道:「好酒,這大概是百花陳釀吧?」 
     
      司徒嬋娟嬌笑道:「薛老怎知這是百花陳釀,晚輩敬你一杯。」 
     
      薛瑜忙道:「不敢,老朽謝姑娘好酒。」舉杯相敬,一飲而盡。 
     
      司徒嬋娟道:「公子,既知冷薔宮是鬼影子閻白楓夫妻潛隱之處,不如直搗黃 
    龍,犁庭掃穴,不宜坐失良機。」 
     
      閻玉微微一笑道:「姑娘有所不知,如果僅僅是為了解救令尊,也不會耗費這 
    麼多手哪了,在下扮作閻玉獲知了不少隱秘!」 
     
      薛瑜詫道:「從賀翼口中得知?」 
     
      閻玉點點頭道:「閻白楓不但是三面人,而且是勒索先明志士的罪魁禍首,握 
    有各地誌士名冊及壇舵秘處,他不獻於清廷,卻用來為勒索條件,如不應允,則洩 
    露一二處不重要的壇舵密告於清廷。」 
     
      薛瑜不由咬牙切齒道:「閻白楓端的可殺。」 
     
      「不過近數年來閻白楓收斂不少,到不是閻白楓洗心革面了,而是司徒老莊主 
    之功,而與之同歸於盡不禁懾然。」 
     
      「不對。」薛瑜搖首道:「近來各地誌士根據地不是迭遭大內鷹犬挑破麼?」 
     
      閻玉菀爾笑道:「鬼影子是何等人物,怎會與奸相斷絕,從此不提供線索,反 
    使奸相起疑,亦非司徒老莊主所願,不過這幾志士海底現藏在冷薔宮內,在下先要 
    取到不可?」 
     
      薛瑜點點頭道:「少俠應如何著手?」 
     
      閻玉低聲密語長久。 
     
      薛瑜與司徒嬋娟不禁讚道:「果是絕妙好計!」 
     
      酒是美酒,菜是佳餚,無影刀薛瑜大快朵頤,讚不絕口。 
     
      三人又談了一陣,無影刀薛瑜立起道:「老朽久久不歸,谷鳴符韶二位必然久 
    候不耐,恕老朽先告辭了」言畢疾閃掠出。 
     
      司徒嬋娟道:「刀稱無影,神槍無敵,數十年前便享譽武林,一身武功登峰造 
    極,卻最是高傲自負,不料竟與公子投契莫逆,堪謂異數。」 
     
      閻玉道:「姑娘說得極是,在下深蒙這些武林前輩提攜照顧,實乃格外殊榮。」 
     
      司徒嬋娟不禁嫣然一笑。 
     
      忽見一婢上得塔來稟道:「賀翼堅欲敬見公子。」 
     
      閻玉道:「准他上來?」 
     
      原來賀翼發出飛訊後,匆匆前往閻玉住處,發現燈火全無,認是閻玉入睡,趨 
    高窗前探視,不禁面色大變,心神狂震暗道:「不好,少令主竟失去蹤跡。」心慌 
    意亂地掠出廟外,找來駱席侵麻人龍詢問。 
     
      駱席侵道:「少令主獨自外出絕不可能,廟外有我等七人巡夜,為何不見少令 
    主,如果說是少令主神智不清之際遭人暗殺被人擄走更屬荒謬,也顯得我等太無用 
    了,或許少令主就在廟內,不妨尋尋看。」 
     
      立時三人分頭在廟內四處搜覓。 
     
      月黑無光,賀翼忽發現塔下裡有四個女婢模樣,不禁一怔,喝道:「塔下何人 
    ?」 
     
      一婢應聲道:「賀老師是找你家少令主麼?現在塔中與我家姑娘敘談。」 
     
      賀翼凌空飛掠落在四婢之前,抱拳道:「四位姑娘好,少令主現在塔上可是當 
    真?煩勞通稟,就說賀翼有要事相見?」 
     
      只見一婢嬌笑一聲道:「那裡只有要事相見,分明是耽心你家少令主是否安然 
    無恙?」 
     
      賀翼不禁老瞼一紅,抱拳赧然笑道:「四位姑娘就行個方便吧!」 
     
      那捧劍女婢嬌笑道:「侯著。」飛身疾登上塔而去,須臾返回道:「你家少令 
    主命你上去!」 
     
      賀翼道:「是,多謝姑娘!」抱拳一拱,入得塔內飛登而上,只見閻玉與司徒 
    嬋娟相對坐的,司徒嬋娟面覆紫紗,卻婷婷及瑤鼻。 
     
      閻玉望了賀翼一眼道:「你來得正好,司徒姑娘要我相助勸服家父放回司徒白 
    老前輩、賀翼,我確無所知,在吳越提親之後才約摸知其狀況,你知道麼?」 
     
      賀翼惶恐答道:「屬下並不比少令主所知更多,令主長年不在冷薔宮,以屬下 
    在冷薔宮多年,就從未目睹過令主本來面目,更何況令主行事一向隱秘……」 
     
      「好了。」閻玉面現怒容,喝道:「嘮嘮叨叨一大堆,答非所聞,你下去吧, 
    此事我胸中自有主張。」 
     
      司徒嬋娟冷冷出聲道:「他不是有要事須稟知你少令主麼?」 
     
      閻玉道:「他見我不在房中,心中憂急,四出尋找我的下落,裝稱有要事面稟 
    ,想瞧了我是否安然無恙。」 
     
      「難得!」司徒嬋娟道:「不料你這手下對少令主到是忠心耿耿,誓死不二的 
    。」 
     
      塔外天際遙處隨風傳來一聲長嘯,尖銳刺耳。 
     
      閻玉面色一變,道:「強敵來犯,諒是大內贏犬,賀翼,你速去吩咐他們,可 
    敵則敵,不敵則退守廟內,讓他們嘗嘗狂風三式厲害!」 
     
      賀翼聞知少令主欲施展狂風三式,一顆心陡地猛然下沉,面色微變。 
     
      閻玉喝道:「快去!」 
     
      賀翼無可奈何,暗歎一口氣,縱身下塔而去。 
     
      閻玉抱拳一笑道:「姑娘,你我照原定之計行事,逐步施為,偏勞姑娘了。」 
     
      司徒嬋娟嫣然一笑,歎道:「少俠,你怎不改一改稱呼?」 
     
      閻玉道:「姑娘請記住在下現在是少令主,只要稍一不慎,必露出破綻,在下 
    先下塔去。」 
     
      他身未落地,暗中即有四條黑影摸來,一聲不響,雙手齊揚發出歹毒暗器。 
     
      那四人均是暗器高手,漫天花雨,隨便中上一樣,不死也要半條命。 
     
      叮叮噹噹撞擊聲中,襲來暗器移被悉數橫飛,寒芒流星一點,四條黑影嗥叫騰 
    起全仆倒在地。 
     
      閻玉未施展狂風三式,一式「流星飛灑」刺破了四人氣管血筋,跌倒昏死過去。 
     
      只聽一人大喝道:「閻玉,你也太心狠手辣了!」 
     
      暗中一條龐大身影橫閃爛在閻玉身前。 
     
      月黑無光之下,閻玉瞧出來人是一豹首虎眼黑衫老者,手持一對銅鏟,目中神 
    光逼射,虎威凜凜。 
     
      豹首虎眼老者身後不遠一列橫立著五人,均是一身武功不凡高手。 
     
      尚有十數條黑影如魅繞至塔後飛撲上塔而去。 
     
      閻玉暗暗一笑,裝作無所察覺道:「本少令主出手不死必傷,這只怪四人學藝 
    不精之故,我與尊駕無怨無仇,為何尋仇?」 
     
      黑衫老叟哈哈狂笑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天鷹幫與叛逆勾結胡為, 
    犯案纍纍,尤其在淮河南岸劫奪大內奇珍罪不可恕。」 
     
