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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 龍 吟

                   【第三十二章 真訣重歸 千里嬋娟】
    
      樊氏雙姝不禁喜形於色,裘飛見南瑞麟功力駭世絕俗,不由心神一陣浮動,暗 
    暗歎息道:「此人功力竟如此卓絕,自己空負神拳無敵之名,如與之一拚顯然遜色 
    ,萬幸並未輕舉妄動,看來貪嗔之念還是勁不得。」不由起下改惡遷善,終老洛陽 
    之念。 
     
      裘飛移過兩步,悄聲問樊氏雙姝道:「二位姑娘,此人是誰,看他年歲甚輕, 
    竟有如此卓絕功力。」 
     
      樊玉蓮抿嘴笑道:「練武之道,首重天賦,還須明師指導,年歲老幼並不相干 
    ,閉門造車,十年磨劍終不一成,裘叔父你認不得他麼,曾在洛安客棧見過裘叔父 
    一次,他就是南瑞麟,武林四聖簡松隱之徒。」 
     
      裘飛不禁大驚道:「是他麼?這怪不得,這怪不得。」 
     
      這時風雷真人仍是呆住不動,眼中陰晴不定,突然轉身疾奔出去。 
     
      那知南瑞麟身形奇決,竟躍起一縱,超越其身反身落下,阻住他的身前。 
     
      所餘五道倏地快步如風持劍的湧前,忽然裘飛一聲大喝,右掌劈出一股掌力。 
     
      暗勁潛湧,宛如山嶽,逼得五道不禁倒出兩步。 
     
      風雷真人見狀冷笑道:「裘施主想不到你還會打落水狗。」 
     
      裘飛哈哈大笑道:「識時務為俊傑,何況這位少俠是裘某舊交,裘某不幫他遠 
    助誰?你還不束手就縛做甚?」 
     
      風雷真人發出一聲狂笑道:「君子報仇,三年不晚,貧道權且忍下這口氣,叫 
    貧道束手就縛,簡直是夢想。」說著一鶴沖天而起半空身化「孤鷹撲林」疾望崖下 
    撲去。 
     
      哭然,遠處傳來一聲大喝:「回去。」 
     
      只見風雷真人如斷線之鳶般地又倒翻了回來,猛然身形一沉,屹立於地,身上 
    卻夷然無損,但面上神色大變。 
     
      南瑞麟聞得喝聲,不禁泛起一絲喜色,但宛如空谷足音,久久不見其人,知那 
    人不願現身,目光落在風雷真人面上,道:「觀主,尚有一本降龍真訣遠求相贈, 
    在下亦非私心攘有,一則為綸平武林殺劫,再者要璧還少林。」 
     
      風雷真人聞言不禁廢然長歎,緩緩取出一冊羊皮紙笈,送交南瑞麟手上。 
     
      南瑞麟微笑正待出言相謝,只見風雷真人望著殘除五道,用手一揮,轉身急急 
    走去,五道身形如風跟隨身後,轉瞬即杳。 
     
      一聲清越宏亮大笑揚起,只見一條龐大身形疾如鷹隼衝霄現出,加霓雲落在南 
    瑞麟面前。 
     
      南瑞麟一見,立即拜伏在地。 
     
      來人是武林四聖中酒癲弋青陽,發須銀白,隨風飄揚,嘻嘻直笑道:「我老人 
    家適才不現身之故,就是為風雷牛鼻子是我故人之徒」,隨即雙眼瞇成一線逼向樊 
    氏雙姝臉上,噗嗤一笑,道:「難怪瑞麟這小子,始終念念不忘你們,原來是一對 
    絕色美人。」 
     
      兩女不禁玉靨通紅,盈盈一福道:「老前輩是誰,恕晚輩有眼如盲。」 
     
      弋青陽哈哈大笑道:「你們雖不認得我老人家,南瑞麟認得就夠了,老夫姓弋 
    ,你們總該聽過。」 
     
      兩女同時驚哦出聲,拜伏在地,道:「原來是弋老前輩。」 
     
      弋青陽大笑扶起,道:「老夫趕來此地,就是為著成全你們心願,眼下還未到 
    拜謝之時,暫時免了。」 
     
      兩女面色通紅立時與南瑞麟目光相觸,不禁低垂粉頸,脈脈不勝含羞。 
     
      裘飛當頭一揖,道:「洛陽裘飛拜見弋大俠。」 
     
      弋青陽將手一擺,道:「裘老師少禮。」 
     
      樊玉蓮忽手指著山下雲龍橋上,急道:「有人來啦!」 
     
      眾人不禁一怔,垂目一望,只見人影晃動,不下廿餘人,朝雲棲山飛奔而來。 
     
      弋青陽笑道:「原來峨嵋天心禿驢也來了。」 
     
      南瑞麟心方一定,佇候眾人到來…… 
     
          ※※      ※※      ※※ 
     
      且說笛神子等人疾離太白宮中,一至斷鰲口,只見天心長老與青城三子相率武 
    林中有數高手將自己所遣守在斷鰲口黑道梟雄多人,幾乎斃命半數以上,不由心頭 
    怒火頓湧,厲喝道:「好個出家人,出手竟如此狠辣。」喝聲中,身形如電,撲向 
    天心長老,一出手就是迅雷三招,掌未至潛力已是逼人。 
     
