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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 騎 金 戈

                   【第五章】
    
      兩人身法一緩,穿入林中,只見一短裝中年化子目注郗倫一眼,躬身抱拳稟道 
    :「呂梁匪徒一名現點住穴道,谷姑娘命化子送與少俠。」說著一指樹下躺著一具 
    匪徒軀體。 
     
      郗倫含笑相謝道:「有勞了,我等仍照原定之計施行,在下自會隨時傳訊諸位 
    。」 
     
      中年化子道:「少俠與姑娘此去萬望小心保重。」說著一抱拳轉身穿入濃翳林 
    木中迅杳。 
     
      田大昆手指呂梁匪徒,低聲道:「此人有何用?」 
     
      郗倫笑道:「此人用處大得很呢!他就是方才小弟暗中相助那真郗倫五柄毒刀 
    砍斃五人時,亡魂逃竄之殘餘匪徒其中一人,他目擊當時拚搏情景,可藉他之言以 
    堅定赤城山主之不疑。」 
     
      田大昆輕喟了聲道:「鵬弟聰穎絕倫,才華無匹,難怪四位賢妹傾心於你,尤 
    其那武林中以辣手著稱谷中鳳,居然也對鵬弟百依百順,不敢絲毫違忤。」 
     
      郗倫面上一熱道:「鶯姐又在取笑了。」 
     
      其實松鶯娘何嘗不暗戀著南宮鵬飛,無奈她青春老大,自恨難配,暗暗傷神。 
     
      只見郗倫點了匪徒數處穴道,震醒了匪徒,那匪徒睜目一瞧,瞥見郗倫田大昆 
    兩人,不禁駭然變色。 
     
      郗倫冷笑道:「朋友,只要你實話實說,郗某絕不難為你。」 
     
      那匪徒知落在赤城手中,與其身受凌辱酷刑,到不如自絕一死,暗中把心一橫 
    ,卻猛然面色慘變。 
     
      原來那匪徒發現穴道已受制,貯藏在空穴內奇毒竟然閉滯阻住無法運行,不由 
    膽寒魂飛,苦笑道:「兄弟位卑職微,所知不多……」 
     
      郗倫道:「無妨,盡你所知及遵照郗某囑咐據實說出便可無事,郗某決不虧待 
    朋友你。」說著附耳密語一陣,突伸手一指點在匪徒睡穴上。 
     
      匪徒應指瞑目昏睡過去。 
     
      田大昆笑道:「我真服了你了。」 
     
      郗倫四望了一眼,正色道:「從這時起,你我均以郗倫田大昆身份說話,不可 
    稍露破綻。」 
     
      田大昆點點頭。 
     
      郗倫一把挾起匪徒,與田大昆先後穿出林外奔去,約莫奔出七八里外,到得一 
    處村舍矮屋不遠,身法放緩了下來。 
     
      那片村莊約莫七八戶人家,都是竹籬茅舍,絲毫不令人起疑,一個老漢正在樹 
    蔭下打盹,不遠處一條肥壯水牛嚼食著青草,寧靜異常。 
     
      郗倫輕輕一擊指,那老漢疾躍而去,望了郗倫田大昆一眼,示意隨他入村。 
     
      老漢領著兩人奔至一幢茅屋之外之際,即開戶內傳出赤城山主語聲道:「你們 
    回來了麼?」 
     
      郗倫田大昆雙雙進入,將呂梁匪徒棄置於地,只見一面形瘦削,目若朗星蓄有 
    短髭的中年儒生正在案前作書,忙施禮躬身道:「稟山主,屬下追蹤勝玉珠賤婢, 
    並未擒到鄧公玄……」 
     
      赤城山主頭也不抬,繼續作書,沉聲道:「你將經過詳情陳明。」 
     
      郗倫運用既定之計便添枝加葉描敘一番。 
     
      赤城山主擱筆愕然注目望了郗倫田大昆一眼,道:「馮翊始終未露面麼?」 
     
      郗倫答道:「風聞馮翊隻身趕往長白去了。」 
     
      赤城山主點點頭道:「我亦有耳聞,但我等目的仍志在探明馮翊真正行蹤,至 
    於鄧公玄對本山無關緊要……」 
     
      郗倫忙道:「屬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赤城山主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必要直抒己見,你說罷。」 
     
      郗倫道:「屬下深知山主睿智明察,料事如神,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得,屬下以 
    為山主認馮翊尚在呂梁,恐山主中了馮翊之毒計……」 
     
      赤城山主淡淡一笑道:「我對馮翊知之甚深,他謀定後動,絕不草率行事,更 
    尚無跡象可斷言『五行奪命針』等物被他得去,馮翊去長白又有何用。」 
     
      郗倫道:「馮翊亦對山主所知甚深,即使馮翊未得手『五行奪命針』等物,他 
    必須追蹤阻止別人得手。」 
     
      赤城山主不禁一怔,道:「你所言不無道理,但鄧公玄是馮翊視作傳人珍愛弟 
    子,鄧公玄為何叛門?必有所圖,馮翊如已離開呂梁,他潛往呂梁未免多此一舉。」 
     
      郗倫道:「據屬下風聞,那華修翰及毒尊者尚在人間,為馮翊囚在隱秘之處, 
    鄧公玄志在華修翰及毒尊者兩人,因為這兩位前輩所知『伏義天璣圖解』隱秘甚多 
    ……」 
     
      言尚未了,赤城山主已自面色一變,道:「你在何處風聞華修翰毒尊者兩位前 
    輩仍在人間。」 
     
      郗倫道:「屬下竊聽得兩呂梁匪徒私語。」 
     
      「只你一個人聽見麼?」 
     
      郗倫面色肅然道:「田老二也在屬下身旁。」 
     
      赤城山主哈哈大笑道:「我還忘懷了你們天目雙丑一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繼又面色微變道:「田賢弟今日為何沉默似金。」 
     
      郗倫道:「田老二挨了慕容彤一掌,幾乎喪命,張嘴狂吐鮮血,雖服下山主獨 
    門靈丹後傷勢減輕,但語音喑啞,將息兩三日後諒可復元。」 
     
      「慕容彤。」赤城山主喃喃自語道:「慕容彤不知是何來歷?」 
     
      郗倫道:「風聞呂梁天龍堂金鳳堂錫豹堂三堂香主均換易新人,慕容彤乃金鳳 
    堂香主。」 
     
      赤城山主沉思有頃,抬面忽望了郗倫肩頭一眼,皺眉詫道:「你那蛇矛戟咧?」 
     
      郗倫苦笑一聲道:「折成數截!」說著在囊中取出斷成七截的蛇矛戟。 
     
      赤城山主道:「莫非又是慕容彤所為?」 
     
      郗倫答道:「如非田老二不惜性命出手相救,屬下那有命在,亦因此田老二身 
    負重傷。」 
     
      赤城山主點點頭道:「辛苦兩位了,我籌計已熟,目前已接近水到渠成階段, 
    勝算已穩穩在握,兩位先下去歇息吧!」 
     
      郗田二人雙雙躬身轉面欲退之際,忽聞赤城山主低喝一聲道:「兩位暫別走!」 
     
      田大昆心神一震,暗道:「莫非他瞧出破綻不成?」 
     
      郗倫面色鎮定如恆,道:「山主還有吩咐?」 
     
      赤城山主道:「擒來匪徒你問過麼?倘若所知何必留他性命。」 
     
      郗倫道:「屬下尚未詢問此人!」 
     
      他已知赤城山主嫉刻成性,喜怒無常如已問出呂梁隱秘,說不定郗倫田大昆兩 
    人有性命之憂。 
     
      赤城山主微微一笑道:「那麼我親身問他就是,郗賢弟這柄寶劍得自何人手中 
    ?」 
     
      郗倫赧然笑道:「在一名呂梁門下取得,此劍怎當得起寶劍之稱,屬下因蛇矛 
    戟折斷後田老二及時出手相救閃身躍出,那匪徒揮劍攔阻被屬下毒刀致命,他屍體 
    倒下之際屬下將其劍拾在手中……」說時解下肩後長劍,獻與赤城山主,又道:「 
    此劍繫上好緬鐵打造,鋼質極隹,屬下趁手異常。」 
     
      此劍打造得與墨螭劍款式一模一樣,南宮鵬飛算計赤城山主必將查問,故用來 
    魚目混珠。 
     
      田大昆暗道:「鵬弟委實料事如神。」 
     
      只見赤城山主緩緩拔劍出鞘,但覺兩面刃口並不鋒利,劍身暗黑青綠,卻輕易 
    地削除桌沿一角,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兩位賢弟請便吧!」說著將劍還於郗倫。 
     