      閻玉冷冷一笑道:「那麼尊駕是官府派來的了?」 
     
      「老朽忝為凱只勒府內護衛首領,奉鐵衣衛統領之命也可以說是官府。」 
     
      「尊駕沒有姓名麼?諒也拿不出什麼證據?我如何能相信?」閻玉冷笑道:「 
    據本少令主所知,並無凱貝勒其人,顯然易見尊駕也是混充字號。」 
     
      驀聞塔裡揚起數聲淒厲慘嗥,人影紛紛墮下地來。 
     
      黑衫老者雖心驚不已,卻鎮靜如常。 
     
      身後三人躍躍欲動,卻被黑衫老者止住,冷笑道:「閻玉,塔上尚埋伏得人手 
    ,老朽實未曾料到,聽老朽之勸,這廟外尚圍伏得官兵數千,鼠寄懸殊,妄逞匹夫 
    之勇,徒招殺身之禍,不如束手就擒,也好保全一條蟻命。」 
     
      閻玉哈哈一笑道:「除官兵外,尊駕帶來的只剩下你身後五人麼?」 
     
      黑衫老者面色一變喝道:「你還想斬盡殺絕麼?只怕未必!」 
     
      在黑衫老者說話時,閻玉已聞聽無影刀薛瑜傳聲,淡淡一笑道:「我雖不想趕 
    盡殺絕,但知尊駕奉程乃恭來此探聽虛實,帶來的人亦均是黑道人物或忝顏無恥賣 
    身滿狗之輩,殺之無愧!」 
     
      黑衫老者不由大驚失色道:「你怎知道得如此清楚?」 
     
      閻玉傲然一笑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本少令主尚知道得更多。」 
     
      黑衫老者心中更驚道:「你說說看?」 
     
      閻玉道:「程乃恭遣出兩撥人手來此,尊駕是其中一撥,另一撥被我手下截住 
    ,你竟趁虛而入前來送死,程乃恭卻乃貪生怕死之輩,率眾人在七里之外,前有官 
    兵護住,其實官兵只是虛張聲勢而已。」 
     
      黑衫老者暗暗猛凜,怒喝道:「上!」 
     
      五個勁裝黑衣人一躍而出,手中兵刃尚未揚起,忽發出慘嗥,身形一個疾轉, 
    踉蹌數步倒地不起。 
     
      黑衫老者大驚失色,瞧出由塔上飛打下暗器深入腦門頭骨內。 
     
      閻玉咳息一聲道:「鄂圖海!你這不是冥頑不靈,猶若飛蛾撲火,自速其死麼 
    ?」 
     
      黑衫老者不由機伶伶打一寒噤,詫道:「你為何知老朽名鄂圖海?」 
     
      閻玉忽左臂疾伸,迅如電光石火扣在鄂圖海右肩上。 
     
      鄂圖海只覺遍身飛麻,一點力氣都用不上,右手銅鏟噹噹墜地……… 
     
      閻玉微微一笑道:「鄂圖海,我不但知道你在明珠府中位居紅帶武士副首領, 
    而亦知道你住在京城東外逍惠河附近六黑屯,有一幢不算小的官宅,家有一妻二子 
    三女是麼?」 
     
      鄂圖海不禁膽寒沭麻,毛骨棘然。 
     
      閻玉哈哈一笑,然後收回扣在鄂圖海肩頭的左手五指,道:「你走吧,我雖不 
    殺你,但你回去後依然要死在白無明的刀下。」 
     
      鄂圖海駭異莫名,暗道:「他如何知道得如此清楚?不如老朽套他幾句話,也 
    讓白無明免我死罪亦未可知。」 
     
      閻玉似洞察鄂圖海的心思,笑道:「你無須妄想套我的口風,我知道你等奉明 
    珠之命前來,事先已定下告死狀,萬一事敗或有辱使命只有一死,家小由相府按月 
    發給錢糧,其實家小也難逃滅口之禍!」 
     
      鄂圖海聞言不由面色慘白如紙,道:「這話老朽不信!」 
     
      閻玉笑道:「其實你心中也明白,倘然不信,我自然有辦法使你堅信不疑!」 
     
      「什麼方法?」 
     
      「你佯作被擒,這浩息立即傳知白無明耳中,使你親耳聽見,我一面遣人先一 
    步救出你的妻兒家小,更讓你親眼目睹瞧瞧他們手段如何毒辣。」 
     
      鄂圖海不禁呆住,沉吟須臾,道:「你這麼做有何用意?老朽委實不明白。」 
     
      閻玉哈哈一笑道:「你身任紅帶副首領,多年來你奉命辦事獲知隱秘甚多,我 
    意欲請你相助,使明珠獲罪坐獄,你也好保家全命,你認為如何?」 
     
      鄂圖海頓時心內泛起矛盾感覺,取捨艱難沉吟不答,猛感身形一緊,倏被一條 
    蛟筋繩索捆住。 
     
      原來御風乘龍符韶早在鄂圖海身後,見鄂圖海猶豫不定已是不耐,振脈蛟筋軟 
    鞭倏出,靈蛇般繞體捆住,道:「此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一把扶起掉面疾掠而 
    去。 
     
      鄂圖海只覺在奔行之間,穴道已被符韶封閉,無法動彈,不禁擺下心來,聽天 
    由命。 
     
      夜風嘯掠,透體生寒。 
     
      符韶身形頓住,隱在長草叢中,相距官兵布守之處不遠,明火執仗,槍刀閃亮 
    ,尚不時傳來馬嘶。 
     
      鄂圖海不明其故,只聽符龍低聲道:「你瞧瞧便知。」 
     
      忽見一條身影迅疾如電掠來落在四個執槍官兵之前,現出吊額深睛白影面目森 
    冷老者。 
     
      鄂圖海認出是明珠府內紫禁武士首領白無明,仍聞白無明道:「總兵大人何在 
    ?白某有事求見?」 
     
      暗中忽走出一個中年戎裝武官,道:「白首領,本官在此?」 
     
      白無明抱拳道:「在下派出兩撥高手,迄今尚無音信,恐凶多吉少,煩請大人 
    下令圍捕!」 
     
      總兵大人尚未開言,忽傳來奔馬如雷蹄聲,只見一騎飛奔而來。 
     
      騎上人似差官偵探,一躍下騎,向總兵欠身施禮道:「總督大人命下官傳檄, 
    命大人撤軍四防。」說時雙手將檄書捧上。 
     
      那總兵聞言一怔,展閱檄書面色一變,立即下令撤軍,向白無明抱拳笑道:「 
    上命難違,恕無法相助。」 
     
      白無明驚愕不已,道:「大人,究竟為了何事?」 
     
      總兵道:「軍務機密,恕難見告,何況文書上也未說明。」說著抱抱拳,命軍 
    士牽馬登騎,率著大軍後隊改為前隊。 
     
      片刻,撤除一盡。 
     
      白無明不禁臉上升起森厲殺機。 
     
      夜風吹來一聲低嘯。 
     
      官兵雖然撤走,尚留有十數道火堆,白無明面色又是一變,只見飛掠而至三個 
    勁裝黑衣人。 
     
      其中一人道:「首領,為何官軍盡撤。」 
     
      白無明沉聲道:「本屬也不明其故,總督飛檄命總兵撤軍!」 
     
      「屬下看情形不妙,方才有人投書至程乃恭,說遣出兩撥人手俱已伏誅,只有 
    鄂圖海一人被擄,閻玉小賊刻在嚴刑逼供!」 
     
      白無明勃然色變道:「鄂圖海怎不咬破口中毒丸自殺而已。」 
     
      「閻玉是何等歹毒人物,以迅電不及掩耳之勢制住鄂圖海穴道,卸開下顎,鄂 
    圖海如何能自絕身亡。」 
     
      白無明厲聲道:「你怎知道如此清楚?」 
     
      「信中俱已寫得清清楚楚。」 
     
      「投書人是誰?」 
     
      「刀擲書柬,不知何人!」 
     
      鄂圖海聞言暗暗心驚,當時閻玉五指扣抓自己肩夾,痛徹心脾,張口欲叫之際 
    ,齒裡所嵌毒丸似已滑落口外墜地,一來自絕已然無望,再則也存希冀萬一之心。 
     
      只聽白無明陰惻惻冷笑道:「不論鄂圖海吐實與否?閻玉小賊聽說陰險毒辣, 
    決不容鄂圖海留下活命,趕緊飛訊去京,將鄂圖海家小殺之滅口,免留後患。」 
     
      鄂圖海聽得不禁面色慘變,怨毒已極,暗道:「果然不出閻玉所料,白無明呀 
    白無明!鄂某只有一口氣在,定將你千刀萬剮,方消此恨!」 
     
      忽見符韶悄然道:「你無須耽憂,少令主業已派人趕去救出你的家小。」 
     
      鄂圖海被制住穴道,無法回答,暗道:「閻玉為何要如此對自己示恩,必是須 
    知明珠隱秘,也罷,看在家小被救的份上,容確定後再作道理。」 
     
      這時,白無明在火光映照之下,面色非常難看,獰笑一聲道:「閻玉小賊究竟 
    帶得有多少人手?」 
     
      一個相府武士道:「據屬下所知,閻玉小賊原帶得幾乎有近百高手,均由南疆 
    或域外調來,無一不是凶惡身手極高,似屢遭挫折,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全心 
    腹親信五六人?」 
     