      天心長老大袖一拂,倏地飄後三尺,面色莊嚴說道:「老衲雖皈依我佛,但我 
    佛未禁老衲掃蕩妖氛,冷檀樾,你荼毒武林,戮害人命甚眾,老衲豈能袖手不問?」 
     
      笛神子不禁一怔,暗道:「這禿驢怎麼知道我真姓?」想著即冷笑道:「置人 
    於罪,何患無辭,冷某蟄居太白宮,從未過問江湖是非,無證無據,冷某有點不心 
    服。」 
     
      天心長老正色道:「金天觀內屠戮殘害武林人物之眾,就是冷擅樾主持其事, 
    這事盡人皆知,恐非老衲信口開河。」 
     
      笛神子冷冷笑道:「此為金天觀主風雷真人所為,冷某根本未知,亦未去金天 
    觀一次。」 
     
      天心長老沉聲道:「冷檀樾說不知其事,顯是欺人之談,何不喚出風雷施主對 
    證。」 
     
      笛神子回顧一望,風雷真人及門下均未趕來,遂淡淡一笑道:「風雷觀主非冷 
    某屬下,冷某何能呼喚?束,不過既有傳聞其事,冷某一定查明……」 
     
      天孤子忽出聲大喝道:「姓冷的,你不用巧言令色,把一概事情推得乾乾淨淨 
    ,顯然你不問外事,為何你門下姓瞿的夜入順風鏢局,將蒼梧大俠金仲驥誘在古長 
    城原遠樓前段害。」 
     
      笛神子不禁一呆,暗道:「瞿玖回報,金仲驥已然斃命,殺人滅口,何能洩露 
    」,不禁疑惑樊氏雙姝走口,這時,瞿玖已自變色,挺身躍出,大喝道:「我姓瞿 
    ,你說此話有何根據,瞿玖亦非等閒之輩,不能任人誣指。」 
     
      天孤子雙眼冷電逼射,懾人心神,冷笑道:「你是瞿玖就好,你知人算不如天 
    算,金仲驥當時未立即斃命,掙扎逃回順風鏢局,說出害死他的人乃是笛神子門下 
    姓瞿的所為……」 
     
      瞿玖不禁心神一震,恍然悟出在飛趕湯懷祖夜途中,為何滇中雙俠出言不能放 
    我逃走之故,只聽天孤子冷冷說道:「你還想賴麼?」說著手出如風,疾拂瞿玖「 
    志堂」穴而去。 
     
      瞿玖也非弱者,暗中咬牙,右掌「排山」掌力呼的一聲劈出,逼開天孤子拂勢 
    ,右手宛如魅影欺電而出,收招攻招之間,竟是玄奧無比,將中原各大門派絕招心 
    法,融匯一爐,錯綜使出。 
     
      天孤子錯愕詫奇不已,心說:「笛神子多年未出,不想將各大門派心法盡皆悟 
    澈玄奧,融合獨鬥絕技,他的門下都有如此精奧武功看來笛神子本身功力當不可小 
    視。」 
     
      當下不敢大意,衫袖飄忽若電,雙手同擊,右掌見招破招,左掌施展青城獨門 
    手法,迅疾無倫攻出。 
     
      一霎那間,氣流漩蕩,砂飛走石,威勢駭人。 
     
      笛神子面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心道:「數十年未踏塵世,苦苦浸研天下武學 
    不傳之秘,幸而有成,再加上自己所創之奪魂九招,大可爭勝論魁武林,不想降龍 
    真訣又出,所以在降龍真訣未到手之前,暫不露鋒芒,瞿玖這孩子天資聰慧,聞一 
    知二,短短時日就將自己所學悟澈一半。」 
     
