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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染秋山夕陽紅

                   【第十七章】
    
      突然,暗處響起一聲:「無量壽佛!」 
     
      一縷勁風按向青衫老者胸後「命門」要穴。 
     
      青衫老者冷笑一聲,反拍出一掌,身形挪轉如風。 
     
      兩股勁風一接,啪的一聲脆響,青衫老老已看清一個持劍道人被自己所發掌力 
    迫得退開一步。 
     
      那道者右手中劍卻一式「毒蛇尋穴」,寒光電奔而至,一近老者前胸,腕脈一 
    振,送出十數點寒星,劍影如扇,破空銳嘯。 
     
      他這一式是金天觀鎮觀絕學「流星漫天」,神奇莫測,變化無窮。 
     
      青衫老者讚道:「好劍法!」 
     
      身形一動,施展九轉大挪移法。 
     
      果然,這道人連出五劍,劍劍卻是詭奇凌厲已極,萬千寒星飛湧暴射,卻盡讓 
    神奧身法避了開去。 
     
      青衫老者待這道人劍勢略呈衰弱時,欲趁隙反擊,卻不料道人劍勢猛收,身形 
    望後殿一道側門掠去,飛出一聲陰笑道:「施主不如束手就縛吧。」 
     
      他這話中含意極為顯明,既經闖入,就不想回去,說明了金天觀無異龍潭虎穴 
    ,已布下了天羅地網。 
     
      青衫老者似若無聞,身形奔矢離弦,如同附骨之蛆般追撲而去,一先一後,隱 
    入那道側門內。 
     
      他一掠入側門,即聞身後起了一陣隆隆沉重響聲,不禁呆得一呆,轉面望去, 
    發現後路已是堵死,竟是一道又厚又重的鐵門。 
     
      青衫老者不由皺眉暗道:「難道他們已知老夫是誰?」 
     
      疾轉身形,那道人已是無影無蹤,他目力銳厲,雖在沉黑如墨下依然可辨出眼 
    前景物。 
     
      他發現自己處身在一條長長的甬道中,兩側似非土壁,伸指一擊,鏗然有聲, 
    不禁冷哼一聲,自恃武功高強,向前疾奔而去。 
     
      奔行二三十丈,眼前愈來愈暗,竟生出模糊之感不禁心生微駭。 
     
      驀地——身前丈外突傳來一聲陰冷低笑,不類生人而發,入耳毛骨聳然。 
     
      青衫老者目光怨毒,聽准聲音傳來之處,拾指攫張,一個虎撲了過去。 
     
      只聽青衫老者一聲悶哼,身形彈飛了回來,面色暴怒,目中神光電射。 
     
      原來老者拾指猛撞在堅硬的壁上,痛澈心脾,不禁出聲悶哼,氣血翻騰,吃了 
    一個暗虧。 
     
      以自己的功力,貫石如腐,戮鐵成粉,本輕而易舉,卻不知這甬壁是用何種奇 
    特材料所築。 
     
      經此一來,他深深悟出今日異常險危,雷震子用心惡毒,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甬道遠處傳來一聲嘲諷長笑,青衫老者在笑聲初起時,在懷中取出一物,貫足 
    內力急投了出去。 
     
      笑聲未斷,遠處轟的一聲,暗中突爆射出一蓬綠火,宛如焰火,瓔珞四射。 
     
      焰光映處,只見四五條道裝人影踉蹌疾射,並傳來兩聲淒厲慘嗥。 
     
      青衫老者怎可容此時機消逝,疾如流星電奔撲向前去,右臂一探,呼地劈出一 
    掌。 
     
      掌勢濤湧雷奔,力逾千斤。 
     
      一道人立被擊中,狂嗥一聲,脅骨全斷,內腑盡腐,蓬聲倒了下去,口耳眼鼻 
    噴出箭似地鮮血。 
     
      尚有數道疾往內奔去,但遲了一步,青衫老者身法何等快捷,凌空曲指猛彈。 
     
      數聲嗥哼出口,應指倒地。 
     
      青衫老者探臂抓起一道,大喝道:「雷震子何在,速引老夫見他。」 
     
      卻並無回聲,青衫老者定睛望去,只見那道人已是面泛青紫,氣絕喪命……青 
    衫老者不禁一怔,尋視其餘數道,竟是一模一樣氣絕身死,無疑金天觀道眾均在口 
    齒間含上極烈的毒丸,一經遇險,立即咬破丸殼,毒發身死。 
     
      他發出暗器附著甬壁仍發出閃閃慘綠光芒,映著他那面上表情,竟是駭震憤怒 
    交集,不禁怒極,大喝道:「雷震子,虧你還是一派宗師,竟使出鬼蜮伎倆,無恥 
    已極,何不敢與老夫明手印證。」 
     
      說時面如巽血,目吐惡毒光芒,與來時客客塾師模樣宛若兩人,此刻,他已變 
    得凶神惡然,猙獰駭人。 
     
      他那喝聲,宛加雷嗚,嗡然回震不絕。 
     
      豈知金天觀門下見同門之死,知老者厲害,竟引以為鑒,來個相應不理。 
     
      青衫老者簡直氣得肺也要裂開一段,瘋狂,出掌揮舞,怒喝大罵,狂飆山湧, 
    撞在甬壁上轟然巨響,但又有何用。 
     
      半晌,老者漸漸冷靜下來,暗運罡氣護住身體,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這條甬道竟似延伸無盡,走了約莫一盞茶時分,已見遠處有一線光亮發出,不 
    覺急行了前去,進入一間圓形石室。 
     