      白無明歎了一口氣這:「風聞閻玉小賊武功霸道絕倫,出劍不死即傷,恩相原 
    認其父知思圖報,倚作得力臂助,那知桀傲不馴,始終不與恩相晤面,由程乃恭居 
    間聯絡……」說至此處,忽咬牙切齒厲聲道:「可恨呀可恨!」 
     
      一個相府武士道:「首領恨什麼?」 
     
      白無明冷笑道:「本座是恨那程乃恭頤指氣使,目中無人,儼然以龍頭老大自 
    居,如非恩相嚴囑不可違忤,我白無明豈能容他活到明天!」 
     
      「除了程乃恭外,首領就無法達成任務麼?」 
     
      白無明悻悻一笑道:「程乃恭系奉恩相密命深入冷薔宮奪取重要證物,事若不 
    成,恩相必遭族誅之禍,迄至目前為止,尚不知冷薔宮究在何處?」 
     
      武土驚噫出聲道:「那程乃恭不是說過冷薔宮在嵩山麼?」 
     
      「是在嵩山。」白無明冷笑道:「但,只有冷薔宮自己人才知,即使少林派也 
    茫然不知有這一個冷薔宮在其外側之旁,故而必須將閻玉活捉生擒,不然無法進入 
    冷薔宮!」 
     
      「那閻玉身旁親信隨便抓來一個嚴刑逼供,必有所知,何必非閻玉小賊不可? 
    」 
     
      白無明目中神光逼射,冷笑道:「此事非你等所知,好啦,說此無用,我等且 
    摸入荒寺,諒閻玉小賊已遠走高飛了。」手臂一揚,率領手下撲向荒寺而去。 
     
      符韶忽伸指點開鄂圖海啞穴,道:「閣下郡聽到了麼?」 
     
      鄂圖海頷首道:「老朽奉命前來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只是家小無辜,倘須老朽 
    將所知隱秘和盤托出,非見得家小無恙才可,不然老朽寧死不屈!」 
     
      符龍道:「這容易,閣下見到府上家小後才說真話吧?」 
     
          ※※      ※※      ※※ 
     
      閻玉自符韶挾走了鄂固海後,即見賀翼渾身血污踉蹌奔來,詫道:「賀翼,你 
    怎麼了?」 
     
      賀翼苦笑一聲道:「來犯的可是兩撥人手,其中一撥為屬下等悉數誅斃,這點 
    小傷算得什麼?只要少令主安然無恙,屬下便放心了。」 
     
      閻玉暗道:「這賀翼雖是邪惡中人,則是忠心耿耿。」迅即自懷中取出一顆治 
    傷靈藥,道:「賀翼,你服下吧!這藥靈效異常!迅即平念。」 
     
      賀翼謝了一聲,接過嚥下腹中之際,一眼瞥見塔下地面倒著十數其軀體,多半 
    斷肢殘腿被點了穴道昏睡地上,詫道:「少令主神威蓋世,侵入塔內的鷹犬諒已一 
    網打盡。」 
     
      閻玉微笑道:「我不敢貪司徒姑娘之功。」 
     
      賀翼長長哦了一聲道:「原來是司徒姑娘之助,少令主若有幸與司徒姑娘結為 
    連理,可說是佳藕天成,璧人一雙。」 
     
      「難!難!」閻玉獨搖其首道:「冷薔宮有累卵之危,尚有何心情談及此事, 
    駱席侵等人現在何處?」 
     
      賀翼忙道:「他們都身負重傷,現就地服藥療傷。」 
     
      閻玉忙取出三粒丹藥,交與賀翼道:「你速去和水化開給他們服下,我想這些 
    狗腿子天明之前不敢來犯了!」 
     
      「少令主,相距此寺七里之外尚有三千官軍,不可不防。」 
     
      閻玉哈哈大笑道:「官軍已然撤走了?程乃恭雖有天大膽子,也不敢前來接狂 
    風三式,你快去吧!速去速回!」 
     
      賀翼面現喜容,道:「官兵竟然撤走了,但……」 
     
      閻玉面色一沉,喝道:「有話稍時再說如何?」 
     
      賀翼面色一凜,連稱了幾個是字,轉身望寺外掠去。 
     
      塔裡五女由塔下掠出,司徒嬋娟嫣然一笑道:「這些人如何處置?」 
     
      閻玉道:「自有薛老將他們送往監禁,這些人殺之有干天和,又不能放,留待 
    事了再行發落。」 
     
      忽見無影刀薛瑜領著田京鄧安平十數人翻牆掠入奔至,田京等人各抱起一人反 
    身躍出廟去。 
     
      無影刀薛瑜和閻玉司徒嬋娟商計之後,立時偕同司徒嬋娟及四婢離去照計行事。 
     
      閻玉長吁了一聲,暗道:「為山九仞,千萬不要功虧一簣才好。」負手迎著強 
    勁夜風衣袂飄飄似落入一片沉思中。 
     
      良久,賀翼等著駱席侵麻人龍等人奔來,紛紛向閻玉欠身施禮。 
     
      閻玉誇勉了幾句,道:「為了化解冷薔宮累卵之危,若不先發制人,恐從此永 
    無日矣!」 
     
      賀翼冷笑道:「他們無法找到冷薔宮,我們與少林近在密邇,少林直至今日尚 
    視冷薔宮如此?」 
     
      閻玉面色一寒沉聲道:「我等豈能大敵當前掉以輕心,只要他們喪命在嵩山之 
    外,絕無法強指是冷薔宮所為,不過我決不在必要時施展狂風三式,賀翼你要牢牢 
    記住,萬一我施展狂風三式後舊傷復發神智不清,決不可送我回返冷薔宮,以免追 
    蹤。」 
     
      賀翼苦笑一聲道:「少令主已然名動江湖,身為冷薔宮少主人,那有人不知之 
    理。」 
     
      閻玉冷冷一笑道:「依你之見我等從此龜縮在冷薔宮內,等候他們到來束手就 
    擒是麼?」 
     
      賀翼想想無詞可駁,只道:「不久自有回訊,宮主實有所指示,此處顯然無可 
    隱藏,不如遷地為良。」 
     
      閻玉笑道:「蒙司徒姑娘指點,距此不遠有處更為隱秘,不虞發現,走吧。」 
     
          ※※      ※※      ※※ 
     
      程乃恭等人棲息在一層山谷間小村內。 
     
      已居人家,依勢而建,不過七八戶,錯落有致,他們棲息之處雖是竹籬茅舍, 
    卻寬敞潔淨,屋裡屋外都是人,堂屋內燈火明亮如畫。 
     
      桌上滿堆著酒餚,杯盤狼藉,顯然似開著流水席,從薄暮時分到此刻,輪著用 
    餐,食飽後立即出外。 
     
      程乃恭托著酒碗,不時啜飲一口,心情不寧,愁眉難舒。 
     
      一叫鐵爪狼老者坐在程乃恭對面,悶身不響已久,終於忍不住道:「副總鏢頭 
    ,我就不信閻玉是三頭六臂人物能插翅飛上天去,兩撥人手都是武功上乘,尚有白 
    無明首領在後接應,更有官兵三千,我巢民堅信必可將閻玉手到擒來。」 
     
