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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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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 第六章 |
第七章 | 第八章 |
第九章 | 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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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 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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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 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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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解剖 在沒有轉行做藥品銷售經理之前,我曾是醫學院的一名解剖學講師。我轉行,並不 是我在這一行幹得不好,事實上,我的課上得相當出色,如果我沒有放棄,我想現在大 概可以升到了副教授的位置上。 迫使我離開大學講台的是心理因素,因為,我討厭死人,懼怕死人。那是一種深不 可測的恐懼,就像一枚會流動的寒針,從你的腳底心鑽入,通過血液循環在你的體內遊 走,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達心臟,可能是半年,可能是一個月,也可能是一分鐘。同 樣,我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再來,但我感覺,它離我不遠,它還在某處窺視著我,隨時 等著殺我。 事情還得從三年前的一堂解剖課談起,對於學生來說,也許這節課是他們一生中最 難忘的一課,因為第一次現場全屍解剖總是給人極其強烈的印象,我已經強調要做好心 理準備,但還是有人嘔吐了,在之後的三天內,很少有人去食堂買肉食,特別是炒豬肝 之類的葷菜。 這次的屍體是一名年輕女性,這在醫學院是個異數,因為屍體的奇缺已經成了各大 醫學院校共同的難題,得到的屍體大多是年老病死的,器官都已衰竭。就算這樣,全屍 解剖課常常還是一推再推。因為按地方的習慣,既使病人生前有志願獻身醫學事業,死 者的兒女也往往不允許,認為是褻瀆了死者。所以,每一具屍體都是一次難得的實習機 會,年輕新鮮的更是極其珍貴。 女屍靜靜地躺在解剖台上,課開始之前,屍體上一直蓋著白布,我照慣例向學生講 了注意事項,以及屍解在醫學上的重要性,最後要求他們以崇高尊敬的態度來看待屍體 。學生們的眼光既好奇又有點恐懼,但誰也沒出聲,像是等著一個極其嚴肅的時刻。 白布掀開了,學生中間發出幾聲輕微的唏噓聲。這是一具很年輕的女屍,大概只有 二十五六歲,聽說生前是一名秘書,因為感情問題而割腕自殺,她的朋友從她的遺物裡 翻出一張捐獻遺體的志願書,是學生時代填寫的。年輕人一般很少會考慮這類事情,她 為什麼會有這種志願?也許永遠是個謎。 她並不是一個很美麗的女人,眼眶有點下陷,可能在她生前的一段時間承受了很大 的壓力。她閉著眼睛,神態很安詳,就像熟睡了,完全沒有一般屍體僵硬的死相,也許 死對她來說真是一種解脫。 我這樣想著,按例用一張方巾蓋住了她的臉,看不見臉,她慘白的身體就很突兀地 顯了出來。 「現在,開始吧!」我說,示意學生們把注意力集中到解剖示範台上來。 四周鴉雀無聲,我從盤中取出解剖刀,抵在她的咽喉上,白色的塑膠手套跟女屍的 膚色相映,白得令人窒息。 她的屍體仍然有點柔軟,皮膚保持著彈性,這感覺跟我以往接觸的屍體很不同,不 知怎的,我的解剖刀竟遲遲沒有劃下去,甚至心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念頭,也許她還沒 死。但很快,我就為我的想法感到可笑,可能是這個女孩死得太可惜了,所以我才有這 種錯覺。 學生們都睜大眼睛盯著解剖刀,我凝了凝神,終於把刀片用力向下劃去,鋒利的解 剖刀幾乎沒有碰到什麼阻力,就到了她的小腹部,就像拉開了鏈子,我們可以清晰地聽 見解剖刀劃破皮肉時那種輕微麻利的滋滋聲,由於體腔內的壓力,劃開的皮膚和紫紅的 肌肉馬上自動地向兩邊翻開,她原先結實的乳房掛向身體的兩側,連同皮膚變得很鬆弛 ,用固定器拉開皮膚和肌肉後,內臟完整地展現在我們面前,到了這個步驟,我已經忘 記了面前的屍體是個什麼樣的人,其實這已經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麼讓學生牢牢記 住人體的結構,這將對他們以後的行醫生涯產生深遠的影響。 內臟器官被一件件地取出來,向學生們詳細地講解,剖開後,又講解結構。內臟完 全被取出後,那具女屍只剩下一個紅紅的體腔。 課上得很順利,雖然有幾名學生難受得臉色發青,幾乎所有的人都有些反胃,但他 們還是經受住了考驗,並不虛此行。 學生們離開後,解剖示範室只剩下我一個人,白色的燈光強烈地照在解剖台上,反 射出刺目的光芒,我開始把取出的內臟一件件安置回原先的位置,然後用線一層層把肌 膚縫回原樣。 學校的大鐘重重地敲了五下,我把蓋在女屍臉上的方巾取下,這時候,恐怖的事情 發生了!那個女屍猛然睜開了眼睛,惡狠狠地看著我,嚇得我差點跌倒在地上。 我戰戰兢兢地站起身,發現並不是幻覺,她睜大著圓滾滾的眼睛,盯著天花板,神 態也不似剛才般安詳,而是一臉怒容。 但她確實是死的,我壯了壯膽,上去仔細地檢查了一番,終於找出了合理的解釋, 也許是生物電的原因,是解剖的過程引發了某種生物電的神經反射。 我把她的眼合上,把白布蓋了回去,出瞭解剖室。 