      忖念之此,不禁憂慮風雷真人為何不現身,倘使他已得手降龍真訣全部,自己 
    不成替他背了黑鍋。 
     
      忽聽一聲慘號出自瞿玖口中,心中不禁一震,只見瞿玖身形如斷線之鳶,翻上 
    半空,又墮落墜地,張嘴噴出一股血雨,頭一歪便自氣絕。 
     
      原來天孤子在青城三老中數他冷漠機智,也推他武功最高,他見瞿玖出手無不 
    致人於死,暗知這人心意惡毒,若不趁此除去此人,非但金仲驥死不瞑目,而且他 
    日這人必成武林煞星,是以收斂三成功力不露激起他驕浮之氣,再猛出殺手除他。 
     
      果如他所料,瞿玖只覺得青城三老不過爾爾,揚名天下之念不禁泛起,招術倏 
    地一改,手背朝外飛快一飄,攻向天孤子左脅。 
     
      招至途中,疾然翻掌斜掌取「幽門」大穴,掌心奔吐一股陰寒潛力洶湧而至。 
     
      招術變換之快,令人駭目驚心,瞿玖心料自己掌風有如附骨之蛆般,無論如何 
    天孤子不能脫出掌外。 
     
      豈知天孤子機智絕倫,驀地身形一場山翻,全身仰臥地面,右手一招「火中取 
    栗」反用朝上飛起,瞿玖只覺腎囊已被天孤子五指抓裂,禁不住嘩叫一聲,奮力躍 
    開,脫出天孤子手外,卻無法保全性命,半空中神智已呈昏迷,力竭墮下身死。 
     