      程乃恭道:『但願如此,程某卻不敢如此想,去了這麼久,尚不見一點回報, 
    恐其中有變……」 
     
      言尚未了,接二連三獲得飛報,官軍連夜撤退,二撥侵襲荒寺人手似已全軍覆 
    沒,大內侍衛副使金滿堂率眾趕至。 
     
      程乃恭倏然一驚,慌忙立起,出外相迎。 
     
      金滿堂一行共有十三人。 
     
      程乃恭迎著金滿堂,發現金滿堂寒沉著一臉,只抱抱拳,後隨十二大內高手, 
    其中不乏夙識,亦沒有與自己寒暄打照呼,意味著似有什麼重大事發生,不禁忐忑 
    不寧。 
     
      堂屋內撤換酒席,金滿堂傲然上坐,程乃恭坐移下首,以酒相敬道:「金大人 
    從京城趕來,不知有何指示?」 
     
      金滿堂冷笑道:「程副總鏢頭知道麼?你幾乎將相爺置於萬劫不復之地!」 
     
      程乃恭不禁大驚失色,詫道:「草民奉相爺之命辦事,亦無任何隕越之處,這 
    該從何說起?」 
     
      說時只見白無明滿面怒容走了入來,但一見金滿堂及大內高手在廳,倏轉一驚 
    ,躬身施禮。 
     
      金滿堂只擺擺手,答道:「如今相爺處境如何均已深知,不容金某螯言,所謂 
    功高震主,隨時都有莫須有之罪,程副總鏢頭,你竟敢以相爺之命請求兵馬相助, 
    若御史參相爺一本,誣指以叛逆之罪你擔當得起麼?」 
     
      程乃恭淡淡一笑道:「金大人,程乃恭一草民,何能假借相爺之命說動總督大 
    人調遣兵馬!」 
     
      金滿堂心中業已恍然,目光轉注白無明冷冷一笑。 
     
      白無明悚然變色,躬身施禮道:「白某無知愚昧,幾乎為恩相惹上不測之禍! 
    請認罪!」 
     
      金滿堂道:「豈敢,白首領乃相爺跟前灸手可熱的紅人,何罪之有?」 
     
      白無明更現惶恐。 
     
      程乃恭怕其臉上掛不住,忙道:「金大人,眼前情勢似感不妙,請大人有何指 
    教!」 
     
      金滿堂哈哈大笑道:「金某不知副總鏢頭及白首領奉相爺之命辦理何事?何況 
    金某也不便過問,眼前尚有公務在身,不使久留,告辭!」立刻起身率領十二大內 
    高手離去。 
     
      程乃恭與白無明乃恭送金滿堂出得門外返回堂屋。 
     
      白無明道:「程副總鏢頭,如今應該如何?」 
     
      程乃恭微笑道:「程某乃一介草民,閣下系相府紫帶首領,位尊權重,一切惟 
    閣下馬首是瞻,程某怎敢越俎代庖?」言中帶刺,酸刻尖銳。 
     
      白無明一張白摻摻的臉寵漲得通紅,道:「程副總鏢頭,你這不是損我白無明 
    麼?須知此行禍福榮辱與共。」 
     
      程乃恭太息一聲道:「閻玉小賊已然有戒懼在心了,但程某料測小賊剛愎自用 
    ,必不甘願就此奔回冷薔宮,三兩天內定找來此處,我等不如及早撤離。」 
     
      白無明冷笑道:「閻玉又非三頭六臂,何懼之有,副總鏢頭先前不是要將生擒 
    活捉麼?此刻又為何改弦他易呢!」 
     
      程乃恭道:「鄂圖海副首領亦並非庸手,尚且被擒,其餘均遭殺害,可見閻玉 
    並非弱者,有道是力敵不如智取,暫且避開,再見機行事。」 
     
      白無明點點頭道:「副總鏢頭,真有冷薔宮麼?」 
     
      「有,而且委實就在嵩山,但不知確處。」程乃恭道:「程某知白首領心意, 
    何不逕去嵩山尋覓冷薔宮?」 
     
      白無明道:「白某正是此意。」 
     
      程乃恭搖首答道:「恐遭少林誤會,謂我等無事生非,何況嵩山已被官家示禁 
    ,不准江湖人物凶搏拚殺,豈非又給恩相添了是非麻煩麼?」 
     
      白無明不禁一怔,道:「這麼說來,勢必將閻玉小賊生擒活捉,挾制他才得進 
    入冷薔宮了?」 
     
      「不錯!」程乃恭頷首道:「除此別無良策。」 
     
      白無明略一沉吟道:「程副總鏢頭計將安出?」 
     
      程乃恭長吁一聲道道:「閻玉一身武功深得正邪之長,正統之傳,更霸道異常 
    ,尤其那狂風三式,出劍不死即傷,不過狂風三式損耗真力甚巨,風聞小賊業被反 
    震之力所傷,是以依程某之見,不妨……」說此向白無明附耳密語良久。 
     
      白無明大喜道:「果然好計,若要事成,只有不擇手段了!」立時傳令撤出小 
    村。 
     
          ※※      ※※      ※※ 
     
      一片黑壓壓森林中忽見火光一亮,正是那活喪門郜星坐在樹下點火吸取一袋旱 
    煙。 
     
      他是越想越氣,損兵折將,喪失顏面,何能孑然一身逃返冷薔宮,只有飛訊傳 
    送冷薔宮另選派人手前來。 
     
      這參天密林就是晤面相會之處,帶來一大堆食物,決心不等候冷薔宮之人決不 
    離開。 
     
      林木參天,蔽空掩日,幽森如海。 
     
      距活喪門郜星存身之處,約莫四五十丈外,神槍谷鳴御風乘龍符韶兩人坐在盤 
    根大樹之下,好整以暇地慢酌淺飲,面前放著一色色地酒菜。 
     
      符韶笑道:「倘或郜星老兒一嗅到酒香,我等就請他同飲共謀一醉如何?」 
     
      谷鳴搖首答道:「決不會嗅到,林木森森阻隔,風向又不對,而且他亦帶得有 
    酒有菜,看來郜星他真今要等冷薔宮的人手到來!」 
     
      符韶道:「此冷薔宮派出人手實是試探性質,決不會盡出精銳,而且閻玉他娘 
    冷薔宮主也不會露面。」 
     
      「不錯,少俠之計,明珠奸相此次以破釜沉舟決心,力圖挽救權勢以不墜,白 
    無明帶來的人手,除相府武土外,其餘都是明珠設在南七北六十三省多處秘密殺手 
    組織,人手甚本專於狙殺先明義師或武林與清廷對立俠義道人物,少俠之計借刀殺 
    人,將明珠黨羽戮殺殆盡,勢孤力寡後必遭兔死狗烹之禍!」 
     
      「那面伏牛有消息傳來麼?」 
     
      「有,插天崖下四堡俱被焚毀,閻白楓必存身不住投望冷薔官而來,屆時可一 
    網打盡。」 
     
      「如此說來,那司徒老莊主也隨閻白楓去冷薔宮了。」 
     
      「那是當然之理!」 
     
      忽地一條人影疾掠而至,來人正是無影刀薛瑜,取過一碗酒一飲而盡道:「千 
    萬別讓郜星兔脫,如我料測不錯,冷薔宮人手必在日落之前趕到,我尚有要事須辦 
    ,事了趕回!」縱身疾躍奔出林外,掠向程乃恭原落足小村而去。 
     
      黃土山道上忽現出日月雙環易煥堂,身法迅快如飛。 
     
      驀地,易煥堂忽聞一蒼老語聲傳來道:「來的可是易煥堂大人麼?」不禁一怔 
    ,凝眼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藍衫老者由岔徑飄然走來,說道:「尊駕為何識得易某 
    ?」 
     