      此間石室異常寬敞,共有八處門戶,猶若蛛網般射散了開去,石壁瑩潔如玉, 
    紋質細潤,光可鑒人,壁頂嵌著一粒巨珠,射出乳白光華。 
     
      只聽遠處飄送過來一個清晰語聲道:「尊駕稍安勿燥,此間石室就是當年敝觀 
    十三代掌門紫虛居士潛修之處,靜中悟徹紫府奇書內曠絕古今武學,得以縱橫武林 
    ,名垂不朽。百年前他老人家雖以一卷紫府奇書挑動武林殘殺,致失落在靈鷲峰下 
    ,如今武林紛紛,莫不為了此卷武學,但其他三卷猶在此穴中,留待有緣,尊駕此 
    來不外尋取得其他三卷,願尊駕福澤深厚,能得藏處。」 
     
      青衫老者不禁心頭猛駭,大喝道:「雷震子,你引誘老夫用意何在。」 
     
      「是你自投羅網,並非貧道設計陷害,不過貧道乃出諸一片誠意,物能擇主, 
    但憑福慧造化,田雨蒼,久聞你自負睿智過人,貧道要瞧瞧你是否能夠取得其他三 
    卷紫府奇書。」 
     
      青衫老者正是那骷髏魔君田雨蒼。 
     
      田雨蒼生平未遭此辱,此次竟失之大意,陰溝裡翻船,又氣又怒,為之氣結做 
    聲不得。 
     
      只聽語聲又起:「貧道所說句句都是實話,並無虛言,百年來敝觀均在索解其 
    他三卷紫府奇書藏處,卻並無一人找出,所以觀主深信各有因緣,一絲勉強不得, 
    自動放棄嚴禁門下不得妄念。」 
     
      田雨蒼暴喝如雷道:「你是何人?」 
     
      「貧道三陽!」 
     
      「雷震子呢?」 
     
      「掌門人有事外出,到時自會相見,田山主,你空自急怒又有何用!」 
     
      骷髏魔君固一時之雄,不料竟會落入困境,真是萬事不由人計較,一生卻是命 
    安排。 
     
      他不禁嗒然若喪,面色異樣難看。 
     
      忽聞一陣步履躞蹀聲傳來,抬目望去,只見六盤殃神蘇衙等人形色狼狽,拖著 
    疲敗身軀,蹣跚走入石室中。 
     
      田雨蒼相率來的手下不缺一人,但都受了不輕的內傷,不言而知群邪經過一場 
    激烈的拚搏,損耗真元過鉅,才顯露出如此疲敗萎靡。 
     
      群邪見得田雨蒼獨自一人困在室中,紛欲出口詢問,田雨蒼長歎一聲,搖了搖 
    頭,示意他們調息養神,自己盤膝坐下瞑目沉思。 
     
      他在求得為何今日被困之解答。 
     
      要知骷髏魔君田雨蒼雖然凶名卓著,但除了他的手下外就無人見過他本人真面 
    目,金天觀居然能認出他來,豈非匪夷所思。 
     
      但草莽江湖,最是雲詭波譎,事態發展往往令人意想不到,何況田雨蒼當局者 
    迷,更不能忖出其中因果。 
     
      …………
    
      天水南關城垣,淹雪水封,寒氣逼人,雖然雪霽,天空仍是覆壓著一片厚厚的
    彤雲。 
     
      天方午時,一條飛鳥般人影掠上城垣,正是那北瀛島主嚴陵逸。 
     
      他用一雙電炬似的目光環顧掃視了一眼,兩道濃眉一蹙,自言自語道:「怎麼 
    還未來?」 
     
      顯然是指呂松霖爽約。 
     
      忽聞一聲朗笑傳來道:「小弟已先嚴兄而至多時了。」 
     
      嚴陵逸不禁一怔,轉目望去,只見血影手侯紹鴻含笑走來,道:「侯賢弟,你 
    為何不監視溫戎二人,竟來此處則甚?」 
     
      侯紹鴻道:「小弟只覺呂松霖之言,語語暗含詐詭,藏有深心,深恐嚴兄有險 
    ,為此放心不下,故先行而至,探出呂松霖有何詐謀。」 
     
      嚴陵逸道:「賢弟委實小看了愚兄。」 
     
      「豈不知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嚴兄雖然武功驚人,卻也雙拳難敵四手。」 
     
      「那麼賢弟定查出了呂松霖異謀安排。」 
     
      侯紹鴻面現愧容搖首道:「這到沒有,但小弟總覺呂松霖……」 
     
      語尚未了,嚴陵逸已自大笑道:「愚兄別無所能,但最是識人,呂松霖如真是 
    奸詐陰險之徒,愚兄豈能以重任相托,只有他才能親近柳鳳薇套出真情。」 
     
      侯紹鴻冷笑道:「以我之能,十個柳鳳薇也不能逼出口供。」 
     
      嚴陵逸淡淡一笑道:「賢弟竟忘懷了唐慕斌巫翰林二人麼?」 
     
      侯紹鴻不禁臉色微變,道:「這話使小弟茫然不解,請道其詳。」 
     
      嚴陵逸正色道:「洪步雲就是唐慕斌,西山伏屍顯然不是唐慕斌本人………」 
     
      「這個小弟知道。」 
     
      「但你疏忽了一點最重要的,唐慕斌脫身逃去,為何不身懷紫府奇書遁去,顯 
    然內中藏有極大的陰謀,縱令柳鳳薇不知真情,但多年夫妻,在其言語間,形跡舉 
    動,不難找出真像,在柳鳳薇而言,仍是懵然無知,呂松霖年少英俊,倜儻瀟灑, 
    惟以情動才能問出唐慕斌舉動言詞,再從中揣摸求得真解,你我武功蓋世,恐無濟 
    於事。」 
     