之後的幾天,女屍的眼睛一直在我的腦中晃動,我並不是一個靈異論者,但不知為 什麼,那雙眼睛就像幽靈一樣纏著我,我總是想著她為什麼會在這時候睜開眼睛,而且 ,那眼神,我後來回想起來,彷彿傳達著某種信息,並不完全像死人空洞的眼神。 三天後,我瞭解到那具女屍已經火化掉,骨灰由她的父母帶回了遠方的家鄉。 一年過去了,我似乎已經忘掉了這件事情,在這期間,我交上了一個女朋友。 我們是在一個雨夜認識的,那晚我從學校開完會回家,雨下得很大,路上沒有一個 人,一時間又叫不到出租,只得打著雨傘獨自趕路。走著走著,我忽然發覺身後多了一 個人,總是不緊不慢地跟著我,我心裡有些緊張,要是這時候遇到搶劫犯就慘了,便故 意加快了腳步,那個人也加快腳步,仍然跟在我身後四五米的距離。這樣走了很長的一 段路,我終於忍耐不住,回過身來看個究竟,可結果出乎意料,原來跟著我的竟是一個 穿著黃雨衣的纖秀女孩。 我們面對面站住。 「你為什麼跟蹤我?」我問她。 「對不起,我,我一個人趕路覺得害怕。」她怯生生地看著我。 我舒了一口氣,笑道:「那你怎麼知道我就不是壞人?」 她跟著笑了,說:「因為你像個老師,老師很少是壞人。」 「呵!你猜對了,我本來就是個老師,不用怕,我送你一程吧!」我陪她一起走路 ,一直把她送回家。 那晚之後,我們經常在回家的路上遇到,慢慢地就熟識起來。 我一直不敢告訴她我教的課程,所以她只知道我是醫學院的老師,對於我的工作性 質一點也不瞭解。 有一天,我終於對她說,我是人體解剖學講師。 她並沒有像我想像中的那樣驚訝和害怕,反而顯露出強烈的好奇心。 「你說,解剖刀劃過時,屍體會不會覺得疼?」她問,並一本正經等著我的回答。 「怎麼會呢?人死了就沒感覺了。」 「你怎麼知道它們沒有感覺?」 「現代醫學確定死亡的標準是腦死,腦神經死亡了,任何對神經末稍的刺激也都失 去了效用,人當然沒有了感覺。」 「這只是我們活人認為的,可事實也許不是這樣。」她執拗地說。 「別瞎想了。」我笑著說。 後來,她不止一次地問起過這個問題,每回答一次,我的腦海裡就像被鐵鉤勾起了 什麼東西,可馬上又沉了下去。 但她還是經常問我同一個問題,我漸漸感到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愈來愈重地壓 來,我甚至有些怕見她了,但細想起來,又沒有什麼特別奇怪的地方,我猜想可能因為 經常接觸屍體解剖,心理壓力過大的原因吧。 直到有一次我無意中的發現,我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那晚我去她的宿舍找她,她不在。門虛掩著,我坐在沙發上等著她,等得不耐煩了 ,就站起來在她的寫字桌上翻看,準備找一本雜誌消遣,沒有什麼好看的雜誌,我隨手 拿過一張舊報紙,一不小心,從疊層裡飄出一張紙落在地上,是一張舊得有些發黃的紙 ,我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我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張紙。 我撿起那張紙翻過來,驚懼地睜大了眼睛,原來,這是一年前我解剖過的那具女屍 生前的志願表,在屍體移交到解剖室之前,我曾經在上面簽過字。 沒錯!我的簽名還在上面,可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有點恐慌,急忙打開舊報紙一看,在社會視野欄目裡,赫然就是《白領麗人為情 自殺》的社會新聞,報紙的日期正是我解剖屍體的那天。我像是掉入了冰窖中,陣陣發 冷,感到這個房間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陰森可怖。 這時候,我聽到過道裡傳來清晰的腳步聲,是高跟鞋的聲音,一步一步地朝這邊走 過來,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只好硬著頭皮等著她的出現。 那腳步聲到了門口,突然停住了,我沒有看到人,但我彷彿感到她就站在門口盯著 我,我的腳有些發軟,卻不敢動,不一會兒,高跟鞋的聲音又響起來,越來越遠,終於 消失了。 我發瘋似地跑回家,冷靜了幾個小時,我的腦中急速的旋轉,怎麼可能會這樣?也 許她只是那個女孩的同學或同事,或者是好朋友也說不定,那麼保留這些東西也不奇怪 ,還有,那串腳步聲也許只是樓下傳來的,一切是我的神經太過敏了。 我的心理稍稍安定了些,打手機給她,希望能弄個水落石出。 手機沒人接聽,我拚命地打,可都是長音。 她越不接聽,我越是感到恐懼。 不一會兒,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跟在她那兒聽到的一模一樣,高跟鞋踏在水泥地 板上的清脆響聲。我的心砰砰直跳,大氣也不敢出。 「咚!咚!咚!」有人在敲門。 真的是她,她來找我了!我躊躕再三,終於說服自己打開了門。 「是你!」我說,喉嚨有些發澀。 「是我。」她說。 「晚上我去找過你,你不在。」我退後幾步,說。 「我出去辦點事情了!回來時發現你來過。」她說。 「是嗎?」 「你幹嘛老是打我手機?」她說。 「我……我怕你出事。」我說。 她笑了笑,說:「今晚我住在你這裡好不好?」 我想讓她走,可又說不出口,我們認識這麼久,她可從沒讓我碰過她的身體。我心 想也許真的是我多疑了,她的相貌與那女孩毫無相似之處,又怎麼會有關係呢? 我先去沖個澡!「她說著就朝浴室走去。 「好吧!」我讓到一旁。 我坐在客廳裡,聽見裡面衝水的聲音,心裡忐忑不安,但總是勸說自己不要去想那 些怪事,也許只是巧合罷了。 她穿著睡衣走了出來,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 我們相對無言。 「我來幫你按摩吧。」她笑著走到我背後,拿捏我的肩部。 「你說,解剖刀劃過時,屍體會不會覺得疼?」她突然問。 我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喊道:「你,你到底是誰?」 但頸部一痛,像被重物擊中,就已失去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發現自己的手腳被綁在了床上。 我看到她站在床前,憤怒地看著我,那眼神!我想起來了,那眼神跟那具女屍一模 一樣! 「你……你是……」我不可抑制地恐懼起來,可掙扎毫無用處。 我發覺她的臉部正在變,緩慢地變化,眼睛、鼻子、嘴巴,都在移位,一會兒,令 人恐怖的一張臉出現在我的面前,是她!!那個一年前的女屍! 