      郗倫田大昆兩人退出門外,只見那老漢立在一株大樹之下,目睹兩人趨出,立 
    即迎來笑道:「兩位請至膳堂用食。」 
     
      領著兩人走入一間茅屋內,只見屋內擺著六七張八仙桌而已,已是杯盤狼藉, 
    用飯時間早已過去,僅餘一張桌面尚留著酒菜饅首未動。 
     
      那老漢笑道:「恕不奉陪,兩位請用吧!」轉身趨出門外而去。 
     
      郗倫謝了一聲,示意田大昆各坐一方,傳聲道:「你我只進食,避免多言,以 
    小弟所料不差,暗中必還有人在監視著。」 
     
      田大昆亦傳聲道:「是否你我被查出有異?」 
     
      郗倫答道:「赤城呂梁兩派,均以不擇手段成事,是以彼此猜嫉,無法互信。 
    」說著在田大昆碗中滿滿斟了一碗酒…… 
     
      ………… 
     
      赤城山主俟郗倫田大昆走出後,略一沉吟,伸指解開呂梁匪徒穴道。 
     
      呂梁匪徒如夢方醒,目睹赤城山主,不禁面色慘變,宛如敗灰。 
     
      赤城山主道:「在下將尊駕自郗倫手中救出為何如此害怕?」 
     
      呂梁匪徒回巡了一眼,道:「兄弟為何在此?閣下是何來歷?」 
     
      赤城山主面含笑容道:「尊駕竟將前事絲毫不記憶麼?」 
     
      呂梁匪徒遲疑了一下:「兄弟毛世雄與同門多人奉命鎮守呂梁分壇,因本門高 
    手勝玉珠姑娘由燕京趕返,不逕回分壇卻往一民宅奔去,意欲借宿數日。 
     
      本門金鳳堂慕容香主聞訊大怒,傳訊分壇嚴令將勝玉珠生擒活捉,是以分壇主 
    率眾立即趕往那所民宅,怎料勝玉珠姑娘由京奔來途中,發現鄧公玄及丁大江均緊 
    緊追蹤不捨,她不願分壇地點敗露,故施移花接木之計誘敵受愚,不意卻遇上了赤 
    城門下多人,分壇主立命分出兩批,兄弟一批十餘人撲向那所民宅,但赤城門下郗 
    倫田大昆兩人亦同時趕至……」 
     
      赤城山主微笑道:「郗倫田大昆僅兩人,他們再高的武功,也雙拳難敵四手, 
    尊駕為何被他們所擒,能否把詳情見告。」 
     
      那呂梁匪徒把拚搏情景詳細敘出。 
     
      赤城山主凝耳傾聽完畢道:「尊駕驚於郗倫五柄毒刀罩襲之下無法倖免,轉身 
    逃奔,未出數丈外,突感脅下一冷,便自昏迷不醒麼?」 
     
      那人點點頭道:「正是,兄弟目睹閣下,並非郗倫,但不知身在何處,蒙仗義 
    伸手施救,他日定當圖報。」 
     
      赤城山主微笑道:「我輩俠義人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施恩何需求報,尊 
    駕不必介意。」說著略略一頓又道:「貴山馮令主與在下曾有一面之雅,無奈在下 
    身如飄萍,天涯作客,從此就未再重逢,風聞貴山之主已離山他往,不知是否是真 
    。」 
     
      那呂梁匪徒道:「似已離山,邇來武林情勢險惡,馮令主因預為防患,應拒強 
    敵,本山禁制均已改弦更張,內三堂堂主均已換易新人。」 
     
      赤城山主道:「此一改弦更張,不但外人難入,就是你等也難越雷地半步。」 
     
      呂梁匪徒道:「不錯,令主正是此意。」 
     
      赤城山主忽彈出一縷指風,匪徒亦應指昏厥過去。 
     
      只見赤城山主面色如罩一重陰霾,沉思有頃,緩緩立起踱向室外而去。 
     
      他走近郗倫田大昆兩人用食之處一閃而隱,只聽郗倫長歎一聲道:「馮翊也是 
    多行不義必自斃,如果江湖傳言屬實,馮翊叛師離道,先後將華修翰毒尊者兩位業 
    師梏囚,倒行逆施,致眾飯親離,其視為衣缽傳人鄧公玄居然也傚法他自己,不可 
    謂報應不速。」 
     
      田大昆語聲沙啞答道:「我田老二無力說話,只有聽你的了。」 
     
      郗倫又是一聲長歎道:「不知日來江湖間盛傳咱們山主擄囚天池釣叟葛慕九及 
    無相天君兩人之說不知是否是真?」 
     
      赤城山主聞言不禁心神猛震,暗道:「此事隱秘異常,怎的外洩,莫非……」 
     
      驀地……
     
      天際遙處傳來尖銳破空鴿哨傳來方向掠去。 
     
      赤城山主撲向一道小溪旁竹林間,鴿哨傳來甚勁,右手虛空一揚,一隻灰鴿投 
    向赤城山主掌心。 
     
      那灰鴿雖小,卻異常神駿,偏首咕咕低叫,注視著赤城山主。 
     
      赤城山主左掌撫摸了灰鴿羽翼一下,取出一粒黃豆般大藥丸餵服,解下了足擊 
    信箋,甩掌任鴿飛翔天空。 
     
      他取出信管中傳訊,拆閱了下,不禁面色大變,訊中所言,不但與方才郗倫之 
    言無異,而且分晰得極為詳細,現在武林群雄發動搜覓葛余二人下落。 
     
      赤城山主與呂梁令主馮翊都是梟雄機智,城府極深,兩人明爭暗鬥已非一日, 
    惟其如此,武林之內才能暫獲平靜無事,因誰也無法穩握勝算,如今,因川南三煞 
    之死,風雲更形險惡,定須先發制人,不能坐以束手待斃。 
     
      是以赤城山主以詭計生擒天池釣叟葛慕九及無相天君余旭,他不想加害兩人, 
    而是欲藉兩人之力將呂梁山摧毀無遺,想不到機密竟然會外洩……。 
     
      赤城山主面色頻頻變異,思索須臾,轉身疾掠返回室中,重重掣掌三下。 
     
      掌聲甫歇,門外閃入一個貌相陰鷙漢子,躬身道:「山主有何吩咐?」 
     
      赤城山主道:「你去至膳堂請郗倫田大昆二人來此。」 
     
      那漢子應了一聲,急急奔去。 
     
      不到片刻,郗倫田大昆雙雙趨入,躬身道:「山主有何差遣?」 
     
      赤城山主道:「江湖內邇來盛傳我將天池釣叟龍駒寨主誘來囚禁,你等可有耳 
    聞麼?」 
     
      郗倫田大昆聞言不禁面色微變,互望了一眼,郗倫囁嚅一笑道:「雖有耳聞, 
    但屬下不敢草率聽信,即使真實,屬下也不敢妄自評論。」 
     
      赤城山主默然須臾,點點首長歎一聲道:「不錯,無相天君余旭及天池釣叟葛 
    慕九均中計為我囚禁,但我並無為害武林之意,因我心疑川南三煞之死及邇來武林 
    禍亂均皆為馮翊暗中策劃,目前為害尤烈,必需阻止馮翊圖謀……」 
     
      他說時目睹郗倫田大昆眼中有疑詫之色,欲言又止,微笑道:「你們兩人可是 
    想問此與葛慕九及余旭風馬牛並不相干,為何將我強拉到一處,未免跡近違心之論 
    ,巧言令色。」 
     
      郗倫道:「屬下不敢!」 
     
      赤城山主笑笑道:「不要說是你們,就是我也有此想法,我決無責怪之理…… 
    」說著面色—肅,接道:「馮翊武功承兩師之教,本人又穎悟,造詣非同凡響,尤 
    其工於心計,目前情勢宛若箭在弦上,不能不發,我如不先發制人,必罹奇禍,所 
    以我意欲借重余寨主易容易術,以李代桃僵之計,逐個將馮翊羽翼翦除,使馮翊孤 
    立處於楚歌四面之下,不難不戰而擒。」 
     
      郗倫目露詫容道:「無相天君余寨主易容之術雖巧奪天工,神情逼肖,但語音 
    神態及習慣須模仿神似卻非一朝一夕之功。」 
     
      「這個我籌之已深。」赤城山主道:「我與馮翊暗中敵對甚久,他網羅黨羽遍 
    及武林各大門派,我亦命甚多同道模仿他黨羽知名人物武功神態語音,目前萬事俱 
    備,只欠東風,僅差易容而已。」 
     
      郗倫道:「山主不愧神機妙算,但余旭葛慕九兩人為山主座上客之風聲因何走 
    漏,恐影響至鉅,宜及早速謀補救。」 
     
      「你是說馮翊得知風聲了麼?」赤城山主點點頭道:「不錯,我亦有此顧忌, 
    風聲已然外洩,馮翊必然有所耳聞,但馮翊決不致猜透其中玄虛,」 
     
      「山主!」郗倫道:「據屬下風聞,武林群雄已紛紛搜覓余旭下落,似已知山 
    主意圖。」 
     
      赤城山主面色一沉,道:「武林群雄如不明善惡是非,休怪我心狠手辣!」 
     
      郗倫道:「山主不是說過馮翊網羅黨羽,遍及武林各大門派,他們受命而來或 
    因友及友,何能怪得他們。」 
     
      赤城山主點點頭。 
     
      郗倫緊接著又道:「屬下返回途中,曾無意窺見武當三仙,那風聲就是屬下窺 
    聽三仙談話而知……」 
     
      「武當三仙!」赤城山主面色一驚道:「他們有數十年不在江湖露面過,我只 
    聞三仙其名,卻未曾目睹其人,但不知是何形象?」 
     
      郗倫心知赤城山主之言是疑心自己不實,暗道:「你那裡不曾目睹武當三仙, 
    我怎會受你之愚。」他有備無患,遂即描敘三仙形象,穿何衣著。 
     
      赤城山主立時面色沉重嚴肅,頷首道:「不錯,正是東極子、西寰翁、南星叟 
    武當三仙無疑。」立時擊掌數下。 
     
      掌音清脆傳出室外,須臾只見疾掠入來一黑袍老翁,躬身道:「山主有何吩咐 
    ?」 
     
      赤城山主道:「你率眾搜覓這周近五十里外有無武當三仙形蹤,並傳命各地伏 
    樁,如發現三仙立即躡蹤,他們一舉一動均須留神注意,但切莫打草驚蛇,隨時傳 
    訊稟報,違令者死。」 
     