      侯紹鴻默然,心中深感嚴陵逸之言甚是有理。 
     
      嚴陵逸接道:「兩三月來一切跡象,均不出愚兄意料之外,唐慕斌巫翰林二人 
    果然有露面江湖之說。」 
     
      「究竟唐慕斌用意何在!」 
     
      嚴陵逸不禁泛起一絲得意笑容,道:「如不出我所料,唐慕斌必將此卷紫府奇 
    書熟記在胸,雖然不知其解,但甲骨文全是憶形圖文,愚兄素稔唐慕斌才華,以他 
    之能,年深月久,不難全部象記。」遂即又是一笑道:「所以留下這卷奇書,藉柳 
    鳳薇之手,誘使天下群雄攘奪自相殘殺,逐其從容求取另三卷下落,而且唐慕斌遺 
    留奇書不是被竄解,便是取去數頁,賢弟豈可不曾察覺愚兄對此事似乎無動於衷麼 
    ?即為其故。」 
     
      侯紹鴻歎息一聲道:「嚴兄料事如神,才華出眾,小弟自愧不如。」 
     
      嚴陵逸搖首道:「但亦不可全然放棄。」隨即長歎一聲道:「兄弟同床異夢, 
    貌合神離,實為心腹之疾。」 
     
      侯紹鴻怔得一怔,道:「嚴兄是說溫戎二位賢弟麼?小弟看來未必真如外界傳 
    言?」 
     
      嚴陵逸道:「但願如此。」說著望了天色一眼,皺眉接道:「呂松霖怎的尚未 
    前來,不要是……」說時面目微變,急道:「賢弟,你我往西關一探如何?」 
     
      侯紹鴻遲疑了一下,道:「萬一你我離去,他又不期而來……」 
     
      「愚兄憂慮呂松霖遇險。」嚴陵逸道:「金面人迄未查出來歷,此人乃愚兄一 
    塊心病。」 
     
      侯紹鴻見他說得如此鄭重,不禁目光驚疑,低聲道:「此人值得嚴兄畏懼,想 
    必此人來歷不小,小弟不信嚴兄不曾查出一絲端倪。」 
     
      嚴陵逸壓低嗓音道:「賢弟精明過人,一猜其中,愚兄胸中疑慮,說與賢弟知 
    道亦無不可,不過切勿洩漏,免遭殺身大禍。」 
     
      侯紹鴻聞言目中迸吐神光,詫道:「此人究竟是誰?」 
     
      嚴陵逸張口欲答,忽地面色一變,回掌望後打去。 
     
      掌勢雄渾無匹,城垣堆積尺許厚的冰雪飛起,化作漫空雪球,狂飆驚濤般激射 
    而出,呼嘯奔雷,聲勢駭人。 
     
      但聞遠處傳來一聲森冷笑聲道:「嚴兄好純厚的掌力。」 
     
      雙邪聞聲不禁一怔,轉面望去,只見溫蔚翔戎雲虎兩人聯袂緩緩走來,面容嚴 
    肅。 
     
      嚴陵逸低聲詫道:「他們怎知你我在此?」 
     
      侯紹鴻道:「是呀!小弟並未走口。」他急於辯解,免嚴陵逸起疑。 
     
      但事買上,嚴陵逸已斷然肯定是侯紹鴻,此事僅侯紹鴻呂松霖知情,無論如何 
    呂松霖不可能讓溫戎二人獲知,除了侯紹鴻外還能有誰? 
     
      嚴陵逸冷哼一聲,強自抑壓著一腔怒火,迎著走來的溫戎二邪佯裝微笑。 
     
      溫蔚翔淡淡一笑道:「兩位好閒情逸致在此賞雪玩景。」 
     
      侯紹鴻打了一聲哈哈,道:「我與嚴兄正意欲再探李家莊,在此商討對策,為 
    恐勢孤力薄,兩位賢弟來得正好。」 
     
      他這一語本是圓場謊話,豈料嚴陵逸更生疑嫉,暗暗生了殺機,心說:「好啊 
    !你們已串了圈套陷害老夫,哼!老夫若不叫你等死無葬身之地,武林中從此除了 
    嚴陵逸的名號。」 
     