「你說,解剖刀劃過時,屍體會不會覺得疼?」她再一次厲聲問我。 「也……也許會吧!」我顫抖著說。 她慢慢地解開睡衣,我從來沒有感到過如此噁心,她的身體從頸窩至下,只是一個 空殼,早已沒有了內臟,露出紅紅的體腔。 「你說,我疼不疼?」她憤憤地說。 「可你是自願的啊!」我喊道。 「我後悔為那個男人自殺,可正當我準備遠離這個骯髒的世界時,你又喚醒了我! 我要你永遠陪著我!」她說。 「你,你想幹什麼?」我驚恐地說。 她僵硬地笑了起來,從睡衣袋裡取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解剖刀,在我面前晃動,然後 抵住我的頸窩。 「我要讓你知道,被解剖的痛苦!」她陰森森地說。 「不要!不要!你是死人,我是活人啊!」我喊道。 喉嚨一陣刺痛,我彷彿被人活剝了一般疼痛,慘叫著坐起身來。 我發現我的全身像在水中浸過般大汗淋漓,月光透過窗戶照在我身上,她並沒有在 房間裡,難道晚上一直在做夢? 我覺得不可思議,但很高興,有一種死裡逃生的快感。 第二天,我起床的時候,發現了一件東西,這個東西將會讓我永無寧日,在床下, 掉著一把解剖刀,鋒利的閃著寒光的解剖刀。 這天下午,我又去了她的房間,可門緊閉著,鄰居的老太告訴我,自從那個女人自 殺後,這個房間就一直沒有人租過。 從此後,我不敢再接觸任何屍體,甚至不敢再在醫學院呆下去,只有改行做了藥品 經銷。 可那晚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實發生過? 直到今天,我仍然沒有找到答案!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解剖課 經過絕不亞於唐僧師徒的苦難經歷後,我終於考上醫學院了!儘管代價如此慘烈, 但我還是興奮無比,我以後的人生就要一帆風順了! 才開學不久,我就已和同宿舍的幾位姐妹結為好友了,大家都是經過了十分雷同的 歷程才走到一起的,當然格外親切。 作為一名醫學院的學生,早晚都會接觸的一門課就是解剖課,明天就是我們班的第 一節解剖課了,大家都很興奮,一半是因為新鮮,一半是由於刺激。 文看來很愁眉苦臉,姐妹們逗她:「失戀了?」 「去你們的。」文嗔怪道,「我很害怕啊。」 「怕什麼?怕屍體啊?不會吧小姐,這可是我們的專業啊。」「怕血嗎?那你還死 命考來?」大家七嘴八舌地說。 「不是怕血,我只是一想到要去把一個曾經活生生的人打開來看就……」文道。 「慢慢地,多來幾次就會習慣了,習慣成自然嘛。」我們安慰她。 文看來沒那麼緊張了,大概她想到了到時候有那麼多人在場,也就不那麼怕了。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今天剛下課時,就有人通知我班班長——文,去幫教授準備 明天解剖課要用到的東西,自然包括「解剖對像」。這不可能令文高興吧。 但是上頭的命令不可抗拒,文又是個很有責任心的班長,只好從命去了。我們幾個 都有事,再說也不需那麼多人手,而且怎麼說明天也要上戰場了,所以我們讓文獨自一 人去事前體驗一番。 文不久就回來了,表情像剛看完鬼片般驚駭,我們意識到給她的考驗太嚴峻了些, 爭著安慰她,她早早地睡了。 我們開始聊明天的解剖課,自然聊到了擔任我們的授課導師的王教授,據說是從外 地高價聘請來的高人,我們還未得窺其音容笑貌,於是話題就集中在他的身上,別以為 女生的話題會多拘束,其實一點也不比男生保守。可惜文已早睡了,不然她已見過了教 授,聊起來會更生動有趣。 次日第一節就是解剖課,我們不是一夥人一起去的,是三三兩兩去的,所以當我們 到了教室時直到上課了也沒看到文,也沒人知道她為什麼沒來。我們猜測也許她還心有 餘悸吧,我們已準備好為她編織借口了。 當然我們也想到,文真的不適合讀醫學院。也許過一陣就會離開我們了,雖然才相 處了幾天,但還是有一種異樣感受湧上心頭。算了,想得太遠了吧。 穿著必備制服的教授進門來了。我們看見了他瘦削的身材和無神的面孔。他並沒有 問有誰沒來,倒省了我們去撒謊了。他對大家說了一些話後來到了停放在台上的解剖對 像面前,掀開了覆蓋在上面的白布,我們看到了一個強壯的男性肉體,當然,我們不可 能很仔細去觀察他外在的一切的,那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只想關注他的內在。我想解剖 室一定是世界上唯一一個看人只重內在的地方了。 教授在屍體上比劃,講解著,然後就到了該開始解剖的時候了,就在這時候門忽然 被打開了,我們都嚇了一跳,回頭看去,我們看到文站在門口,她羞澀地說:「對不起 ,我遲到了……」 猛然,她發出了一聲尖叫,渾身震動起來,然後她一邊叫著一邊往外跑去,我們都 愣住了,會過神來後一窩蜂地跑去追她。 我抱住了文的腰:「文,怎麼了?你怕什麼?我們還沒開始解剖啊。」 大家也很混亂地大聲說著些什麼,但是當文斷斷續續地說完一句話後全部靜了下來 。 文說:「裡面的……那個教授……他很面熟,他好像是我昨天運的屍體!」 這話引起了一陣死一般的沉默。沉默後,我勉強對她一笑:「怎麼會有這種事?原 來的那個教授哪裡去了?一定是你太緊張了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大家點頭稱是,這時從解剖室裡傳來了教授的聲音,冷笑著,十分大聲:「有什麼 好怕?活人可以解剖死人,死人就不能解剖活人嗎?」 大家都看到「教授」舉起了那柄解剖刀,高喊著:「他能解剖我,我就能解剖他! 」然後用力地向著那具屍體刺了下去,也聽到了屍體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身體猛地掙 扎了一下,就不動了,血,濺滿了整個解剖室,濺滿了「教授」一身,濺滿了我們的視 野。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鏡子不會說謊 為了能夠看到自己的容貌,人們製造了鏡子。鏡像是虛幻的,我們看的到,卻永遠 也摸不著。但鏡像卻也是最真實的,他總是原原本本的反映著實在的世界。你要記住, 鏡子是不會說謊的,即使你從它裡面看到的東西現在還沒有發生……林薇是一個16歲的 女孩,長得算不上是很漂亮,但也是相當可愛的類型。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大概沒有 一個不愛打扮,稍有些姿色的,更是喜歡一個人在梳妝鏡前孤芳自賞。