      黑袍老翁道:「遵命!」疾轉身軀一閃而杳。 
     
      赤城山主揮拳示意郗倫田大昆兩人離去,面色凝重,跌入一陣沉思中。 
     
      ………… 
     
      距赤城山主暫居之處十數里外鬱林中,端坐著三人,一字橫肩,盤陳運功調息。 
     
      當中一人枯乾清瘦,霜發高髻,銀屑拂耳,肩搭雙劍,身著一襲灰袍,正是武 
    當三仙之首東極子。 
     
      左首面鬢八方是一闊面垂耳,獅鼻海口,禿頂突額,面如硃砂,胸前飄拂著一 
    綹雪白如銀疏須,寬大皂色道袍之後搭著一支奇形兵刃的老翁,兩眼閉成一線。 
     
      右首南星叟神似一具南極仙翁,卻駝背身矮,手拄一柄龍首鐵拐。 
     
      鬱林中晦暗沉寂如水。 
     
      驀地…… 
     
      武當三仙耳中突送來清晰蟻語傳聲道:「強敵逼伺,當心赤城匪徒暗算!」 
     
      南星叟身形暴騰,鐵拐一式「烏龍卷尾」,立起一片刺耳雷嘯罡風,四外巨木 
    古樹紛紛倒折,轟隆嘩啦,宛如天崩地裂,威勢駭人之極。 
     
      葉飛塵湧中,逃竄起數條如飛人影,其中一人身形略緩,只見眼前人影疾晃, 
    腕脈如中五隻鐵鉤,但聞蒼老語聲道:「尊駕慢走!」 
     
      那匪徒面無人色,只見面前正是南星叟,扣脈手法甚是玄詭,渾身真氣渙散, 
    即是自絕亦不能,不禁膽寒魂飛。 
     
      東極子西寰翁已身影杳失,無疑是追蹤赤城匪徒而去。 
     
      南星叟冷冷一笑道:「赤城山主何在?」 
     
      語聲甫落,四道勁風凌空罩襲南星叟而下。 
     
      南星叟情知赤城匪徒來襲,身形巍然不動,右手龍首鐵杖震起滿天杖影。 
     
      只見四條人影挾著電射寒芒勢如殞星下瀉,頓遇重阻,叮叮金鐵交擊聲中,四 
    條身影又奔空騰起,交叉如梭。 
     
      南星叟大喝道:「那裡走!」 
     
      四人中頓起陰惻惻冷笑道:「誰個怕你!」 
     
      身影疾落,四赤城高手合攻南星叟。 
     
      南星叟左手仍扣著那匪徒,右手拐杖疾攻揮捲,杖勢如山,呼嘯如雷。 
     
      赤城門下四人各有一身奇特怪異武功,如非南星叟怎是敵手。 
     
      約莫一頓飯光景過去,雙方互無軒輊,南星叟因東極子西寰翁兩人迄未返回, 
    不由心生急燥,左手五指倏鬆,翻腕飛點在「精促」穴上。 
     
      那匪徒悶哼一聲,應指倒地。 
     
      「老匹夫,這等心辣手黑,焉能饒你。」 
     
      赤城高手攻勢愈加凌厲,宛如四條神龍飛翔纏鬥。 
     
      南星叟冷笑道:「恕老朽妄開殺戒了!」 
     
      龍首一翻,兩目中突射出四支飛芒。 
     
      四赤城高手悶哼一聲,如斷線般跌下,南星叟身手絕倫,五指電閃抵住一人, 
    厲聲道:「赤城山主何在?」 
     
      一株巨樹上陰惻惻冷笑聲中,一條白色人影疾如飛鳥電瀉飛落在南星叟之前, 
    道:「撤手!」 
     
      只見一面目森沉白衣漢子,手執一柄寒光犀利鋼刀,式出「指天劃日」,勢如 
    電奔指向南星叟左乳中穴。 
     
      南星叟心中一驚,身形奇幻移形換位,雖然僥倖避過這一刀奇招之下,手中扣 
    著的那赤城匪徒卻慘罹池魚之禍,被鋼刀劃起一道血泉,由肩及腹,斜切了兩尺許 
    口子。 
     
      鮮血飛濺中騰起一聲淒厲慘嗥,氣絕斃命。 
     
      那白衣人鋼刀第二招欲起未起之際,只聽耳旁響起一聲冷笑道:「尊駕滅卻人 
    性,刀斃同門,殺人滅口,但尊駕也難逃奇禍!」 
     
      東極子西寰翁如飛掠至,南星叟面現驚喜之容。 
     
      白衣人哈哈朗笑道:「憑你們武當三仙尚勝不了在下!」 
     
      東極子冷笑道:「尊駕忒狂妄極!」三仙三式攻出。 
     
      白衣人鋼刀極快,封式如電。 
     
      驀地—— 
     
      林外天際遠處忽傳來一聲長嘯. 
     
      白衣人一聞嘯聲,即道:「山主有事宣召,恕不奉陪,有緣當再相見。」人如 
    飛鶴沖天升起七八丈高,穿入鬱林密葉中不見。 
     
      武當三仙緊追不捨,如風追去。 
     
      白衣人去勢如電已甩開武當三仙投向一處山谷內。 
     
      只見山谷內赤城山主面帶凶煞,身前數十門下均皆噤若寒蟬。白衣人一至,赤 
    城山主即冷笑道:「你等為何不遵令出手,打草驚蛇。」 
     
      一個赤城門下囁嚅道:「並非屬下妄自出手,而是武當三仙已知我等潛隱近處 
    ,手辣心黑,擊斃數人,故屬下逼非得已。」 
     
      赤城山主沉聲道:「此言可真!」 
     
      那人道:「如有絲毫不實,屬下等甘願受重責。」 
     
      赤城山主略一沉吟,聞知詳情,目露詫容道:「武當三仙怎知我對他有不利之 
    意?」 
     
      忽地近處傳出一聲陰惻惻冷笑。 
     
      赤城山主面色一變,身形逾電疾射而出,右手迅如電光石火伸出虛空抓向一叢 
    密葉中。 
     
      只見一條人影在密葉中騰空而起,帶起森冷笑聲道:「請瞧樹幹上留字!」 
     
      赤城山主聞言不追,化抓為撥,拂開濃枝密葉,只見一株樹幹上,被削除一方 
    樹皮,露出顯明字跡,上書:「催魂伽藍丁大江與閣下同床異夢,日後必死於丁大 
    江之手,奉勸閣下明哲保身,不要為私仇致荼毒武林。」 
     
      字跡甚濃,赤城山主心神猛凜,面色大變,低喝道:「此處已敗露,不可逗留 
    ,我等快走。」 
     
      反身率眾退走,疾如流星奔矢,約莫一頓飯光景過去,轉入一座隱秘山谷內, 
    森林密藏翳罩一幢巨宅,看來佔地極廣,但終年難得一見陽光,令人有陰森恐布之 
    感。 
     
      郗倫田大昆兩人默然無言隨眾奔來,只見赤城山主立定四面,神色憂鬱,長吁 
    了一口氣。 
     
      那白衣人道:「山主為何畏懼如此,莫非山主認出此人來歷麼?」 
     
      赤城山主冷笑道:「我畏懼誰?」繼而長歎一聲道:「馮翊與我雖形同水火, 
    世人盡知,但均不容於武林,川南三煞之死,我已受疑,若不及早退避,反中了馮 
    翊借刀殺人之計。」 
     
      白衣人點點頭道:「看來此人是非敵了。」 
     
      「那也未可斷言!」赤城山主道:「咱們入去再從長計議。」說著目光四巡了 
    一眼,瞧瞧有無可疑人物躡蹤。 
     
      白衣人張口欲言又止。 
     
      赤城山主道:「此人心懷叵測,定暗中跟隨我等來此。」說著急步如風,走入 
    巨宅內,站在一處狹長天並中,袖管內忽放出一隻細小蜂鳥沖空而去。 
     
      郗倫田大昆只覺此屋陰氣逼人,令人不寒而慄。 
     
      赤城山主望了白衣人一眼,道:「你想問那人暗隨我等有何用意麼?」 
     
      白衣人道:「屬下正有此意。」 
     
      赤城山主道:「你可曾風聞天池釣叟葛慕九及龍駒寨主無相天君余旭被我誘擒 
    囚禁之事麼?」 
     
      「屬下已有耳聞。」白衣人目露詫容道:「莫非此傳聞是真?」 
     
      赤城山主面色沉重道:「正是事實,不但為我誘擒,而且也囚禁在此屋內,此 
    人躡蹤,目的即志在救出兩人。」 
     
      白衣人道:「屬下不信山主在此處四外一無戒備。」 
     
      赤城山主頷首道:「戒備森嚴又有何用,他如非藝高膽大,焉敢追蹤。」繼而 
    冷森森一笑道:「天羅地網之下,此人看他如何安然逃去。」 
     
      顯然此幢巨宅除赤城山主外,隨行之人並無一人曾經來過,他們只覺此宅恐布 
    陰森外尚有陌生之感。 
     
      只見赤城山主徐徐擊掌三下,那沉脆的掌音嗡然飄散開來,暗中忽冉冉飄來一 
    條修長白影。 
     
      這白影來勢看來緩慢,其實快速絕倫,眨眼即至,亦是一具面目森冷的白衣人 
    ,躬身行禮道:「山主有何吩咐?」 
     
      赤城山主尚未出言,忽地宅外天際遙處起了一清澈長嘯,嘯聲沉勁悠長,裊裊 
    不絕不禁面色一變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強敵已追蹤而至,李彬,你速傳命下去 
    ,來犯者格殺勿論。」 
     