      天孤子一骨碌翻身爬起,面色冷冷地望著笛神子。 
     
      笛神子面色變得陰森無比,戟指向天孤子大罵道:「我門下與你何仇何怨,為 
    何施展如此辣手。」 
     
      天孤子冷然一笑沉聲答道:「金仲驥無辜身死,該向何人清償。」 
     
      笛神子不禁語塞,陰惻惻的一笑,從懷中取出一隻短笛,在手中晃了一晃,道 
    :「人說短笛無腔,冷某無事,自創無腔新譜,請共聆冷某俗奏一曲。」 
     
      說完橫笛即就唇邊,一縷裂帛音響噴孔而出,越奏越高,這音調怪異,刺耳欲 
    聾,令人心神震顫欲飛。 
     
      在笛神子取笛之時,群雄即料笛神子不懷好意,笛音騰出均收斂心神,充耳不 
    聞。 
     
      那知道笛音怪異非常,越是不想聽越是鑽耳透入,群雄不禁陪暗氣浮不寧。 
     
      笛神子存心便他們心氣浮亂之際,再出奪魂九招全力搏殺之,偷眼一望,自己 
    這方多人業已困頓於地面上神情異常痛苦,似不堪笛音侵擾。 
     
      再一抬目望向對方,且見對方人物除雙眉緊蹙外,仍自屹立不動,知再過片刻 
    ,他們依然不能禁受,心中微微一笑。 
     
      忽然,天際飄來一縷縷柔和簫聲,隨風入耳,使人神志寧靜舒暢,群雄不禁精 
    神一振。 
     
      笛神子面目變色,短笛趁手一撩,全身挾著奇勁強風撲向前去,欲在此一剎那 
    ,乘群雄神智還未全清之時,全力施展煞手。 
     
      斷鰲口東邊崖上倏地電瀉飛落數條身形,首先一人凌空大袖一拂,拂出無影潛 
    勁。 
     
      笛神子兩手猛出之際,忽覺如一堵鋼牆氣勁迎面逼來,不由蹬蹬蹬退出了三步 
    ,面色一變,凝目視去只見為首一老僧銀鬚飄飄,含笑卓立。 
     
      這老僧身後尚隨著一個面像清懼,身材乾瘦的老僧,及三俗裝打扮武林人物。 
     
      此時群雄神智已復,天心長老已認出所來兩僧是誰,朗誦了一聲佛號,合十道 
    :「原來少林慈雲大師梧葉上人來了。」 
     
      笛神子怒氣填膺,哼聲冷笑道:「少林禿驢,方才簫聲是你所發出麼?」 
     
      慈雲大師微笑道:「老衲平生不善音律,方才簫聲另有其人,奉勸施主,不可 
    癡迷不悟,須知善泳者,必溺於水……」 
     
      笛神子大喝道:「住口!冷某豈是你能說得動的,和尚開口阿彌陀佛,閉口普 
    渡眾生」,說著手一指地上積屍,厲聲道:「我問你,這血債怎麼清償?」 
     
      慈雲大師微微一笑,梧葉上人卻射出一線怒光。 
     
      忽地,天際響起兩聲龍吟長嘯,嘯聲高亢悠亮,播送雲際。 
     
      嘯音未綴,只見四邊崖上,一男一女緩緩飛落,慢步走來場中。 
     
      男的身著一襲白色長衫,面貌清秀如玉,雙目黑漆湛然有神,胸前三綹黑鬚飄 
    飄,手擺著一隻非金非玉短簫,秀逸瀟灑無比。 
     
      那女的三旬開外一身翠綠羅農,秋水為神玉為骨,風華絕代,雍容華貴,令人 
    肅然起敬。 
     
      笛神子眼神怨毒,冷笑道:「你是誰?」 
     
      那中年白衣秀士含笑道:「在下複姓司空,單名一個渝字」,手指向隨來少婦 
    道:「山荊崔無雙。」 
     
      這時梧葉上人見身後忽竄前一人,與司空渝抱拳施禮道:「司空先生別來無恙 
    ,可記得在下陸逢春麼?」 
     
      原來少林二高僧慈雲梧葉返歸少林後,即發現降龍真訣是贗品,不禁大為震驚 
    ,知鐵氏雙怪帶去,如鐵氏雙怪為經緯後士處死,尚屬無虞,萬一流落江湖為妖邪 
    拾去,日後必荼毒為害整個武林,是以憂心不已派出眾僧在積修功德之餘,悉心探 
    訪。 
     
      果然接得飛報,降龍真訣落在蘭州太白宮及金天觀中,慈雲大師及梧葉上人兩 
    高僧聯袂下得少林,僕僕風塵向蘭州行去。 
     
      途中傳聞謠諑不絕於耳,人言人殊,傳說不一,雖然武林為之轟動,但天王谷 
    殷戒在先,大多抱觀望態度,裹足不前。 
     
      兩位高僧在蘭州城內悉心查訪,不得一絲眉目,只知左大鵬等人無故失蹤,金 
    天觀主殘害群雄後棄觀離去,風聞投入興隆山太白宮中與笛神子與毒鷂子袁鴻逵沅 
    瀣一氣,密謀大舉。 
     
      梧葉上人向慈雲大師,道:「我等一路行來,傳聞雖有出入,卻大致雷同,不 
    似空穴來風,似為有據,我等何不先去金天觀中,諒可找出蛛絲馬跡。」 
     
      慈雲大師道:「謹遵師兄之命。」 
     
      兩高僧身形飄飄。向松柏參天,宮殿巍峨之金天觀行去,慈雲大師精擅佈陣機 
    關之術,略一凝視後山石洞,便知端倪,與梧葉上人拔上石崖,巡尋出口在何處。 
     
      風雷真人毒計欲將異己者一網打盡,必不容走漏風聲,但已然走漏,可見有人 
    逃出,慈雲大師心知前洞易入難出不加找得出口,犯險而入一察究竟。 
     
      但到得五泉山竟發現一道人形蹤鬼祟,擒住逼問。 
     
      那道人自稱風雷真人門下,心感隨著風雷真人為惡,必不善終。是以動了還俗 
    之念,他在金天觀時已橫聚了一筆不少金錢埋藏在後洞內,故奔回欲取出金銀遠離 
    西北,正想新觀主將前後洞以重石封堵,躊躇無計時,恰遇兩位高僧前來。 
     
      慈雲大師問起當日風雷真人坑害群雄主事,那道人遲疑了一下,答道:「風雷 
    觀主用意招邀群雄,以利害相逼,命群雄加盟於他,本欲一再為之,可雄圖武林, 
    睥睨江湖,不想被人獲知後洞開啟機關,乘間逃去。經此一來,風雷觀主措手不及 
    ,慌亂之中毒念頓生,將洞府群雄悉數戮斃,連夜棄觀他去。逃出共是四人,三人 
    已為風雷真人捕獲囚禁於太白宮中,只有一人安然逃去,此一秘密立即播揚鼎沸江 
    湖。但太白宮笛神子袁鴻逵風雷觀主,各自勾心鬥角,同床異夢小道知為禍不遠, 
    不禁生出置身事外之念。」 
     