林薇也不例外, 每天在梳妝鏡前的半小時。是他無論多忙,也要擠出的時間。 林薇房間裡的梳妝鏡並不大,是很普通的類型。但林薇總是把它擦得一塵不染,這 使它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裡,成了最顯眼的傢俱。甚至讓人覺得,顯眼得好像和整個房間 不太相稱了。 結束了一天的課程,林薇回到了家裡。高中的課程很緊張,每天都要到晚飯時間才 放學。 「快去洗手,吃飯了!」廚房裡傳出了媽媽的聲音。 「好勒!」林薇快步走到了自己的房間,放下書包,就要去洗手。但在經過那面梳 妝鏡的時候,還是習慣性的照了一下。這一照不要緊,林薇遇上了她長這麼大以來遇到 的最不可思議的事情,那面鏡子裡映出的竟不是自己的臉……那是他們一家人圍坐在餐 桌邊的情景:爸爸像是在大發雷霆,不時的用手拍擊著桌面。媽媽很不高興的樣子,在 和爸爸吵著什麼,自己這在一旁發呆……就這樣看上去,場面有些滑稽。但在鏡子裡面 出現這樣的鏡頭,卻怎麼也不是件令人感到可笑的事。林薇擦了擦眼睛,以為是自己眼 花了。可鏡子裡的影像是那樣的清晰,沒有任何的電視、電影能比得上。一時間,林薇 被這種只有在怪談裡才會發生的事情驚呆了。一種莫名的緊張感緊緊的抓住了她的心。 這也難怪,任誰看到這種事情也會害怕的吧。 「小薇,吃飯了聽見沒有!」爸爸不耐煩的叫聲把林薇從呆呆的狀態下驚醒了過來 。此時,鏡子裡再沒有那些景象,只有自己的臉孔。 看來,只是幻覺吧!林薇心裡這樣的想著。不過,剛才的那種現實感,至今仍清晰 的印在腦海裡,這麼也不想是幻覺的樣子。 反正怎麼想也不可能想明白的,只有先放一放了。林薇出了自己的房間,走到了飯 廳。早坐在餐桌旁的爸爸一臉不高興的樣子,看見林薇過來,怒氣像是從臉上爆發了: 「叫你吃飯!磨蹭個什麼勁!」 「不就是這次沒提上副經理嗎?」看見了爸爸罵林薇,媽媽可看不過去了,「你也 犯不著拿孩子撒氣吧!」 「不就是沒提上副經理!你說得可真輕鬆」媽媽的話更加大了爸爸的火氣,伸手重 重的拍在了桌子上,震得上面的盤子和碗不停的顫動,「那個××有什麼本事,就是會 拍領導的馬屁!」 ……眼前的這番情景,簡直和剛才在鏡子裡看到的一模一樣!林薇根本沒注意到爸 爸和媽媽在吵些什麼,滿腦子裡都是鏡子的事情。 三個人誰也沒有心思好好的吃飯,晚飯很快的就結束了。爸爸似乎還在生氣,坐在 沙發上一句話不說,只是一支接一支的抽煙。媽媽則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催林薇快回房學 習。雖然一個人有些害怕,但要是跟媽媽說自己在鏡子裡看見了什麼,他一定又會罵自 己不好好學習,整天的看恐怖小說。不得已,只好一個人回房。 今天,林薇可不像平時一樣,晚飯後先照個十分鐘鏡子。而是徑直的坐到了寫字檯 前,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參考書。儘管是這樣,她還是忍不住時不時的回頭看看那梳妝 鏡。越是緊張害怕,好奇心也越旺盛。最終,好奇心戰勝了恐懼感,她又湊到了鏡子跟 前。 一切正常,沒有問題,鏡子照出的是普通的情景。林薇歎了一口氣,也不知她是放 了心的成分居多呢,還是失望的成分居多。可僅僅過了兩三秒鐘之後,鏡子就又發生了 變化。林薇剛剛鬆弛下來的神經馬上又緊張了起來。 好像是學校的樣子……對!是學校!還有自己,老是把自己叫上講台,下面的人在 鼓掌呢……因為沒有聲音,所以林薇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情。但從表面上看來,應該 是好事吧。 看到這個,林薇心裡的恐懼感全部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雖然有點怪異,但其實要 真是有面可以預測未來的鏡子也不錯呢。 只要是看見了好事,碰上了再怪的情況人也會樂意接受,這就是一般人的心理特點 。林薇瞪大了眼睛,想繼續看看後面會發生什麼。但鏡子在這時卻又恢復正常了,再也 沒有後面的景象……「今天,我們來公佈這次考試的成績。」老師手捧一摞卷子走上了 講台。每當這個時候,都是學生們最緊張的時刻。有的一動不動的盯著老師,有的則閉 上了眼睛,低著頭,雙手抱在胸前。 林薇也很緊張,但這裡面所包含的成分卻更多的是興奮的期待。這次考試她感覺發 揮得很好,應該是會有不錯的成績的。 果然,這次考試中,林薇位列全班第一名。高中生之間的關係說複雜也很複雜,說 簡單也真是非常的簡單。學習好的人,尤其是考第一的人理所當然的會受到大多數人的 尊敬,成為同學們的中心。當然也不排除會因此而被一些人嫉妒,不過,畢竟大家的年 齡都不大,還不至於因為嫉妒幹出什麼太出格過火的是。在這種前提下,其實被別人嫉 妒未嘗不是一件讓人很舒心的事情呢。 「那麼,現在我們請林薇同學給大家講講她的學習經驗。」老師用那種溫和的目光 看著林薇。對於那些學習好的學生來說,老師總是和藹可親的。 在同學們不知道是不是發自內心的掌聲中,林薇有些飄飄然地走上了講台。這個時 候,她滿心都是得意的歡喜,並沒有注意到這個情形和昨天鏡子裡映出的完全相同。 人一得意起來,往往就容易忘形。放了學後,走在回家的路上。林薇就完全的不考 慮會不會有人相信,而和幾個要好的女生嘰嘰喳喳的議論起昨天鏡子的事情來。當然, 裡面的內容不乏她自己誇張的成分。可能是天真浪漫的女孩子本來就容易相信這種故事 ,一個個聽的是目瞪口呆的,還不停的追問後來怎麼樣了。正當林薇饒有興味的準備繼 續說下去的時候,後面卻傳來了一個男生毫無掩飾的大笑聲。 那個男生叫方軍,因為長得挺英俊帥氣,說起話來又一套一套的,平時很受女生們 的歡迎。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好像一直以來就和林薇不大對付,經常鬧點小彆扭。當 然,兩個人也還沒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林薇,你是不是夜裡睡得迷迷糊糊,所以看見鏡子裡會演電視劇啦!」 「沒……沒有的事!」儘管林薇說的話大部分是事實,但被方軍這麼一說,卻還是 羞得滿臉通紅,「你……你居然偷聽我們說話!」 「偷聽?拜託!講得那麼大聲,全中國人都聽的到啦。」 「我說的都是事實!」林薇真的急了,大聲的對這方軍喊道,「不信的話可以到我 家去看!」 「我可沒工夫陪著幻想狂一起做白日夢!」不管嘴裡的話多難聽,方軍臉上一直是 那種嬉皮笑臉的表情,這讓林薇更覺得難受。