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五一、斗膽入重圍 龍騰虎躍
那似僧非僧,似俗非俗的紅袍長髮怪人,續又笑道:「你娃娃命裡注定只有一條路好走
:上山去!地獄谷主一本寬大為懷,他在石佛寺前等著你,並且保證你此刻一直登山,絕無
任何凶險,走吧!娃娃!」
展寧微微一撇嘴,身子卻也一動也不動!
站在最右面的一個紅袍怪人插口道:「我大師兄對你講話,你怎地不聲不吭?我且問你
,可是展寧?」
展寧瞪眼仇視著,仍然沒有開口回聲!
那怪人長勁一伸,狂笑道:「洒家聞得人言,展寧娃娃算得上個豪情俠膽,虎肝熊心的
英雄人的,怎麼今日一見,原來是支銀樣蠟槍,如此癡楞楞,張張惶惶,若非系傳言訛錯,
就是你面對我崑崙四番僧嚇破膽了吮?哈哈哈哈!」
嘲笑錐心,是可忍?孰不可忍?
慢說站在當地的,是這心氣高傲的展寧,就是一尊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性在!
他傲然就地狠狠呸了一口冷笑道:「怎麼,你等就是什麼……崑崙四番僧?……」
「早就有耳聞,是不是?」
「沒聽說過!」
展寧若有其事的,冷冷說得這一聲,復又微微一嘻道:「究竟是幾個長年生長在邊疆的
化外之民,要想逞強爭勝,卻又不敢硬碰硬地動上幾招,就似恁般的釘在枝頭上,算得是什
麼英雄?」
報以一聲冷嘲,激起了右邊那番僧的無名火性,但聽他一聲暴喝道:「如說來,你娃娃
存心要動手較量較量嘍?」
「正有此意!」展寧撇嘴一頜首。
「娃娃,這是你想早死,可怨我佛爺不得,接招!」
沒見那番僧怎生作勢,肩不幌,腰不動,聲落人到,宛如一團熊熊烈火,向展寧迎面撲
來……也是展寧立意試試這崑崙四番僧的斤兩,眼看來勢奇疾,右手陡起朝上一撐,向下再
一按,一推一送,一招「十二天罡」隨即出手。
這也是他由衷不敢大意,一出手就是罕見武林的一記約招!
那番僧,身形尚未落地,口裡大叫一聲「來得好!」雙掌也自一翻……。
當真硬碰硬的接了上來!
隆然一聲震山蕩岳的暴響響起——氣勁洶湧中,展寧上身微微向後一仰,那番僧卻被震
退兩個大步!
有這一掌下來,那番僧氣得哇哇大叫不已,站在對面的展寧,也微微動容一驚!
這招「二十天罡」按說沒人敢攔其鋒了的,偏偏卻被這番僧接下來了!
有了這招硬接,便就高低立判,強弱已分了嗎?
沒有!沒有!
一來那番僧凌空發掌,真力不能拿得的恰到好處,再者,誰知道他全力施為沒有?過份
樂觀,不是自欺欺人嗎?
那番僧哇哇鬼喊中,卻也微現駭詫之意,當真的,他又幾曾想到當前這少年,能有恁般
雄渾的掌上勁力?
何況又是單掌迎雙掌?
爭強之心,人皆有之,那番僧震駭之餘,張口怪笑道:「你娃娃當真有些鬼門道,你再
接洒家這招『紅雲掌』……」
那番僧一掄雙劈,眼看又要出手……「住手!」
應著這聲斷喝,紅影電閃,當頭又落下三個人來!
眼看那三個番僧同時降落身前,展寧向左一步橫跨,飄開兩丈有餘……圈劈一掄雙掌,
也待亮掌吐勁!
三番僧一步落在當場,並無聯手合毆的跡象流露,其中一人擺臂攔住適才對過一掌,面
露悻色的那個番僧,逕向展寧獰笑道:「娃娃,你究竟上山不上山?」
展寧冷笑答道:「上山怎麼樣,不上山又怎樣?」
那番僧睥睨狂笑道:「若是你娃娃決心上山,洒家等四人決不伸手來攔截你,假如你打
算全身求退麼,嘿嘿,不得不就要你在此留下命來!」
展寧斜眼一瞥登山的蜿蜓石級,試探的道:「怎麼?你等指望我身入登山谷道中,打算
前後夾襲,令我進退皆難可是?」
其中一個番僧戟指暴喝道:「放屁,你這些什麼天羅掌,地羅掌,還沒看在佛爺的眼裡
,要放倒你,何必動用什麼心機,只不過那地獄谷主傳言留喻,他要自己親手殺你而已!」
展寧似疑還信地,仍然一問道:「真話?」
「哪個哪?」
「地獄谷主可是真在山頂上?」
「當然!」
「如此,請你四大番僧前面帶路!」
四個番僧哄然大笑這一聲,那發話僧人收笑喝道:「你娃娃不知地厚天高,指望在佛爺
面前,還要抖一抖少林『師叔祖』的威風?老實說,我等要走在你的後面,謹防你小子奪路
而逃哩!哈哈!」
眼看展寧仍有狐疑之色,隨又狂笑道:「洒家再說一句,你莫以為上山的石級谷道地勢
詭奇難測,洒家師兄弟與你亦步亦趨,同進同退如何?」
其中一個番僧插口道:「也不怪這娃娃難以置信,月來,他嘗夠賀天龍老鬼的陰毒暗算
了!他將谷主的寬大胸襟,與那賀老兒相提並論!也罷!為求表明我等心跡,洒家一人在前
帶路,娃娃,現在你該無話可說,壯膽登山了?」
話完身動,紅衣電飄!