      那白衣人李彬森冷一笑道:「遵令!」身一閃即杳,去勢之快,令人咋舌。 
     
      赤城山主向隨行之白衣人道:「宋傑!想不到情勢變化得如此之快,真有令人 
    不及措手之感。」 
     
      宋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強敵必難得逞,不過……」 
     
      赤城山主道:「不過什麼?」 
     
      宋傑道:「此處屬下等均感陌生,地形不熟,我明敵暗,不易出手拚博。」 
     
      赤城山主微微一笑道:「隨我來。」 
     
      一步掠入一間寬敞的廂廳中,火光疾閃,一道熊熊亮光生起,赤城山主已燃著 
    了一柄松油火摺,身形如風,迅疾無倫點燃了廳內懸著的八盞流蘇的宮燈,剎那間 
    廳內光亮如晝。 
     
      廳內布設堂皇富麗,匪徒等紛紛進入,只見赤城山主打開一隻木廚,在廚內取 
    出甚多鹿皮手套,分賜諸人手套一雙。 
     
      郗倫凝目望去,只覺鹿皮手套俱是左手,不禁暗暗納罕,忖道:「用此手套在 
    明處相搏可分辨你我是自己人,但在暗處就一無用處了。」 
     
      赤城山主道:「你等戴上手套,雖在暗處亦可發出磷光。」 
     
      田大民暗道:「原來有此用處。」 
     
      宅外長嘯聲此起彼落,劃破如水沉寂長空。 
     
      宋傑冷笑道:「大概強敵已測出宅外凶險異常,不敢妄入雷地半步!」 
     
      驀地…… 
     
      只聞一聲陰惻惻冷笑傳來道:「來犯強敵共有四五撥之多,都是武功極高能手 
    ,你也太大言不慚了。」 
     
      赤城山主面色一變,右掌倏地揮出一股暗勁,八盞宮燈頓時熄滅。 
     
      宋傑已自循聲撲去。 
     
      赤城山主喝道:「回來!」 
     
      宋傑倏地返回,詫道:「山主!這是為何?」 
     
      「此處無異銅牆鐵壁,森羅地獄,凶險重重,步步死域,此人必活不了多久。 
    」說著身形倏地拔起,伸手似向樑上暗鈕按下。 
     
      喳地一聲,廳門外忽落下一張鐵壁,將廂廳封閉起來,郗倫只覺腳下一沉,身 
    形迅疾下降。 
     
      田大昆緊靠著郗倫並肩立著,暗示了一眼色,均知沉下地穴,必是天池逸叟葛 
    慕九、無相天君余旭囚處,不禁心頭暗喜…… 
     
      須臾。 
     
      身軀微微一震,下降之勢定住,郗倫凝目望去,只覺是一處長長通道,寬可丈 
    許,每隔二三十丈遠就有一盞油燈。 
     
      昏黃燈光映照下,可察出甬道兩側現出門戶多處,只見赤城山主推開一間密窗 
    ,剔亮油燈,取出一卷地形圖舖展開來,正是此宅上面佈置圖。 
     
      郗倫暗道:「但不知地穴佈置圖藏在何處?」 
     
      只聽赤城山主朗聲講解,手指逐處指點圖上…… 
     
      ………… 
     
      宅外鬱林中嘯聲頻頻,人影紛紛若魅。 
     
      正南方忽穿入七八條身影,為首者正是面如淡金,禿眉無須,面目冷漠如冰, 
    呂梁金鳳香主慕容彤,身著一件紫衫,脅下披著一柄金鞘短劍。 
     
      身後隨若閔俊等人,閔俊目光閃爍,似心有不甘隨著慕容彤而來。 
     
      只聽一聲震天大笑,林中疾閃出修長白衣李倫,肩搭一柄五爪如意鉤,目中懾 
    人神光炯炯揣視了慕容彤一眼,道:「諸位是何來歷,望即見告,再若妄入一步, 
    無異自墮森羅地獄。」 
     
      慕容彤冷笑道:「煩勞通稟,就說呂梁金鳳香主慕容彤奉了令主馮翊之命,來 
    此求見貴山主,尊駕無須危言恫嚇,常言道得好,來者不懼,懼者不來,在下來未 
    必懼怕,何況今日來者似非僅我呂梁一方。」 
     
      李彬沉聲道:「原來是慕容彤香主,貴令主命閣下來此必有用意,可否賜告, 
    兄弟李倫奉命守此,無論何人膽敢妄闖者格殺勿論。」 
     
      慕容彤怒道:「好大的口氣,憑你一人能有多大的道行?」 
     
      李倫冷笑一聲,右臂挽回肩頭,將五爪如意鉤撤在手中,道:「慕容香主,你 
    也太小覷了我李倫!」 
     
      慕容彤冷笑道:「麥子超,你去招呼這位李老師。」 
     
      其後應了一聲,一個頭大如斗環眼大漢疾竄而出,空著雙拳,猛地刁腕呼的推 
    出一股排空如潮的罡飆。 
     
      李倫鼻中冷哼一聲,五爪如意鉤挾著一片金霞,兜頭罩下,帶出一片悸耳銳嘯 
    ,威勢凌厲。 
     
      慕容彤望也不望兩人拚搏一眼,低喝道:「我們闖!」 
     
      身射逾如離弦之弩般,率著閔俊等人闖入鬱林深處,欲逼近巨宅。 
     
      閔俊等人身未立定,猛感一股強風排空相阻,赤城高手紛紛閃出逐個接住。 
     
      慕容彤為一面目陰沉白衣中年儒生接下,展開一輪快攻,招式毒辣狠厲。 
     
      田大昆身形疾飄落在閔俊之前,伸指向閔俊七坎穴點到。 
     
      這一招看似平實無奇,其實含蘊著極凌厲的暗勁,似一隻利箭破空襲向閔俊胸 
    前。 
     
      閔俊心中一懍,暗道:「赤城門下果擁有不少武學奇高之好手,眼前之人就非 
    易與之輩。」右掌一弩,一招「反陰為陽」將田大昆化解開去。 
     
      田大昆本是松鶯娘易容所扮,他與呂梁赤城上代有著極厚的淵源,也有著極深 
    的仇恨,目睹閔俊輕描淡寫地化解自己攻招,深知鄧公玄已得馮翊一身絕藝七成火 
    候,絲毫不敢大意,展開疾攻。 
     
      閔俊雖不知慕容彤就是馮翊化身,卻防慕容彤在武功上察出其非閔俊,是以不 
    敢展露真實功力。 
     
      郗倫亦隨著一呂梁匪徒,但身形卻距田大昆始終不離數尺遠,防田大昆因敗露 
    身份,影響大局。 
     
      密林中刀光劍影,掌風雷嘯,人影兔起鶻落,激搏極烈,卻散佈極廣,彼此無 
    法互應。 
     
      閔俊既心有顧忌,卻施展閔俊所學,與田大昆拚搏綽有裕如。 
     
      田大昆漸漸相形見絀,陡聽郗倫蟻語傳音說道:「山主已與慕容彤移地甚遠, 
    無法瞥見,田老二可施展獨門絕學驅退閔俊。」 
     
      忽見田大昆身形一旋,面帶森然笑意,手腕倏沉,兩指一翻駢立如戟,迅如電 
    光石火向閔俊「鎖喉」重穴戮去。 
     
      這時,閔俊才感覺田大昆委實是個辣手人物,掌下猛一提氣,斜躍出數尺,雙 
    掌陡然遞出,呼嘯如潮,向田大昆硬封硬擊。 
     
      田大昆一錯身形,招式疾變,振起漫空掌影,幻雜迷離詭變,玄詭絕倫。 
     
      郗倫一時游門,忽然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雙肩微振,一隻毒刀離肩飛起五尺 
    高下時,陡然形轉似螺旋轉向呂梁匪徒襲下。 
     
      刀勢如電,呂梁匪徒察知有異時已是不及,毒刀已中左肩後,投入三寸,只覺 
    遍體飛麻,傷處若割,不禁發出一片淒厲慘嗥,張嘴吐出泉湧黑血,仆跌在地,立 
    時氣絕斃命。 
     
      郗倫走上前去在屍體上拔下毒刀回肩,負手旁觀田大昆與閔俊拚搏。 
     
      約莫一盞茶時分過去,郗倫大喝道:「住手!」 
     
      閔俊田大昆兩人聞聲倏地分了開去,郗倫飄然慢步走向閔俊之前。 
     
      田大昆暗道:「我到要瞧瞧鵬弟如何玩弄於股掌上。」凝目打量郗倫如何舉動。 
     
      閔俊冷笑道:「兩位欲以二打一麼?」 
     
      郗倫鄙夷不屑地一笑,道:「憑尊駕用不著我等聯手合攻。」 
     
      閔俊怒道:「好狂妄的口氣!」 
     
      郗倫忽低聲道:「尊駕並非閔俊,是麼?」 
     
      閔俊大驚,駭然魂飛膽寒,厲聲道:「閔某坐不改姓,行不改名,何至假冒, 
    閣下如再信口雌黃,休怨閔某心辣手黑。」 
     
      郗倫微微一笑道:「在下說此話並非空穴來風,自有根據,再說在不亦無害你 
    之意。」 
     
      閔俊心中一動,鼻中發出濃重冷哼道:「有何根據?」 
     
      郗倫冷冷一笑道:「在下郗倫,在未投身赤城時,閔俊並未歸依呂梁,本是至 
    交好友,闖南走北相偕與隨為時數載,方才尊駕竟不識在下,可見尊駕並非閔俊無 
    疑。」 
     