      慈雲大師微笑道:「風聞你們得手降龍真訣,是否確有其事?」 
     
      這人想了一想,答道:「據同門耳語聚論,風雷觀主只得手一冊,尚有貳冊則 
    不知下落。」 
     
      慈雲大師又問道:「鎮遠鏢局左大鵬當亦為你們觀主所害。」 
     
      道人不禁一怔,答道:「小道不敢妄言,但據小道所知,左大鵬不是風雷觀主 
    所害,觀主念念不忘左大鵬其人無故失蹤,大概左大鵬與其餘兩冊降龍真訣有關。」 
     
      慈雲大師點點頭道:「老衲所料不差,如今相與煩道長領老衲兩人去太白宮中 
    一探。」 
     
      那道人不禁顯出驚悸之色,張口久久不出一語。 
     
      怒雲大師微笑道:「老衲保證道長無恙,切勿疑心老衲對道長有不利之心。」 
     
      道人知事到如今無可奈何,領路而去。 
     
      仗著道人路徑甚熟,只點頭西之伏椿,順利潛入太白宮,先救出囚禁之陸逢春 
    ,賀長齡,馬紹乾等三人。 
     
      梧葉上人急道:「我佛雖雲慈悲眾生,但亦不容惡人為害,不如趁此殲除,一 
    了百了。」 
     
      慈雲大師搖首道:「不可,降龍真訣尚不知全數確在太白宮中,且依小弟臆料 
    ,另兩冊不在此處,否則,他們必然遠遁他處潛修——」 
     
      梧葉上人道:「既然如此,我等也無法在此稽延,不如暫離。」 
     
      兩高僧於是率領陸逢春等人潛出興隆山外,遣走道人離去後,又趕往蘭州普照 
    寺而去。 
     
      他們先一個時辰離開。南瑞麟已飛撲玉旗峰途中,慈雲大師等人在趕返蘭州時 
    ,離城郊不遠,不料遇上攝魂掌劉奇離開金城關欲潛往順風鏢局探聽天心長老等, 
    是否對太白宮有所行動。 
     
      攝魂掌劉奇與飛花手陸逢春本是舊識,晤面驚喜之下,劉奇說出南瑞麟已趕往 
    雲棲山巔取出二冊陣龍真訣之事。 
     
      慈雲大師大喜,計議之下,決定在太白宮前山進入,引來笛神子等人,使南瑞 
    麟阻難減少順利取出。 
     
      當下慈雲大師等五人又自改途趕撲斷鰲口,但天心長老青城三子已先頭而至。 
     
      劉奇也匆匆趕返金城關與左大鵬勞三山等計議…… 
     
      這是前言,且說笛神子聞得陸逢春之名,一名斷喝道:「陸逢春,臥龍山莊莊 
    主樊稚是你何人?」 
     
      陸逢春聞得一呆,道:「臥龍山莊莊主樊稚是陸某故主,你問他則甚?」 
     
      笛神子泛起一臉殺氣,厲盛道:「樊稚雖然已故,且兩女尚在太白宮中,你這 
    賣主求榮之人,留你不得。」 
     
      說時,曲腕翻掌,迅如電光石火,右手橫切,「心俞」左手斜取「氣海」大穴 
    ,此是他奪魂九招最迅辣一招「拘魂勾魄」奇奧莫測中揚起破空勁風。 
     
      笛神子出手如電,陸逢春無論如何都閃避不及,誰知梧葉上人生起嫉惡如仇之 
    念,右掌呼地拂出,竟施展小金剛不動禪功中「天王托塔」絕招。 
     
      勁力在一接之下,砰地一聲大震,笛神子竟悶哼一聲,身形震飛半空,斜震衝 
    霄而起。 
     
      就在此時,崖上突然電瀉一條人影,一把將笛神子撈住,墜落地面,現出一個 
    中年美婦鳳目吐滅。 
     
      笛神子只是一陣氣血震動,身形立定後立即大喝道:「樊女俠,少林禿驢登門 
    欺人,我們聯臂出掌,試量試量少林有何絕藝鰲占武林?」說時,力貫雙臂呼地一 
    聲,雙—掌推出。 
     
      那中年美婦樊琳百忙中也未打量群雄,亦未去尋思,笛神子雙掌一推出,地已 
    聯臂出掌,合璧之力,威力絕倫,宛若推山填海,巨飆如雷。 
     
      梧葉上人目中頓露懾人寒光,雙袖翻飛拂出。 
     
      雙方勁力方接未接之際,慈雲大師知道梧葉師兄動了真怒,「小金剛不動禪功 
    」禪門絕學,威力絕倫,易發難收,梧葉上人這一動怒,不禁發出十二成功力,心 
    知笛神子樊琳二人無法倖存,低誦了聲:「阿彌陀佛!」 
     