那番僧一起一落,搶先登上入山谷的谷道石級,猛然又轉回身來,雙肩朝上一聳,雙手
左右一攤,對展寧做了個似嘲還諷,又輕蔑還挑釁的無言舉動!
這麼一來,展寧似也當真無話可說了!
他,豪情勃勃的輕笑一聲,冷然一啟眼,對面前神含獰惡詭笑的三個番僧冷然掃上一瞥
,振衣起步,一個縱身……接著也上了登山石級!
身後又傳來極盡挪揄的哄然狂笑之聲!
三個番僧紅衣飄舉,尾隨著展寧也登上石級!
其中一個突地右手凌空一舉,陡地又向前一收……隨著這舉動之勢一聲高吹的田螺哀鳴
之聲,起自山下密林間鳴啦,鳴啦的直在吹個不停!
展寧及似一隻驚弓之鳥,聞聲,略微一停足……四山也遙遙響起田螺的呼應之聲,此起
彼落,不用猜得,這準是什麼暗號無疑!
展寧唯恐中人算計,愕然中,猛然旋步回身……他快,番僧的行動卻也不慢,咫的一聲
,三僧同時飄身閃開……品字形亮開架式,右掌墜地左掌抱在胸前,蓄勁待變。
一個個長髮臨風飄舞,暴眼圈睜,凶神惡煞狀。當真有些駭人!
一聲獰笑起自谷道前面:「娃娃,這幾聲號角呼應,只不過是知會一聲,說你『師叔祖
』大駕來到石樓山了!你不必疑神疑鬼,洒家在你前面開路,上來吧!」
展寧一身傲骨,幾曾又怕過誰來?耳聽這聲招呼,頭皮一硬,撩衣轉身,順石級急步奔
去!
身前,身後,立傳一片大笑之聲!
對於崑崙四個番僧,展寧雖只僅僅交換過一掌,只須見那番僧能將一招「十二天罡」接
得下來,這四個人的功藝確乎不能輕侮的!
適才,他四人又炫露了一手絕世輕功,但,究竟到了什麼程度?總得先摸摸底再說!
未必這四人的輕身功力,能夠駕乎「流雲身法」之上?
藉這段谷道,何不較量較量呢?
正因為展寧默與較量之念,強提一口內力,便將傲視武林的「流雲身法」展開……隨著
足下這一加勁,栩懷飄飄,宛如淡煙一縷!
原來在他身前五丈以外帶路的番僧,轉眼之間,已被他追近約莫兩丈的距離!
想是那番僧聽出身後急遂而迥異的足音,回頭瞥得一眼,茲牙大笑道:「怎麼?有心要
來較量較量腳力?給你開開眼吧!娃娃……」
猛然也一加勁腳下的態勢顯然就截然不同了!
別看他粗大的腰圍,魁偉彪壯,頓然足下一加勁,宛如游龍御風,卻也舒捲自如!
將展寧拉近了的兩丈距離,又拋在三丈以外!
展寧焉肯服得這個輸,咬牙再一全力加勁……距離又逐漸在兩丈左右!
這個距離,就像雙方粘著住了,任那番僧加勁再加勁,想拉也拉不開!
儘管展寧運盡了吃奶的力,想接近也接近不了!
展寧駭然一回頭——嘿,身後的三個番僧,可不也跟在自己身後兩丈以外?
五個人,分成一紅,一青,三紅,誰也不肯服輸地,急奔在這谷道石級上!
遠遠看去,就像一道彩焰滾滾而去……經這一番追逐下來,展寧心裡有數,神情愕然了
!
四個番僧自也心頭雪亮,獰惡的夷然面色頓收,蹙著濃眉,誰也沒吭聲!
一盅熱茶光景默默過去,怕不已是蜿蜒奔上了十好幾里!
展寧沒想到這登山石級竟有恁般遙遠,一面腳力加勁,一面轉臉東西打量,將這雙峰聳
峙的危窄山道,全部收在眼裡!