「你們這些女生也真是,這種話連幼兒園 裡的小朋友也不會相信的。好啦,我走嘍!拜拜了,林薇!」話一說完,方軍蹬上自行 車,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到最後還強調我的名字!被氣的臉色發白的林薇對著他的背影狠狠地來了一句:「 小心別讓汽車撞死!」 可方軍這麼一來,林薇就覺得周圍的女生都開始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她。也再沒有人 向他追問鏡子的事情,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尷尬。林薇低著頭,只盼著能早點到家。 「都是方軍這個混蛋!」林薇現在是一個人坐在梳妝鏡前生著悶氣,每當她心情不 好的時候,就喜歡在鏡子前對著自己訴說。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心裡的氣還沒銷,又多了點委屈,「我明明是真的看到的嘛 !」她伸手去摸摸鏡面。可就在她的手觸到鏡面的一瞬間,鏡子上又映出了新的景象。 林薇趕緊縮回了手,屏住呼吸,緊張的看著。 這一次和以前不一樣,幾乎是一張靜止的畫面:一輛被撞得不成樣子的自行車,地 上還有一灘殷紅的血跡。 面對著駭人的情景,林薇就感覺自己好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了,恐怖的漩渦要把他 的身體整個吞沒。那輛自行車……怎麼也像是方軍剛才騎的那一輛。 「不!不會的,我只是說說而已,我可沒真的想你會被撞到,不……不!」 林薇想給方軍打電話,但已經抓起了聽筒,卻又把手放下了。他怕方軍沒事,又要 因此嘲笑自己一番,但她更怕聽到方軍出事的消息。 「不,沒事的,方軍說得對,不會有那種事的。我一定是太累了,所以產生幻覺, 我要休息,睡覺……對,要睡覺!」林薇踉踉蹌蹌的走到了床邊,一頭倒在了床上。 女兒連晚飯也不來吃就睡覺,臉色還變得如此得不好。父母哪有不擔心的,幾次想 送她去醫院。但林薇就硬是堅持自己沒事,只是要睡覺。父母也沒有辦法,只好由著她 了。 第二天,林薇起得很早,她自己也不知道昨天有沒有睡著過。但兩個黑煙圈證明了 她至少是睡眠不足。媽媽雖然很擔心他現在這個樣子,但卻不肯說讓她在家休息的話。 學習這麼緊張,隨便的請假可不行。 林薇出了家門,心事重重的向學校走去。突然,一輛自行車在她的身旁停下,上面 的不是別人,正是毫髮無損的方軍! 「方軍!你……」 「喂!喂!那種眼神太嚇人了吧!我雖然昨天得罪了你,可現在也是專門來向你道 歉的呀,你也別太小氣了嘛!」 「我就說沒事的!」林薇的表情激動得就像是自己得救了一樣。 「你真的不要緊吧!」方軍被林薇搞的是摸不著頭腦,「臉色這麼差,還一直在說 胡話。」 誰在說胡話?難的人家這麼為你擔心!恢復了精神的林薇又開始對方軍的口無遮攔 有些不滿了。 「那麼,上來吧,我帶你一程!」 「那就……不!」林薇突然大叫起來,她想起鏡子裡並沒有表明出事的時間。方軍 被嚇了一跳,用疑惑的眼神盯著林薇。 「我……我是說,不用了!你一個人走吧,還有……方軍!」 「什麼?」 「一定要小心汽車!」 方軍搖搖頭,她實在搞不清這個林薇是在想什麼。好像是精神不太正常了。這樣的 人,還是不招惹為妙。於是,他自己上了車。而林薇覺得,他是一個人消失在了路的盡 頭。 到了學校,林薇望向了方軍的座位,自己是走路,而他是騎車。如果他平安無事的 話,現在應該是早就到了才對。 而他的座位是……空的! 上課的鈴聲已經響過了許久,而老師卻一直都沒有來,同學們已經開始議論紛紛。 林薇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不,現在已經不能算是預感了,事情肯定已經發 生了。極度的恐懼深深的攝住了林薇的心,滿眼都是方軍倒在血泊中的景象。方軍…… 方軍一定是出事了。 終於,神色凝重的老師出現在教室裡。「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今天早上,方 軍同學在上學路上,被一輛汽車撞傷。現在,醫院正在全力的搶救之中。各位同學一定 要吸取這件事的教訓,更加的注意交通安全……」 後面的話,林薇已經聽不見了。他面如死灰,整個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方軍 真的出事了,是因為自己的詛咒!不……不!自己也不想那樣的。一定是……一定是因 為那可怕的魔鏡,對……就是因為它,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要消滅它! 林薇站起來,現在她已經感覺不到周圍人的反應了。現在,她心裡只有一個意念, 就是要把那面鏡子砸爛! 他發瘋一般的跑回家,從客廳的茶几上一把抄起煙灰缸,跌跌撞撞的進了自己的房 間,正要一下砸去,那面梳妝鏡上卻又顯現出了新的鏡象:那是一間靈堂,裡面的人都 是自己熟悉的。頭上纏著紗布的方軍,表情嚴肅的老師,神色木然的爸爸,還有,哭得 已經昏了過去的媽媽……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絕對恐怖故事 我有一個高中同學小b,大學在交大上的,有段時間沒聯繫了,偶然的機會在街上 遇到他,當時我被他嚇了一跳,只見他臉色發青,眼窩深陷,一問之下,他神情緊張的 告訴我:他遇到鬼了!起初我以為他在開玩笑,但看著他那張鬼氣召召的臉,連我這個 從不相信鬼的人也滿腹狐疑,他眼睛直勾勾的望著我,信誓旦旦的保證他句句是實,接 著他緊張的嚥了口唾沫,開始了恐怖的回憶………… 大一剛開學時,在班會上班主任說:歡迎全班29位新同學!他有心數了一下,總共 30人,心想自己一定是數錯了,或者把班主任也數進去了,也沒在意。開學不久,同學 門都熟悉了,只有一個男生,性格比較孤僻,而且走讀,從不與人交流。 小b是個熱心腸的人,怕那個同學寂寞,就主動去跟他聊天。 一來二去,兩個人關係特別好了,只是那同學有個奇怪的特點,一是從不與人 握手,二是從不和別人一塊吃飯。 小b曾有幸握過他的手,只覺得冷森森的,同時心裡有種懼怕的本能感覺。