      藍衫老者正是無影刀薛瑜,微笑道:「易大人見過信物,便知老朽來歷。」說 
    時由懷中取出一方信物遞與易煥堂。 
     
      易煥堂見是簡松逸御賜信物,不禁屈膝叩拜後恭敬送回薛瑜,低聲道:「小千 
    歲現在何處,轉速領易某拜見?」 
     
      薛瑜道:「小千歲命老朽相侯傳話,此刻未便相見。」低聲密囑易煥堂如何行 
    事,接道:「程乃恭現在原來村莊。」手指南向道:「由此逕徑約莫十五里處棗林 
    內。」 
     
      易煥堂抱拳道:「易某遵命!」縱身望南而去。 
     
      果然相距棗林不遠,忽見一雙持刀勁裝人疾閃攔住,喝道:「站住!」 
     
      但一見易煥堂一身大內侍衛服飾,不禁一怔。 
     
      易煥堂面色一冷,道:「你們速通知程乃恭,就說易煥堂要見他。」 
     
      日月雙環易煥堂雖久不在京師,但如省侍衛統領,移京師王公大臣府中均都熟 
    知能詳。 
     
      兩人一聽知易煥堂之名,數時悚然一凜,忘能稟報,同時躬身施禮領著易煥堂 
    而去,其中一人快易趨前搶報。 
     
      程乃恭與白無明都是易煥堂熟識,雙雙出迎。 
     
      白無明笑道:「易大人怎知我等存身之處?」 
     
      易煥堂哈哈一笑道:「各位行蹤,一舉一動無不在大內眼目之下,白首領以為 
    神不知鬼不覺麼?」 
     
      白無明不禁悚然變色。 
     
      易煥堂拉著程乃恭的手低聲道:「程副總鏢頭,易某要告知你一個稍息,府上 
    家小平安無恙,但程某卻奉了相爺密諭,恐府上遭受宵小匪徒所害,已移遷秘處嚴 
    加保護。」 
     
      這無異說明已遭看官,明為保護,其實是軟禁猶若囚犯。 
     
      程乃恭心中雖是憂急震怒,面上卻表現極為從容,微笑道:「多謝易大人,這 
    可使程某免卻後顧之憂。」 
     
      易煥堂深深地望了程乃恭白無明一眼道:「這次程副總鏢頭和白首領責艱任重 
    ,官府又奉今不得涉身江湖是非,如今東南沿海風雲正急,朝廷更須防患三藩稱兵 
    ,西薩邊的又蠢蠢欲動,易某看來兩位勝稱機分並不太多。」 
     
      白無明驚道:「如此說來,易大人諒是得到了甚多可靠消息,可告悉以相告?」 
     
      易煥堂道:「敵勢太強,風聞閻白楓業已調集各地分處高手趕來,集中力量對 
    付兩位,白首領,你調來的人手過於薄弱,宛如螳臂擋車,濟得什麼事?鄂圖海等 
    遭遇就可見一斑?」 
     
      白無明面色大變,道:「易大人可是要白無明將聽命恩相的人悉數調來麼?」 
     
      易煥堂道:「易某恕無法明言以致獲罪,白首領奉命之初,諒相國已交付信符 
    准便宜行事,只准成功不准失敗,白首領是聰明人還要易某說得更明白麼?」 
     
      白無明赧然一笑道:「易大人宛若目睹,白某不勝欽服,事實上白某早有此打 
    算,惟恐遭相爺責斥小題大做,勞師動眾,白某現決意調遣多處人手趕來。」 
     
      易煥堂道:「話是白首領說的,可不是易某妄作主張!」 
     
      白無明忙道:「請易大人放心,這道理白某懂得,決不會說出易大人叫白某這 
    麼做的?」 
     
      「好,易某決定怎麼做,白首領不聽也是枉然。」易煥堂微微一笑道:「兩位 
    在此棗林藏身易某能知,對方更洞悉無遺,易某匆匆趕來就是為了此事,恐白首領 
    在尚未調遣多處人手趕來之前便已遭圍困狙殺不可不防。」 
     
      程乃恭白無明不禁相顧失色,知易煥堂來前定有所知。 
     
      白無明道:「易大人是說閻玉小賊要來此侵襲麼?」冷笑一聲道:「白某定要 
    叫這小賊有來無回,陳屍在地?」 
     
      易煥堂道:「白首領這不是說大話的時候,眼前閻玉已傳訊冷薔宮調遣能手趕 
    集,如不先發制人,必難幸覓一敗塗地,有一人名叫活喪門郜星,兩位對此人有耳 
    聞麼?……」 
     
      程乃恭白無明神情悚然傾聽下去…… 
     
          ※※      ※※      ※※ 
     
      活喪門郜星在深林中獨處了一天一夜,萬籟寂靜,寥落根草、又吃又喝,或睡 
    或調息行功,時光極容易打發過去,卻也感無聊。 
     
      幸虧他在冷薔宮除了宮主夫人外,平時也獨處斗室,孤傲剛愎,宮中上下一概 
    不予理會,習慣了這種日子,換在別人,定耐不住在林中守候了一天一夜。 
     
      但,郜星卻保持極為驚惕,一支外門奇形兵刃判官筆隨身不離。 
     
      驀然,林中傳來一聲角茄淒鳴,時斷時續,雖是澀悶,若有若無,郜星卻耳力 
    聰敏,不禁精神為之一振,喃喃自語道:「嘿!老夫以為你們不來了!」隨即在懷 
    中取出一支犁牛角,吹起一聲嗚嗚叫聲。 
     
      郜星內力充沛,聲尖而銳,悠悠透了開去。 
     
      移時,只見一個持劍老者匆匆奔來,抱拳為禮道:「師兄郜老?」 
     
      郜星目泛怒光,沉聲道:「就是你一人趕來麼?」 
     
      持劍老者亦是桀傲難馴之輩,冷笑道:「我等廿三人奉命趕來,卻為奸相府內 
    武師截狙,如今尚在激搏中?少令主咧?」 
     
      郜星冷冷答道:「少令主屢對老朽無禮,老朽管不得他,諒尚在近處不遠,孫 
    襄,速領老朽前去解救後再說。」 
     
      持劍老者哼了一聲道:「少令主雖是性暴無亂,但他是少令主,總不成他要聽 
    命於你吧!」 
     
      郜星聞言不由大怒,目中殺機逼閃,暴喝道:「孫襄,你不要命了是麼?」 
     
      孫襄倏地伸手入懷,取出一支鮮花朱紅的薔薇,沉聲冷笑道:「郜老,別認為 
    你武功高強,我孫襄卻未必懼怕於你,宮主命孫襄帶話,少令主也曾來訊報郜老不 
    遜情狀,宮主言說郜老如不能衛護少令主安危,也不必回轉冷薔宮了!」 
     
      郜星一見薔薇令,倏轉和顏悅色道:「老朽謹遵宮主夫人之命就是,就請帶路 
    退去鷹犬後,再覓尋少捨主下落。」 
     
      孫襄冷冷一笑道:「走。」身形疾轉,穿林而去。 
     
      林外不遠處不時傳來殺身震天,慘嗥淒厲,不言而知雙方戰況慘烈。 
     
      孫襄當先身如離弦之弩般搶撲而去。 
     
      郜星已欲起步掠出之際,忽聞身後傳來陰惻惻冷笑道:「你就是活喪門郜星麼 
    ?白某守候已久了!」 
     
      白無明不知在何處宛如鬼魅般現身出來。 
     
      郜星突然回顧,只見是一身穿白衣,面目森冷如冰老者,問道:「你是什麼人 
    ?守候老夫則甚?」 
     
      白無明面現厭惡之色道:「醜鬼之名果然不虛,比白某想像中還要奇醜三分, 
    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言罷放聲狂笑。 
     