      這使侯紹鴻大出意料之外,不但嚴陵逸動了殺機,而且溫戎二邪益發相信嚴陵 
    逸與侯紹鴻在此圖謀除自己兩人之策。 
     
      戎雲虎冷冷笑道:「嚴兄尚對蒙面少女及第三卷紫府奇書未釋然於懷麼?」 
     
      北瀛島主聞言大為作難回答,乾咳了兩聲道:「賢弟莫非命愚兄置紫府奇書之 
    事不問?」 
     
      戎雲虎面寒如冰答道:「小弟怎敢。」繼目注侯紹鴻道:「只兩位兄長麼?尚 
    有其他人呢?」 
     
      不知是有意抑或是巧合,無形中使侯紹鴻加深了遭嚴陵逸的疑嫉。 
     
      侯紹鴻猶未作答,嚴陵逸冷笑道:「二位賢弟莫非與愚兄勢若水火,誓不兩立 
    ,愚兄不忍眼見艱辛創設之龍虎十二盟瓦解冰消,遂對方逐個消滅之毒計。」 
     
      溫蔚翔道:「這話嚴兄似難自圓其說,嚴兄等為何在肅藩故邸棄下小弟兩人。」 
     
      嚴陵逸冷笑道:「逼不得已中道改計而行,愚兄兩人發現,霓裳賤婢已逃去, 
    卻不料陰陽聖指唐慕斌突然現身相誘,故而一路追下,未及通知賢弟等。」 
     
      戎雲虎沉聲道:「如今唐慕斌何在?」 
     
      驀地——只聽城下一聲冷笑傳來,九條如電身形紛紛冒起,掠落城垣上。 
     
      來人正是烏蒙七煞、矮閻羅艾丹陽及一個肩帶一柄裡厚外薄,鋒芒犀利,泛出 
    藍汪汪光華月牙鋼掌奇形兵刃的黑巾蒙面人。 
     
      戎雲虎自注黎寅,心頭駭凜他竟然能在自己白骨針下生還,委實怪極。 
     
      黎寅陰惻惻一笑道:「戎雲虎,黎某既稱白骨煞神,豈能在你白骨針下喪命, 
    一時不慎致遭暗算,此仇不報,心頭之恨難消。」 
     
      此刻,戎雲虎不是為了懼怕烏蒙七煞等尋仇,而是懷疑嚴陵逸侯紹鴻勾結烏蒙 
    七煞等,指使黎寅來此遂其借刀殺人之計。 
     
      暗暗偷眼一瞥嚴侯兩凶,果然面色冷漠,似若無睹,震恐之下不由凶心大發, 
    獰笑道:「憑你烏蒙七煞,能在老夫手中討了好去,無異癡人說夢。」 
     
      黎寅冷笑道:「若單打獨鬥,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嚴陵逸與侯紹鴻慢慢走了開去。 
     
      戎雲虎益發認定自己所疑無訛,不禁目中凶光暴射,陰雲籠面猙獰恐怖。 
     
      只聽侯紹鴻道:「戎賢弟,徒逞口舌無益,不如及早打發他們上路,免耽誤我 
    等大事。」 
     
      戎雲虎獰笑道:「這是當然!」 
     
      說時鼻中嗅進一絲異味,只覺噁心不寧,不禁面目一變。 
     
      只聽溫蔚翔大喝道:「快閉住呼吸,打!」 
     
      一掌呼地劈了出去。 
     
      戎雲虎立即兩掌平胸推出。 
     
      狂飆如雷,冰飛雪湧,宛如山洪暴發,驚濤四濺。 
     
      烏蒙七煞同聲長笑,聯臂猛攻。 
     
      氣流旋蕩中呈現紛紅色彩,竟是越來越濃,而且腥臭異香有增無已。 
     
      原來黎寅與戎雲虎對話時,金同彭天梁楊雷暗中發出「桃花五毒瘴」、「黑眚 
    蛛氣」、「迷魂異香」。 
     
      他們深知四邪武功卓絕,如非同時施為,則難臻功,均用暗勁慢慢逼出,待溫 
    蔚翔戎雲虎警覺有異,已然吸入多半,侵入內腑,卻不防嚴陵逸與侯紹鴻走了開去 
    立在上風,一絲未曾吸入。 
     
      嚴陵逸侯紹鴻為何走了開去? 
     
      是否他們真有意假手烏蒙七煞將戎溫兩人除去? 
     
      不! 
     
      他們並無此意,因為武林規矩,聯臂合毆,為人所不齒,而且溫蔚翔戎雲虎功 
    力高出烏蒙七煞太多,殲除烏蒙七煞易如反掌,是以不欲插手。 
     
      嚴陵逸目光頻頻注視那肩帶月牙鋼掌的黑衣蒙面人,不勝驚疑。 
     
      侯紹鴻道:「嚴兄對此人特別注意,是否在他那奇形兵刃上看出來歷麼?」 
     
      嚴陵逸搖搖首道:「愚兄只覺他與艾丹陽是敵非友?」 
     
      侯紹鴻聞言一怔,兩道冷電神光凝神望去,細心觀察,果然發現那黑衣蒙面人 
    緊靠矮閻羅艾丹陽肩後而立,左掌平胸翻腕,掌心向外,五指虛點在艾丹陽肩後五 
    處要害重穴,不由點點頭道:「嚴兄目光銳厲,察事入微。」 
     
      嚴陵道道:「愚兄正忖測他既與艾丹陽是敵非友,為何不殺艾丹陽,又為何同 
    來此處,其中恐大有文章。」 
     
      這時,戎雲虎溫蔚翔兩邪已有勢窮力絀之感,要知雙邪武學精奇,殲除七煞並 
    非難事,卻因察覺毒侵內腑,一面暗運體內三味真火燒毀入侵劇毒,另一面運掌抵 
    敵烏蒙七煞。 
     
      經此一來,功力上卻大大打了折扣,七煞又連番施為身懷成名辣毒器物,雙邪 
    縱然武功蓋世,也有水火兼迫之感。 
     
      突然,矮閻羅艾丹陽冷冷一笑道:「韓兄,看來,鳥蒙七友並未竟全功,恐落 
    得虎頭蛇尾悲慘下場,你未見嚴陵逸侯紹鴻一雙老賊並無異樣,而且他們目光頻頻 
    注視韓兄,似不懷好意,韓兄你要當心點。」 
     