      閔俊聞言不禁面色大變,右掌疾晃抓出。 
     
      郗倫倏地移形換位,忙道:「尊駕且慢!」 
     
      閔俊低喝道:「還有何話說!」 
     
      郗倫淡淡一笑道:「在下受一友人之托,敘明尊駕系何人所扮,那人轉告尊駕 
    全力出手,並設詞慕容彤不可退卻,因此宅囚禁天池逸叟葛慕九及無相天君余旭, 
    尚有甚多武林高手,若不及時救出……」 
     
      話尚未了,閔俊已自面色大變道:「閣下受何人之托!」 
     
      郗倫淡淡一笑道:「青衫人!」 
     
      閔俊不由心神大震。 
     
      田大昆忽道:「強敵又進入林中了。」 
     
      只聽一聲刺耳慘嗥,閔俊循聲望去,但見一群武林人物穿入林中奔來,為首一 
    老叟揚掌劈死一名赤城匪徒,心脾皆裂,張口一股鮮血噴出嘴來。 
     
      郗倫倏地伸手一牽田大昆躍入林中不見。 
     
      與慕容彤拚搏的面目森冷中年儒生疾逾閃電掠入旗門中,張嘴吐出一聲長嘯。 
     
      一剎那間,赤城匪徒退了個一乾二淨。 
     
      侵入林中的正是武當三仙東極子、西寰翁、南星叟與武林各大門派群雄。 
     
      東極子懾人目光望著慕容彤,道:「閣下必是邇來江湖盛傳之呂梁金鳳香主慕 
    容彤老師麼?」 
     
      慕容彤點首道:「不錯,正是在下,尊駕是否就是武當名宿,三仙之首東極子 
    。」 
     
      「老朽就是!」東極子道:「貴上馮令主現在何處?」 
     
      慕容彤道:「敝上數月前已兼程北上,川南三煞之死,謠諑漫天,對敝上困擾 
    甚重,含冤莫白是以亟欲查明以使水落石出。」 
     
      東極子道:「且聽慕容香主來此,也是貴上之意麼?」 
     
      慕容彤笑道:「這是突然的了,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三位且慢究問在下, 
    謹防赤城山主兔遁。」 
     
      東極子道:「慕容香主言之有理。」說著用銳厲眼神望了林中一瞥,冷笑道: 
    「原來林中已布設奇門,但豈奈我何?」 
     
      右腕倏地一翻,長劍離肩落在掌中,吐氣開聲,甩腕一道寒虹匹練,奔雷掣電 
    襲向十丈開外翳群樹中,宛如夭矯神龍,破空飛去。 
     
      武林群雄脫口驚詫道:「虛空馭劍!」 
     
      突問一聲淒厲慘嗥,一條身影搖搖晃晃跌出,只見一個面目獰猙青衫大漢,長 
    劍已刺入他的腹中。 
     
      青衫大漢怒目凝視著東極子,獰笑道:「原來是你這老匹夫妄施……」面色慘 
    變森厲,似痛苦之極,身形搖搖欲傾,伸手猛然拔出腹腔長劍,一股泉湧鮮血隨之 
    噴出,甩腕擲劍向東極子射去。 
     
      劍虹一閃,東極子冷笑出聲,疾伸右臂將來劍抓住,只見青衫大漢僕栽在地, 
    氣絕斃命。 
     
      慕容彤讚道:「武當三仙果然名不虛傳,馭劍之術已臻化境,在下自愧不如。」 
     
      東極子道:「好說!好說。」顧左右西寰翁南星叟,低喝道:「我們闖!」 
     
      武當三仙身如脫弦之弩撲向巨宅而去。 
     
      身形才撲出七八丈外,只覺一片重逾萬鈞暗勁,武當三仙立時倒震而飛出,目 
    露驚駭之容。 
     
      慕容彤目光銳厲,只瞧出武當三仙內腑已罹有微傷,不禁暗驚,低聲道:「我 
    等先不要恃強攻入,反中了他們以逸待勞誘敵之計,不如我等採取包圍之策,在此 
    林外亦布下一道旗門,無異甕中捉鰲。」 
     
      閔俊道:「曠日時久香主是否能穩操勝券?」 
     
      慕容彤冷峭目光望了閔俊一眼,道:「閔舵主有何高明之計,本座從善名流, 
    洗耳恭聽。」 
     
      閔俊故意出此不遜之言,佯凜於慕容彤神色陰冷,悚然不語。 
     
      慕容彤倏地莞爾一笑道:「其實本座並無責怪閔舵主之意,我等如不先不穩住 
    陣勢,定必被赤城匪徒逐個擊破。」 
     
      武當三仙自然首允,武林群雄亦懷同仇敵愾之心,慕容彤絲毫不倨傲忤慢,禮 
    請武林群雄布下一重先天奇門…… 
     
      ………… 
     
      赤城山主退入奇門後,雖被東極子殺死一名高手,武當三仙卻被軀退。 
     
      但。 
     
      呂梁慕容彤等江湖高手卻未再有恃強攻人之跡象,赤城山主不禁一怔,命手下 
    探明回報。 
     
      片刻—— 
     
      只見一矮小黑衣勁裝老者回轉覆命,向赤城山主躬身一揖道:「慕容彤及武當 
    三仙等群雄俱已退去。」 
     
      赤城山主目平視,思索須臾,搖首道:「他們怎會如此輕易退去,未必是施展 
    陰謀詭計。」 
     
      接著,又是一赤城高手疾逾流星奔矢返回,稟道:「慕容彤及武林群雄在門外 
    亦布下一道旗門,欲將我等先去圍殺在陣內,這道奇門委實神奧玄詭莫測,屬下察 
    視甚久,無法察出生門所在。」 
     
      赤城山主面色一變,陡地哈哈大笑道:「憑你也瞧出奇門神奧,他也枉費心機 
    布下這道陣式了!」說著神色陡地布下一大片陰霾,異樣難看。 
     
      李彬詫道:「山主何事憂心,他們既不敢恃強妄入,日久無功,必知難而退。」 
     
      赤城山主長歎一聲道:「我並非懼慕容彤,而是對那暗中示警尾隨而來的那無 
    名人物有所顧忌。」 
     
      宋傑詫道:「山主顧忌定然有因,據屬下所知,若我等全力一擊,慕容彤等必 
    喪身無疑,那人形單影隻,縱有三頭六臂,也無可奈何屬下等。」 
     
      赤城山主道:「他不與你們明地拚搏,只用暗箭,志在解救余旭葛慕九,我等 
    防不勝防。」 
     
      宋傑道:「余葛囚處僅寥寥數人知情,囚處不是步步殺機,無人能夠得手!」 
     
      赤城山主道:「話雖然如此,但不可不防,你等各自嚴守方位,彼此呼應,我 
    去去就來!」說著快步如飛奔向巨宅而去……。 
     
      郗倫自然與田大昆守在一處。 
     
      田大昆忽向郗倫低聲道:「這陣式迷離幻變,你瞧出其中神奧麼?」 
     
      郗倫點點頭。 
     
      田大昆眨眨眼道:「那麼你我速離此,暗躡赤城山主之後,他必然前往余葛二 
    人囚處。」 
     
      郗倫略一沉忖,搖首微笑道:「天下事欲速則不達,赤城山主狡詐如狐,狠辣 
    陰毒,他已心疑其門下必藏有好細,暗與呂梁通風報信,你我倘暗躡其後,正好中 
    了他毒計。」 
     
      田大昆皺了皺眉道:「你我在此守株待鬼不成,我已感不耐。」 
     
      郗倫蟻語傳聲道:「鶯姐暫且忍耐,小弟終必設法使他自動領你我前往余葛二 
    人因處。」 
     
      田大昆聞言芳心大慰,笑道:「談何容易,萬一不成瞧你如何自圓其說。」 
     
      郗倫笑笑道:「願受鶯姐重責!」忽地面色一變,接道:「有人來了!」 
     
      只聞極輕微的衣袂破風掠至,距身七八丈外一條人影疾閃現出閔俊。 
     
      田大昆神色微現不安。 
     
      郗倫道:「無妨,他瞧不見我們。」遂送出一佛家經乘傳音道:「鄧少俠!別 
    來無恙?」 
     
      閔俊聞聲只覺語音異常熟稔,悟出那是青衫人,不禁面色微變。 
     
      但聽青衫人語聲送入耳中道:「少俠如要答話,須用傳音,以免赤城妖邪聽見 
    ,在下雖混入赤城奇門中,但尚未悟出神奧,你我必須設計查出余葛囚處及赤城山 
    主包藏什麼禍心。」 
     
