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熾天使書城 }=-

    血 蓮 花

                     【第四十章】 
    
    大陣迷魂 再現血蓮花
    
        朝陽泛彩,朗目萬里晴空! 
     
      少林古剎的雄偉山門前,沿著碎石坡道,布成兩行長達里許的灰色長龍……身披灰色袈 
    裟,手執法器的兩行少林二代弟子,一個個精神抖擻,面現歡愉之容!就看這兩行人龍,少 
    林寺的近千僧眾,已然是全部出動了。 
     
      在這灰色長龍的盡頭,六大紅衣上座也自打點舒齊,打橫面對寺門而立,花白長髯臨風 
    飄飛之中,顯現一片莊重嚴肅的表情! 
     
      雲板錚地一響——一聲希聿聿高亢馬嘶起處——得得蹄聲便自山門內入耳傳來……打山 
    門口隨聲出現一白一黑兩匹駿馬! 
     
      白馬上,坐著那位身穿百家衣,蓬頭亂髮的酒怪,腰裡的朱漆大葫蘆,映著朝陽,一閃 
    一閃發出晶瑩的亮光,臉上可是一點表情也沒有! 
     
      黑馬上面,坐著那位手托金色佛手枴杖,身披大紅描金袈裟的少林掌門人——覺善長老 
    ,老和尚法相莊嚴之極,乍一出現在山門口,佛手枴杖凌空一舉,打無聲息的灰色長龍之中 
    ,與酒怪並騎慢驏過來……這兩匹馬,俱皆鞍蹬鮮明,駿驃俊極,確是兩匹難得一見的好馬 
    ! 
     
      兩騎來在紅衣上座面前,掌門人用手一緊轡口止住馬勢,偏臉微微笑道:「長老請先下 
    馬休息,敝師祖尚要親自前來送行!」 
     
      「不敢當!不敢當!……」 
     
      謙遜得這兩句,與覺善長老先後落下馬鞍……肩並肩地,噤聲候在當地! 
     
      雲板錚錚錚連響三聲——在悅耳祥和的哈哈大笑聲中,並肩挽手,走出兩個人來——走 
    在左面的,正是享譽武林多年,銀鬃雪髯的流雲和尚——了行大師,二日不見,他的如嬰面 
    色顯得略略蒼白了些,但是,並不稍遜他通身的超凡拔俗氣質,令人頓與一股天剛健正的豪 
    邁飄遠之感! 
     
      右面走的,就是展寧! 
     
      展寧甫一露面,響起一陣如雷的歡嘩之聲!……除了了行大師,寺中上下僧侶就連酒怪 
    在內,渴望一見展寧久矣! 
     
      展寧,體神健朗,美俊無倫的神色之間,放射著英瘋爽朗的光彩,哪有半點輾轉病榻的 
    憔悴之容。 
     
      他,仍是一身青綢對襟儒衫,白襖青履,顯得他氣度高花,體神如玉! 
     
      白髮童顏,加上這二人迥然不同的服色,陡一出現在這兩行灰衣長龍之中,響起一片高 
    喧佛號之聲……佛號甫一離口,右行的類衣僧眾串行有了舉動……就像是既經訓練嫻熟了的 
    ,這眾僧單掌矗在胸前,齊聲叫道:「參見祖師爺佛駕,恭祝師叔祖福壽康寧!」 
     
      隨著這聲齊呼之聲,右行僧眾跪下一大片來……了行大師手托念珠頻頻頷首答禮,展寧 
    可就慌了手腳,茫然一抬眼道:「師叔,這師祖的稱呼?」 
     
      「當得的!當得的!」老和尚呵呵笑道:「慢說你與老衲有師門淵源,又有捨生忘死救 
    助少林之恩,單以青城祖師身份,便就當得『師叔祖』這聲稱呼了。」 
     
      展寧眼看跪在地上,行下全禮來的少林二代弟子,心下終覺有所不忍了,口裡叫了兩聲 
    :「起來!起來!」也待還下禮去……一股巨大無儔的勁道,起自展寧的左手,頓使他楞在 
    當場,卻是拜不下去……了行大師一努嘴,微微笑道:「你展寧此去山西路途遙遙,還是及 
    早上道,不要多耽擱了!」 
     
      展寧含笑點頭,依言舉步……霍地,左行灰衣弟子又口稱師叔祖,振衣拜倒下去……在 
    了行大師頷首示意中,展寧處之泰然地,接受了這個全禮! 
     
      就這樣一波接一波,將展寧送到灰色長龍的盡頭……末容展寧停足,紅影在眼前疾幌— 
    —六個紅衣上座又口稱「師叔」同時拜倒在地……紅衣上座俱有五十以上的年紀,這一行下 
    全禮來,展寧這就不能無動於衷了……展寧左手握在了行大師手時,掙又掙不脫,拜又拜不 
    了,急的他手忙腳亂,臉上顏色幾變,情急叫道:「折煞我了!折煞我了!」 
     
      任他空自中喚,卻生受了六大紅衣上座的一個全扎! 
     
