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熾天使書城 }=-

    天 河 劫

                   【第六章 神兵玉鉤斜】
    
      步入議事大廳內只見石夫人面色莊肅水端坐居中,石紅芍坐在石夫人之側,距 
    石夫人座前不遠橫陳一具屍體! 
     
      赫然正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權極尊炙手可勢之宓總管。 
     
      不禁駭然失色,躬身行禮道:「屬下端九峰拜見夫人小姐,這宓總管因何身亡 
    !」 
     
      「背叛,賣主求榮,喪心病狂!」 
     
      石夫人道:「為小姐掌下斃命,我佛有云:霹靂手段,菩薩心腸,老身不得不 
    爾!」 
     
      端九峰聞言駭然失色,宓總管身子高絕,堪稱黃山第一把好手,卻在病魔纏體 
    ,弱不禁風的石紅芍掌下喪失性命!」 
     
      委實駭人聽聞,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兩道疑惑的目光注視在石紅芍的臉 
    上,一瞬不瞬。 
     
      石紅芍嫣然微笑道:「端護法,山外情勢如何?」 
     
      端九峰道:「屆下查明他們大擊攻山在即,邢無弼師弟粉面伽藍廖金吾已然趕 
    至!此次以廖金吾為首,由他發號施令!」 
     
      「廖金吾!」 
     
      「正是!」 
     
      端九峰道:「北海門下,與邢無弼同師,風聞廖金吾精擅妖法,不可不防!」 
     
      忽聞廳外喧傳:「莊主回山!」 
     
      石紅芍笑道:「爹已然返山了!」 
     
      只聽傳來石中輝宏亮大笑聲道:「芍兒,爹回來了,你娘呢!」 
     
      語聲中,石中輝已快步邁入大廳,一眼發現宓總管陳屍廳內,不禁臉色一變, 
    道:「這是何故?」 
     
      石夫人緩緩立起道:「宓總管將山莊中虛實洩露於邢無弼黨徒為妾身察覺,喚 
    他前來面執,他竟圖反擊,向妾身猝施毒手,為芍兒掌斃格殺。」 
     
      石中輝聞言不禁呆住,道:「芍兒,無論宓總管是否有背叛之實,應留下活口 
    使他實供。」 
     
      石紅芍道:「他畏罪自殺,怎可責怪女兒?他傷不至死,倒地之際咬破預置齒 
    內毒囊,立即氣絕!」 
     
      石中輝暗道:「宓總管身手僅較自己略遜一籌,宇內能勝過他的寥寥可數,芍 
    兒竟能掌傷宓總管豈非怪事!」 
     
      略一沉吟道:「他背叛本莊有無事實!」 
     
      石紅芍道:「他將本山重要人物海底命紀平自一線天攜往山外,紀平返轉時為 
    陳玉堂發現,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法制住紀平,紀平盡吐實情,供出受宓總管之命送 
    往匪徒手中。」 
     
      「對方是誰?是何姓名?紀平說出麼?」 
     
      「紀平只憑暗號聯絡,黑夜之間不知對方是何人?」 
     
      「紀平現在何處?」 
     
      「莊主!」 
     
      石夫人道:「此事切不可張揚外洩,宓護法回報匪徒大舉攻山在即,由邢無弼 
    師弟粉面伽藍廖金吾為首,風聞廖金吾擅使邪術不可不防,紀平已關置秘處。」 
     
      石中輝長歎一聲道:「石某無知人之明,料不到宓總管居然會背叛石某!」 
     
      突然面色一變,忙道:「顯然宓總管已將孽龍潭之事外洩,孽龍潭恐被妖邪進 
    入,芍兒,你我快去!」 
     
      石中輝父女二人掠出大廳外而去。 
     
      石夫人歎息一聲,命端九峰將宓總管屍體毀除,並告誡廳內諸人不得將宓總管 
    身之事外洩,起身離坐轉向屏後隱去。 
     
      端九峰伸手入懷,取出一瓶,傾倒一些黃色藥末在屍體上。 
     
      轉瞬,宓總管屍體化為一灘黃水。 
     
      端九峰正待趨出廳外,忽見中茂林匆匆掠入,道:「雷音谷主率同屬下好手六 
    九餘人已至休寧縣境,山主現在何處?」 
     
      他正要敘出宓總管之事,忽又忍住,含笑道:「山主片刻之前才趕回山莊,現 
    與小姐出外巡視,可向夫人稟明!」 
     
      申茂林一眼發現地面一灘黃水,及毛髮衣服認出是宓總管之物,不禁臉色一變 
    ,張口欲問,卻為端九峰打一眼色制止。 
     
      屏後忽現出石夫人,含笑道:「老身已知道了,兩位護法請去歇息吧!」 
     
      申端二人躬身施禮道:「屬下遵命!」 
     
      雙雙轉身之際,忽張嘴大叫,望後便倒,面呈青紫,口吐白抹,如中邪魔。 
     
          ※※      ※※      ※※ 
     
      天璇星君石中輝父女二人奔往孽龍潭途中。 
     
      石中輝輕笑一聲道:「芍兒,為父真不信你能制住宓總管,宓總管一身武功已 
    臻化境,淵深博雜,與為父不相伯仲……」 
     
      石紅芍嬌笑道:「爹不相信女兒有此能為麼?」 
     
      「不是不信,而是你體能不易臻此。」 
     
      石中輝道:「為父知你博學穎悟,但動手過招芍兒似非所長,尤其是宓總管如 
    此高強的對手!」 
     
      石紅芍格格嬌笑道:「女兒制服宓總管時,有目皆睹,娘也瞧見,那還假得了 
    ,不過有件事爹不知道,女兒已為恩公打通奇徑八脈,生死玄關,是以才能得心應 
    手。」 
     
      石中輝駭然詫張雙目,不勝驚異,歎息道:「你那恩公真有奪天地造化之能為 
    ,為父自愧不如,前命你拜在他膝下作為義女,為何不願?」 
     
      「非不願爾,是不能也,日後爹終必知之,何必舊事重提!」 
     
      石紅芍嫵媚一笑,道:「據恩公傳訊,說爸陷身雷音谷禁制,凶險萬分,如非 
    爹武功卓絕,甚難僥倖脫困!」 
     
      石中輝慨歎一聲道:「你那恩公言說為父尚須應過一次劫難,此後便可風平浪 
    靜,悠遊山林,雷音谷此一危劫逃過,為父可高枕無憂了!」 
     
      石紅芍目露憂容,搖首道:「尚未,雷音谷僅是小危,還有一次大劫!」 
     
      石中輝面色大變,道:「這是你恩公說的,他說了什麼?」 
     
      石紅芍搖首答道:「恩公語焉未詳,閃爍其詞,女兒堅問究竟,恩公只微笑到 
    時自知!」 
     
      石中輝不禁憂心忡仲,奔行之間,忽面色一變,道:「凶邪來人恐不在少數, 
    你我快走!」 
     
      孽龍潭深藏山腹,孤峰高聳險惡,峭壁層崖,嵯峨嶙峋,穹隆凸凹,宛如犬牙 
    錯愕,寸草不生,猿猴難攀。 
     
      孤峰四周澗滾洶湧,喘疾如雷,如需進入山腹,必飛越澗谷踏上峰麓登至山半。 
     
      似無徑可循,需身負絕頂輕功,如踩梅花樁般沾足嶙峋怪石,忽上忽下,非熟 
    記步法方向,稍有錯誤必無功而廢,登至山半,可見一石隙,僅容一人穿入,盤行 
    拾縱而下方能抵達山腹。 
     
      山腹中空廣達卅餘丈方圓,但孽龍潭佔去十丈方圓孔穴,深不可測,峰外澗谷 
    明流暗泉匯聚形成怒瀑,由山腹十條丈下擠穿潭壁石隙注瀉入潭,聲如雷鳴,震耳 
    欲聾。 
     