說真的,似這般飛越難攀的陡峭危崖,谷道中若有一夫當關,任你干軍萬馬,似也只好
望山興歎,莫可奈何!
正當展寧觸目驚心,心念急轉的同時,前面谷道路盡,眼界陡地一寬——敢情來到了石
樓山頂!
前面的紅衣番僧,轉頭咧嘴叫了聲:「到了!」身形打橫閃開……他這一步暴閃開來,
展寧也自收勢一住足……一個壯大的場面,便在展寧眼前呈現開來!
不錯!此刻展寧的立身之地,正是石樓山之頂,站在海拔兩千多公尺的山峰嶺頂,往下
俯瞰,四山臣服腳下,流水浮雲,蔚成一幅壯觀的圖畫!
展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寬廣約莫三十丈方圓的廣場。廣場盡頭有一青石堆砌的大門樓
,門樓上三個若顯若隱的大字——石佛寺!
石佛寺的面積並不寬大,充其量也不過兩畝方圓,一眼看去,石門樓後面的建築卻是看
不真切!
在石門樓旁邊,有一座七級浮屠,這寶塔足有四丈高下,展寧雖是極目濟覽一眼,在他
心裡,卻暗暗拿定了主意!
浮屠頂上,高插著一面黑布蓮花幡,臨風飄展!
門樓下方,就是九級寬約五丈的光滑石級,石級上面,地獄谷擺出一個足以令人震盪心
弦,駭心奪魄的偉大場面。
門樓正當中,停放著那輛在羊角磧,展寧曾經見過了的黃綾鑾輿,黃綾左右分別捲起,
輿中坐著一個瘦骨嶙峋,尖嘴削腮,蓄著兩撇花白八字鼠鬚,身穿灰色舊罩袍,老態龍鍾的
半百老人,這正是造成武林恐布血腥的地獄谷主——鄔子雲!
展寧不見這魔頭久矣,此刻陡然一朝相,頓使他牙關緊咬,雙目盡赤!
地獄谷主左首,臨時陳設著上鋪厚絨的兩把烏木太師椅,一張椅子空著,另一張椅子上
,坐著那位白髮皤皤,皺臉瘦腮,懷抱一根鳩枴杖的巫山婆婆。這老婆子,兩眼開合之間寒
茫陡射,獰惡電流露出異樣的凶光!
右首,一式一樣的四把太師椅,全都空在那裡!
黃綾鑾輿前面,並肩站著兩個頭戴皇冠,身著金龍舞爪錦緞蟒袍,足登粉底快靴,一高
一矮的兩個閻王,這二人,展寧沒見過,所以也叫不出他的鬼號來!閻王左側,面對面站著
那曾在地獄鬼谷的秘密裡,出手攔截他而使白娘娘捨命迥讓的黑白雙無常,這二人面呈奇詭
笑容,打展寧倏地道一現身,直在交頭接耳,踽踽細語不停!
閻王右側,一排站著那四個著錦露臂,豎眉瞪眼的大頭鬼王,這四人,各皆手執奇異兵
刀默然無聲,八道眼神卻是機伶伶地,緊盯住展寧!
再下面一級石階,雁形站立著二十二個紅袍判官,這些人肥瘦不一,烏紗帽上的雙翅搖
搖晃晃,真個是怪模怪樣,其醜無倫!
門樓最右面,百十個的執鋼叉,夜叉裝束彪形大漢集在那裡,一個個暴眼環睜,面色猙
獰,面對著地獄谷主,卻又噤若寒蟬,鴉雀無聲!
左面密集著的,也有百多個鬼卒打扮的人,有牛頭,有馬面,全皆高舉著一面黑布蓮花
幡,映著夕陽流霞,血蓮花分外惹人耀明!
展寧身後,四個番僧分別散開,將下山的谷道口卻是硬生生阻擋住,八隻眼睛,也緊盯
在展寧身上,似在刻意提防著,唯恐展寧飛身圖逃,深怕他亡命要奔下山去!怎地沒見賀芷
青呢?她到哪裡去了?
適才法因法塵兩個和尚報信,說是她在這石佛寺的;還有,按照龍門山最後獲是一張羊
皮圖引來看,分明寶藏不在這石佛寺左近,那麼,寶藏又在何方?
眼睛不住的打量觀察,心底裡,卻也在不停的翻湧,一見寺門前無人開口出聲,遂也雙
手在背後一負,索性抬頭望天,面對即將西沉的落日流霞,以及變幻無常的浮雲蒼穹,似是
凝神觀賞起來……好一付「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悠然神態!
片刻沉寂,死一般的靜!