      紅衣上座甫剛站起身來,少林掌門人,又上前俯身問執道:「覺善忝為本派掌門人,權 
    責在身,恕我未能大禮參謁,請師叔見諒!」 
     
      展寧口裡連叫幾聲「不敢當」,身子想挪也無法挪動一下——了行大師眼看程序已完, 
    這才一鬆手,笑謂展寧與酒怪道:「兩位施主有急切要務在身,即刻上馬趕路要緊!下次路 
    過少林,可不能站在五乳峰頂,裹足而不前了!哈哈,哈哈哈!」 
     
      話完一聲長笑,笑得當前這二人欲答無詞,侷促不安! 
     
      酒怪抱拳一拱手,笑道:「要飯的不懂禮數,我等這就告辭了!」 
     
      一躍身,就便跨上馬背……就在酒怪出聲上馬,了行大師猛一疏神之際,展寧推金山倒 
    玉柱,拜下身去道:「多謝師叔照顧與栽培,晚輩展寧告別了!」 
     
      不待老和尚起手來扶,展寧就地連拜三拜,藉式跨上馬背,衝著幾位紅衣老僧一抱,道 
    了聲謝,一揚鞭,絕塵而去。 
     
      黃沙驛道上,塵土漫天! 
     
      一隻氣奔下十多里來,展寧緊韁停下馬勢,方始左顧右盼道:「咦,怎麼就只你老哥哥 
    一個人?……」 
     
      「怎麼?你師叔祖不夠氣派?不夠威風是麼?……」 
     
      挪揄這一聲,酒怪也自一緊轡口,兩騎並肩慢馳在驛道上……展寧不為調笑所惱,意猶 
    未釋地,復又笑道:「聽說鳳姑娘也趕到少林來了,怎地?……」 
     
      「不要問了!鳳姑娘走了!青姑娘也走了!」 
     
      「走了!走到哪裡去了?」 
     
      酒怪轉臉一哂道:「打從哪裡來,回到哪裡去,這不正是你小子求之不得的事麼?」 
     
      展寧有許多話要問,吃他這一頂撞,反倒無話可說了! 
     
      對於鄔賀兩女,展寧卻也真有難以言表的苦衷,以這二女的才貌與武學根基來說,足可 
    當得天上少有,地下無雙這兩句話! 
     
      無巧不巧的,他倆俱是那地獄谷主的女兒,而地獄谷主又正是自己勢不兩立的血海大仇 
    人,這不是造化太以捉弄人嗎? 
     
      最微妙的,就是這兩個少女無條件的,在向自己表示好感,而且,直接問接地,全在盡 
    情施予恩惠,這將怎樣了局呢? 
     
      萬一,報仇為兒女之情所困擾,又怎麼辦? 
     
      每當展寧想到這裡,總是咬牙堅定自己,抱著一種得過且過,逃避現實的想法,那就是 
    ——離開這兩個足以瓦解自己堅強信心的脂粉魔鬼! 
     
      正因為有這一念在心,確乎不止一次的,擺脫了情感的羈絆! 
     
      完全擺脫得了嗎?天曉得! 
     
      每當夜深人靜,抑或是在那影只形單,寂寞難耐的時候,鄔金鳳的美艷羞花,賀芷青的 
    嬌憨出俗,若隱若現地,就會油然浮上腦際……但,展寧不虧是個倔強無比的大丈夫,他將 
    這些難以傾訴的複雜情感,一古腦地埋葬在心的底裡,不輕易讓它嶄露頭角! 
     
      所以,當酒怪挪揄嘲笑出口,展寧既不追問也不盤詰,既不憂也不喜,木吶吶地,臉上 
    一無表情……酒怪年過半百,又豈是展寧瞞哄得了的,打眼梢眉宇中,哪能看不出幾許蛛絲 
    馬跡來?……好在他天生一付玩世樂觀的性格,有一張滑稽可笑的面孔,再加上他半生的豐 
    富閱歷,未幾,頓使展寧索惑盡去,樂而不疲了!……渡黃河,走安邑,繞過河淖,龍門山 
    近在咫尺了! 
     
      這是兩騎離開少林的第四天! 
     
      來到城門口,已是日正當中的正午時分,事碰尖,寄下馬匹,酒怪亟像一匹識途老馬, 
    步上羊腸小徑,直撲龍門山! 
     
      登上半山,產面頓現兩條忿路,一奔山枯,一走懸崖,酒怪略微一駐足,就地搜查有頃 
    ,搖頭中,他向展寧問道:「我似曾記得,這幅龍門山的指路羊皮上,好像一面傍山,一百 
    臨水可是?」 
     
      展寧打懷中掏出羊皮,對照一瞥當前的山勢,搖頭說道:「臨水固是臨水,但這山勢顯 
    然不像……」 
     
      「傻瓜,沒走到地頭,山勢怎能像得了呢?」 
     
      酒怪嘲笑這一聲,跨步向左,走上了直曳懸崖的一條小徑走近縣崖,俯瞰山下的駭浪驚 
    濤,再望望夾河並峙的懸崖峻壁,恁般險要的狹谷危路,當真令人毛骨悚然,膽戰魂飛了! 
     