      石中輝父女尚未掠越澗流,即商定由石紅芍先行進入山腹,憑藉嬌小身形不易 
    為凶邢發現。 
     
      父女二人宛如點水蜻蜒般掠越澗流踏上山麓,忽聞石頭之後響起兩聲陰惻側冷 
    笑。 
     
      笑聲未絕,兩條人影電射撲出,襲向石中輝父女兩人,出手辣毒陰很。 
     
      石紅芍細掌一揚,低叱道:「找死!」 
     
      來人只覺疾風撲面,五官猛窒,眼前一陣暴黑,悶嗥未及出口,即為石紅芍左 
    掌一式旋風斬,劈斷兩臂。 
     
      那人撲勢奇猛,兩臂斷落後猶白衝前兩三丈外,倒在澗流中。 
     
      襲向石中輝之匪徒,只見石中輝毫不閃避,雙掌擊實如中敗革,不禁駭然暗道 
    :「不妙!」 
     
      只聽石中輝鼻中冷哼一聲,頓感前胸如中鋼爪,痛極神昏,石中輝五雙鋼爪已 
    抓裂臟腑,撩向潤流,一轉眼間為激流沖得無蹤無影。 
     
      這一雙凶邪均系江湖中一流高手,武功非同泛泛,卻不料死星照命,石中輝父 
    女恐驚動其餘凶邪,更恨暗算偷襲,一照面即絕展殺手,是以了無絲毫活命的餘地。 
     
      父女立即騰身而上,似穿花蜂蝶股東穿西落,身法極為美,妙,蹬上半峰落在 
    石隙外,石紅芍身似一縷淡煙般穿入隙徑。 
     
      蛇彎隙徑內亦守有兇徒兩人,比肩斜立,身旁均帶有壺酒滷菜,一面吃飲一面 
    喁喁低語談話。 
     
      蛇徑僅容一人拾級行走,尚須彎腰匍匐而行,經這兩人斜立已然封死,孽龍潭 
    隱秘異常,萬石山莊僅遣兩名高手長年駐守在內。 
     
      每十日輪由一人至宓總管處補給食用各物,黃山門下無人知情。 
     
      石紅芍這是頭一遭來孽龍潭,卻經石中輝預為指點,石紅芍悟性奇高,牢記不 
    忘,隨著石中輝之後登山,一近隙徑卻讓石紅芍先掠至隙口。 
     
      只見石紅芍穿入後,卻又疾退而去。 
     
      石中輝張口欲問,為石紅芍示意制止,手勢比劃一陣,立即會意,其女是指有 
    一雙賊徒守在徑內,酒食談話,示意自己不可隨人,頷首一笑揮手示意石紅芍進去。 
     
      石紅芍點了點頭,穿入隙徑後,躡進一雙匪徒近側,曲指一彈,一縷暗勁襲向 
    一個匪徒喉結穴上。 
     
      那匪徒正吃食一塊雞腿吞嚥而下,卻不料喉頭突然一冷,腿肉無巧不巧咽在喉 
    頭上卡住,頓時兩眼翻白氣血阻滯。 
     
      另一匪徒見狀,只道他吞嚥急促哽住,不禁笑罵道:「那有你如此吃法?有誰 
    和你搶,真是沒出息?」 
     
      說時伸手而出,意欲取出對方喉間雞肉,驀感一縷暗勁來自腦後,已是無法閃 
    避,只覺腦袋後一麻,立即昏死過去。 
     
      石紅芍微微一笑,將兩匪徒一一抱出洞徑之外扔下峰底,招手示意石中輝隨她 
    進入。 
     
      山腹內只見五勁裝漢子年約在四旬開外,面膚黝黑,太陽穴高高隆起,兩眼開 
    闔之間凌芒逼泛,似是內家絕頂高手。 
     
      潭周圈有數十圈繩索,索粗如兒臂,由十數股牛筋絞成,牢固無比,少說也有 
    三百丈長。 
     
      只見五人忙碌不堪,一人握著鉤形鋼釘柱地,下端尖銳,亦精如兒臂,長達五 
    六尺,四人分持大鐵追輪番猛敲,瀑聲潮喧如雷,敲擊聲淹不可聞,似見鐵釘一分 
    一分深入石內。 
     
      石中輝父女二人藏身隙徑出口內瞧得異常真切,卻不急著出手,因父女二人瞧 
    出匪徒欲將繩索釘牢,再垂索於潭底,緣索而下取劍。 
     
      此無異夢想,但不失為一最笨的好辦法,無論成與不成,總比沒有好,俟其釘 
    中垂索再行出乎不遲。 
     
      石紅芍暗道:「此數百丈繩索,從山外運至孽龍潭,並非短短時日可成,顯然 
    處心積慮密謀巳久。」 
     
      附著石中輝耳旁以內力送聲說明他的想法,並道:「守潭弟子恐已遭毒手棄入 
    潭底。」 
     
      石中輝頷首意指亦有同感。 
     
      山腹內本幽暗如濤,卻燃點著十數支松節油柴插於石壁上,烈火熊熊,光亮如 
    畫,只見四支鐵錘此彼此落,鐵釘漸沒入石內,只露出鐵鉤,把索端套入鐵鉤上後 
    將繩索緩緩滑向潭巾,繩端繫著一腿鮮肉。 
     
      五匪徒不敢一絲大意,十雙手掌緊緊握著繩索一尺一尺地垂放入潭。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兩三百丈長繩索散盡,似不知是否足夠長或侵入潭內,須 
    臾,五人又把繩索一尺一尺收回,良久收盡,只見一腿鮮肉已無,繩端為利齒所斷 
    ,五人不禁駭然變色,目瞪口張。 
     
      天璇星君身手絕快凌厲,匪徒連來人均未瞧清,三雙手臂齊肩為石中輝旋空斬 
    劈落,血湧如注,慘啼聲中倒地不起。 
     
      其餘二人為石紅芍散花指力點中,頹然倒下。 
     
      突然。 
     
      石中輝忽嗔目大叫一聲,如中邪魔,口吐白抹,面現青紫,身形搖搖欲傾。 
     
      石紅芍不禁花容失色,手足無措,顫呼道:「爹,您怎麼了。」 
     
      但瀑聲如雷,雖聲嘶力端,仍不可聞,只見石中輝轟然倒地,石紅芍眸中淚珠 
    斷線般吸頰淌下。 
     
      她本欲轉回莊內稟知石夫人,卻不忍棄下其父不管,萬一尚有餘賊,趁她不在 
    殺害其父豈非抱憾終天,不禁惶急如焚。 
     
      突然一條人影由隙徑疾掠而出,石紅芍認作凶邪,身隨掌出,指影漫空抓向來 
    人。 
     
      散花指法,武林絕學,來人必無法閃避,怎知僅毫釐之差競為來人閃滑避過。 
     
      石紅芍心神猛震,右腕卻為來人迅如電光石火扣住,不禁厲叱道:「姑娘跟你 
    拼了!」 
     
      來人手臂一帶,石紅芍一個嬌軀為來人環臂抱住,無法動彈。 
     
      石紅芍這時已驚得魂不附體,似百難中發現來人正是拘魂學究,嚶嚀一聲竟然 
    昏在拘魂學究懷抱中。 
     
      拘魂學究暗歎一聲,只見石紅芍玉容慘白如紙,心腔猶自卜卜亂跳,已知受驚 
    過度所致,遂盤坐於地,任由石紅芍倒在懷內,左掌擊抵石紅芍身後命門穴上。 
     
      約莫一盞熱茶時分過去,石紅芍面色漸轉紅暈,心跳漸平,呻吟出聲睜眼醒來 
    ,不禁淚珠奪眶湧出,兩雙拳雨點般槌向拘魂學究胸上。 
     
      拘魂學究知他犯了小性,微微一笑,將石紅芍抱著緩步穿出隙徑。 
     
      石紅芍仍自不停地雙拳打著拘魂學究背胸。 
     
      拘魂學究笑笑不加理會,抱著石紅芍掠下峰底,即見衛凰池四老守候於大石旁 
    ,忙與四老低語數句。 
     
      四老立即掠登半峰石隙而去。 
     
      石紅芍怒罵道:「你把我爹置之不顧了麼?」 
     
      「誰說置之不顧!」 
     
      拘魂學究沉聲道:「此乃令尊危劫,老朽早到一步但是為事所羈,數由天定, 
    無可躲避,豈可怨言老朽!」 
     
      「老朽!老朽!你有多老?」 
     
      石紅芍嗔道:「我爹為何如此?」 
     
      拘魂學究面色一冷,道:「在邢無弼未授首前,姑娘請慎自檢束,以免誤人誤 
    已!」 
     
      石紅芍聞言心神凜剔,忽嫣然笑道:「老氣橫秋,誰不知道,還要你說。」 
     
      說著躍身閃出拘魂學究體外,面色一正,將孽龍潭之行經過詳情述出,道:「 
    現在應計將安出?」 
     
      拘魂學究沉吟有頃,答道:「姑娘請速返山莊,雷音谷主巳到來,由令堂所接 
    待,姑娘必須隱瞞令尊實情,穩住雷音谷主,不然禍不旋踵。」 
     
      石紅芍道:「好,究竟我爹身懷何疾?」 
     
      拘魂學究略一沉吟,答道:「令尊似為邪所祟,老朽即返孽龍潭檢察諒無性命 
    之虞!」 
     
      石紅芍面色一變,道:「申護法回報現由邢無弼師弟粉面伽藍廖金吾為首,大 
    舉攻山在即,此人精擅邪法,莫非是他所為麼?」 
     
      拘魂學究頷首道:「姑娘所料不差,請速返山莊,老朽決在六個時辰內回至凝 
    翠閣上,倘有要事需老朽相助之處,姑娘不妨單獨趕來孽龍潭,不過老朽相信姑娘 
    實可應付裕如!」 
     
      石紅芍微一頷首目露幽怨之色,卻硬著心腸,縱身疾掠奔回山莊而去。 
     
      拘魂學究返回孽龍潭,只見四老守定石中輝身側,救治無策,石中輝面現苦痛 
    之容,體膚青紫,仍是昏迷不醒,立即示意將石中輝搬離孽龍潭外。 
     
      孤峰絕頂天生一石穴,可容四五人在內棲息,寬僅一丈左右。 
     
      拘魂學究道:「四老可聽說過粉面伽藍廖金吾麼?此人乃邢無弼師弟,擅使邪 
    法,石莊主情狀似為廖金吾邪術所魔!」 
     
      陶廣道:「老朽四人,久羈華莊,廖金吾其人並無耳聞,此人現在何處?」 
     
      「廖金吾就在附近,代邢無弼發號施令。」 
     
      拘魂學究似作了一個重大決定,毅然說道:「石莊主劫由數定,此刻救轉,廖 
    金吾必生警覺,不如暫時由之,使廖金吾驚疑舉棋不定,不敢妄動。」 
     
      說著郝然一笑,接道:「孤松前輩前曾授傳在下移星換斗道法姑為一試,但有 
    煩四老之處,望請見諒!」 
     
      褚青史道:「少俠無須介意,老朽等但憑驅策?」 
     
      距黃山北麓數十里外一處破敗荒涼道觀,四外深榛密莽,全無人煙,觀內金身 
    蕩然無存,斷壇瓦爍,野草侵膝,久已淪為盜巢,嘯眾為害,鄰近鄉民視為畏途。 
     
      道觀不小,粉面伽藍廖金吾用以作為臨時總舵,布樁森嚴。 
     
      廖金吾年僅四旬開外,面如傅粉,猿背蜂腰,看來不過卅左右模樣,英俊不俗 
    ,惜雙目不正,凶芒逼露,飛揚浮燥。 
     
      雖然一身所學博雜精奇,卻沉穩機智不足,較之於邢無弼不啻天淵之別。 
     
      此次應邢無弼之邀主持襲攻黃山,無異蜀中無大將,廖化當先鋒之故智,邢無 
    弼實非得已。 
     
      正殿打掃得細塵不染,當中設了一座法壇,台上除了法物外,卻札了三個草人 
    ,具體而微,四肢五官俱備,從右而左,依次貼有三人姓名申茂林、石中輝、端九 
    峰並生辰八字,各黏有符錄一道。 
     