      閔俊道:「計將安出!」 
     
      青衫人略一沉吟道:「少俠何妨驅使那些惡貫滿盈,罪行如山的兇徒前來送死 
    ,使在下內應得以取信於赤城山主,可乘間探得機密。」 
     
      閔俊不禁一怔道:「閣下還有內應麼?」 
     
      青衫人道:「在下內應已與少俠片刻之前晤面。」 
     
      閔俊不禁恍然大悟,點點頭道:「遵命,不過……」似有難言之隱,礙難吐出。 
     
      青衫人傳聲道:「在下已知少俠之意,莫非體內蠱毒尚未解除麼?」 
     
      閔俊似覺精神為之一振,道:「不錯,乞代設法解救。」 
     
      青衫人答道:「在下之藥只能解除暫時發作之苦,無法根絕蠱毒,少依尚鬚根 
    絕,非須蠱王親自解救不可。」說著略略一頓後,又道:「少俠無須憂心,譬如緊 
    弦,逐步施為,自然水到渠成。」緊接著授以鄧公玄密計。 
     
      閔俊面泛驚喜之色,縱身飄退,奔往慕容彤處。 
     
      向慕容彤沉聲道:「屬下聽得一鱗半爪,赤城似知香主等在林外亦布下旗門禁 
    制,他們以不變應不變,讓我等曠日時久,不戰而退。」 
     
      慕容彤冷笑道:「本座定可讓他稱心如願。」 
     
      閔俊道:「屬下也是這般想法,願率領數名武林高手俟隙潛入,一鼓而下,以 
    免夜長夢多。」 
     
      慕容彤略一沉吟道:「此無異送死,此法未必可行。」 
     
      閔俊急趨在慕容彤身前附耳密語數句。 
     
      慕容彤朗笑道:「好,不妨一試!」 
     
      ………… 
     
      果然不出南宮鵬飛(郗倫)所料,赤城山主獨身一人,形跡慎密察視自己屬下 
    舉動,是否有形跡可疑叛門之人。 
     
      閔俊逡巡陣外,卻未察覺他與郗倫傳聲時候,以為郗倫與田大昆彼此商議對策。 
     
      但見閔俊神色忽憂忽喜,嘴唇喃喃自語,倏地反身奔去。 
     
      郗倫忽有所覺,哈哈笑道:「田老二,閔俊神情閃爍,如不出愚兄所料,他必 
    驅使別人前來送死。」說時暗向田大昆遞了一眼色。 
     
      田大昆會意,鼻中冷哼一聲,佯裝怒極,目中泛出兩道森厲殺氣。 
     
      郗倫歎息一聲道:「這也難怪他,差點命喪呂梁匪徒之手,如今語音尚自癢啞 
    難能痊癒。」 
     
      隱在暗處的赤城山主面帶陰笑離去。 
     
      驀地—— 
     
      天際遙處忽起了一片尖銳長嘯,隨風飄散開去,聲震雲空,裊裊不絕。 
     
      一剎那間,嘯聲相和,尖銳刺耳,此起彼落,夕陽西下之際,分外淒厲恐怖。 
     
      顯然呂梁慕容彤等武林群雄發動攻勢,攻入奇門陣式之內。 
     
      暗處刀光劍影中人形飛騰撲來,不時響起一兩聲慘嗥,雙方互有傷亡。 
     
      赤城山主卻不敢現身迎敵,因為他察覺對方老在誘使自己現身,對方呼應甚快 
    ,倘自己現身,立即陷身重圍,為此躊躇不前。 
     
      他又察出對方武林高手似悟出自己所擺設的旗門生死門徑,不禁心驚。 
     
      一頓飯光景過去,赤城山主卻更發現了一事,對方似用無限的人力消耗自己有 
    限的黨徒,幾乎是二對一,不禁膽寒,忙與宋傑道:「若不將囚牢中武林高手撥來 
    補充,必致途窮日暮。」 
     
      宋傑道:「山主為何不親自出手,必能扭轉危局,反敗為勝。」 
     
      赤城山主道:「你尚未看出他們志在逼使自己現身麼?」 
     
      李彬冷笑道:「山主太多慮了,慕容彤等人系虛張聲勢而已,不待片刻對方必 
    然退去。」 
     
      赤城山主詫道:「這為什麼?」 
     
      李彬道:「武當三仙不是不知山主武功絕倫,才華蓋世,宅內布設宛如森羅地 
    獄,必不敢冒險進襲。」 
     
      忽聞又是一聲長嘯騰起,赤城山主不禁面色一變,不知慕容彤施展什麼花樣。 
     
      須臾,只見郗倫遍體帶有血跡進來,稟道:「慕容彤等人突然回撤無蹤。」 
     
      赤城山主立即命人再探,替換人手,將郗倫田大昆等人撤回地穴中休息。 
     
      郗倫田大昆並肩隨眾人進入地穴甬道,向指定的居室走去之際,忽大喝一聲道 
    :「什麼人!」 
     
      後行不遠一匪徒冷笑道:「郗老師眼花了亂,見了鬼不成。」 
     
      郗倫沉聲道:「郗某沒瞧見鬼,倒瞥見一條可疑人影穿過通道盡端,似非自己 
    人。」 
     
      那人冷笑道:「怎見得不是自己人,分明危言聳聽!」 
     
      郗倫意待發作,被田大昆制住,五指扣住腕脈拉入居室,只見是一土室,點著 
    一盞油燈,散出昏黃光輝,土壁乾燥光平,壁角鑿有通風氣孔,非但不感窒息,而 
    且涼爽宜人。 
     
      室內設有兩張草榻,並有一張小桌,茶壺瓷杯等物。 
     
      郗倫四平八交仰躺在榻上,道:「倦極欲眠,田老二你把房門拴上,你也歇上 
    一會,不久恐還須枕戈待旦咧?」說著示了田大昆眼色。 
     
      田大昆會意,反身拴牢房門,灑了一杯茶潤了潤嗓子,道:「說真的,你方才 
    瞥見可疑人影並非眼花麼?」語音雖帶沙啞,但是田大昆嗓音。 
     
      郗倫哈哈一笑道:「郗老大怎會眼花!」 
     
      田大昆緩緩倒下,詫道:「但怎可斷言不是自己同道?」 
     
      郗倫道:「事實雖顯然,但難能解說清楚,譬如捕盜能手,目光銳利,能在千 
    百人群中找出凶惡盜邪,百不爽一就是此理!」說著慢慢閉上雙目。 
     
      田大昆亦閉上雙目養神。 
     
      片刻。 
     
      門外起了剝啄聲。 
     
      郗倫一躍而起,喝道:「誰?」 
     
      田大昆倏地翻出床外,落向壁角,撤出鬼頭刀,屏息蓄勢。 
     
      只聽門外響起赤城山主語音道:「二位請開門!」 
     
      郗倫暗暗冷笑道:「饒你奸狡似鬼,在下這漸進之策,不怕你不上鉤。」忙驚 
    哦了聲道:「原來是山主?」 
     
      說時已自疾步趨前開門。 
     
      赤城山主飄身走入,目注郗倫道:「你來時發現一條可疑人影。」 
     
      郗倫躬身稟道:「不錯,屬下發現一條人影掠過丁字屋端。」 
     
      赤城山主道:「那人身法迅快麼?」 
     
      「正是。」 
     
      赤城山主道:「倏忽之間,你能分辯出敵我,目光之銳敏,我亦難能。」 
     
      郗倫道:「山主莫非心疑屬下之言不盡不實……」 
     
      言猶未了,門外哨聲大作,一個勁裝漢疾掠入道:「稟山主,出口處留有三具 
    屍體,俱是本門高手,系用陰毒絕高手法點破穴道致命。」 
     
      赤城山主面色一變,同著郗倫田大昆二人疾奔而出,只見出口梯階下倒著三具 
    白衣屍體。 
     
      三屍致命傷痕同是左太陽穴上,部位不差分毫,被點破豆大傷孔,孔內尚汨汨 
    流出黑色鮮血,目瞪口呆,死前似極恐怖,餘悸猶存。 
     
      赤城山主面色一變,命眾嚴密防守後,身形搶出地穴外而去。 
     
      郗倫暗扯了田大昆一把,低聲道:「時機已至,你我不可錯失機會。」聯袂回 
    望自己居室之前走去。 
     
      兩人不慌不忙,行雲流水般走至室外,忽見宋傑急步行來,兩人一閃而入。 
     
      宋傑只聽門內郗倫一聲低喝道:「朋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進來, 
    還不束手就擒,真要郗某辣手無情麼!」 
     
      接著又聽一個森冷徹骨語聲道:「兄弟闖龍潭虎穴,如入無人之境,就是赤城 
    山主親自來此,兄弟亦未必懼他,兩位不如歸順了兄弟,還可留待一條活命。」 
     
      郗倫怒道:「朋友你已是籠中之鳥,待宰之獸,尚敢大言不慚。」 
     
      此本郗倫一人扮演雙簧,神似逼真。 
     
      田大昆守在門側,不禁暗暗竊笑。 
     
      宋傑不虞有詐,飛身搶入。 
     
      室內一片沉暗似漆,宋傑疾如閃電掠入,喚道:「郗老師,賊徒何在?」 
     
      「碰」的一聲,厚鐵門被田大昆迅疾關上。 
     
      宋傑不禁一驚,左掌呼地劈出,右手短劍揮舞出弧形寒芒。 
     
      從劍光閃爍中,可清晰瞧出郗倫田大昆二人身形,並無第三人在,猛然省悟出 
    中了郗倫詭計,不禁目露凶光,陰惻惻一笑。 
     
      郗倫忙一擺右掌,道:「宋老師你該守在門外,防賊人逃遁,郗倫所以出聲音 
    使是有意讓宋老師聽見,那知此賊竟趁著宋老師掠入門內之際錯身飛出,郗某誤傷 
    宋老師,是以……」 
     