小b也見 過他吃飯,好像是一塊黑黑的火燒,夾一根蔥,他見小b進來,神情有點異樣,把吃剩的 半拉火燒扔進桌洞,笑了兩聲就出去了…… 小b覺得有點好奇,加上從沒見過他吃飯,就去掏桌洞,看看他究竟吃什麼,一掏 之下,更加奇怪,原來是一塊烤的什麼動物心臟,半生不熟的,蔥也不見了,只發現半 截粉筆,小b只是奇怪,還是沒多想,就去自習了,過了一會兒,那同學又回來了,口 中稱餓,又去桌洞那裡拿那東西吃,忽見散落的粉筆,臉色大變,齒間有聲,在教室了 快速的轉了兩圈,又到小b身後,忽然說:小b,你後腦勺上有根白頭髮我給你拔掉! 說完馬上動手,小b本能的閃躲,但那雙冰涼的手已經到了他的脖子…… 這時上課占座的同學來了,那人只有悻悻的罷了手,小b又發現占座的同學奇怪的 看著自己而不是那人。 從那以後,小b就覺得那人太過孤僻,有意疏遠他,可那人卻經常在別人不在的時 候來找他,小b只得表面應付…… 夜裡卻常常夢見自己被那人吃了,醒來覺得太離奇,所以不向別人提起,只是身體 日見虛弱,臉色發青…… 好不容易熬到了畢業,那同學在拉小b照過畢業照之後就再也沒來找過他,分配後的 某一天,同學聚會,小b忽然想起了那同學,於是問眾人他分到哪裡去了?大家很奇怪, 說班上從來就沒有這個人,小b與大家爭執,說他也照了畢業照,就站在小b旁邊,恰巧 有好事的同學帶來了畢業照,一看之下,哪裡有那個人的蹤影,大家都說小b喝醉了, 只有小b才真正知道自己遇見了什麼,而且從入學班會起就和自己在一起,整整四年的 時間,想一想恐懼的幾乎氣絕,從此不敢再住他的單人宿舍,回到交大上研的同學那裡 找了張床…………可就在前幾天,北大校慶期間,他到北大玩,他又發現了那同學,正趴在 一個校友的身後,嘴裡含著校友的一根白髮,狠命的吸著…………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靈點空間 我是個膽大的人,也從不相信有什麼神鬼之類的迷信說法,只是那天在科學週報上 看到這樣一個報道,關於異次元空間的的另類說法,說世界除了我們生存的空間,還有 另一個空間的存在,有時由於大腦電波頻率和另一個空間的某些頻率相近而看到一些已 經不存在的幻境。 那時候我還是師範學校音樂系的學生,我很喜歡我的專業,可在鋼琴上卻總讓我不 滿意,每次考試,這門都不怎麼理想,不知道是因為我的天賦差還是缺乏多的練習,根 本沒有所謂的激情和適當的感覺。因此白天除了學習課堂的知識,我利用上了中午和晚 上時間,常一個人去琴房練習,曾有朋友說那裡常有異動,還說曾看見有白色的影子飄 來飄去,我只把那些話當做無稽之談。 那晚,練完舞後我悄悄地拿了樂譜去琴房練琴。反覆練習著同一個樂曲,捕捉感覺 。 「你的F調不對,D調太高,缺少過度的緩慢。」 我停了下來,誰?我看看周圍。奇怪,沒人啊,我腦中閃過那些神鬼傳說,莫非真 有那樣的事? 「你缺少練習,沒把握好每個調之間的過度和緩急。」 他出現了。在靠窗的一角,清瘦的面容,一件青灰色的棉布襯衣,一條泛藍的褲子 ,嘴唇和下巴帶著憂傷,看上去有二十六七的年齡。 「你是誰?怎麼這麼晚還在這裡?」 「我叫郭濤,92級音樂系的學生,這裡是我母校,我在這裡任職。我喜歡夜裡來這 裡,聽鋼琴美妙的聲音。你呢?不是也這麼晚來?」 「我是99級的,算算應該是你學妹了,我叫鄭敏,我也不想這麼晚還練啊,可是我 的鋼琴實在不怎麼樣,考試成績不理想,又怕練多了後還沒成效,被同學們笑話,所以 才晚上悄悄地練習。」 「你說你在學校任教?我怎沒見過你?」我打量著他。 「學校這麼大,難道所有人都要你認識嗎?我看了你很久了,反覆地練習,我也算 你學長了,就幫幫你吧。」 他走到鋼琴前,用手撫摩著琴身。 「很久沒彈,不知道生疏沒。」他自言自語對著鋼琴。 我站起來讓他坐到鋼琴面前,看他雙手劃過琴鍵,調子很輕,緩慢地上升,又回轉 過來變得柔和順暢,我沒聽過那曲子,只是感覺曲子憂傷哀怨,離別之意黯然而生。我 看著琴鍵在他手中顫慄,似乎又在哭泣。他彈得很有感情,指法也熟練,看他表情似乎 已經融在了那音樂之中,是發自內心的激情渲染。 一曲終了,我開始崇拜起他來。 「厲害啊,不愧是學長。以後還請學長多多指點啊。」 我興奮地叫著,沒有察覺有一抹憂傷從他臉上滑過。他告訴我他只在晚上來看看我 練習,白天還有別的事。我答應了,能找到這樣一個免費的良師,實在算是萬幸。 那以後,每晚的練舞結束我就來到琴房,每次我出現後他才安靜地出現,他很詳細 地講解著樂譜知識,並做示範練習,開始一周後我學會了他彈的那首不知名的曲子。並 學到了很多的樂理知識。可是很奇怪,他總和我保持距離,不讓我靠近他,感覺像個內 向的大男孩,害羞到有點男女授受不親的樣子。我曾嘲笑過他,他卻只是笑了笑。 那天,的確對他好奇,問起一些同學和老師,學校任職的沒有叫郭濤的人啊,我不 覺有點起疑。那晚,我仍然去琴房,又是我先到幾分鐘他才出現,本來打算問問他到底 是做什麼的,到底是誰,可今晚他看起來很疲憊沮喪。他叫我自己練習,我問他怎麼了 。他搖搖頭說沒事,別管他。 我自己練習了一會,但總集中不起精神,我又問他怎麼了,過了很久他才告訴我他 女朋友結婚了。原來是失戀了。我勸他,以後還會有更好的女孩子出現,他搖搖頭,說 我不會懂的。 我一邊大談我的愛情觀,一邊看著他獨自走到鋼琴前彈奏起來。然後告訴我吸收外 資自己先回去,說今晚他想一個人待著。我離開了琴房,身後傳來斷斷續續的音樂。他 會哭嗎? 回來後,我老想著這件事,他不會怎麼樣吧?感覺好奇怪,他總是一個人出現在夜 裡,而且能彈一手好琴,而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好人壞人就已經拜師學藝了。 第二天了,我還在惦記著悲傷的他,盼望晚上他能早點出現。晚上我練了一會兒琴 ,他一直沒有出現。他到底怎麼了?不會那麼想不開吧?連續一個星期,我都去琴房等 他出現,可他一直沒來,直到那晚。 你的琴很亂,一周不見,又把學的忘了嗎? 他出現了,依然是那套灰色襯衣和藍色褲子,一臉的憂傷。 「你這一周跑那裡去了,我還以為你去尋短見了呢,你沒事了吧?」 「傻瓜,短見早就尋過了。其實我早想開了,一個人或許只有在死後才能看清很多 生前不能看清的事吧,現在的我已經不用再有愛和恨或喜怒哀樂了。」 他的話很奇怪,我一時卻沒想到到底怎麼奇怪。 「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啊,那些東西當然沒用了,可我們還是活著的啊,能感受 生活種種,快樂的,悲傷的,去愛,去恨,那才是有意思的生活,要不乾脆出家,四大 皆空,等死好了。」我似乎說得頭頭是理的樣子。 「那天真不好意思,出醜了。」他有些笑意地對我說。 「沒什麼,正常的,要換我啊,早哭得一塌糊塗了。」 