      三具草人身前,各設有長明燈一盞,但申茂林端九峰二人燈光暗淡無光,搖搖 
    欲熄,瞧獨石中輝那盞燈光旺弱無定。 
     
      法壇兩側肅然立著四個黑袍人,手持鈴鼓鐃鈸,目光不時注視著三盞長明燈上 
    ,面色變易無定,驚愕甚於欣喜。 
     
      須臾,殿後走出粉面伽藍廖金吾,披髮仗劍,後隨一雙面目森冷勁裝老者。 
     
      廖金吾目光凝視在石中輝那盞燈光上,惟不勝震驚回顧身後兩人一眼,詫道: 
    「廖某甚感不解,為何石中輝燈火僅略略一暗,反較前更亮更旺,莫非石中輝亦擅 
    星魔之術?」 
     
      倘如廖某所料,他為何不為申茂林端九峰兩人化解,申端兩人燈焰愈來愈暗, 
    七日之期一至,他兩人即一命歸陰,回天乏術了。」 
     
      —麻面鳩形老者道:「石中輝並無星魔奇術,依老朽所料石中輝不過是定力稍 
    高而已,七日之期一至,必燈滅人亡,廖大俠不必過慮。」 
     
      廖金吾道:「話雖如此,似不可不防,為何這兩日宓總管沒有信息傳來,尚有 
    本座遣往孽龍潭十數名高手多日未獲音信,令人不勝憂慮。」 
     
      麻面鳩形老者道:「孽龍潭此行艱險異常,不可洩露風聲,故遣出之人異常謹 
    慎,怎敢輕易傳訊,倘行藏敗露,豈非全功盡棄,只要此三人一死,黃山萬石山莊 
    蛇無頭不行,我等可收兵不血刃之功!」 
     
      廖金吾聞言連連頷首,泛現深意傲微笑道:「但願如此!」 
     
      忽面色一變,手指申端二人燈上,道:「怪事!」 
     
      原來申茂林端九峰二人兩盞燈焰卻較前見稍亮,更不復搖搖欲熄。 
     
      廖金吾忙燒了三道符錄,持劍唸唸有詞,跪伏在地,一時之間鈴鼓鐃鈸之聲大 
    作,聲喧觀外…… 
     
      拘魂學究與衛凰池褚青史三人蹲在孽龍潭旁察視繩端齒咬痕蹤,斷定潭內確有 
    一條孽龍守護那柄寶劍神兵玉吳鉤。 
     
      陶廣劉鐵痕二老留在峰頂石穴守護著天璇星君,但他們五人預經商定如何取劍 
    之策,拘魂學究不知那方避水寒犀是否有此妙用。 
     
      但既定之策卻不能更改,只有冒險一試了。 
     
      但見衛凰池將一腿新鮮豬肉繫於繩端後,兩人持繩緩緩垂放入潭,拘魂學究則 
    立在潭側另一端! 
     
      相對而立,那面避水犀牌上端原有一粒米大小圓孔,穿以天蠶絲繫於拘魂學究 
    左腕上,以防玉昊鉤出水時,孽龍搶劍不慎失落。 
     
      繩索漸次垂放入潭,三人面色亦漸見嚴肅,一顆心似欲躍出口腔外。 
     
      這是一極其大膽的決定,生死間不容髮,怎可不提心吊膽,緊張萬分。 
     
      一兩百丈長巨繩垂放入潭三有其二時,衛凰池褚青史同時向對首拘魂學究投以 
    眼色。 
     
      拘魂學究知時刻已至,略一頷首,口中誦念犀牌所鐫符文。 
     
      衛凰池褚青史二老猛一放手,繩索急速落潭,二老身形迅疾後躍三丈,雙掌微 
    揚,蓄聚平生真力,勢滿待發。 
     
      驀地。 
     
      一道寒光匹練忽升自潭底,疾如電閃射向拘魂學究而去! 
     
      立時松油火炬黯然無光,山腹瀰漫澈骨奇寒。 
     
      拘魂學究知玉昊鉤升起,心喜欲狂,身形迎向匹練寒虹而去,他目力奇佳,瞧 
    出是一柄帶鞘長劍,但劍身半已出鞘,雙掌迅疾無倫十指抓出,左手捉向劍鞘,右 
    手五指攫向劍柄。 
     
      十指堪一觸及,猛見一條烏黑閃亮龍形怪物撲向玉昊鉤而來。 
     
      立時巨飆狂捲,掀起潭水如潮,山腹欲崩,威勢駭人,衛凰池褚青史立為飆風 
    之力撞翻倒地,狂濤淹沒丈許,但二老臨危不亂,百忙中已抓住繩端鐵釘。 
     
      拘魂學究身在凌空,瞥見孽龍撲來,猛一咬牙,拼著身亡也要搶劍。 
     
      他動作奇快,抓劍攫柄揮劍出鞘幾乎在同一時間內完成,端的快極。 
     
      但巨飆狂濤之力無異萬鈞,撞得拘魂學究身形蕩旋猛轉,龍爪亦已搭在拘魂學 
    究左肩。 
     
      此刻,真是一髮千鈞,孽龍似是畏懼劍勢凌厲,倏的松爪掉首甩尾欲向潭內遁 
    去,但怎來得及。 
     
      只見寒虹狂捲過處,屍分數截沉落,掀起狂濤後又湧向潭內暴瀉而下。 
     
      拘魂學究身法迅快,望褚青史衛凰池二老存身之處,防二老為怒濤湧瀉之勢落 
    於孽龍潭。 
     
      果然,二老神智已昏,原抓住鐵釘手掌倏地鬆了開來,眼看就要為湧瀉入潭怒 
    流帶走之際,拘魂學究已將鞘劍並在一手,空出一手身形一塌,環臂匝住二老軀體 
    ,點足騰起翔空疾旋。 
     
      那被孽龍掀起的潭水來得快,但去得更疾,瞬眼間退盡一空,拘魂學究飄身下 
    地放下衛褚兩老。 
     
      十數支插在石壁上杉油火炬已然熄滅,幸劍身泛射濛濛青光景物仍隱約可辯, 
    只見衛凰池褚青史二人昏迷不醒,忙伸手入懷,取出兩粒靈丹打開兩人牙關度氣送 
    下,推宮逼穴,打通真氣。 
     
      良久,褚青史衛凰池二人各自長唉一聲,睜目醒來。 
     
      拘魂學究見衛褚二老傷巳無礙,不禁面現笑容,壓於暗瀑聲喧如潮,示意二老 
    退出洞外。 
     
      衛凰池褚青史二老一躍而起,先後向隙徑走去,拘魂學究將劍還鞘,殿後隨出 
    洞去,拘魂學究敘出探劍經過。 
     
      褚青史慨歎一聲道:「一飲一喙,莫非前定,雷音谷主費盡心機,到手如同廢 
    物,卻不料竟讓少俠撿了個便宜!」 
     
      褚青史借過玉昊鉤放在掌中把玩須臾,遞還拘魂學究,道:「劍巳既待,如今 
    應何去何從!」 
     
      拘魂學究略一沉吟道:「相助黃山退敵!」 
     
      正說之間,忽聞峰底傳來一聲石紅芍嬌呼,發現石紅芍率領四婢身形於澗谷中 
    如飛奔來。 
     
      褚青史身如飛鳥般張臂疾瀉,迎著石紅芍,道:「姑娘有事麼?」 
     
      石紅芍目光翹視了半山拘魂學究及衛凰池一眼道:「褚老好,少俠為何留在半 
    山不上來!」 
     
      神色似憂然不寧。 
     
      褚青史道:「少俠正在救治令尊,大有轉機,但切忌陰人沖犯,效命老朽迎候 
    姑娘!」 
     
      石紅芍略現喜容,一揖萬福道:「家父有勞四位照護,晚輩在此拜謝了!」 
     
      褚青史哈哈大笑道:「老朽有此能為麼?」 
     
      雙臂一振,離地拔起,跨足嶙峋悟石掠上峰去。 
     
      春梅四婢距石紅芍遠處停不敢近前,目睹褚青史離去,正待掠向石紅芍身前面 
    去,忽瞥見南山麓現出紛紛人影,急喚道:「小姐你瞧!」 
     
      石紅芍冷冷笑道:「知道了!」 
     
      取出一方紗巾蒙在面上,驀然發現山半隻/-有衛凰池褚青史尚在,唯獨拘魂學 
    究身影已杳,芳心頓生落寞愁悵之感。 
     
      她自發覺拘魂學究為另外一年輕人,便生心決欲揭破真像,及至龍虎山麓才得 
    見舒翔飛廬山真面目飛燕投懷非君莫屬,雖欣獲如意郎君後,但芳心內有一種未盡 
    釋然感覺。 
     
      因胡薇蘭、孟翠環、淑蓮公主三女個個天姿國色,均傾心於舒翔飛,自己雖蒙 
    其母允准,其父尚蒙在鼓裡,萬一其父雄心未泯,日後終必與舒翔飛反目成仇,自 
    己也尚未與舒翔飛捐吉成禮,一旦變卦,則將何以自處? 
     