      郜星最怕人稱呼他是醜鬼,頓時怒發如狂,厲喝道:「你是在找死?」猛撤出 
    肩頭判官筆,突然發現白無明雙手有異,不禁一怔。 
     
      原來白無明兩手戴著一雙銀籃局織手套,掌背凸出稜芒網刺,緊板著無異一對 
    流星芒刺,掌心卻是碧得泛紫,突然想起一人,神色為之大變,喝道:「你莫非明 
    珠府內第一高手「夜梟掌煞」白無明麼?」 
     
      白無明陰險一笑道:「稱你這醜鬼到有點見聞,老爺正是白無明,風聞你在冷 
    薔宮自負傲慢,自認為宇內高手之一,白某到要瞧瞧你這醜鬼有何驚人藝業!」 
     
      他得易煥堂指教,激怒郜星,使郜星心浮氣燥,武功必大大的打了折扣。 
     
      醜鬼二字果然激怒得活喪門郜星一口狂血幾乎衝出口外,大喝一聲道:「你在 
    找死。」身形猛騰撲去,判官筆流芒萬點揮灑湧襲白無明,左手一把喪門釘打出, 
    勢如雷霆萬鈞,欲將白無明一擊致命。 
     
      那知白無明身子疾閃,身形移住卻挪得郜星身後。 
     
      郜星倏從身後風生,眼前白無明卻已不見,便知有異,急將身軀捲曲如球騰起 
    半空。 
     
      只聽一聲裂帛聲響,郜星突地扭腰翻身,發現白無明已曳空電射而去,發出一 
    聲長笑道:「醜鬼能為也不過爾爾!」 
     
      郜星身形落實,發覺一件長衫從胸後割裂成七八條長帶,迎風飛舞,不禁氣得 
    咬牙切齒頓足厲聲道:「白無明,老夫不殺你誓不為人!」 
     
      忽看孫襄領著十數人奔來,那十數人遍體血污,帶有傷痕疲累不堪。 
     
      孫襄詫道:「郜老如何這般模樣?」 
     
      郜星道:「老夫無妨,那些鷹犬都打發了麼?」 
     
      孫襄道:「狙截我等之眾倍多於我,鷹犬傷亡慘重,不過我等也折了六位高手 
    ,但鷹犬一見孫某趕至紛紛撤去隱去!」 
     
      郜星冷笑道:「大概畏懼你孫襄威名慌忙撤走!」 
     
      孫襄目中怒火猛炙,厲聲道:「郜老,孫某見你尚未趕來,疑你身罹暗病,孫 
    某這才率眾趕來為你收屍。」說看哈哈冷笑道:「瞧你這模樣也好不到那裡去?」 
     
      郜星大怒道:「孫襄,你不懼老夫一掌劈死你麼?」 
     
      孫襄怒目相視,厲聲道:「諒你也不敢?」 
     
      忽聞一聲斷喝道:「爭吵什麼?少令主有令,命你們隨賀某去見少令主!」賀 
    翼疾掠而出,目注郜星道:「郜老,少令主說你自以為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不願與你相見。」 
     
      這一下把郜星幾乎氣得怒火上湧,胸脅欲炸,厲聲道:「此話真是少令主所說 
    的麼?」 
     
      賀翼道:「郜老,我賀翼吃了熊心豹膽敢在你面前撒謊不成?」 
     
      郜星哈哈放聲狂笑不絕,笑聲淒厲悲憤,半晌才定,點點頭道:「好,好,你 
    們去見少令主吧!老夫還要在此想一想?」 
     
      賀翼抱拳躬身施禮道:「如此賀某等告辭。」 
     
      活喪門郜星目送賀翼等人身影消失後,頓了頓足,心懷怨毒已極,道:「小畜 
    生,老夫如非看在你娘面上,早就置你於死地了。」轉身快步離去。 
     
      忽見白無明程乃恭等人身形現出。 
     
      白無明指令四個輕功甚高武士躡隨郜星身後,切不可暴露形跡,嚴密監視郜星 
    一舉一動。 
     
      四個武士領命疾展輕功,如飛追去。 
     
      白無明道:「白某與郜星拚搏時瞥見副總鏢頭放出一道旗花,是以放過郜星, 
    不知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但不知副總鏢頭是何用意要這麼做?」 
     
      程乃恭長歎一聲道:「白兄,你我此行只准成功,不准失敗,切不可意氣用事 
    ,程某發現冷薔宮人手雖比我們少,卻個個武功極高,我等傷亡慘重,目前怎保全 
    實力要緊,白兄,請問你真有把握制勝那郜星麼?」面色極為誠摯。 
     
      白無明搖了搖頭道:「說真的,此賊武功甚高,白某並無把握,但他亦未必勝 
    得了白某。」 
     
      程乃恭道:「在白兄未調遣人手到來之前,我等決不可輕舉妄動,多一個人總 
    比少一個人好!」 
     
      白無明面有難色道:「此事可行嗎?相爺多年來苦心經營,籌劃慎密,嚇阻叛 
    逆甚為收效,一旦悉數調遣,恐相爺一番心血,俱已付出東流!」 
     
      程乃恭頷首歎息這:「白兄之言雖極是,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最好先請示 
    相爺,卻恐緩不濟急,相爺准白兄便宜行事,便已付已全權,若事事請示,畏前忌 
    後,白兄身家性命恐危如果卵,而且誤了相爺大事!」 
     
      白無明瞿然一驚,忙道:「白某遵命,立刻進行調遣各地人手就是!」 
     
          ※※      ※※      ※※ 
     
      薄暮時分孫襄帶冷薔宮高手隨著賀翼見著閻玉。 
     
      只見閻玉似方才行功已畢,睜開雙眼,厲聲道:「誰命你們離開冷薔宮?」 
     
      孫襄知道閻玉喜怒無常性情,忙躬身道:「稟少令主,宮主夫人接獲郜老飛訊 
    於是憂慮少令主安危,是以命屬下在山外調集人手趕去,並囑少令主立即返回冷薔 
    宮。」 
     
      閻玉冷笑道:「非但我不能返回冷薔宮,而且你等均有性命之憂,須知對方毒 
    計以我為餌,誘使冷薔宮人手傾巢而出,再遂個誅戮,可恨郜星老鬼誤了我的大事 
    ?這好了,你們隨時隨地均有暗遭襲殺之禍!」 
     
      孫襄不敢言語。 
     
      賀翼道:「少令主總不能違忤宮主人之命。」 
     
      閻玉瞪了賀翼一眼,冷笑道:「我不是吩咐你傳訊冷薔宮,把一切經過陳明麼 
    ?」 
     
      賀翼望了孫襄一眼。 
     
      孫襄忙道:「在屬下離宮之前,宮主首接獲少令主飛訊,對郜老自負傲慢甚為 
    痛恨。」 
     
      忽見麻人龍疾掠而入,稟道:「少令主,四外頻頻發現可疑人物,卻形跡飄忽 
    ,未有侵襲模樣。」 
     
      閻玉哼哼一聲道:「但在意料之中,賀翼,他們遠來不易,好好款待,我出外 
    察視對方舉動,如不先發制人,豈非束手待斃!」 
     
      賀翼忙道:「少令主隻身外出麼?」 
     
      「人多了形跡暴露,他們不敢前來侵襲之故是因畏懼我狂風三式罷了。」說時 
    人已離地疾閃而出。 
     
      閻玉穿行林木間身法如風,倏地停在一株參天古木下,翹首道:「薛老!」 
     
      只聽無影刀薛瑜哈哈一笑,人如飛鳥般展臂翔落下地,道:「少俠,碧鷲已過 
    ,鬼影子閻白楓自知無法再藏身插天崖,打算返回冷薔宮,正與司徒白爭執不下, 
    但終必首允偕離插天崖。」 
     