      蒙面人沉聲道:「有勞艾當家關注,但兄弟與四邪無仇無怨,他們未必敢把兄 
    弟怎樣。」 
     
      艾丹陽冷笑道:「豈不聞四凶心辣手黑,向不徇情,艾某就不信韓兄在四凶之 
    前,低聲下氣,求情告饒。」 
     
      蒙面人道:「兄弟如所料不差,艾當家必死在兄弟之前,兄弟一切舉動艾當家 
    無法目睹,誠為憾事。」 
     
      艾丹陽不禁臉色大變,冷笑道:「這到未必,不過韓兄似乎打消了偕艾某去見 
    田雨蒼之意麼?」 
     
      「並未!」蒙面人冷笑道:「待擒住了戎雲虎問明一事再走。」 
     
      「你那稱心如意的算盤最好別打!」 
     
      艾丹陽一語方落,猛見嚴陵逸侯紹鴻雙雙疾如奔矢撲來,驚呼出聲道:「不好 
    !」 
     
      蒙面人五指迅疾向艾丹陽胸後點下,一把抓住,右掌一推。 
     
      艾丹陽整個身軀橫甩而出,向嚴陵逸侯紹鴻撞去。 
     
      嚴陵逸右掌拂開艾丹陽時,只見黑衣蒙面人身形疾途電奔向天水城內一條暗巷 
    中投去,眨眼形影杳失。 
     
      侯紹鴻忙道:「窮寇勿追,速回援兩位賢弟。」 
     
      與嚴陵進逼住呼吸雙雙回撲,望烏蒙七煞攻去。 
     
      這時,乾坤釣客溫蔚翔以數十年功力聚集在右掌上,一招「五丁開山」,奔雷 
    閃電印在黎寅胸前七坎死穴上。 
     
      啪的一聲大響,只見黎寅發出一聲淒厲慘嗥,身形撞飛丈外,心脈震斷,七竅 
    溢血身死。 
     
      溫蔚翔一掌之力耗盡大半真元,面色慘白,踉蹌望後倒跌,嚴陵逸在後猿臂疾 
    舒扶住,道:「賢弟!你怎麼樣了。」 
     
      乾坤釣客聞言猶未答語,只覺肩後「魂門」穴道一縷奇寒透穴侵入,不禁機伶 
    伶打一寒顫,面色慘變道:「嚴兄,你好狠毒。」 
     
      嚴陵逸聞言一怔,不知其解。 
     
      烏蒙六煞見黎寅身死,艾丹陽也不知是死是傷,不禁膽魂皆裂,一聲呼嘯,電 
    疾騰空遁去。 
     
      天河鬼叟戎雲虎神色萎靡,身形顫了兩顫復又屹立如山,目光森厲,苦笑道: 
    「兩位兄長玩的好詭計,借刀殺人,小弟只要不死,此仇必報。」 
     
      嚴陵逸忙道:「賢弟不可誤會。」 
     
      天河鬼叟倏地騰空奔起,曳帶一陣怨毒笑聲投向茫茫雪野,瞬即杳然。 
     
      侯紹鴻唉了一聲道:「他這一去必反目成仇,龍虎十二盟從此多事矣。」 
     
      乾坤釣客溫蔚翔此時雖未死去,卻已奄奄一息,口角流出腥臭血絲,兩目上吊 
    ,猙獰駭人的倒在嚴陵逸懷中。 
     
      嚴陵逸只沉沉發出歎息,未出一語。 
     
      侯紹鴻道:「嚴兄,看你神色,似未向溫賢弟施展毒手?」 
     
      嚴陵逸黯然笑道:「叫愚兄如何自明?」 
     
      侯紹鴻將信將疑,如說嚴陵逸無辜,溫蔚翔為何說出此話,眼珠一轉,道:「 
    看來溫賢弟是無救的了。」 
     
      嚴陵逸搖首答道:「有救,但須經過一段甚久時日療治,愚兄救他不要緊,只 
    恐他日後仍是恩將仇報,愚兄將永無寧日。」 
     
      侯紹鴻道:「那有見死不救之理,解開這段誤會包在小弟身上。」說著略頓, 
    望了望戎雲虎去路,又道:「戎賢弟身負毒傷,去必不遠,待小弟去追他。」 
     
      嚴陵逸頷首道:「也好,雁灘已不可前往,愚兄在小西湖東南華林山絕頂九江 
    樓相候就是。」 
     
      侯紹鴻轉身躍下,疾奔如飛而去。 
     
      北瀛島主歎息一聲,將溫蔚翔身軀放下,取出一顆獨制靈丹餵服而下,暫保存 
    性命。 
     
      他目光四巡,迅又垂下眼簾,跌入沉思中。 
     
      半晌,猛然抬面而起,只見他面色鐵青,沉聲道:「呂松霖,老夫誓必殺你。 
    」猿臂一探,抓起溫蔚翔離去。 
     
      奔行了六七里之遙,已近一片亂林,禿干嵯呀,葉凋枝枯,滿目淒涼。 
     
      嚴陵逸進入亂林中,忽聞林內傳來一陣驚叱零亂語聲,漸見清晰,忙身形一閃 
    ,隱在一株合抱樹幹之後。 
     
      只見十數條身影快步如飛奔來,嚴陵逸認出是戎雲虎溫蔚翔兩人手下,一個陰 
    陽臉漢子冷笑道:「這事透著大有蹊蹺,那小子明明身負重傷奔向林中,怎麼遍無 
    蹤跡,林外數里方圓也未曾發現有他逃出足印,難道那小子會飛不成。」 
     
      「身負重傷,已然踉蹌不支,那有會飛之理,鄒兄又在說笑,我等不宜再耗費 
    時間,令主之命不可違誤,就此趕回天水南關。」 
     
      十數人遠離亂林,樹後轉出嚴陵逸,兩道眉峰濃皺,暗暗忖道:「蘭州北廂城 
    關擲石示警未必虛假,溫戎二人與巫翰林勾結,詭謀暗害自己,一點不錯,否則他 
    怎會命屬下趕赴天水南關,其中必有毒謀……」 
     
      「他們所說的身負重傷小子是誰?」 
     
      「不要就是呂松霖吧?」 
     
      雙眉倏地上揚,提著溫蔚翔軀體在亂林中四處尋覓。 
     
      一頓飯光景過去,亂林中闃無一人他正要放棄尋覓念頭,忽聞一個低弱的呻吟 
    隨風飄送入耳,不禁一怔,忙循聲走去,凝耳傾聽。 
     
      走在一株三人合抱的古楠之下,忽地停下腳步,只覺呻吟之聲出自樹腹,抬面 
    望去,距地三丈之上虯枝繁柯間,樹身突現中空,如非細心觀察是無法發現。 
     
      嚴陵逸放下溫蔚翔,拔身一躍,站足柯枝探目凝視樹腹不禁一怔。 
     
      那不是呂松霖是誰? 
     