      石紅芍如此滋生患得患失感覺,這感覺從此在她心中滋生蔓長,如籠陰霾拂之 
    不去。 
     
      此刻春蘭、夏蓮、秋菊、冬梅四婢一列散開,橫劍迎向來人,只見來人漸近, 
    身形也緩慢了下來,夏蓮察覺石紅芍似神思不屬,詫道:「小姐,你是怎麼了?」 
     
      石紅芍宛如夢中驚醒,驀地一震,暗歎一聲即道:「來人倘是凶邪,一動手即 
    不容他們有緩手之機,除惡務盡,絕不容一人漏網生離!」 
     
      夏蓮暗道:「小姐怎麼變得好大的殺氣!」 
     
      忙道:「婢女遵命!」 
     
      來的約是十數人,老少不一,均面目陰冷,為首的一四方臉膛老者,頷下一部 
    稀須,根根見肉,兩日開合之間寒芒逼射,年在五旬左右,一件竹青長衫奔行之際 
    ,衣袂飄飛,在四婢之前三丈開外停住.抱拳笑道:「請問幾位姑娘,在下有數名 
    同伴不幸走散,遍覓無蹤,不知可曾相遇否?倘蒙賜告,感激不淺!」 
     
      春蘭面含嚴厲,答道:「閣下同伴走散共是幾人?姓甚名誰?形貌衣著均不知 
    ,叫我如何相告?」 
     
      灰衫老者神色一怔,郝然笑道:「在下為何如此荒唐,想這黃山廣袤數百里, 
    絕壑危惡,峰巒屠疊,雲松蒼茫,走散數人無異蟻豸,不易察覺,諒幾位姑娘並未 
    發現,但……」 
     
      語聲疾轉,假咳一聲,接道:「在下等為尋同伴,急不擇徑,頓然迷失,不知 
    出山路徑,煩為指點,俾使在下等不致陷身維谷。」 
     
      春蘭道:「看來閣下意欲置走散同伴於不顧了。」 
     
      雙方都不明言自身來歷,顯然那五旬左右老者一味唐塞胡語,用心叵測。 
     
      石紅芍忽冷笑道:「閣下來歷姓名可否見告?」 
     
      「在下姓范,江湖未學,無名之輩,說出恐有瀆尊聽,還是不說為妙!」 
     
      突聞峰半傳來兩聲淒厲慘嗥,只見兩條黑衣身形如斷線之鳶望峰下直落。 
     
      嗥聲慘厲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不言而知范姓老者施展分心之計,暗中命人潛撲龍潭,無疑是奉了廖金吾之命 
    而來。 
     
      石紅芍似無動於衷,冷冷說道:「既然閣下不願明告來歷,諒有礙難之處,本 
    山已成是非之地,閣下等速速退去,免罹殺身之禍,若謂迷失路徑,則無異欺人之 
    談。」 
     
      方纔兩聲慘嗥,范姓老者等人均心頭震駭莫名,但派出六人僅二人死命,尚餘 
    四人。 
     
      莫非已深入山腹孽龍潭重地,廖金吾命范姓老者率眾前來相助取劍,此時退去 
    豈非虎頭蛇尾,不禁大感猶豫。 
     
      冬梅忽冷叱一聲,身形電射,玉掌揮出一招「橫山斷壁」劈向范姓老者身後一 
    名壯漢而去。 
     
      一聲拍的脆響起處揚起一聲悸耳慘嗥,那漢子已橫屍在地,顎骨全碎,血污滿 
    面,死狀慘不忍睹。 
     
      春梅拍出一掌後,飛身疾退,宛如無事之人般。 
     
      范姓老者不禁面色一變,目泛殺機,喝道:「姑娘為何如此心黑手辣?」 
     
      春梅冷笑道:「閣下不妨瞧瞧屬下手掌內之物?」 
     
      范姓老者心中一驚,凝目望去,只見死者掌心內是露十數支有毒銀針,泛出藍 
    汪汪光華。 
     
      石紅芍歎息一聲道:「閣下執迷不悟,我也不能慈悲為懷了!」 
     
      四婢聞言,身出劍出,揮向范姓老者身後渚人,狂風驟雨般,招式凌厲狠辣。 
     
      石紅芍話甫落音,人已掠至范姓老者眼前,端的快捷巳極。 
     
      范姓老者不料石紅芍身法如此快絕,心神猛駭,倏地後仰倒竄出去。 
     
      豈料石紅芍如影隨形跟蹤而去,玉掌猛揮,劃空銳嘯,凌厲如刀。 
     
      范姓老者乃江湖梟雄,一身武功不同凡俗,無奈先機巳失,東閃西避仍未能緩 
    開手腳,暗道:「一個女娃兒武功能有多大火候?」 
     
      右臂一式「二郎擔山」橫向硬封,意欲架開石紅芍砍來手掌。 
     
      范姓老者如覺中千斤斧鋮,痛徹心脾,不禁嗥嗥出聲,石紅芍兩指「順水推舟 
    」點下。 
     
      范姓老者眼前突暗,應指倒了下去。 
     
      其餘眾匪均在四婢凌厲玄詭劍劈下傷亡大半,石紅芍柳眉微皺,身如驚鴻,虛 
    空揮掌,淒厲慘嗥聲中餘匪紛紛斃命。 
     
      四婢收劍疾退,張大著雙眼凝視在石紅芍臉上。 
     
      只覺石紅芍玉靨上濃布殺機,四婢感覺石紅芍從未有過如此手黑心辣,大異尋 
    常,不禁面面相覷。 
     
      驀地,澗谷中奔來陶廣,喚道:「石姑娘!」 
     
      石紅芍見來人並非舒翔飛,不覺心煩意燥,冷冷說道:「陶前輩,他為何不來 
    見我?」 
     
      陶廣含笑道:「少俠正為令尊本命星斗踏宮斗罡移位,不然令尊性命危殆,老 
    朽不敢相瞞……」 
     
      附著石紅芍耳旁密語一陣。 
     
      石紅芍玉靨緋紅,嬌羞不勝,柔聲笑道:「陶前輩不是謊言欺騙晚輩。」 
     
      陶廣正色道:「老朽這大年紀,怎敢欺騙姑娘。」 
     
      說著由懷中取出數十道符錄,接道:「姑娘回轉山莊速將兩道符錄分由申茂林 
    端九峰兩人懸佩護住元神,其餘的留著備用。」 
     
      石紅芍接過,幽幽一笑道:「晚輩這就回去,但願陶前輩之言並無虛假。」 
     
      轉面輕叱一聲道:「走!」 
     
      率著四婢如飛奔登山,回至絕頂石室。 
     
      拘魂學究道:「石姑娘走了麼?」 
     
      「走是走了!」 
     
      陶廣道:「石姑娘聰慧無比,胸中已有所疑,少俠,依老朽看來,不如去萬石 
    山莊一行,以慰石姑娘相思之苦?」 
     
      拘魂學究赧然搖首道:「陶老請別胡說,在下不能去!」 
     
      「老朽知道,少俠已為石莊主去大內一行,決無法在短短時日內趕返黃山,恐 
    不能自圓其說。」 
     
      陶廣笑道:「但問題不是出在此處,而是石姑娘情難自己……」 
     
      拘魂學究忙搖首道:「陶老前輩別說了,在下方才卜卦,推出石姑娘是在下命 
    中魔難,如不慎走錯一步,恐身敗名裂,是以在下為此煩惱不已!」 
     
      忽聞一聲鳥鳴,一隻翠鳥飛入石室,落在法壇上展翅撲撲。 
     
      拘魂學究一見翠鳥,欣喜不已道:「蘭姐定然趕至。」 
     
      趨前伸掌,翠鳥展翅飛落掌心,是上系一紙卷,解下展開,只見上書細秀箋花 
    小字大寫:「太平縣太平客棧!」 
     
      認出是胡薇蘭字跡,陶廣道:「太平縣有家太平客棧!」 
     
      拘魂學究道:「諒蘭姐有事見召,在下去去就來!」 
     
      陶廣道,「老朽相隨一行!」 
     
      翠鳥忽展翅疾射而杳。 
     
      夕陽沉山,啼鴉噪林,牧童橫笛,老農耕田,如入畫境。 
     
      太平縣郊外太平客棧內胡薇蘭與舒翔飛相對而坐。 
     
      胡薇蘭嫣然笑道:「方纔陶老巳將詳情告知愚姐,但不知翔弟為何不即救石莊 
    主,引起紅芍妹子滋生誤會。」 
     
      舒翔飛笑笑道:「小弟基於幾點原因,不即救治!」 
     
      胡薇蘭嬌笑道:「翔弟莫非用先天易數推出石莊主雄心未泯,日後必掀起江湖 
    殺劫,再紅芍妹子情深一往,不能一日或離,命中魔蠍,懼用情不慎,恐愧對於我 
    麼?」 
     