      孤山一鶴司空渝一眼瞥清那中年美婦樊琳,舊恩雖斷,餘情猶存,見她一意孤 
    行,不禁驚呼道:「琳姐,不可輕舉……」 
     
      言猶未了,只見轟地一聲大震,氣流洶湧進旋,笛神子與樊琳二人各自發出一 
    聲淒厲慘不忍聞的慘嗥身形震得翻飛半空,拋出十餘丈外,如斷線之鳶般落下。 
     
      這威勢駭人至極,塵霧斷草漫空中夾著無數拳大石塊雨點般落下,虺囂如雷。 
     
      司空渝截然止口,神情大變,猛地長身一掠,激射而出,身法之決,快過驚鴻 
    隼騰,人在懸空,彎身一撈,一把將樊琳撈住,落地後急一審視是否有救。 
     
      只見樊琳亂髮披面,臉如死灰,耳鼻嘴滲出絲絲鮮血,顯然內臟盡毀。 
     
      司空渝忍不住一陣心酸,低喚道:「琳姐!琳姐,你這是何苦來。」 
     
      樊琳星眸本是緊閉著,似有所聞,勉強睜了開來,射出黯淡光輝,認出抱著自 
    己的人是司空渝,無奈口不能出聲,只現出一絲淒慘的苦笑,頭一歪,埋在司空渝 
    懷中。 
     
      司空渝不禁淚下如雨,紅顏奼女崔無雙飛掠在司空渝身前,伸出皓腕一把樊琳 
    腕脈,微搖螓首太息道:「脈膊已停,無救了。」 
     
      司空渝抬面淒笑道:「賢妹,你不會見怪愚兄吧!」 
     
      崔無雙嫣然微笑道:「你是至情人,怎可怪你。」 
     
      司空渝道:「想不到地那固執剛愎的性情,終成致死之由。」說著淚加雨下。 
     
      遠處慈雲大師目睹此情,為之側然道:「佛雲,未能忘情,此之謂乎?」 
     
      梧葉上人清懼瘦臉上不禁動容,望了望慈雲大師一眼,嘴角動了動,但未說話。 
     
      此時,匪徒已狼奔豕突,四散而空,笛神子已氣絕畢命多時。 
     
      慈雲大師道:「風雷真人袁鴻逵未見,需趕奔太白宮擒獲,一冊降龍真訣尚在 
    風雷真人手中。」 
     
      眾人正欲起步之際,神力金剛左大鵬,多臂吒哪勞三山及攝魂掌劉奇已匆匆趕 
    來。 
     
      他們三人還未停住腳步,來路上又現出五條人影,電飛風疾的掠來。 
     
      奔到近前,只見是滇中雙傑戴昆吾戴辟邪昆仲花白長鬚老道,尚有盛雲昆及一 
    虎目燕頷微髭老僧。 
     
      天心長老不禁哦了一聲道:「紫霄觀主及法輪尊者都來了」心中憂心不已,知 
    法輪尊者最是護犢,許林傷他門人盛雲昆之辱,必引起一番爭執,看他一臉怒容, 
    不言而知。 
     
      果不其然,法輪尊者超越戴氏昆仲身前停住,與少林二高僧略一見禮後,即面 
    帶慍怒向天心大師青城三子道:「何去許林,無端出手使拙徒險遭不測,許林現在 
    何處?」 
     
      青城三子不禁心中怒哼了聲,礙於情面,不便發作。 
     
      天心大師合掌微笑道:「法輪禪兄不必動怒,些許小事,何值計較,年輕人性 
    情剛暴,一言不合,便要動武,貧僧攔阻不及許林已離開鏢局至今未見,所幸捨高 
    足經貧僧服下本門靈藥,又經禪師略施神技,已安然無恙,你我都是佛門中人,予 
    人為善,還請禪兄客忍。」 
     
      法輪尊者尚未答言,盛雲昆忽道:「那邊站著的就是追魂三煞老大劉奇,問他 
    就知許林下落。」 
     
      手向劉奇之處一指,法輪尊者一躍落在劉奇身前。 
     
      這時,慈雲大師高喧了一聲佛號,道:「法輪師兄,可客貧僧一言否?」他心 
    中暗暗測出許林就是南瑞麟,盛雲昆難道年少英俊,且鋒芒逼露,目光陰鷙一見而 
    知道恃武凌人,刻薄陰損之器,若非如此,南瑞麟豈能懲治於他。 
     
      法輪尊者不禁一怔,答道:「慈雲禪兄有言,貧僧自當洗耳恭聽。」 
     
      慈雲大師道:「你我都是佛門之人,首戒虛誑,恕貧僧直率相陳,望禪兄不可 
    見怪。」 
     
      法輪尊者呆了一呆,道:「那是自然。」 
     
      慈雲大師望了望盛雲昆一眼,慢吞吞說道:「依貧僧看來,令高足亦不是誠厚 
    謙讓大器,定是口角損薄盛氣凌人,凡事有不能容忍者,才起衝突俗雲兩虎相爭, 
    必有一傷,若傷在許林,則禪兄如何區處,這是貧僧臆測之言,天心禪兄青城三位 
    道兄在場目擊,當知實情。」 
     