      只見呂松霖已半呈昏迷,面色蒼白如紙,額角冷汗黃豆般冒出,左肩上殷紅血 
    跡濡透,攢眉似忍不住痛苦呻吟出聲,不禁喚道:「呂老弟!」 
     
      只見呂松霖身形一顫,猛然睜開雙目,駭然張顧。 
     
      北瀛島主忙道:「呂老弟休懼,是老朽嚴陵逸。」 
     
      呂松霖似乎瞧清了是何人,面現苦笑道:「嚴老前輩,請恕晚輩爽約之罪。」 
     
      嚴陵逸探身跨入樹腹,微笑道:「老朽豈能怪你,請問老弟為何落得這般光景 
    。」說時取出一隻拳大朱紅葫蘆,傾出三顆墨綠色藥丸。 
     
      清香撲鼻沁人肺腑,一望而知是罕世難求靈丹。 
     
      北瀛島主又道:「此藥乃老朽遍歷深山大澤採擷四十七種藥草,煉製而成,功 
    能起死回生助長武功。」 
     
      呂松霖謝了一聲,接過服下,行功運氣,須臾蒼白面色漸轉紅潤,痛定氣增, 
    遂道出經過詳情,道:「晚輩緊記老前輩之約,天色未明離開蘭州取道源遠樓,忽 
    發現戎雲虎溫蔚翔及手下多人於樓上聚商,晚輩不惜犯險緣梁而上,以壁虎功貼在 
    梁身窺聽。」 
     
      「老弟聞聽他們在說什麼?」 
     
      「密謀除掉嚴老前輩之策。」 
     
      「他們未有提及侯紹鴻麼?」 
     
      「侯紹鴻似與他們沆瀣一氣,本來他們已在雁灘設下天羅地網,怎奈老前輩未 
    曾返回雁灘,逼不得已改弦易轍。」呂松霖故作不知,問道:「老前輩,雁灘在何 
    處?」 
     
      嚴陵逸面上如同布下一層嚴霜,森冷如冰,道:「雁灘就在蘭州不遠,老弟說 
    侯紹鴻與他們沆瀣一氣,老朽難以置信。」 
     
      呂松霖黯然一笑道:「晚輩就耳聞所論,並非惑詞離間,於人於我均無益處, 
    晚輩何能一愚至此,如非侯紹鴻走漏,戎雲虎等人豈能知道老前輩天水南關之約。」 
     
      嚴陵逸不禁心神大震,暗道:「說得極是,果然自己所料不差。」 
     
      呂松霖又道:「戎雲虎惟恐力不足制老前輩於死地,遣人急邀巫翰林午時趕至 
    天水南關相助。」 
     
      「他命何人前往?」 
     
      「劉逵!」 
     
      嚴陵逸聞言目中神光暴射,道:「老弟聽出巫翰林現在何處麼?」 
     
      「這個晚輩未能獲悉。」呂松霖搖首道:「晚輩一時失慎,形跡暴露,致遭追 
    襲肩中石中玉一劍,身罹溫蔚翔掌傷晚輩,恐老前輩誤中奸計,所以強自支撐趕來 
    ,不料他們窮追不捨,逃入林中覓樹腹藏起,其後就不知情了。」 
     
      嚴陵逸忖道:「大概午時將屆,戎雲虎溫蔚翔二人深恐自己離去,是以命手下 
    繼續搜索,二人則趕撲南關。」 
     
      呂松霖說完,目露詫容道:「老前輩未曾相遇戎雲虎溫蔚翔二人麼?」 
     
      嚴陵逸道:「自然見過,他們在老朽之前怎敢逞兇,不過老弟暫勿將此事走漏 
    ,老朽尚有要事,容後再行相見。」 
     
      身形掠出樹外疾沉而下。 
     
      呂松霖窺見嚴陵逸抓住溫蔚翔軀體,曳空電射出林,不禁身形一挺,容光煥發 
    ,躍下樹來。 
     
      原來呂松霖方才均是裝作,竟將老好巨滑的嚴陵逸玩弄於股掌之上,朦然不覺。 
     
      只聽一聲哈哈朗笑,林中掠出小叫化稽康及風塵三俠,稽康道:「饒他嚴陵逸 
    奸似鬼,也要吃小化子的洗腳水。」 
     
      呂松霖瞪眼罵道:「你且慢得意,遲早要讓嚴陵逸知道。」 
     
      稽康搖首道:「一切均有慎密安排,不留半點痕跡,郝邵兩位大俠委實手辣心 
    黑,將溫戎二邪率來黨羽俱皆戮斃。」 
     
      呂松霖道:「這樣也好,免除我等顧慮,不然……」 
     
      說此倏地面色一變,道:「有人來啦!」 
     
      五人身形疾閃,覓地藏起,只見一個黑衣蒙面人狹著矮閻羅艾丹陽疾逾流星奔 
    來,距呂松霖藏身之處十丈外頓住。 
     
      呂松霖暗道:「原來是他!」 
     
      只見那黑衣夢面人放下艾丹陽,疾伸右掌在艾丹陽胸後飛點了五處穴道。 
     
      矮閻羅艾丹陽悠悠醒轉,挺身躍起,冷笑道:「韓兄,你這是何意?」 
     
      蒙面人發出擾人心魄的狂笑道:「兄弟好意救了艾當家一條性命,反而落得厲 
    言相向,早知如此,不如在嚴陵逸掌下喪命的好。」 
     
      艾丹陽道:「韓兄為人艾某知之甚深,你如非有所求,豈能平白救人一命?」 
     
      蒙面人陰惻惻笑道:「艾當家知道就好了,何必掛在齒頰,不過兄弟要把話說 
    明,你尚有三處穴道仍然被制,最好不要妄生詭計。」 
     
      艾丹陽鼻中濃哼一聲道:「艾某也不騙你,穴道被制一日,我艾丹陽奉命唯謹 
    ,若天從人願,得獲自由之身,哼,你我之怨,慢慢走著瞧吧!」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艾當家不愧英雄本色,你我怨仇不是不能解開,唯在一 
    心而已,閒話少說,咱們辦正事要緊,田雨蒼現在何處?」 
     