      舒翔飛大驚失色,道:「蘭姐為何如此清楚,小弟埋存心底,即是四老也未吐 
    露!」 
     
      胡薇蘭玉靨一紅道:「其實愚姐如不十分清楚,嚴前輩約莫敘出梗概,說必須 
    愚姐前來一行,他老人家說術也有不通之時,天意難逃,豈能違逆,畏首畏尾,焉 
    能成事?」 
     
      「蘭姐真不知嚴老前輩為何定須蘭姐趕來不可?」 
     
      門外突響起陶廣語聲道:「老朽知道其中原因!」 
     
      舒翔飛忙立起啟開門房,笑道:「陶老請道其詳?」 
     
      陶廣似有深意望了兩人一眼,道:「外廂酒菜已然備下,金湘童寒兩位老弟已 
    自等得不耐,飽食後再說不遲!」 
     
      胡薇蘭道:「翔弟,我們走吧!金湘童寒二兄還有事在身,陶老也須趕回孽龍 
    潭!」 
     
      離坐而起,牽著舒翔飛左腕走出室外。 
     
      太玉客棧金湘將側院兩進房全包了下來,胡薇蘭住宿後進,金童兩人則住在前 
    進,廳堂內擺下一席豐盛酒菜,紅燭高燒,席面舖上大紅桌布,菜餚非但精美,而 
    且菜名亦暗含吉祥如意,顯得喜氣洋洋。 
     
      金湘童寒兩人是有名的冷面雙英,此刻亦滿面春風,令人如沐煦陽。 
     
      胡薇蘭詫道:「金童兩兄,今天是怎麼啦?」 
     
      金湘道:「慶賀少俠取得玉昊鉤,設席示慶有什麼不對?」 
     
      胡薇蘭只道是真,嫣然笑道:「不錯,可慶可賀!」 
     
      陶廣金湘童寒三人輪次向胡薇蘭舒翔飛兩人殷敬酒,語語吉祥。 
     
      胡薇蘭舒翔飛兩人絕世聰明,也被他三人蒙住,語云「君子可欺之以方」,這 
    話一點不錯。 
     
      席間談起邢無弼為宋傑易容施雷,邢無弼無意透露僅他一人知悉去明月峽玉虛 
    洞天途徑之事詳細敘出。 
     
      舒翔飛大感驚異,相詢一切經過詳情。 
     
      這一席酒筵直用到二更將殘,月上廉攏。 
     
      金湘伸手入懷取出一大紅信函,密密封緘,道:「在下兩人奉嚴前輩之命,今 
    晚前往五十餘里外漁村往訪他當年舊友並借取一物,明晨方可趕返,范老亦須返回 
    孽龍潭,二位當還有事商討……」 
     
      說著手指廂房,接道:「少俠今晚可暫睡在內,嚴老輩於在下臨離青城之際曾 
    相囑,武林凶邪久蟄之後,紛紛靜極思動,來日艱危凶險尤倍於今,此函系嚴前輩 
    命轉交少俠,明日日出之時方展視,不然一無字跡。」 
     
      言畢竟將函緘遞於胡薇蘭。 
     
      胡薇蘭微笑道:「嚴前輩行事莫測高深,委實望塵莫及!」 
     
      陶廣忽立起抱拳道:「蘭姑娘勿忘老朽懇請之事?」 
     
      舒翔飛愕然詫道:「陶老相求蘭姐何事?」 
     
      胡薇蘭盈盈立起,道:「翔弟,酒飯既飽,愚姐有事與翔弟商談。」 
     
      金湘童寒陶廣三人相視了一眼,露出會心微笑。 
     
      胡薇蘭舒翔飛回得房中並肩坐錦榻上,只見胡薇蘭凝眸望了望舒翔飛一眼,柔 
    聲說道:「翔弟,你知道陶老相求何事?」 
     
      舒翔飛茫然搖首道:「小弟不知!」 
     
      「其實陶老相求之事,嚴前輩亦曾鄭重相囑。」 
     
      胡薇蘭曼歎一聲道:「翔弟自幼母教森嚴,恩師又戒律嚴謹,幾位師姐又視你 
    如弟,呵護備至,遂養成拘謹之性,更不明女人心理,先賢有云:唯女子與小人是 
    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舒翔飛悚然一震,道:「蘭姐可是指石紅芍而言麼?」 
     
      胡薇蘭嫵韋笑道:「翔弟只要與紅芍妹子軟浯溫存,體貼入微,愚姐相信情勢 
    必夷然改觀。」 
     
      兩人依偎而坐,舒翔飛只覺胡薇蘭吹氣如蘭,一顰一嗔無不逗人綺念,一把牽 
    起胡薇蘭皓腕,低聲道:「蘭姐,我們暫不談這個好麼?」 
     
      舒翔飛一向對胡薇蘭敬若天人,眼皮上供養,心坎裡溫存,但今晚卻顯得有點 
    異樣,綺念從生。 
     
      胡薇蘭發覺舒翔飛似有魂不守舍模樣,詫道:「翔弟怎麼啦!」 
     
      言尚未了,舒翔飛已自身形一轉,緊摟胡薇蘭嬌軀倒向錦榻,燙熱如焚面唇猛 
    地望胡薇蘭檀口壓下。 
     
      胡薇蘭心懷意亂,顫聲呼喚:「翔……弟……」 
     
      已自為兩片熱唇壓下,喘不過氣來,只覺春意蕩布全身,無法控束自己,渾身 
    軟錦乏力…… 
     
      薄被擁明,紅燈仍是高燒,喜氣洋溢。 
     
      舒翔冰枕在胡薇蘭胸上熟睡如泥,胡薇蘭無法動彈,僅一雙玉臂可伸出被外, 
    舒翔飛雖在熟睡,卻把她玉體摟得緊緊的。 
     
      胡薇蘭想起方才情景,不知是喜、是嗔、是羞、是憐,忽憬悟嚴昌陵命自己趕 
    宋定是如此,翔弟對自己情有獨鍾,故與孟翠環淑蓮公主石紅芍若即若離,恐愧對 
    自己,如此一來,名份已定,渚女作妾有何不可,翔弟亦無硝有顧忌,不禁柔聲發 
    出一聲歎息,玉手撫摸舒翔飛臉頰,似無限憐愛……。 
     
      舒翔飛兩度醒來,恣意溫存,胡薇蘭任由所之,歡娛嫌夜短,不覺東方之既白。 
     
      胡薇蘭軟慵無力,嬌羞不勝,頻頻嗔視舒翔飛。 
     
      舒翔飛附著胡薇蘭耳旁連賠不是,細語良久。 
     
      胡薇蘭嗔道:「姐姐需立即趕回北京去婆婆處告你一狀!」 
     
      舒翔飛面現驚懼之色道:「蘭姐,你就饒了小弟一次!」 
     
      「哼,饒了你。」 
     
      胡薇蘭嬌嗔道:「你竟然敢不聽姐姐的話,反倒用計欺侮姐姐!」 
     
      兩人整衣離榻,舒翔飛目睹胡薇蘭玉容冷漠如冰,不禁慌了手腳,似待罪之囚 
    般坐立不安。 
     
      胡薇蘭忍不住噗嗤一笑,似一朵盛放百合一般,陰霾俱消,清新脫俗,美絕人 
    寰。 
     
      舒翔飛不禁瞧得呆了。 
     
      胡薇蘭展閱嚴冒陵密函,不由緋生雙靨,前頁均是祝賀之詞,蓮開並蒂,早生 
    貴子等語,次鄭重相矚舒翔飛不可辜負石紅芍之情,恐激起巨變,邢無弼雖必授首 
    無疑,但武林凶邪蟄久思動,天璇星君心懷大志,只有其女可使其懸崖勒馬等語。 
     
      又言百了神尼已去燕京舒府,老醉鬼鄭奇允作大媒,擇定吉日,四女于歸。 
     
      語尚未了,忽察覺胡薇蘭面色如罩嚴霜,不禁愧然不語,暗暗歎息一聲。 
     
      胡薇蘭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龍虎山下土屋莊院內所作承諾,難道翔弟 
    已忘得千乾淨淨了麼?」 
     
      舒翔飛忙道:「小弟遵命就是,蘭姐何必動怒!」 
     
      胡薇蘭催促速返黃山。 
     
      舒翔飛依依不捨,經不起胡薇蘭連聲催促,只得硬下心腸出得太平客棧,展開 
    上乘輕功,疾如飄風掠回黃山而去。 
     
      雷音谷主率眾來到黃山後,石夫人以禮接待,另辟賓房居住,供奉宛如上賓。 
     
      但雷音谷主自覺如同軟禁,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天璇星君迄未露面,詢問黃山 
    群雄,均答非所問,不禁大感惱怒,一連數日過去,他乃武林梟雄,一門宗師,無 
    法長久寄人籬下,召來黃山一名執事,道:「老夫意欲求見石夫人,有煩尊駕帶路 
    !?」 
     
      那人面露難色,笑道:「並非在下不願,這兩天夫人小姐亦為了莊主杳無音訊 
    大感憂急,偵騎盡出,諒不久便有確訊,谷主務請稍安勿燥!」 
     
      雷音谷主沉聲道:「貴莊主莫非已遭不測之禍麼?」 
     
      那人是一四句左右中年漢子,高頰隆額,精芒內斂,不言而知是一身武功內外 
    雙修,聞言冷冷一笑道:「敝莊主武功登峰造極,山外么魔小丑,豈堪一擊,定是 
    為了他事所羈,不及傳訊告知行蹤……」 
     