      「如此說來,插天崖下四堡俱已圯成瓦爍了?」 
     
      「正是。」 
     
      「那就好,照原定之計行事,不知白無明舉動如何?」 
     
      「白無明已聽從易煥堂之計,將奸相各地潛伏黨羽調來。」 
     
      閻玉微微一笑道:「白無明現在何處?」 
     
      「白無明已追蹤郜星而去。」並知了郜星藏身地方。 
     
      閻玉道:「在下這就去郜星藏身地方,這老賊對我等尚有大用。」 
     
      薛瑜道:「那麼老朽就去猛襲孫襄。」言畢人已遠在兩丈開外。 
     
      參天翳深林木之後,突閃如驚鴻紛紛掠出司徒嬋娟及四婢,嫣然含笑道:「小 
    妹同行好麼?」 
     
      閻玉道:「在下求之不得。」 
     
      司徒嬋娟轉向四婢道:「你們帶路,決不可現身露面,壞了公子大事?」 
     
      四婢應了一聲,轉身進入林中,閻玉與司徒嬋喝喝低語,神似一雙情侶,情話 
    綿綿。 
     
      閻玉道:「姑娘,令尊與閻白楓必在日內離開插天崖望冷薔宮而去,途中令尊 
    亦藉故拖延,又有袁綬,白骨滴血魔主及鐘離胡重重阻襲,是以抵達冷薔宮還有一 
    段時日。」 
     
      司徒嬋娟詫道:「我娘尚須留在插天崖麼?」 
     
      「不,令堂由匡彭兩位及蒲夏余房四老護送來此與姑娘相聚,不過……」簡松 
    逸話聲略頓,又道:「白無明調遣各處黨羽趕集,亦須較費一段相當時日,趕到時 
    亦必傷亡過半,在下急欲返京一行。」 
     
      司徒嬋娟清澈如水雙眸中泛出驚異之色,道:「公子意欲去京一行,那麼賀翼 
    等人如何處置?」 
     
      閻玉道:「在下自有權宜之計,使他們認為受困。」 
     
      司徒嬋娟微一沉吟道:「既然如此,公子是非去不可了。」 
     
      「不錯,太后宮內還有一個在下替身,由格格府內一個女官替扮,惟恐露出破 
    綻,在下若不去,必使功虧一簣。」 
     
      「那不要,還是由小妹護送去京吧!」 
     
      閻玉不禁一呆,道:「怎敢有勞姑娘?」心中委實不願,卻又不便堅拒。 
     
      司徒嬋娟嫵媚笑道:「小妹此心已決,要知奸相為何誣控公子,定然疑心在太 
    后宮中的是替身,必千方百計窺探其疑心是否屬實,是以途中公子決不可露面,小 
    妹放心不下。」 
     
      此話雖然屬實,但司徒嬋娟卻有主意,在此一段時日中,已有耳聞簡松逸除了 
    清蓮格格外,尚有小龍女陸慧娥辣手羅剎展飛虹二女傾心於簡松逸,女人總是心細 
    ,決意去京與二女見面晤談。 
     
      簡松逸是個絕頂聰明人,那還不知司徒嬋娟心意,自己想到這件事就心煩,暗 
    歎一聲道:「到時再說吧!」 
     
      司徒嬋娟只微微一笑,也不答話,將一方紫巾蒙上面龐,道:「快到了。」 
     
      忽見一婢掠來,道:「郜星街在酗酒,醉意甚濃!」 
     
      司徒嬋娟詫道:「那白無明咧?』 
     
      「白無明與四個惡徒在近處窺伺,準備一擊出手致死!」 
     
      閻玉輕笑道:「白無明雖是明珠府內第二高手,但郜星卻非易與之輩,你我且 
    瞧一場龍爭虎鬥!」 
     
      由女婢帶路,騰身去一株參天古柯上,濃枝密葉翳蔽,居高臨下,只見十數丈 
    外活喪門郜星席地而坐,豪飲大嚼,一張醜臉赤紅如火。 
     
      郜星內心甚為苦悶,半生為情所苦,雖心目中已有歸屬,但仍不死心,受盡冷 
    眼諷嘲,自願終生得為臣僕,不料孫襄帶話竟如此絕情…… 
     
      他苦惱之餘在鎮集上買了一罈酒二包食物,奔入林中自酌自飲,有道是酒入愁 
    腸愁更愁,不覺酪酊大醉。 
     
      但他酒醉心明,警覺性高,更耳聰目敏,察覺四外有異,故作不知,一手執著 
    ,一手舉碗,突然雙臂齊揚,竹箸酒碗脫手激射而出。 
     
      只聽兩聲悶嗥騰起,忽聞白無明哈哈大笑道:「果然不愧宇內高手之稱?好手 
    法!」 
     
      夜梟掌煞白無明飄然在林中走了出來,道:「看來,冷薔宮並未看重你,有你 
    不多,無你不少,聽白某之勸,還不如投在咱們相爺門下,相爺定會重用你!」 
     
      郜星厲聲道:「富貴與老夫如浮雲,白無明你出手吧!既然勢不兩立,反不如 
    放手一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白無明哈哈大笑道:「你急著要死,白某就成全你吧!」雙拳一抱就宛如—對 
    稜芒鋼錐,飛鷹攫兔般五雷轟攻錐下。 
     
      有生以來白無明未如此用過硬劈猛打戰法。 
     
      活喪門郜星亦把白無明看作強勁的對手,身形一挪讓過白無明,迅如雷火石火 
    判官筆一招流星飛雨點向白無明背部廿七處要害重穴。 
     
      白無明與郜星兩人相較之下,郜星功力深厚非白無明可比,但白無明刁狡狠辣 
    卻為郜星所不及,身形撲空就地一滾,倏又飛空騰起,以靈巧的身法與郜星激搏, 
    口中直叫醜鬼並不乾不淨。 
     
      激怒得郜星怒火沸騰,一指判官筆急如驟風狂雨,口中不時發出厲嘯。 
     
      只見兩人兔起鶻落、雞飛鷹揚,凶懍猛烈為武林中所罕見。 
     
      居高臨下的閻玉與司徒嬋娟二人瞧得如醉如癡。 
     
      身旁四婢卻悄聲打賭誰勝誰負。 
     
      司徒嬋娟悄聲笑道:「公子不現身替開那郜星麼?」 
     
      「不,時機未到。」閻玉道:「聽賀翼說,這老鬼剛愎自負,死不認輸,此次 
    得是灰頭土臉了。」 
     
      司徒嬋娟道:「小妹認為郜星功力深厚,一招一式已臻化境,無隙可尋,白無 
    明終必敗死!」 
     
      閻玉微笑道:「姑娘所說就是,但沒瞧出郜星心浮氣燥已落了敗著,並非武功 
    不濟,面是被罵得怒火高漲之故,郜星最忌被人當面罵他醜鬼。」 
     
      果然為閻玉料中,只見白無明逞險,在郜星一招「泰山壓頂」,眼看白無明就 
    要被郜星一拳一掌擊中,不料白無明竟用「靈蛇出谷」濟溜身法於間不容髮之際閃 
    動騰起。 
     
      郜星耳聞一聲:「醜鬼!」後心轟轟被擊頭兩掌,如中千針,身子撞得前衝數 
    步,喉頭一甜,一股怒血吐出口外。 
     
      白無明卻乘隙出擊,如影隨形地雙拳猛擊而下,忽感一股狂飆捲起,不禁心神 
    猛凜,暗道:「不好。」雙足一挫,順風蕩了開去,轉身立定,只見一面色如冰持 
    著一枝巨劍的少年站在一丈開外,暗道:「閻玉。」身不由主地穿空電飛遁去。 
     
      但聞身後傳來閻玉長笑聲道:「白無明,你逃得了今日,卻逃不了明天!」 
     
      夜梟掌煞白無明充耳不聞,疾逃而去。 
     
      活喪門郜星忽見閻玉飄落在身前立定,目露憐憫之色。直望著自己,一言不發 
    ,不由怒道:「老夫方才一招失慎為他暗算,並非真正落敗,日後遇上,必將他碎 
    屍萬段!」 
     