「敏,其實我不該騙你,我不在這裡任職。還想知道我為什麼不要你靠近我嗎?」 「是嗎?我就說我問別人的時候,都沒人知道,也是啊!為什麼不要我靠近你?我 也覺得奇怪,還以為是你不好意思。」 「問你個問題,你相信人死後還有靈魂的存在嗎?」 「半信半疑吧,怎麼問我這個?」我隱約覺得他今天有點不對勁。 他眼神暗淡下來,「想了很久不知道該不該說,其實我已經不存在了,我不是實物 ,也就是人們說的鬼或靈魂,靈魂在找到它的存在空間後就不用在人類這個空間裡存在 了,它會在另一個空間生存下來。」他沒有注意我的驚訝。 「你,你真的?你不是?你已經?」 「我是真的不存在了,我出現在這裡是因為這裡是我母校,是我美好回憶的地方, 在這裡我遇到了她,也在這裡我失去了她,好多年了,沒想到回到這裡來的卻是我的靈 魂。不過我很高興在這裡認識你,我不想嚇你的,只是那天你在那裡反覆地練琴,彈奏 著不同的曲子,所以忍不住開口說話,可沒想到你能看見我。」 「你是好人,我不應該怕你,即使你不是人,可我的鋼琴是你幫助下才得到提高的 ,我應該謝你。」我說的有點緊張,畢竟面對這樣的事還是第一次,對我這個不信鬼神 的人來說。 我想到了那條報道,說人的腦電波頻率如果跟那種事物的頻率一樣或相近的時候, 可以產生出它們的幻像。就像有個人在一座大樓廢墟裡卻看到當年鐵馬冰河的一場戰役 。而現在之所以見到他,多半也是這個原因。 「是嗎?那我就安心了,敏,我要走了。我想了很久也找了很久,我要去另一個空 間,我怕以後沒有像現在這樣好的情況能讓你看見我的存在,那樣的機會很少。」 「你要走?去哪裡?在這個空間不好嗎?」 「這個空間對我來說太狹窄了,信息量太小了,在這裡待不是長久的辦法。我不能 留太久的時間。我很報歉。」 「那我能碰你嗎?我是說我想摸摸你的臉。」我雖然有些害怕,可更多的是難捨。 「當然,你現在也已經知道了,當初不讓你靠近是怕你發現我並不存在而害怕我, 我很想找人說話,在你面前我能找到生前的自己。」 我伸出手,顫微微的,感覺是要面對一種有生以來很神奇的事物。又好像在留戀什 麼。 我去觸碰他的臉,可感覺告訴我,我什麼也沒觸到,感覺是在摸著空氣。我吃驚地 看著他。他尷尬地笑了笑,「不要費心了,我並不存在的,你的幻覺只是存在於空氣裡 。」 他是真的靈魂!不存在的實體?!他走向鋼琴,撫摩摩著它。我突然有些同情他了 ,他其實也是個活物,至少他生前真的存在過,有血有肉。 「今晚告訴你希望不要增加你的恐懼,只是告訴你實情,過了今晚我就不在這個空 間了。」 我慌忙試著去抓他的手,可什麼也沒有抓住。 「我能再見你嗎?在另一個空間?」 「如果我們還能有緣分的話,應該可以。不過,我不想再打攪你平靜的生活,知道 嗎?」他摸摸我的頭。 「給我餞行吧,在我走前彈一次上次的曲子好嗎?」 我點點頭,坐在鋼琴前用心彈奏起來,一曲終結,周圍寂靜,只有我一人存在,他 已經走了。 他走了,我的生活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當偶爾彈起這曲子時,發現心被牽引到了 另一個空間,他如往昔般對我微笑。緩慢的音調,憂傷,哀愁,纏繞不斷。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迷怨重地之三號樓 和女友阿芳一同考入了南方一所大學,可是我和她的感情卻因為她初戀男友的出現 而陷入危機。在去大學的火車上,阿芳還是一貫的沉默,我的心情也陰沉沉的。 辦完新生報到手續,交了學費,又把阿芳送到了女生宿舍,我開始找我的宿舍。呵 ,上大學還真是不一樣啊。正當我為自己竟能在有生之年連滾帶爬的進了大學,還是一 所比較重點的大學之門而豪情滿懷時,卻聽見前面一陣吵鬧聲。這種場合我哪有不去的 道理,拖著行禮我從擁擠的人群中終於探出頭來,原來是一個拎著皮箱的男生在和一位 老師模樣的中年男人爭論,「老師,我不想住這裡,我哥剛從這所大學畢業,他說這樓 鬧鬼,已經死過好幾個人了,這兩年根本沒人住過。不行,我說什麼也不住!」這個新 生的話在人群中不啻於扔了一顆炸彈,大學哄地一下展開了「興致勃勃」的討論,知道 一些小道消息的人更是以唯恐天下不亂的大無畏精神添油加醋「哎,你知道嗎,二十五 年前這裡有一個女生因為未婚懷孕跳樓自殺了,後來每過幾年就有人從這跳樓自殺,一 定是那個女生陰魂不散找人抵命,哎呀老恐怖了……」 「大家靜靜,大家靜靜」那個中年老師提高了聲音,「大家不要亂說了,學校裡怎 麼會有人自殺,那只是謠傳。同學們不要再以訛傳訛了,這樣影響很壞!另外,因為這 座宿舍樓有年頭了,所以這兩年沒有安排住宿,本來預備今年翻新維修,但這次的生源 非常好,新生太多了,所以才會在這裡安排住宿,這是學校經過慎重討論後的決定。」 老師看了一下四周,那個剛才說什麼也不住的男生又想說什麼,老師馬上接過話來 「當然了,如果有些無理取鬧的同學還是堅持不住的話,那麼學校會考慮對其表現做出 適當的鑒定,而且不住的話就自行安排住處吧。」 老師轉身回辦公室去了,大家正在猶豫,這座樓的門位大爺走了出來「行了吧 ,孩子們別鬧了,趕快進去吧,我在這兒看樓都幾十年了,哪有什麼鬼啊,快,進來吧 ,門口的板報上貼著寢室安排,自己去找吧」。大家一個接一個的拎著行李往裡進,我 瞅瞅手裡的報到表上寫得是三號樓,抬頭一看,哦,原來這就是啊,傳說中的鬼樓,還 真挺刺激。正要往裡進,看到剛才爭論中敗下陣來的那個男生還站在門口,我一下把他 拽過來「哥們,別鬧了,快進去吧,你還真想剛來就記大過啊。」「可是……可是我哥 說真的死過很多人啊,我……我不敢……」「行了吧,我叫劉勝炎,天生神力,瀟灑英 俊,要是咱們一個寢的,有我罩你,放心啊,走吧。」 在我的堅持下,他總算進了門。別說我和他還真是一個寢的,還是對面。他叫王天 東,唉,這麼有氣魄的名字,可惜是個膽小鬼。不過,我還是和他成為了挺鐵的朋友, 誰讓咱們都是東北的呢。晚上和阿芳吃飯的時候,我說起了三號樓的傳說,阿芳一臉的 不屑,我的心情也燦爛不起來,早早回去睡覺了。 大學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忙碌起來,我和阿芳一個班級,但只有在上課時我才能近距 離的看到她,其餘時候,總是找不到她,我感覺到了她在故意躲著我。果然,不到一個 月,阿芳終於說出了分手,我裝得很灑脫,甚至於連原因都沒有問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自此以後,下課後我常常是在學校門口的小飯館裡喝得大醉,再由王天東把我架回去。 