      話尚未了,雷音谷主忽右腕一翻,迅如電光石火抓出,一把扣住了那人曲池穴 
    上,冷笑道:「老夫不信,尊駕實話實說,如有一字虛假,莫怨老夫手辣心黑!」 
     
      中年漢子痛徹心脾,額上冒出豆大汗珠,卻硬挺著神色不變,淡淡一笑道:「 
    敝莊主以禮相待,自問並無缺失,谷主緣何欺人太甚?」 
     
      雷音谷主方欲答話,忽聞身後一名高手發出痛極嗥聲,不禁心頭猛震,別面回 
    顧,只見一個面覆紗布少女五指扣在自己手下肩胛骨上,面無人色,軀體恙顫。 
     
      只聽少女冷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敝莊待客以禮,豈知引狼入室,喧賓奪 
    主!」 
     
      雷音谷主道:「石姑娘麼?」 
     
      「不錯!」 
     
      雷音谷主略一沉忖,松指放開中年漢子,道:「老朽並非上門欺人,怎奈令尊 
    避而不見,老朽無異座上囚,是以忍無可忍!」 
     
      石紅芍亦緩緩放開了那雷音谷主手下,道:「聽谷主言外之意,莫非責家父存 
    心如此?即不能同哀互諒,有友若此,反不如無,那麼谷主請便吧,敝谷恕不接待 
    惡朋!」 
     
      雷音谷主不禁激怒得鬚髮怒張,大喝道:「石姑娘是下驅客令麼?」 
     
      「正是!」 
     
      石紅芍冷冷一笑道:「本莊不容惡客!」 
     
      「大膽!」 
     
      雷音谷主一聲霹靂大喝道:「令尊尚不敢在老夫面前如此無禮?你這黃毛丫頭 
    委實不知天高地厚,老夫如不替令尊教訓教訓你,日後更不知為令尊引來多少強敵 
    !」 
     
      右掌疾揮而出,無形潛勁罩向石紅芍而示。 
     
      石紅芍只感微風飆然,不帶絲毫勁力,方覺有異,意欲閃出雷音谷主勁罡之外 
    ,但怎來得及,四方八面風生,似龍捲風般將石紅芍卷束其中,只感壓力漸強,窒 
    息難舒,心中大駭。 
     
      雷音谷主有十數名高手隨侍谷主,見狀不禁喜形於色。 
     
      驀聞一聲斷喝道:「住手!」 
     
      只見石夫人手持一根虯龍拐疾掠入廳,面罩寒霜,冷笑道:「小女無知,谷主 
    這大年歲,何必與她一般見識!」 
     
      雷音谷主見石夫人現身,哈哈大笑,正欲撤回掌力,石紅芍卻震開潛勁,發現 
    雷音谷主兩名手下笑容未斂,一股怨氣全部發洩在他們身上,玉掌疾揮而出,身形 
    迅逾飛梟穿出廳外而杳。 
     
      一雙雷音谷主手下仍自站在原處不動,但笑容漸收,目中神光緩緩黯淡,面色 
    由白轉青變黑,陡地望後直直倒了下去,蓬的一聲大響,耳眼口鼻內漸淌出絲絲黑 
    血,身形亦漸縮小。 
     
      雷音谷主手下見狀不禁目駭神飛,露出悸懼之色。 
     
      石夫人黯淡一聲道:「紅芍這孩子,性情為何變得如此,似中了邪麼一般!」 
     
      雷音谷主呆得一呆,震怒已極,陰惻惻笑道:「老夫一念之仁,反誤了手下兩 
    條性命夫人請還老夫一個公道!」 
     
      石夫人寒著一張臉,道:「老身必還谷主一個公道,但是非曲直總須明辨,老 
    身有事不明,谷主可否見告?」 
     
      雷音谷主道:「石夫人何事不明?」 
     
      「敝谷相待谷主是否失禮?」 
     
      「這倒未有。」 
     
      雷音谷主道:「但老朽請貴莊執事領班拜見石夫人竟為所拒!」 
     
      石夫人冷冷一笑道:「這也不值谷主出手,須知打狗須看主人,難道谷主就無 
    上門欺人之嫌麼?」 
     
      雷音谷主不禁語塞,卻鬚眉飛動,怒氣難消。 
     
      石夫接道:「小女又非無父無母孤兒,豈能由谷主無事生非,強言管教二字?」 
     
      雷音谷主怒極放聲大笑道:「如此說來,這倒是老朽的不是了,好,老朽率眾 
    就此告別,一經離山。雷音谷即與貴山誓不兩立!」 
     
      說著一揮袖,大步邁出。 
     
      石夫人喝道:「慢著!」 
     
      「什麼?」 
     
      雷音谷主不禁一怔,「石夫人還要強留不成?」 
     
      石夫人道:「谷主去留任便,老朽豈能強留,不過老身要把事情說個明白,眼 
    前山外強敵環伺,相持不下,外子認為尚是鮮疥之疾,因邢無弼尚在萬里之外,顯 
    得群龍無首,但風聞名大門派門下多人為邢無弼煽感紛紛趕來黃山,是以外子先頭 
    迎上,意欲釜底抽薪……」 
     
      說時淡淡一笑,接道:「這本不關谷主之事,無庸贅述,既然谷主之因一已之 
    忿堅欲離去,老身有兩件事鄭重相告!」 
     
      首先一出黃山之外,恐谷主全軍覆投,其次雁蕩谷主故居已蕩然無存,言盡在 
    此,還望谷主三思而行。 
     
      雷音谷主聞言不由猶豫,道:「石夫人如先把話說明,怎有此誤會?」 
     
      石夫人道:「老身尚是在片刻之前接獲外子傳訊方知,谷主去留老身不敢妄置 
    可否,或許谷主認為老身危言聳聽,不妨先遣一二門下出山一試?」 
     
      言畢即轉身扶仗走出廳外而去。 
     
      雷音谷主張口欲出聲留住石夫人,但倏又忍住,回顧了一眼,道:「石夫人之 
    言是否危言聳聽,本座尚不敢妄下斷語,你等之意下如何?」 
     
      「惟谷主之命是遵!」 
     
      雷音谷主略一沉吟,道:「方信,韓堂雕兩人先出山一探,返回覆命後再定去 
    留!」 
     
      雷音谷主門下立躍出兩人掠向廳外而去。 
     
      石紅芍回居室後,一腔怨氣無處發洩,只是摔擲東西,生起碰破碎音。 
     
      四婢躲在門外面面相覷,她們從未見過石紅芍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又不敢入去 
    勸阻,恐遭池魚之殃。 
     
      夏蓮急奔下樓,拉著周媽上來。 
     
      周媽聽得稀裡嘩啦破碎之聲,不禁頻皺眉頭,似想起一事,高聲喚道:「小姐 
    ,小姐,有件緊急要事必須與小姐知道!」 
     
      石紅芍冷笑道:「不聽,你們不要煩我。」 
     
      隨即又傳來一聲嘩音。 
     
      周媽低聲向四婢細語廣陣,冬梅點點頭即望樓下奔去。 
     
      夏蓮高聲道:「小姐,胡姑娘有口信傳來,小姐如不要聽,婢子們絕口不提, 
    但日後小姐不要後悔才是。」 
     
      室內嘩啦碎破之音立時寂滅,良久才聽石紅芍認聲傳出道:「夏蓮,你說的胡 
    姑娘是誰?」 
     
      夏蓮面現刁黠笑容,向周媽及兩女婢做了一鬼臉,嬌笑道:「小姐怎地如此健 
    忘?龍虎山下所見的那位胡薇蘭姑娘!」 
     
      說時冬梅已然上樓,微微頷首。 
     
      須臾,只聽石紅芍喚道:「夏蓮,進來!我要問話!」 
     
      夏蓮緊捏著一把冷汗,怯氣氣走了入去,只見室中一片零亂,懷盤壺盞擲得粉 
    碎。 
     
      石紅芍雲鬢不整,眼皮紅腫,似是哭泣過,怒容未消,目睹夏蓮走入,冷笑道 
    :「夏蓮,你們幾個意欲編織一美麗的謊言用來欺騙我麼?」 
     
      夏蓮忙道:「婢子怎敢欺騙小姐,如有一言不實,願受重責。」 
     
      石紅芍半信半疑,仍寒著一張臉道:「胡姑娘說了什麼?」 
     
      「胡姑娘口信說這兩天有位武林前輩前來拜見老夫人提媒說親。」 
     
      夏蓮道:「並言已傳訊房恩公,請他速來與小姐單獨相會。」 
     
      石紅芍聞言不由心花怒放,但感覺事有原因,面色一沉道:「胡言亂語,破綻 
    百出,這口信由何得知。」 
     
      夏蓮道:「小姐如不聽信,喚周媽一問就知!」 
     
      周媽已一閃而入,傍著石紅芍耳側細語良久。 
     
      石紅芍漸綻如花笑容,靨泛緋紅,悄聲道:「真的,是廚下的蔡大媽說的?」 
     
      周媽正色道:「老身之言句句是真!」 
     
      石紅芍跺足道:「還不快收拾乾淨,倘如讓恩公瞧見多不好意思。」 
     
      夏蓮呶著一張嘴,低聲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石紅芍耳尖,嗔道:「夏蓮,你胡說什麼?」 
     