      宋傑將信將疑,冷笑道:「宋某眼中不揉砂子,郗老師你就認罪了吧!」 
     
      一道熊熊火光升起,田大昆已燃著了桌上油燈。 
     
      郗倫冷笑道:「莫須有之罪,郗某無法擔當,宋老師倘定欲冤誣我等,則你我 
    同歸於盡。」 
     
      宋傑沉聲道:「是與不是,端憑山主睿智明斷,你我無冤無仇,宋某何能冤誣 
    ,事實俱在,不容強辯!」 
     
      郗倫冷冷一笑道:「那是說宋老師堅欲強我入罪的了,哼!不是你死,就是我 
    活。」 
     
      宋傑一劍擊出,絕頂內功灌注劍身,疾逾奔雷,無可退避,劍式之奇,武林罕 
    睹。 
     
      田大昆暗中一驚,道:「這宋傑一身武學堪為一派宗師,為何自甘居屈人下。 
    」心神懸念在郗倫身上。 
     
      只見郗倫竟是不閃不避,俟劍勢堪近,突施身反腕向宋傑手中利劍抓去。 
     
      倏忽之間,手法變幻,奇奧莫測攻了五招。 
     
      這五招均是「空手入白刃」上乘武學之奇招,神奧莫測,源源不絕攻向宋傑。 
     
      宋傑不但劍勢被封了開來,而且無還攻機會,先機一失頓為郗倫克制。 
     
      只聽郗倫冷笑一聲,倏地反腕,滑步進身,五指迅疾如風扣在宋傑腕脈要穴上。 
     
      田大昆似已受郗倫指教,身法電疾,落指如飛,在宋傑身上點了數處無名重穴。 
     
      宋傑不禁面色慘變,機伶伶打一個寒顫道:「原來兩位久已處心密慮,山主看 
    錯人啦!」 
     
      郗倫微微一笑道:「本門有一宗奇學,名喚戳魂手法,不知宋老師可習成了麼 
    ?」 
     
      宋傑一聽,不禁心膽皆寒,卻佯裝堅毅不屈,冷冷一笑道:「此是本門不傳之 
    秘,宋某無緣習得,不信兩位習成此項奇學。」 
     
      郗倫望了田大昆一眼,笑道:「這大出意料之外,郗某已習成戳魏手法。」手 
    指緩緩點向宋傑頸右一處無名陰穴。 
     
      猛地。 
     
      門外又起了敲門擊指聲響。 
     
      郗倫指式一斜,疾如電奔,點在宋傑睡穴上。 
     
      宋傑悶哼一聲應指倒地。 
     
      郗倫忙向田大昆低聲吩咐,兩手將宋傑推入榻下。 
     
      田大昆一躍上得草塌盤膝面外而坐,眼觀鼻,鼻觀心,生似老僧入定。 
     
      郗倫把門開啟,只見是赤城山主,忙道:「原來是山主,屬下替田老二治傷, 
    山主有何吩咐。」 
     
      赤城山主點點頭道:「兩位瞧見宋傑麼?」 
     
      郗倫道:「屬下兩人同返房中之際,望見宋老師經過門外,但不知何往。」 
     
      赤城山主詫容道:「怎麼遍尋無著?」說時面色倏地罩下一層嚴霜,神態冷森 
    ,接道:「五鼓天明,在前面大廳聚集計議。」 
     
      郗倫道:「屬下尊命!」 
     
      赤城山主毫未起疑郗倫田大昆有詐,疾轉身軀消失在門外。 
     
      郗倫關上門戶,將榻下的宋傑拉出,拍開睡穴。 
     
      宋傑悠悠醒來,發現兩人依然無恙,不禁面色大變。 
     
      郗倫先不問話,施展戳魂手法。 
     
      只見宋傑額上青筋爆亂,冷汗滾滾順頰流下,遍體蟻走,臟腑毒蛇啃噬著,忍 
    不住喉中發出慘嗥。 
     
      郗倫迅快出指,止住戳魂手法發作之苦,冷笑道:「宋老師,可是戳魂手法麼 
    ?」 
     
      宋傑面色如同敗革,苦笑一聲道:「郗老師,明人不說暗語,制住宋某意圖如 
    何?」 
     
      郗倫微微一笑道:「不瞞宋老師說,在下亟欲知道無相天君余旭天池逸叟葛慕 
    九下落。」 
     
      「這個……」宋傑搖首苦笑道:「恕宋某不知情!」 
     
      郗倫淡淡一笑道:「宋老師,你是不見棺材不流淚。」手指緩緩又向宋傑身上 
    點去。 
     
      宋傑淡然—笑道:「兩位怎知宋某知情。」 
     
      郗倫道:「山主在我等面前提及。」 
     
      宋傑默然須臾,長歎一聲道:「即使宋某詳細指點,但在重重禁制之下憑兩位 
    之力難以相救,何況要救之人尚有甚多。」 
     
      郗倫微笑道:「此不勞宋老師費心!」 
     
      宋傑冷笑道:「如無宋某帶路,兩位縱有蓋世絕學必難救出,一時之間怎能說 
    得清楚。」 
     
      田大昆揮掌疾伸,叭的一聲,宋傑頰上現出一隻紅手印,冷笑道:「宋老師最 
    好不要枉費心機。」 
     
      宋傑逼射兩道怨恚已極的眼神,怒道:「宋傑若能說清楚,須耗去三個時辰, 
    兩位既然堅持,宋傑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郗倫忽道:「好,就依宋老師就是。」 
     
      宋傑只覺肩後針刺了一下,右肩痛徹骨,但聞郗倫冷笑一聲道:「宋老師如敢 
    謊言欺騙,所受之慘非可言宣,走吧!」 
     
      田大昆拉開門拴走了出去。 
     
      郗倫與宋傑趨出。 
     
      甬道內昏黃光輝,並無一人,陰森恐怖。 
     
      宋傑低聲道:「兩位隨我來。」邁開大步走向甬道西端。 
     
      三人正行之際,忽聞郗倫低喝道:「宋老師且慢!」 
     
      宋傑滿臉驚愕之色,回顧郗倫田大昆兩人道:「兩位有何指教?」 
     
      郗倫微笑了笑道:「郗某一向光明磊落,話要說在前面,希望宋老師不要意存 
    歹毒,口不應心,謹防滅門之禍。」 
     
      「什麼!」宋傑變色道:「滅門之禍從何說起!」 
     
      郗倫笑道:「宋老師家小不是在大同六槐莊麼?」 
     
      宋傑面目慘變,心神巨震。 
     
      郗倫一擺右掌道:「宋老師無須驚惶,在下並無害人之意。」說著沉沉一聲歎 
    息道:「在下並非壞人,宋老師之所以忠誠順服赤城山主,不敢懷貳,因為赤城山 
    主在你家小身上下了極辣毒的禁制,但在下非但將寶眷救出虎口,而且還解開寶眷 
    身上的禁制……」 
     
      宋傑先是一驚,略現喜容後倏又變色搖首道:「此話若出自他人口中,宋某尚 
    有三分相信,但出自你們天目雙丑窮凶極惡之輩之口,宋某雖至愚亦無法聽信是實 
    ,何況赤城山主禁制手法奇奧無比,豈是你天目雙丑能辦得到的?」 
     
      郗倫知以天目雙丑身份無法使宋傑聽信,不禁望了田大昆一眼,微笑道:「宋 
    老師真認為我等是天目雙丑麼?」 
     
      語音一變,宋傑聽出有異,目露驚容道:「兩位究竟是何來歷?」 
     
      郗倫道:「此非談話之所,望宋老師能聽信在下,尊府寶眷均由在下送往極為 
    隱秘安全之處。」 
     
      宋傑目露感激之色道:「兩位快隨宋某來!」 
     
      前行數步,進入一間密室,將門關好,道:「救出葛慕九余旭兩位老英雄談何 
    容易,但須從長計議,我等三人之力過於單薄,恐不能成事,但宋某須問明一事, 
    閣下怎知宋某家小在大同六槐莊?」 
     
      郗倫長歎一聲道:「赤城山主與馮翊一生均在算計別人,殊不知別人也無時不 
    刻在算計他,在下在赤城山主門下臥底已久的一位朋友口中得知宋老師一切,是以 
    才設下此計。」 
     
      宋傑點點頭道:「余旭等人藏處並非在此,但此處是一必經之地,到達囚處須 
    闖過十數處險伏,決非一蹴既成之事。」 
     
      郗倫詫道:「聞聽宋老師口氣,囚處距此尚遠?」 
     
      「正是。」宋傑自露憂容道:「就是我等闖過十數處險伏,恐為時過久,被囚 
    之人不是被遷走,就是殺之滅口,愛之反以害之。」 
     
      田大昆道:「赤城山主有如此狠毒麼?」 
     
      宋傑道:「他行事一向斬釘截鐵,乾脆俐落,就是用心歹毒,殘忍凶惡,未免 
    上干天和。」 
     
      郗倫長吁了一口氣道:「宋老師可否將由此處通往天池逸叟葛慕九等人囚處沿 
    途形勢險伏詳細敘明,待在下籌思良計,使赤城山主自動領我等前去。」 
     
      宋傑將信將疑道:「此話當真,恐未必如此容易。」 
     
      郗倫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但不妨與赤城山主鬥智,自然並非順利,勢 
    必耗費一番手腳不可,不過在下似可穩操勝算。」 
     