      法輪尊者不禁一臉通紅,盛雲昆垂目於地,咬牙切齒痛恨慈雲大師。 
     
      只見法輪尊者轉目注視天心大師臉上,問道:「可是雲昆理屈麼?」 
     
      天心大師心中為難之極,極勉強答道:「知徒莫若師,貧僧實不願妄置一詞。」 
     
      天孤子接道:「法輪禪兄,彼此篤交多年,你徒即是我徒,然不能袒護者,令 
    高徒實不能佔一分理去,貧道無故不能相護,恐獲防紂為虐之名,貧道拚著割席斷 
    交之痛,將令高足與許林之事悉數相告。」 
     
      遂將盛雲昆自見許林劉奇起,即盛氣凌人,口角陰損之極,自是對劉許二人懷 
    著敵對之意,處處為難最後無禮當面斥責劉奇,令人不堪,許林與他爭執,一言不 
    合,令徒先出殺手,才引起這種結果,最後還問法輪尊者,倘易地相處,則又何加? 
     
      法輪尊者脹得滿面血紅,虎睛暴射怒光,霍地回身揚手一掌。 
     
      叭的一聲大響,盛雲昆頰上挨了一掌,踉蹌摔出敷步,跌坐於地。 
     
      只見盛雲昆左頰顱出赤紅掌印,目中含淚,羞憤難抑。 
     
      法輪尊者冷冷說道:「多謝天孤這兄點破,不然貧僧難免有護犢為惡之羞,但 
    是許林亦不能自辭其咎,拙徒與其他一非宿怨,再非大仇,何能出手如此惡毒,與 
    荼毒江湖為惡之追魂三煞為伍之人,可見亦不是善類,安知他們不是為著攘劫降龍 
    真訣而來?」 
     
      這時梧葉上人向慈雲大師問出許林是何人,聞言不禁沉聲道:「聽法輪禪兄之 
    言,莫非還有向許林問罪之意,許林下落貧僧知之當引法輪禪兄相見,不過慈雲師 
    弟天心禪兄,天孤道長所以坦陳相告者,只是恐法輪禪兄下不了台,既是法輪禪兄 
    心意已決,貧僧引路就是,但貧僧等尚有要事待辦,恕貧僧置身局外。」,說完喝 
    了一聲:「走」字,當先向斷鰲口內馳去。 
     
      群雄惋惜地望了法輪尊者一眼,亦跟著梧葉土人身後飛馳,司空渝仍抱著樊琳 
    屍體,與崔無雙隨後馳去。 
     
      法輪尊者知理屈在盛雲昆,犯了眾怒,聞得梧葉上人之言,隱示許林大有來歷 
    ,但勢成騎虎,頓了頓腳,向盛雲昆怒喝道:「孽障,還不與為師趕去。」 
     
      師徒二人懷著滿腔羞憤,如飛奔向太白宮而去。 
     
      群雄一至太白宮外,不斷發現點斃暗樁,太白宮空蕩蕩地空無一人,左大鵬率 
    先引著群雄奔登雲樓山巔而去。 
     
      南瑞麟等四人目睹群雄奔登,佇立凝視,只見攝魂掌劉奇與左大鵬當先疾登而 
    至。 
     
      劉奇掠至南瑞麟身前即告知盛雲昆之師法輪尊者向他問罪尋仇。 
     
      南瑞麟不禁一愕,酒癲弋青陽冷冷笑道:「法輪禿驢,麟兒你只管出手,殺殺 
    他驕妄之氣,有什麼事,自有老夫擔當。」 
     
      言畢,群雄已趕至,樊氏雙姝見司空渝懷中屍體,即容顏慘變雙雙撲去,啼苦 
    哀喚不止,崔無雙在旁勸慰。 
     
      法輪尊者與盛雲昆躍登山巔,梧葉上人冷冷說道:「那旁立著的就是許林,法 
    輪禪兄自去埋論。」 
     
      此刻的法輪尊者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勉強謝了一聲,電疾風飄似地掠在南 
    瑞麟身前。 
     
      酒癲弋青陽背面而立,此時緩緩轉過身來,法輪尊者不禁大震,暗道:「許林 
    如是這老酒鬼之徒,這可是大大棘手之事。」 
     
      只見弋青陽笑了一笑,道:「法輪和尚,咱們久違了。」說著緩緩走了開去。 
     
      法輪尊者心下略寬,向南瑞麟沉聲道:「老衲法輪,你可是許林麼?」 
     
      南瑞麟神色從容,答道:「不錯,正是在下,請問大俠有何指教。」 
     
      法輪尊者冷笑道:「你明知故問,盛雲昆與你何仇,為何下手如此狠辣。」 
     
      南瑞麟朗聲答道:「曲直是非,自有明證,一問在場目擊老前輩們就知,何必 
    逕問在下,若在下實是理屈,甘願領責,要知責人者須先責己,大師佛門高僧,當 
    不以在下之言見罪。」 
     