      夏蓮低垂一笑道:「婢子那敢胡言亂語!」 
     
      石紅芍瞪了夏蓮一眼,忍不住格格嬌笑,自己也忙著收拾,一場暴風雨過去出 
    現雲開天青。 
     
      室外三婢正轉走入房內,忽見石夫人登樓,秋菊忙迎住低聲稟告詳情。 
     
      石夫人搖首輕歎一聲道:「這孩子為何如此情癡。」 
     
      略一思索,道:「不要讓小姐知道為娘已來過此處。」 
     
      轉身步下樓去。 
     
      四婢忙著與石紅芍梳妝,石紅芍默默忖思著:「怪道翔弟在孽龍潭言詞閃爍, 
    若即若離,他恐蜚短流長,又防形跡敗露,故盡量避不相見,他乃是個誠厚君子, 
    龍虎山下信誓且旦,娘也面允,我為何如此……」 
     
      繼又轉念道:「我石紅芍有生以來,視男人如糞土,暗中誓言終身不嫁,不料 
    一時好奇,發現追拘魂學究是假,欽佩他才華高絕,武功曠奇,料定他必是一丰神 
    俊逸,翩翩不群的少年,不料果然……」 
     
      憶起龍虎山麓土屋內偎在舒翔飛懷中情景,不禁面紅耳熱,心頭小鹿猛撞。 
     
      此刻,只見石紅芍換易一襲薄如蟬翼的羅衣。 
     
      更顯得膚如凝脂,蓮靨春濃,回眸一笑百媚生,風華蓋代,艷絕人寰。 
     
      且說方信,韓崇彪兩人奉了雷音谷主之命去黃山外踩道,兩人均是雷音谷數一 
    數二之高手,一身武藝詭異卓絕。 
     
      兩人一路飛奔出山,黃山暗樁早有傳訊毫無阻攔,突然一聲陰惻惻冷笑由身前 
    不遠林中隨風飄送入耳。 
     
      笑聲低沉,宛如裊啼,令人毛骨悚然。 
     
      兩人不禁面色一變,方信大喝道:「何方朋友,要話就請當面,如裝神弄鬼, 
    休怨老夫心辣手黑。」 
     
      林中現出一條黑影,冉冉飄出林外,一張死人面孔慘白無神,吊睛勾鼻,凶光 
    逼射,身法似繪實速,眨眼便至兩人身前。 
     
      韓崇彪大喝道:「尊駕是何來歷?」 
     
      那人輕笑一聲道:「兩位明知,此問未免多餘,請速回萬石山莊,再前一步就 
    到了鬼門關!」 
     
      方信韓崇彪兩人似心意相迫,四掌齊出,攻向黑衣人而去,出手奇快,攻向部 
    位均是要害致命大穴,尤其掌勢凌厲不容閃避開去。 
     
      黑衣人竟然不閃不避,四掌迅快如風疾我擊實。 
     
      方倌韓崇彪兩人只覺觸體一軟,掌力都卸消於無形,頓感有異,不禁大聲失色。 
     
      只聽黑衣人發出一聲哈哈大笑,方韓兩人猛感一股強大無朋回震之力硬將身形 
    撞飛了出去。 
     
      黑衣人如影隨形飛落,兩臂疾伸分扣住方信韓崇彪腕脈上,猛獰之下,方韓兩 
    人雙雙慘嗥出聲,兩條手臂生生擰折離肩飛墜,鮮血如注湧出。 
     
      方信韓崇彪兩人摔震在地不起,只道必死無疑。 
     
      黑衣人出指如風,止住了兩人斷臂溢血,陰陰一笑道:「我不殺你,借汝等之 
    口回告雷音老賊,休妄念圖逃,俟邢令主到來再行定奪。 
     
      話落,人起,凌空一個倒翻,隱入林中不見。 
     
      陽光煦和,松風送濤,鳥音黃鳴,黛蔚迎碧,令人目曠神貽,但,地面上多出 
    兩條血淋淋手臂,腥氣四溢,為這寧謐乎添了幾分醜惡。 
     
      方信韓崇彪兩人掙扎立了起來,吞服了一粒傷藥調息片刻,只覺氣力已漸恢復 
    ,相視苦笑了一聲。 
     
      韓崇彪道:「昔年我兩未投入雷音谷主之前,已是揚名大江南北,一身武功蹊 
    徑別走,玄詭奇奧,雖不敢自詡獨步武林,卻亦睥視江湖,怎麼竟在此黑衣怪人手 
    下非但走不出一個照面,而且白白賠了一條手臂,方賢弟,你是否瞧出此人來歷及 
    武功路子?」 
     
      方信搖首黯然一笑,道:「我倆有何面目再回萬石山莊!?」 
     
      韓崇彪苦笑了笑,長歎一聲道:「進又不能,退又不可,陷身維谷,羞見谷主 
    ,我倆還是自盡了吧!」 
     
      方信冷笑一聲道:「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小弟不願輕易言死,留得三寸氣住, 
    終有報仇雪恨之日,走,咱們囚見谷主!」 
     
      兩人蹣跚反轉萬石山莊,人尚在半途,即有黃山暗樁回報總舵。 
     
      雷音谷主自方信韓崇彪離去後,即感心神不寧,坐立不安,及至得知傳訊韓崇 
    彪方倌兩人斷臂負傷而回,不禁駭然猛凜,如趺入萬丈深淵的半晌做出不得。 
     
      良久,長歎一聲道:「看來只有等石莊主返山後再定行止!」 
     
      一旁閃出金翅大鵬閔希騫,宏聲道:「谷主,黃山方圓六七百里,出入孔徑何 
    嘗干百,邢無弼黨羽雖眾,亦難將黃山團團圍死,百密難免一疏,屬下不信無法安 
    然離開黃山。」 
     
      雷音谷主黯然一笑道:「閔老師之言誠然慨是,且閔老師何以能知那條路徑我 
    等離去可安然無恙!」 
     
      閔希騫不禁語塞。 
     
      雷音谷主歎息一聲,目露憂鬱之色,道:「本座最憂心的就是雁蕩基業已蕩然 
    無存,石夫人之言恐非子虛危言,皮即不存,毛將焉附,各地分壇亦恐粉碎無遺, 
    我等縱或安然離開,只恐天下之大,恐無容身之地!」 
     
      閔希騫突趨前一步,低聲道:「谷主此來真正用意,並非共謀拒邢,意在黃山 
    基業及孽龍潭玉昊鉤,目前石中輝離山他住,群龍無首,我等何不施展猝雷不及掩 
    耳之勢,取而代之!」 
     
      雷音谷主怒視了閔希騫一眼,沉聲道:「形勢逆轉,談何容易,石中輝雖離山 
    他往,但黃山內尚有能人在,就拿其女紅芍而言,可見一斑,石夫人精芒內斂,舉 
    止若定,不言而知一身武功神奇莫測,必需謀定後動,棋差—錯,滿盤皆輸。」 
     
      閔希騫道:「時機稍從即逝乃谷主必須三思!」 
     
      雷音谷主忽瞥見大廳右側窗外隱現一條人影,不禁臉色微變,緩緩立起,頷首 
    道:「本座自當籌思良策。」 
     
      突見形斜擦而出,疾如離弦之弩,拍的一聲大響,窗戶震飛了出去,人似流星 
    穿出窗外。 
     
      只見一條人影疾向圍林深郁處掠去。 
     
      雷音谷主大喝道:「鼠輩那裡走!」 
     
      他身法奇快無比,兩手十指箕張,鷹抓雕撲,往那人胸後猛戮而下,指風破空 
    ,嘶嘶銳嘯。 
     
      僅及三寸左右便抓在那人後胸,那人下撲的身形急沉,突扭腰一旋,雙掌迎出 
    ,冷笑道:「老賊你也太手狠心辣了!」 
     
      雷音谷主狂笑道:「你自找死,可怨不得老夫。」 
     
      笑時四掌已蓬然接實,雷音谷主突感掌勢一收,勁力全消,只聽那人一聲長笑 
    騰起,穿空飛去,四外傳來一片喝叱之聲。 
     
      雷音谷主身形落地,但覺雙掌生出麻癢感覺,心中大驚,仔細一瞧,發現雙掌 
    掌心紅腫,突起如米,這一驚非同小可,慌封住臂肘穴道,掠回賓館大廳。 
     
      此事之發生突如其來,從雷音谷主撲出至掠回才不過剎那間功夫,雷音谷主門 
    下見谷主撲出,均不由呆得一呆,不知發生何事,互望了一眼,立即趕去,那知谷 
    主神色身頹喪疾又掠回,更大感驚愕。 
     