      「蘭州!」 
     
      驀地人影連閃掠出一雙裝束詭異怪人。 
     
      艾丹陽面目大變,暗道:「金天觀主!」 
     
      來人正是雷震子及百步追魂索鐵寒。 
     
      雷震子雖然解除頭上髮髻,長髮披垂面目,但仍然可辨出他那稀有的特徵,猴 
    臉尖腮,一對火眼金睛射出兩道赤紅神光。 
     
      在索鐵寒肩上九隻金劍,艾丹陽猛然憶起此人來歷,心神不覺一震,然而艾丹 
    陽卻不說破,免獲無妄之災,腦中默忖如何脫身之策。 
     
      蒙面人卓立不動,默不出聲,烏巾內目光不停打量雷震子索鐵寒兩人。 
     
      雷震子忽跨前一步,朝艾丹陽道:「倘老朽所料不差,尊駕可是威震南天之艾 
    丹陽老師。」 
     
      艾丹陽點首答道:「在下正是艾丹陽,閣下何人請示來歷!」 
     
      雷震子微笑道:「山野之人,姓名久已忘懷,請問田雨蒼真在蘭州麼?」 
     
      索鐵寒聞言知雷震子已生疑心,因他們趕往天水南關一場撲空,雷震子雖未說 
    什麼,但可瞧出他怒恨於心誤中自己調虎離山之計。 
     
      目前,百步追魂索鐵寒乃謎一樣人物,不知用心何在,但顯然並非雷震子之友 
    ,此刻的索鐵寒功行兩臂,只待艾丹陽答話,一有與自己不利之處,立即全力搏殺。 
     
      艾丹陽淡淡一笑道:「田雨蒼三日前仍在蘭州,他乃形蹤飄忽,舉動莫測之人 
    ,目前在否蘭州,在下無以見告。」 
     
      蒙面人突出聲道:「閣下問明田雨蒼真正用意何在?」 
     
      雷震子冷笑道:「尊駕鬼祟行藏,尚不配與老夫說話,艾老師,老夫代你出口 
    怨氣。」 
     
      說著五指疾拂而出,銳嘯破空。 
     
      他這一招神奧奇絕,食中二指如剪,「雙龍取水」直取蒙面人兩目,其他三指 
    略鉤,奔點兩頰及人中,掌心吐勁按向喉結重穴。 
     
      一招三式,迅如奔電,威力絕倫。 
     
      蒙面人大吃一驚,雙肩一振,潛龍升天拔起,半空中已掣出月牙鋼掌奇形兵刃 
    ,身化「蒼鷹攫免」,一式「天河倒瀉」凌空劈下。 
     
      只見藍飆漫空,夾著千萬月形輪影,一片刺耳怪嘯,飛雷掣電壓了下來。 
     
      雷震子大喝道:「好招!」 
     
      身形一晃,疾飄開丈外,右手疾向肩頭一挽。 
     
      只聽一聲嗆啷啷龍吟過處,寒光暴射,一式「橫斷雲山」揮出。 
     
      劍罡飛湧,宛如錢塘春潮,驚濤駭浪般逼了出去。 
     
      蒙面人只覺一股推山撼岳勁風撞至,不禁大駭,迅疾收招身形甫一沾地,立即 
    向左滑開七尺。 
     
      雷震子桀桀狂笑道:「閣下武功非凡,老朽見技心喜,意欲討教幾手,如閣下 
    能接住老朽三招,立即離去。」 
     
      蒙面人不禁為雷震子狂妄口氣激起心頭怒火,大喝道:「尊駕似言之過早,是 
    否尊駕能安然離去,尚不得而知。」 
     
      雷震子聞言迸射兩道懾人神光,狂笑不止。 
     
      笑聲如猿啼梟鳴,陰森刺耳,令人毛骨聳然。 
     
      良久失定,沉聲道:「閣下竟比老朽還要自負,難得之極。」說時長劍一顫, 
    震出碗大寒星,接道:「老朽此招要刺向閣下『天府』重穴。」 
     
      說時,長劍已自刺出,寒光電奔,襲向蒙面人左胸「天府」重穴。 
     
      蒙面人只覺此招太神奇,無法化解,不禁大駭,身形連連閃挪。 
     
      怎料雷震子劍式如同附骨之蛆般跟蹤而至。 
     
      蒙面人一連用了九種不同身法,犯險出招,月牙鋼掌一式「撩雲托月」斜出橫 
    挑。 
     
      「叮」的一聲金鐵交鳴,蒙面人只覺虎口一陣發麻,雷震子長劍被挑開五寸。 
     
      蒙面人才幸能讓了開去,但餘悸仍存,幾乎嚇出一身冷汗。 
     
      雷震子桀桀怪笑道:「閣下居然能讓開老朽一招,難得難得,老朽第二招要刺 
    你『鳩庭』、『結腹』、『氣海』三處重穴。」 
     
      蒙面人不禁一陣寒意從脊骨上冒起,心知若讓對方出招,先機已失,倒不如自 
    己搶先為上,不禁大喝一聲道:「尊駕也請接在下一招試試。」 
     
      喝聲,月牙鋼掌倏地三招同出,刃上月輪疾轉如風,響起一片悸人心神聲響, 
    藍飆滿空,分取雷震子上中下三路。 
     
      招到半途,輪飆電轉中暴射出無數牛毛飛針,漫空奔射,罩向雷震子而去,他 
    那三式招法兼有正邪之奇。 
     
      雷震子不料蒙面人竟先發制人,倉猝之間,大有手忙腳亂之勢,潛罡護身,長 
    劍揮出。 
     
      但漫空飛針異常辣手,從針泛暗藍就知蘊有劇毒,而且力道猛勁,嘯空如雨, 