局勢外弛內張,在場每個人心裡俱皆激動無比,直說波濤洶湧不絕……還是地獄谷主蹩
不住了,陰陰一笑道:「四位聖僧請歸座,這小子要想全身退出這石樓山,勢比登天還難了
!請!」
話說完,右臂朝四個空座一指。
四個番僧齊口獰笑一聲,嗖地幾響,紅影電動……同時面對地獄谷主俯身喝了一個肥喏
,這才在右首四把椅子上,落下座去!展寧眼皮也沒眨,仍舊兩眼仰望雲天。
地獄谷主挪揄陰笑道:「多時見你小子,似比以前成熟多了,此刻面對老夫,還有什麼
話好說?」
展寧理也沒理,微仰的俊面上一無表情!
地獄谷主自我解嘲地,又發一聲陰笑道:「你小了恁藉『幸運』二字,本谷主才網開一
面,放了你一條生路,沒想到你小子恩將仇報,處處與我地獄谷為難,現在你又落在老夫手
中,還有什麼話說?吮?」
疾言厲色,有心先聲奪人!
展寧仍舊沒開口,鄔子雲似也不待展寧開口,急聲又喝道:「你把我的鳳兒拐到何處去
了?快說!」
拐?這個字眼,有多難聽!
展寧無意爭辯什麼,也不打算解說什麼,俊目凝神,惡狠狠而又怨毒地,盯了地獄谷主
一眼,一張口,爆出一串淒厲的狂笑之聲來!……「你笑什麼?……」
地獄谷主喝得這一聲,緩緩在鑾輿中站起身來,戟指又道:「死神當面,你小子還要賣
個什麼顛狂?你以為老夫還能容你繼續為非作歹,在武林中混淆視聽?……」
展寧不為疾言厲色所動,一仰臉,仍然狂笑不止……黃綾鑾輿左首,霍地,站起那個白
髮皤皤的巫山老婆子,好鳩杖一指展寧,卻向地獄谷主笑道:「谷主何必與他勞神,老婆子
在少林三掌沒能放倒他,現在,只要你谷主一點頭,頂多四掌,包管使這猖狂小兒飲恨九泉
,魂歸離恨天!」
地獄谷主左手一起,正待有所訴說,未容他開口,展寧驗上陡與一瞥喜色,用手一指欲
坐尚未落坐的巫山婆婆,嘻然笑道:「鬼婆子,我對你的掌勁確乎還真有興趣呢,如果你老
婆子還有雅興,我與你,再賭一個小小的東道如何?」
沒想到展寧大言不慚,仍然敢來班門弄斧,巫山婆婆瘦腮一咧,鷂眼陡睜道:「娃娃,
你要怎生賭法?」
展寧滿含笑意道:「方纔你不是請命說是頂多四掌便要放倒我麼?正因為你這鬼婆子尚
有一諾千金之信,我展寧自不量力,打算再來幾招。」
「怎麼?要接五掌?」
一句反問過後,巫山婆婆銀臉上,綻開幾絲詭譎的笑容。
展寧含笑點頭道:「不但要接你五掌,而且,我展寧為了敬老尊賢,尊重你這鬼婆於已
然年逾百歲,又是一直隱居的世外高人,這五掌我將不閃不躲,並且也決不還擊,只要你真
能把我放倒,就算我輸了,怎麼樣?」
巫山婆婆越聽越喜,狂喜中,卻也動了兒許疑心,鷂眼畢茫畢射,放笑大喝道:「娃娃
,你漫天吹大牛,究竟是當真還是假話?我老婆子偌大一把年紀,可不願與你這黃口孺子打
什麼哈哈的?」
展寧雙手一攤,故作苦笑道:「我句句全是真話,誰有閒情逸致與你耍笑呢?」
經這一句證實,老婆子眉開眼笑中,語聲一轉,急道:「娃娃,你是說不閃不躲,硬挨
老婆子五掌不還手?」
「不錯!」
「哈哈!」巫山婆婆枯瘦的瘦勁朝後一仰,獰笑道:「老婆子癡活到一百有零,嘯傲江
湖已有數十寒暑,可從未有人敢恁般對我張牙舞爪賣顛狂,想是你自知難逃一死,打算要死
的爽快些是不?好好,老婆子這就成全你……」
話完身動,就待暴射出場……接地,她又想到了什麼,含笑叱道:「娃娃,你要怎樣的
賭注?且先說出來聽聽!」
展寧食指反手一指自己的一顆六由魁首道:「若是我輸了,獻上我的頭任恁你鬼婆子宰
割!」
巫山婆婆獰笑道:「這是當然,不勞你說得,今天有我沒有你,只好聽恁我老婆子來宰
割了!」反手一指自己的鼻子笑道:「要是我輸了呢?……」
「吶,我要他的頭!」
誰的頭?……順著展寧的手指看去,就是坐在鑾輿中的地獄谷主!
這一來,巫山婆婆笑色頓收,瞠目結舌了!
在場的兩百多人齊口爆出一聲哄笑……接踵響起一片竊竊私語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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