      雷音谷主回至座上,伸出雙臂,只見兩拳已紫腫突起,指粗背隆,伸屈滯礙, 
    麻癢外更感針扎刺痛,熱熱如焚,不禁面色慘變。 
     
      只聽廳外傳報道:「石夫人駕到!」 
     
      雷音谷主面色異樣難看,離座而迎。 
     
      但見石夫人已邁進大廳,身後相隨一雙青衣美婢秋菊冬梅,道:「谷主請座。」 
     
      說時目光卻注視在雷音谷主一雙手掌上,取出一粒其紅如火,大如雀卵丹藥, 
    接道:「谷主服下七日之後腫消血行,武功無礙!」 
     
      雷音谷主接過謝了一聲並未即服,道:「貴山戒備森嚴,怎容屑小潛入重地如 
    履無人之境?」 
     
      石夫人微微一笑道:「此人乃邢無弼三師弟鄂祖東,人稱毒蠍子,擅使百毒, 
    老身已設下禁制,誘他入伏成擒,不料人算不如天算,竟讓此賊得以遁去!」 
     
      雷音谷主怎會不聽出石夫人言外之音,如非自己誤事,鄂祖東業已被擒了,不 
    由老臉一紅。 
     
      雖然如此,內心卻怨毒已極,暗道:「日後老夫如不將黃山化為劫灰,難消此 
    恨!」 
     
      石夫人似洞察雷音谷主肺腑,巳知其心意,微微一笑,道:「所幸谷主有驚無 
    險,吉人天相,只須休養數日便可平復如初,老身佛堂尚有禪課,還請見諒!」 
     
      雷音谷主道:「些許毒傷,老朽尚未放在心上,蒙石夫人探望賜藥,何敢克當 
    ,夫人請回吧,恕不恭送了。」 
     
      石夫人面色肅然,轉身慢步從容走出廳外而去。 
     
      途中冬梅低笑道:「老賊明知有詐,卻苦於無法出口,鄂祖東怎會侵入賓舍重 
    地!」 
     
      石夫人喟然歎息道:「佛門中人,戒打誑語,怎奈慮及千萬生靈,不得不爾, 
    鄂祖東實有其人,現仍與廖金吾在一處,但此人是誰尚無法知情?不過並非本山之 
    敵!」 
     
      秋菊笑道:「雷音谷主雖接過夫人賜藥,但未即服,顯然心懼夫人暗中陷害!」 
     
      石夫人無限感慨道:「彼以詐來,我以誠往,雷音谷主日後敗亡之因,端在不 
    能坦誠共事爾!」 
     
      冬梅默默不語,似滿懷心事,忽面色一驚道:「傷雷音谷主之人既非本山所為 
    ,夫人焉知系本山之友?」 
     
      石夫人微笑道:「具有如此身手且對本山瞭如指掌的能有誰?」 
     
      二婢互望了一眼,冬梅眸露驚喜之色道:「莫非是他來了!」 
     
      情不自禁牽著秋菊手腕,想欲向石紅芍所居園中掠去。 
     
      石夫人低喝道:「且慢,你們趕去也見不著,芍兒這孩子自覺在雷音谷主手下 
    吃了暗虧,誓欲報復不可,故激使少俠施計使雷音谷主顏面無光,如不是他,還有 
    何人?」 
     
      秋菊玉靨一紅,道:「婢子們尚未睹及少俠廬山本來面目,僅從夫人小姐語中 
    得知少俠俊逸如玉,才華絕世,潘安重生,翩翩不羈,婢子意欲窺視少俠一眼,也 
    可慶欣小姐終身有托!夫人得此乘龍佳婿。」 
     
      石夫人聞言笑罵道:「有什麼好瞧的,你等日後還不是需與小姐一同嫁過去!」 
     
      秋菊冬梅不禁羞紅上頰,跺足嬌嗔道:「夫人……」 
     
      身如驚鴻翩然疾閃掠去。 
     
      秋菊冬梅身如飛燕掠入園中,忽聞一陰沉笑聲隨風飄傳入耳,二婢不禁心中一 
    震,循聲望去,只見拘魂學究立在紫籐花架下望他們招手,不禁大喜,縱身躍去, 
    身形甫落,同聲喚道:「少俠!」 
     
      拘魂學究雙眉微皺道:「我之不願來此,即是防口風敗露行藏故爾。」 
     
      冬梅衽福道:「婢子知罪!小姐何在?」 
     
      拘魂學究搖首答道:「尚未相見,何能知之。」 
     
      秋菊不禁—怔,道:「方纔計傷雷音谷主是否少俠所為?」 
     
      拘魂學究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樓欄上突出春蘭嬌俏身影,顯然為語聲驚動,春梅瞥見拘魂學究,迅速轉身內 
    入。 
     
      拘魂學究亦已察覺,飄然進入書閣抬級登樓而上,只見石紅芍嫣然含笑盈盈相 
    迎於棧口。 
     
      石紅芍落落大方,攜手相牽入得居室。 
     
      四婢忙得不亦樂乎,紛紛送上香茗,酒萊紛陪,夏蓮玉靨一紅,道:「少俠, 
    此處並無外人,請復本來面目,以免小姐受驚!」 
     
      拘魂學究暗歎一聲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舒翔飛何辜,情孽難贖, 
    只恐身難由已了!」 
     
      不禁望了石紅芍一眼,只覺石紅芍眸露幽怨之色,緩緩褪下面具黑袍。 
     
      四婢頓然目迷神眩,只見舒翔飛面如冠玉,星目懸鼻,唇紅齒白,猿臂蜂腰, 
    挺拔不群,俊美男子比比皆是,但舒翔飛卻另有一種稀有的翩翩氣質,不由看得呆 
    了,真個看煞衛介。 
     
      石紅芍嫵媚一笑,輕喝道:「你們還不退下!」 
     
      四婢如夢初醒,靨泛緋紅,低鬟一笑,退了出去。 
     
      石紅芍突閃身坐入舒翔飛懷中,杏眼一紅,不禁伏身嚶嚶啜泣。 
     
      舒翔飛心中不由泛起愧疚之念,無限憐愛,摟著石紅芍的嬌軀,就著雲鬟低語 
    道:「芍妹,莫非受了什麼委屈不成?」 
     
      石紅芍淒楚答道:「除了你,還有什麼人敢欺侮我?」 
     
      舒翔飛一臉茫然之色,急道:「在下怎敢,芍妹請勿冤屈在下,若讓令堂得知 
    ,未免愧對!」 
     
      石紅芍微仰首嗔道:「我知道,你心目中只有蘭姐姐一人!」 
     
      舒翔飛玉面一紅,道:「芍妹有所不知,胡薇蘭是在下師姐,在下敬她如師, 
    豈可相提並論,芍妹天人,麗絕人寰,得蒙垂愛,在下受寵若驚,無奈家父尚下落 
    不明,怎能論及兒女之私,何況……何況……」 
     
      一連說了兩個何況,余言似礙難出口。 
     
      石紅芍嫵媚一笑道:「不要何況何況,我替你說了吧,何況令尊雄心未泯,日 
    後必成敵對,既愛其女自不能傷害其父,心懷畏忌,是麼?」 
     
      舒翔飛心神猛凜,豈料胡薇蘭石紅芍兩女均有人所不及的超人智慧,日後倘成 
    敵對,石中輝如有石紅芍為輔,則不啻如虎添翼,忙笑了笑,道:「芍妹想到那裡 
    去了。」 
     
      「哼!我猜到你心坎裡去了。」 
     
      石紅芍佯嗔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雖然我爹為邪術所害,你若救治卻不過舉 
    手之勞,竟然和我謊言防陰人衝撞,不但懼我識破,而且以我爹之昏迷,遂你綏靖 
    武林凶邪之志,若我爹過早更醒,此項圖謀恐盡付之流水!」 
     
      舒翔飛內心驚異莫名,撫抓石紅芍雲鬢,笑道:「異日若你我為敵,芍妹將成 
    為在下心腹之患,辛虧在下獨蒙芍妹垂青,得長侍妝台,作終身不二之臣。」 
     
      石紅芍玉靨緋紅,嬌嗔道:「說得好聽,恐你口不應心!」 
     
      舒翔飛俊臉一紅,道:「在下向來說一不二,芍妹不信,在下即矢天誓日也是 
    枉然!」 
     
      石紅芍翹首嬌笑道:「好,我相信你就是,不過從今以後我要相隨不離。」 
     
      舒翔飛大驚失色道:「這怎麼行!」 
     
      石紅芍似依人小鳥般,偎在舒翔飛懷中,逗人憐愛,淒然一笑,悄語道:「翔 
    哥,不知怎的一日不見便難自己,性情大變,喜怒無常,已不像當日幽嫻賢淑的石 
    紅芍,翔哥難道忍心袖手不管麼?」 
     
      舒翔飛憶起胡薇蘭蘭句贈言,歎息一聲道:「兩情若真永長久,豈僅在朝朝與 
    暮暮。」 
     
      他知石紅芍為患得患失心理作祟,這也難怪石紅芍,自己若拘魂學究身份不被 
    她揭破,石紅芍絕不致如此情凝,主動既在石紅芍,若易身而處,自己又當何如。 
     
      石紅芍螓首微翹,星眸含情,凝視在舒翔飛臉上,呼吸急促,胸脯上下顫動, 
    意亂情迷,蓮靨緋紅,春意盎然,舒翔飛暗歎了一聲,憶起昨晚情景,不禁低首望 
    兩片櫻唇緊緊湊了上去。 
     
      石紅芍嚶嚀一聲,丁香半吐,緊緊吮住。 
     
      人非太上,豈能忘情,此刻舒翔飛縱是柳下惠再世,也無法不動心。 
     
      卻不料窗外四婢點破窗紙窺視房內情景。 
     
      四婢與石紅芍名雖主僕,卻誼同姊妹,見石紅芍性情大變,無不憂心惶惶,衷 
    心冀望兩人好事得諧,結為連理。 
     
      見狀均知好事可成,各各紅著一張臉悄無聲息退了開去。 
     
      兩情繾綣,錦帳春濃,被翻江浪,真個只羨鴛鴦不羨仙。 
     
      舒翔飛擁著石紅芍玉體,口中低吟道:「青螺添遠山,兩嬌靨穩時圓,抱雲勾 
    雪近燈看,升處不堪憐,今生但願無離別,花月下綠屏前,雙蠶成繭共纏錦,更結 
    後生緣!」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下一章

    熾天使書城收集整理 <武俠屋>獨家連載﹐如要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