    忙大袖連拂,竟欲將毒針全部掃落。 
     
      蒙面人一聲長笑迸出,月牙鋼掌源源不絕迫攻,勢如長江大河,使雷震子無緩 
    手之機。 
     
      韓姓蒙面人為懼於金天觀主雷震子劍招玄詭曠絕,是以先發制人,月牙鋼掌內 
    射出漫空毒針,掌式勢若長江大河,浪潮澎湃滔滔不絕搶攻。 
     
      雷震子一時之間,迫處於守勢,又須防避他鋼掌內尚蘊有甚多絕毒暗器,心神 
    不能貫注,乍睹之下,無異於功力悉敵,棋逢敵手。 
     
      此刻,百步迫魂索鐵寒冷著一張死沉面龐,緩步向艾丹陽走去。 
     
      艾丹陽見索鐵寒神色不善走來,不禁面色大變,身不由主望後退去。 
     
      他為了身上尚有數處穴道被韓姓蒙面老者陰毒手法制住,功力不但不能發揮無 
    遺,而且惟恐逆血攻心,自找死路。 
     
      再說他理該在蒙面人與雷震子交手時趁機逃走,但他不如此做這卻是為何?是 
    他估計當前形勢錯了,至不濟韓姓蒙面人不敵可帶他逃去,以示並無二心,受制穴 
    道,解鈴還須繫鈴人,何必到處求治,再以機智誘他走上歧途,遂其復仇之恨。 
     
      一念之失,幾乎鑄成大錯。 
     
      矮閻羅艾丹陽不愧為綠林巨擘,閃電之間權沖利害得失,右掌一揚虛向走來之 
    索鐵寒推去,身形倏地穿空斜飛而去。 
     
      索鐵寒認為艾丹陽一掌之力,必然雄渾霸道,右掌平胸一弧,拂迎而去,勁風 
    排空如濤而出。 
     
      那知一接是虛,人已遁空遠去,不禁大怒喝道:「你走得了麼?」 
     
      身形離弦之弩般激射奔空,左手三指按向肩頭,三隻金劍離肩射出,勢如電飛 
    ,追襲艾丹陽身後。 
     
      艾丹陽只覺身後勁風銳嘯而至,猛地一塌腰,仰面發出一掌,就地滾下,林外 
    一片枯草茂密山坡。 
     
      索鐵寒如飛掠至,只見三隻金劍斜插在雪地上,旁有一截血淋淋手指,但不見 
    艾丹陽蹤影,山坡積雪枯草已被艾丹陽滾亂,索鐵寒循跡尋去。 
     
      滾亂的積雪至坡下為止,知艾丹陽已然鴻飛杳杳。 
     
      忽地坡上傳來一聲輕笑,索鐵寒仰面望去,只見金天觀主雷震子立在坡上含怒 
    凝視著他。 
     
      索鐵寒忽感心神一震,兩臂一張,疾掠上坡,赧然一笑道:「一步之差,竟讓 
    他逃走了。」 
     
      雷震子冷冷答道:「讓他逃走不要緊,卻為敝觀帶來一場大難,可惜那韓姓蒙 
    面人亦被他兔脫了。」 
     
      索鐵寒不禁一怔,道:「觀主請道其詳。」 
     
      雷震子忽長歎一聲道:「索施主,此話說來話長,你我且席地坐下,容貧道細 
    敘。」 
     
      索鐵寒不知雷震子葫蘆裡賣什麼膏藥,欠身坐下,凝耳傾聽。 
     
      雷震子緩緩坐了下來,面上如罩上一層陰霾,道:「索施主已然知道強敵環伺 
    敝觀之用意,毋庸貧道再作贅言,黑白雙道群雄一直未對敝觀採取任何行動,是以 
    貧道亦不能興師問罪,師出無名徒貽無窮之譏。」說著歎息一聲道:「武林傳言本 
    非盡然無稽,紫虛居士實是出身金天觀,但紫府奇書尚有三冊藏於本觀山後地穴秘 
    府中甚難採信,因貧道耗費歲月尋覓,猶是大海撈針,迄今未知下落……」 
     
      索鐵寒道:「觀主之話,索某句句相信是真,但對其他武林中人言,這就難說 
    了。」 
     
      雷震子頷首道:「此就是貧道所以憂心忡忡之故,澄清之策端在田雨蒼身上。」 
     
      索鐵寒詫道:「觀主不說在霓裳公主及蒙面少女身上,現言田雨蒼,豈非武斷 
    其詞。」 
     
      金天觀主冷笑道:「田雨蒼在留雲別府劫去的第三卷紫府奇書如是膺本,必不 
    敢冒失從事,如是真本,第三卷內載有其他三卷藏處,定至敝觀尋釁。」 
     
      索鐵寒道:「此話固然有理,但與艾丹陽有何關連?」 
     
      雷震子道:「艾丹陽已知貧道欲捕獲田雨蒼心意,田雨蒼怎不先發制人與敝觀 
    暗中為難?」 
     
      索鐵寒默然無語,暗道:「看來,他真不知其他三卷紫府奇書藏處,我這一番 
    心機算是付諸流水了。」須臾,抬面一笑道:「以觀主之威望,如日中天,何懼於 
    一田雨蒼,觀主太多慮了。」 
     
      雷震子哈哈大笑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索施主,你我回觀再說吧!」 
     
      兩人倏地立起,疾逾飄風向蘭州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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