      宋傑暗道:「好大的口氣!」遂將去余旭囚處沿途佈置詳細說出…… 
     
      忽地,門外傳來一聲急促腳步聲,只聽人聲隱隱,吵雜異常。 
     
      宋傑道:「他們在找我們了。」 
     
      郗倫道:「無妨,宋老師還是把要緊的話說完,一切皆由在下來應付。」 
     
      宋傑繼續敘出,一面暗暗忖道:「此人怎麼怎般托大自負?」 
     
      片刻,吵雜人聲漸隱,郗倫悄無聲息啟門而出,接著田大昆宋傑魚貫走了出來。 
     
      行出十數步轉彎之際,忽面前白影疾閃,一面目獰惡白衣人橫身相阻,怒喝道 
    :「山主尋覓三位甚久,三位到何處去了?」 
     
      郗倫耳旁傳入宋傑蟻語傳聲道:「此人名喚羅世春!」 
     
      他面色倏地一沉,冷笑道:「羅兄怎說此話,郗某方才與山主追蹤那混入此間 
    匪徒後,即想到潛伏在此的決不止一人,是以我等三人搜覓殘餘可疑匪徒。」 
     
      羅世春將信將疑道:「但不知找出了沒有?」 
     
      郗倫哈哈大笑道:「當然找出了!」 
     
      宋傑不禁大驚,暗中皺了皺眉頭,忖道:「此人真個膽氣過人,若是自己恐要 
    為他哄住了,但羅世春以心機慎密著稱,恐哄不了他,瞧此人如何自圓其說。」 
     
      只見羅世春聞言不禁一呆,道:「匪徒現在何處?」 
     
      郗倫搖首答道:「那匪徒身手高絕奇快,我等三人一時大意,被他遁去……」 
     
      羅世春陰惻惻冷笑道:「這話怎能騙得過羅某!」 
     
      郗倫忙接道:「不管你相信與否,煩勞稟報山主,就是慕容彤即將大舉進襲。」 
     
      羅世春聞言不禁怔的一怔,冷笑道:「慕容彤進襲之事,郗老師怎能知情?」 
     
      郗倫道:「我等三人追蹤前往,竊聽得知,哼,誤了大事,可別怨郗某屆時無 
    法徇私!」 
     
      宋傑微笑道:「羅兄,此純係實情,並無半點虛偽,天目雙丑武功並不在你我 
    之下,機智更在你我之上,小弟片刻之前方知。」 
     
      羅世春大笑道:「宋兄今日說話怎麼顛三倒四,咱們山主素有知人之明,量材 
    而用,天目雙丑在東南武林中雖卓著盛名,卻比不上你我……」 
     
      宋傑冷冷答道:「羅兄不信一試就知。」 
     
      羅世春道:「難道咱們山主走了眼不成?」說著一掌「金劍雕翎」疾逾電閃向 
    田大昆抓去。 
     
      五指堪近田大昆肩頭,田大昆身形「柳絮迎風」飄閃開去,滴溜溜一轉,左掌 
    「犀牛望月」斜封,右手五指拂向羅世春,數縷勁風罩向羅世春幾處要害穴道。 
     
      宋傑腹笥頗廣,不由大驚暗道:「這不是武林失傳之分花拂穴手法!」 
     
      郗倫亦自暗暗驚異。 
     
      羅世春只覺閃避不開,不由心頭猛凜,暗道:「宋傑果然非危言聳聽,田大昆 
    武功神奇不在自己之下。」懊悔已是不及,存心兩敗俱傷,身形倏坍,兩掌施展獨 
    門神功迴環掃出。 
     
      他那獨門神功欲發未發之際,忽聞一陣鑼鳴「噹噹噹」急促傳來,令人心弦皆 
    顫。 
     
      郗倫大喝道:「羅老師速稟明山主,慕容彤刻已大舉進襲,誤了大事恐羅老師 
    死無葬身之地,如有不忿請另訂時地,我天目二丑無不奉陪!」 
     
      宋傑亦沉喝道:「我等且去接應,免得奇門突破,羅兄不可自誤。」說著率著 
    天目二丑奔向地穴出口而去。 
     
      羅世春怔了怔神,消失於甬道沉暗中…… 
     
      ………… 
     
      古木參天,枝柯糾結,葉蔭密茂,張蓋如傘,平時難得由葉隙滲透一線陽光, 
    此刻已是暮靄蒼茫,昏暗似漆,更平添了幾許陰柔恐怖。 
     
      尖銳刺耳長嘯頻頻遊走,使人心寒肉顫。 
     
      郗倫田大昆宋傑三人一出得宅外,宋傑不禁長吁了一聲,如釋重負。 
     
      田大昆低聲道:「宋老師似憂心如焚。」 
     
      宋傑道:「如非慕容彤此時大舉進襲,我等性命危殆矣!」 
     
      田大昆啞然笑道:「此非偶然之事,而是依照原定之計逐步施為。」 
     
      宋傑不禁一怔道:「那麼二位與慕容彤是……」 
     
      郗倫笑道:「宋老師不必胡亂猜疑,我等與呂梁形若水火,積不相容。」說著 
    望了望方位,望西奔去。 
     
      田大昆宋傑緊接著奔去,未及數十步,只聽一聲陰惻惻冷笑,林木外湧入一群 
    武林人物。 
     
      為首者正是慕容彤閔俊,及武當三仙等,尚有甚多高髻背劍老道,目光炯炯如 
    電。 
     
      宋傑抱拳一拱,冷冷笑道:「慕容香主,為何一再進襲,志在何物?」 
     
      慕容彤面色冷漠如冰,沉聲道:「兄弟來意已顯明,速請你們山主來此回話, 
    否則,立掀起一場血腥浩劫。」 
     
      宋傑答道:「我山主已離此他往,與在下言說亦是一般。」 
     
      慕容彤響起一聲陰森的長笑,似冰谷寒風,使人毛骨聳然。 
     
      半晌笑定,面色如罩一重嚴霜,道:「尊駕以為在此布下奇門陣式,就自恃金 
    城湯池,妄闖入者必死無疑,須知兄弟已將此一角正反八卦陣中伏樁全部殲斃,尊 
    駕不信,可前往察視究竟。」 
     
      宋傑暗道:「山主會嚴命佈伏奇門中高手固守方位,不得輕離,此一奇門雖然 
    厲害,不能互相呼應,但利多於弊,慕容彤如須進入屋內,必須付出很大的傷亡。 
    」當下冷冷一笑道:「不須察視究竟,兵凶戰危,死傷難免,本派雖損折五名高手 
    ,但血債血還,你等恐不能全身而返。」 
     
      顯然,慕容彤已為此話激怒,右掌緩緩抬起。 
     
      閔俊忙道:「殺雞焉用牛刀,這三人均是大言不慚,插標賣首之徒。」說著目 
    光瞥向一背劍綠袍道人。 
     
      綠袍道人立時發出一聲狂笑,身形電射而出,雙足未治實之際,肩頭長劍已奪 
    鞘迸冒寒虹,一顆碗大金星直指宋傑心坎。 
     
      劍勢奔雷,破空銳嘯,認位奇準,懾人心魄。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宋傑身手再高,也難擋此一記奇襲。 
     
      忽聞一聲淒厲慘嗥,綠袍道人身形彈震飛起半空,長劍脫手墮地。 
     
      只見道人如斷線之鳶叭噠墮地,胸前播著一柄藍光閃閃的毒刀,已沒一半,面 
    色慘厲,瞪目裂唇,口中汨汨冒出紫黑血液。 
     
      郗倫漫不經意走前,拔起毒刀在綠袍上拭淨了血跡,還歸肩頭。 
     
      敢情群邪均未發現郗倫何時發出毒刀,不禁相顧失色,目露凶光。 
     
      慕容彤面色激動,拾指不停地伸屈。 
     
      閔俊低聲向慕容彤道:「香主千萬不可中了赤城山主激怒之計,前路險阻凶危 
    ,他存心想俟我等內力耗盡,疲累不堪之際才一鼓成擒。」說著略略一頓,又道: 
    「他殺了金天觀門下,金天觀主必定出手,香主稍安勿燥不可自亂腳步。」 
     
      慕容彤雖然激動,但其行事沉穩不在赤城山主之下,縱使閔俊不出言阻攔,他 
    也不會恃強出手。 
     
      驀地…… 
     
      一聲淒厲長笑中,六條人影電疾飄掠在宋傑三人身前,為首是一滿頭白髮,梁 
    冠高髻的老道,龐眉禿目,炯炯逼人,身著一襲繡織甚工八卦道袍,頷下銀鬚飄拂 
    ,怒光落在郗倫面上。 
     
      田大昆低聲道:「此人就是蘭州金天觀主離魂劍焦兆揚,劍招凌厲毒辣,出必 
    傷人,你須留神一二。」關注之情,洋溢於言辭之外。 
     
      金天觀主之後,一列屹立著五黑衣道人,均都太陽穴高高隆起,目中精芒逼射 
    ,一望而知,這五人均是一身武功已臻上乘境界。 
     
      突聞金天觀主響起一聲焦雷般大喝道:「偷襲暗算,無恥之尤,還我門下命來 
    。」 
     
      郗倫冷冷一笑,將綠袍道人長劍拾在手中,道:「如非在下飛刀及時射出,我 
    那同伴豈非死在你們長劍之下!」 
     
      金天觀主焦兆揚聞言不禁老臉一熱,厲喝道:「拿下!」 
     
      身後五道立時撲出,振腕揮出五道飛虹寒芒,奔雷掣電劈向宋傑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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