      法輪尊者不禁羞憤難耐,大喝道:「無論如何,你不該下手這等惡毒!」 
     
      天心大師不禁在旁高聲道:「法輪禪兄請三思而行。」 
     
      法輪尊者充且不聞,雙掌抖腕劈出,昆荼掌力乃系禪宗大乘絕學,掌出飆生, 
    勁力如山。 
     
      南瑞麟身形疾晃,法輪尊者只見面前人影一花,立時失去對方形影,掌力落空 
    ,不禁一怔,掌力回撤之際只聽身後響起南瑞麟朗朗語聲道:「在下實不願與禪師 
    為敵,但請平心靜氣才是。」 
     
      話聲未了,法輪尊者已旋身反撲,一出手就是五招連攻出去,勁風潛力如山逼 
    湧,任是南瑞麟身法再快,也不能閃讓開去。 
     
      南瑞麟不禁怒哼得一聲,右掌猛凝太極神功,左掌一招「乾坤九式」中之「干 
    天注雲」分推而出。 
     
      硬接之下,一聲轟然雷震,法輪尊者退出了兩步,南瑞麟身形搖晃了兩下,立 
    住原樁不動,兩人都是胸前氣血浮逆。 
     
      法輪尊者心神猛震,南瑞麟右掌發出內力有異,他猛然忖出一人,大為驚疑, 
    目光在南瑞麟臉上久久不移。 
     
      酒癲弋青陽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果然不愧名師之徒」,略略頓了一頓,又 
    道:「法輪莫說你傷不了他,縱使占以勝場,你也落得恩將仇報之名,下不了台, 
    我看你遠是領著你那劣徒回寺去,嚴加管束免貽門戶之羞。」 
     
      法輪尊者不禁大驚倒退了兩步,張大著眼睛道:「他是簡松隱恩兄之高足麼?」 
     
      弋青陽道:「不錯,看你怎樣下台。」 
     
      法輪禪師一言不發,回身飛指點了盛雲昆九處穴道,挾在脅下,苦笑道:「貧 
    僧一生行事,誤在剛愎自用,縱容護犢。貧僧知非矣,請從此別。」大踏步郊飛奔 
    下山去。 
     
      天心大師太息道:「法輪禪兄則不失為有自知之明。」 
     
      這時南瑞麟走至梧葉上人慈雲大師面前,取出三本降龍真訣遞交梧葉上人手中。 
     
      梧葉上人清懼瘦臉上現出欣欣笑容,道:「有勞少俠辛勞,老衲代少林致謝」 
    ,說著向慈雲大師道:「心願已了,我等就此告別返回少室。」 
     
      與慈雲大師向群雄打了一個稽首,轉身飄然步下山去。 
     
      那邊,樊氏雙姝已哭成淚人兒了,司空渝雙眼紅赤,南瑞麟走前相慰道:「死 
    者入士為安,司空大俠與兩位姑娘還請節哀才是。」 
     
      司空渝聽得南瑞麟口音,不禁一怔,道:「你就是……」
    
      南瑞麟含笑道:「在下易了容,難怪司空大俠不識,就是崔老前……」
    
      崔無雙含笑道:「現在我不是當日了,你叫我老前輩未免不妥」,繼又向司空
    渝道:「渝弟,你空自心喪,亦屬無屬,則不如依少俠所言,早點落土,令死者瞑
    目,我看留雲殿後風水絕佳就葬在此處。」 
     
      司空渝淒然長歎道:「蒙琳姐賜還信符,得能恢復掌門之位,但小弟未能履行 
    承諾,將降龍真訣中下兩冊取來,一步之差便致恨海難贖,」說著淚如雨下,抱著 
    樊琳屍體奔往留雲殿而去,諸人默默無言,跟隨身後。 
     
      留雲殿金舖玉戶,青鎖丹墀,重樓疊簷,氣象萬千,殿後香塚一丘,年年青草 
    ,血淚杜鵑。群雄紛紛作別,各奔前程。 
     
      征塵影裡,南瑞麟與樊氏雙姝愈去愈杳…… 
     
      殘陽銜山,暮色低垂,風動柳絲,鉤月東升,隱隱飄來歌聲:「……微風別院 
    ,明月誰家……休憎輕薄,笑多情似我……飛夢天涯」……人還聲杳。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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