      閻玉冷冷答道:「那是日後的事,眼前郜老還是回冷薔宮吧!」 
     
      郜星彈身躍起,喝道:「你能敢令我回冷薔宮!」 
     
      閻玉怒道:「我有什麼不敢!冷薔宮隱秘你所知甚多,為防萬一洩露機秘,我 
    也只好得罪了。」 
     
      郜星被激怒得鬚髮怒張,厲聲道:「好!好!老夫這就回轉冷薔宮,不過你別 
    後悔!」 
     
      閻玉道:「我閻玉做事從不後悔。」說時左手三指迅如電光石火般的疾點而出。 
     
      郜星不防閻玉會猛然出手,驚覺有無時已避讓不及,為閻玉點了八處穴道。 
     
      要知郜星武功已臻化境,更暗曉封穴移穴之能,那知閻玉施展的卻是「璇璣八 
    指」,拿捏分寸特准,更奇詭莫測。 
     
      郜星只覺全身酸麻無力,不禁駭然失色道:「你從何處習此點穴手法,怎麼老 
    朽無所悉?」 
     
      閻玉冷冷一笑道:「你不知道的太多了!」猿臂疾銜,把郜星挾在脅下,疾展 
    身形如飛而去。 
     
      司徒嬋娟與五女飄身落下閃出林外,急追閻玉身後…… 
     
          ※※      ※※      ※※ 
     
      賀翼孫襄等人正憂心焚急見閻玉久末回轉,正要外出采尋之際,忽見閻玉挾著 
    郜星走了入來,不禁大喜。 
     
      閻玉將郜星放下坐在椅上,道:「郜老,多有得罪了。」 
     
      郜星穴道雖然受制,卻神智異常清醒,張口怒道:「閻玉,何敢凌辱老夫,哼 
    哼,還不趕快解開老夫穴道。」 
     
      閻玉目中逼射冷電,厲聲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如非我施展狂風三 
    式相救,你早死在白無明稜芒雙拳之下了,你中了白無明五毒煞掌,臟腑非但移位 
    ,而且奇毒滲入,點你穴道使毒性隔阻,易於救治,這是凌辱你麼?真是不識好歹 
    的老匹夫!」 
     
      郜星不禁啞口無言。 
     
      賀翼大驚失色道:「少捨主你又施展狂風三式麼?」 
     
      閻玉道:「如不施展狂風三式,怎能救這老匹夫免於一死。」言畢面色無比難 
    看,眼神黯淡無光。 
     
      這就是千面佛蒲敖易容之術獨步天下之故,為他人莫可望其項背,易容面色隨 
    自身內功變換自如,與常人無異。 
     
      賀翼驚道:「少令主感覺怎麼了!」 
     
      閻玉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道:「不妨事,孫襄,你附耳過來。」 
     
      孫襄疾趨向前。 
     
      閻玉附耳低語良久。 
     
      孫襄連連稱是。 
     
      閻玉又道:「只許偷襲猛殺,不許正面為敵,快去。」 
     
      只見孫襄如飛率眾奔去。 
     
      郜星暗道:「不知他又在搞什麼鬼?莫非老夫真的老了?」 
     
      閻玉面色更無異慘白如紙,眼神黯淡無采。 
     
      賀翼憂心如焚,知閻玉施展狂風三式又激發了內傷,神智不清怎麼是好,不住 
    的搓手。 
     
      閻玉道:「賀翼,你過來?」 
     
      賀翼忙道:「是,少令主有何吩咐?」 
     
      閻玉歎息一聲道:「方纔我出外徼幸找到程乃恭及其黨羽潛跡之處,無意聽見 
    那白無明率眾暗殺郜老,這才趕去,目睹危機一發,不得已施展狂風三式及解救郜 
    老幸晃於難。」說著語聲哆哆一頓,喘息一聲接道:「狂風三式我已悟出許多妙用 
    ,白無明雖被狂風三式驚走,卻不知我在陽剛之罡內亦施陰寒之氣,表面上無傷, 
    其實他業已受陰寒之氣所傷,途中必然發作,如不立時行功驅寒,白無明必然短期 
    內施展武功,我料程乃恭久等未見白無明返回,定率眾前來此處,是以我才命孫襄 
    先發制人,你速命駱席侵等人嚴加戒備……」說時身形搖了幾搖,轉身疾步離去。 
     
      賀翼慌忙趕向閻玉身後而去。 
     
      活喪門郜星不知他在想什麼?面色忽青忽白。 
     
      半晌,才見賀翼走了回來。 
     
      郜星道:「賀翼,你少令主怎麼了?莫非又是狂風三式催發內傷?」 
     
      賀翼冷笑道:「你還要問咧?還不是為了救你才如此?」 
     
      郜星詫道:「少今主為何要救老夫?彼此之間已積不相容,其中道理老夫委實 
    猜不透。」 
     
      賀翼神色不善,嘿嘿發出一聲乾笑道:「這點道理還猜不透,枉為武林前輩, 
    我們少令主並非救你,而是救冷薔宮。」 
     
      郜星詫道:「這話什麼意思?」 
     
      賀翼道:「眼下除了令主外,只有少令主及屬下和郜老你三人知冷薔宮隱秘, 
    即使孫襄也在外圍,出入須蒙著雙目方可,令主對頭甚多,除程乃恭白無明外,無 
    不急於尋覓冷薔宮真正確處,只要擒到我們其中一人,隱秘一定外洩,萬一郜老你 
    被生擒……」 
     
      郜星沉聲道:「老夫寧死也不會說出。」 
     
      賀翼冷笑道:「只怕由不得你咧!」 
     
      郜星默然不語,須臾又道:「少令主從何處習來奇異點穴手法?怎麼老夫一點 
    都無所悉?」 
     
      「你不知的事太多了?」賀翼冷笑道:「少令主說這點穴手法不能強行解開, 
    否則必受內傷無疑。」 
     
      說時已望外走出。 
     
      時已三更,夜空如墨,山風狂勁,谷野海濤悲嘯,景色一片灰蒙。 
     
      賀翼巡視了兩圈,與伏守之駱席侵麻人龍等人囑咐嚴加戒備。 
     
      他亦算是冷薔宮的高手,但追隨閻玉離宮迄至現在,卻未曾與人真正交手過, 
    因伺護閻玉責艱任重,如自己有什麼意外,則後果不堪設想。小心翼翼獨自一人走 
    出伏椿之外,察視四外有何異狀。 
     
      驀地,前面十數丈遠近忽冒出一條黑影,賀翼嚇得一顆心幾乎跳了出來。 
     
      只見那條黑影似鯉躍龍門翻起,倏又沉跌落地,蓬蓬聲響中起了一聲哎喲,似 
    受傷模樣。 
     
      賀翼伏身矮掠而出,發現此人受了極重的刀劍割傷,尚未辨明那人是誰,只聽 
    那人道:「賀兄麼?」 
     
      這才弄清那人是隨孫襄前去偷襲程乃恭白無明的李高,賀翼大驚道:「李賢弟 
    怎麼樣了?」 
     
      李高苦笑道:「小弟不行了,請賀兄速稟報少令主,小弟跟隨孫襄去偷襲程乃 
    恭白無明的巢穴雖然得手,使他們傷亡慘重,但他們戒備森嚴,人數三倍於我多, 
    前仆後繼,絕不畏死,壇主急令回撤,已折了四人,返回途中突遇伏兵,小弟身負 
    重傷拚了……死逃……回……」 
     
      賀翼忙道:「那伏兵又是何方人物?」 
     
      「白無明手……下,意在襲……殺…少……令……」李高言猶未了,即氣絕斃 
    命。 
     
      賀翼不覺心慌意亂,立即轉身奔回告知駱席侵等,倏又急急掠入閻玉房中。 
     
      只見閻玉睡在榻上,面色蒼白如紙,神智仍很清楚,見賀翼入來,道:「賀翼 
    ,瞧你神色慌忙為了何事?」 
     
      賀翼忙將實情稟告。 
     
      閻玉面色一變,道:「山後有一石洞極為隱秘,無虞發現,傳命快快撤離!」 
     
      賀翼忙道:「少令主不妨事麼?」 
     
      「不妨事!」閻玉喝道:「快去!」 
     
      賀翼迅轉身卻又回首道:「那郜星如何處置?」 
     
      閻玉道:「命駱席侵麻人龍點了他的昏穴!」 
     
      賀翼領命如飛奔去。 
     
      閻玉嘴角泛出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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