      酒怪膽大心細,用手上下比了一比,領先向削壁危路上走去……驀地! 
     
      老叫化似是發現了什麼,猛然一駐足! 
     
      展寧也早存警惕在心,見狀止步,捕捉住酒怪駭然的凝神的目光焦點,打量上去——望 
    得一眼,也頓覺茫然了! 
     
      原來,酒怪刻下極目注視著的,是道右的一方削壁,平鏡如切的壁面上,不知被什麼人 
    塗上了幾個特別蹊蹺的簡單記號,是——一個大「×」的左下方,面著兩個小圍圈! 
     
      酒怪驚咦聲中,展寧茫然笑道:「這算什麼名堂?用得著恁般大驚中怪的?」 
     
      酒怪咧嘴一哂道:「果不出所料,這龍門山還有幾個朋友在苦等著我們……」「朋友? 
    什麼朋友?……」展寧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了。「你且別問,小心了隨我來……」他倆繼續 
    前進,堪堪繞過一處急彎,眼前石壁上,赫然現出八個大字,上寫:展寧至此,便是死所! 
     
      這八個字,顯然是用金剛指就壁上刻畫而成,筆力蒼勁,只需一見入石盈寸的痕跡,足 
    以證明來人的內力非比平凡! 
     
      一眼看到這八極富挑釁意味的入石大字,殿寧雙眉一挑,足尖點地,身形卻已騰空而起 
    ……身到手也到,只不過一拂之動,字跡便就範然無存! 
     
      酒怪一步大跨,擋在行將落下地面,又待向前衝進的展寧身前,搖手一笑道:「千萬莽 
    撞不得,你忘記少林的教訓了麼?」 
     
      「未必我該望難卻步?掉頭就跑是不?」 
     
      「不然!不然!」酒怪再一搖手,制止住激動中的展寧,奇然又自輕笑一聲,點地飛身 
    ,逕向當頂的絕壁峰亟,猱升上去……瞬既消失在蔓草籐葛之中! 
     
      展寧勁運雙掌護胸,謹慎而小心地,沿縣崖危路前進……行不五丈,前面到了一處寬廣 
    不小的一片開闊場地,展寧行行止止,極目四望,終於,被他發現端倪來了……原來在那右 
    壁山石上,插著一支長可尋丈,耀眼恐怖的黑布蓮花幡! 
     
      一見這蓮花幡,展寧血賁張之中迷惑暗忖道:「果然是地獄谷又在與我鬥法!但,這黑 
    布蓮花幡尚少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現,當真算得一樁罕事呢!」 
     
      困惑難解中,展寧點足一鶴沖天而起,臨空再一折,便撲到黑蓮花幡頂端,手起掌落, 
    兩掌猛然前推……「卡嚓」一聲,黑布蓮花幡桿斷旗落,飄飄飄地,飄落崖下去了……展寧 
    飄身落地,甫剛站穩身子,一聲刺耳尖笑響在耳邊:「娃娃,你看看,有老身守候在此,你 
    還不納出命來麼?」 
     
      應聲顫巍巍地,打適才展寧經過的來路上,走出一個人來……來人,白髮皤皤,雞皮臉 
    ,手執一根鳩頭枴杖,一身黑衣拖地,這不正是在少林約定三招,想使展寧掌下作鬼的巫山 
    婆婆是誰? 
     
      眼看又是這個鬼婆子作祟,展寧肝火大發,戟指暴喝道:「你且慢自鳴得意,我倆再來 
    拚個幾招,鹿死誰手,還在未定之天呢!」 
     
      巫山婆婆獰笑道:「莫急,莫急!我倆今天不分強存弱死不罷休,你看看我這個朋友… 
    …」 
     
      說到這裡,巫山婆婆鴻拐微微一提,在展寧身前左右點了幾點……展寧夢也沒想到,一 
    位享譽武林的前輩高人,還能搬出下三門的暗算手段來……啟眼茫然四顧一瞥,奇道:「誰 
    ?那個朋友……?」 
     
      「你再看看……」 
     
      隨著再一掉頭的頃刻,奇景在展寧眼前發生了! 
     
      不知打從何處來的一股黃色霧氣,自展寧身前左右平地湧起……展寧頓覺一股異香撲鼻 
    ,沒能使他再開口,便覺頭昏目佯來……一句與適才巫山婆婆在迥然不同的語聲響在耳邊: 
    「倒也!倒也!你展寧中了我的菊花迷魂散,乖乖聽我擺佈吧!」 
     
      叫倒便倒,咕吟一聲,展寧栽倒在地! 
     
      那充滿媚勁的浪笑之聲,又道:「死鬼,老娘發一舉手,便就制倒了他,還有什麼好怕 
    的,給我放出來吧……」 
     
      一面出聲浪叫一面起手向臉上一抹……巫山婆婆的雞皮臉卻應手而起,現出一個眉如遠 
    黛,目賽秋水的如花粉臉來……一聲滿含得意的哈哈長笑之聲遽起……應聲又走出一個人來 
    ! 
     
      他是誰?她又是誰?這將又出乎您意料之外!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