就這樣過了將近一個月,因為下個月初有一個從我們學校畢業後來在物理學領域很有成 就的教授來講座,老師們都在忙碌一些招待事宜,晚上的自習課上,許久沒來的阿芳做 為班長佈置複習任務。她有些消瘦的身影從我身邊輕輕的擦過,卻連頭都沒有回過一下 ,我的心驟然一痛。我又來到了小飯館,喝得醉意朦朧,可是今天要自己回去了,王天 東去了親戚家。我踉踉蹌蹌的走進了寢室,倒頭便睡。沒多久,我頭疼得醒了過來,決 定去洗把臉。屋子裡沒有點燈,只有對面王天東的床有些亮光透過布簾隱隱約約的照在 地上。我下了床,「哎,你這小子,不是去親戚家了嗎,怎麼回來了?」見他不出聲, 我一把扯下了布簾,準備教訓他一頓,可是,她是誰?一個陌生的女人正爬在床上寫著 什麼,「你是誰啊,喂,這是男寢!你怎麼進來的!」 我大聲的叫著,就差把她揪起來了,可是她似乎沒聽到,還一邊寫一邊念出聲來「 我愛你,濤,我願意一生一世與你永遠不分離……」我想把燈打開,手一伸卻摸了個空, 四處一看我突然全身一緊,不對,這不是我的寢室啊,原本嶄新的鋼床變成了幾張吱呀 做響的木頭床,別說電腦,連電腦桌也不見了,只有一張斷了一條腿用磚頭墊起來的木 桌。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我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突然床上的人翻身下了床,我剛要 躲開,她卻徑直地穿過我的身體坐到了木桌旁,並回過頭看著我,「你知道嗎?我真的 好愛他」她的眼睛在過分蒼白的臉上閃在興奮的光,但那雙眼睛卻是那麼空洞沒有生氣 。 不是吧,我怎麼了,我死了嗎?她突然走到我的面前,很近的上下看著我的臉,她 的頭髮貼在臉上我根本看不清她的樣子,卻能聞到她全身散發著一股很腥的味道,我想 閉上眼睛但卻越睜越大,「你要知道,我愛他…哼哼…哼哼」她的聲音陰森森的撞擊我的 心臟,就在她伸出手向我的臉上摸來的時候,我大叫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原來是夢 ,嚇死我了,但怎麼會做這麼古怪的夢呢。 雖然心有餘悸,我還是走到公共洗衣間想洗把臉,剛剛打上香皂,突然有人從 我身邊擦身而過,不會有人也和我一樣老哥一個可憐巴巴的大週末還在寢室呆著吧。這 時身邊的人似乎越來越多,一分鐘之內從悄無聲息變得人聲鼎沸,像是週一時全體動員 洗衣時間一樣。不會吧,真這麼邪?我疆直的站在那,臉上的香皂都沒洗,眼睛因為泡 沫的刺激閉得緊緊的。一個又一個的人在我身邊擦來蹭去,突然一下又靜了下來。我緩 過神來,剛想洗把臉好奔回寢室,身後傳來一男一女低聲的爭吵,「求你了,倩容,只 此一次,真的只有一次,如果你不答應我就完了,他會說出去的,我的前途就完蛋了。 你知道的,我多不容易才上大學,求你了……」男人似乎在哀求什麼。「不行,李濤, 這不可能,你怎麼可以這樣,我是你的女朋友啊,你怎麼可以……」女人聲音哽咽的拒 絕著。「容容,你不是說愛我嗎?可以為我付出一切嗎?真的只一次,我不會不要你的 ,真的,我也愛你,求你了,為了我和你的未來。」 「別說了,我不會答應你的,不行!我愛你,但絕不能……李濤,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除了這個,我什麼都答應你。」爭吵停止了,一隻手忽然搭在我的肩上,一個聲音在 耳邊低低的哭泣著,那手的冰冷我敢說沒有零下二十度也得有十九度,我全身的血液似 乎一下子結成了冰,而那近在耳邊的哭聲中傳來輕微的帶有腐爛氣味的呼吸更讓我全身 的汗毛倒豎。 「你來了,你終於來了。」這聲音象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一樣在整個屋子裡盤旋。 我大叫著想要跑回寢室,可是腿卻沉重無比,低頭一看,兩隻乾枯手正抓著我的腳踝不 放…… 「喂,醒醒,醒醒,都幾點了,又喝多了吧」我在王天東的搖晃中醒了過來,「你 怎麼回事啊,是不是剛才又出去喝酒了?睡得像死豬。」「天東,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你不是去親戚家了嗎?」天東遞給我一杯茶「沒去啊,今天我頭疼,一直在寢室睡覺。」 「那你……沒看到什麼嗎?」天東一臉慌恐的湊過來,「什麼啊,不會有什麼不乾淨 的東西吧,我睡得迷迷糊糊就看到你回來了,倒頭就睡,還一個勁說夢話,然後我就起 來給你燒水泡點茶醒酒啊?」 「啊,沒什麼,只是做了一場夢而已,謝了啊」我想不管剛才的是夢還是什麼,告 訴他只會越來越糟。一切跡象表明,那不過是一場夢,但我肩頭冷冷的感覺卻讓我無法 平靜。 接下來的日子很平常,阿芳還是從不理睬我。在圖書館的一個角落裡,我認識了一 個叫慧慧的女孩子,也是新生,是另一個專業的。我們成了好朋友,我常常向她訴說對 阿芳的愛戀,慧慧總是饒有興趣的聽我說,從不插嘴。一天,我和慧慧一起從圖書館出 來走在央心湖邊,迎面阿芳走了過來,我心想這下壞了,阿芳會認為我這麼快就有新歡 ,一定會生我的氣。但阿芳只是和平常一樣抬頭漠然的看了我一眼,和身邊的同學有說 有笑的走了。我的心沉到了湖底,原來她已經對我毫無感覺,連我和別的女生在一起她 也沒有嫉妒了。慧慧看著我,沒說什麼。第二天,天東急忙來找我,告訴我阿芳從樓梯 上滾了下來,我跑過去一看,一堆人圍著昏倒在地上的阿芳,可卻沒有人幫忙。我抱起 阿芳向門口衝去,她的頭流了好多的血,這時救護車也到了。在醫院裡醫生說阿芳要輸 血,我毫不猶豫的挽起了袖子,看著我的血一點一點的流到阿芳身體裡,我也在疲憊中 睡著了。醒來時,慧慧正坐在我的身邊看著什麼,「阿芳呢,」 「醫生說她沒事了,只是會昏迷一段時間,他們已經通知了她的父母,不用擔心了 。」慧慧突然湊過來,那眼中不知名的光竟有些熟悉「勝炎,其實你這麼愛她,她不好 好珍惜,錯得是她。」 「別說這個了,你看什麼呢?」慧慧遞給我一本四角已經殘破的老式筆記本,有些 神秘的看著我說:「勝炎,這是我從一樓儲物室裡找到的,是一本日記呢,反正你沒事 ,你先看了,放心,既然扔掉就是不要了,看了也沒事。」我一頁頁的翻著,內容無外 乎一些小女孩的心事,怎樣遇到一個人,又怎樣愛上了他,然後…… 突然,我看到一頁的頁角上寫著幾個小字,仔細一看:我愛你,濤,我願意一生一 世與你永遠不分離。倩容。 我的背後一陣發麻,怎麼這麼熟呢?這就是夢中那個寫字的女孩子所寫的啊,難倒 她就是倩容?還有夢中那男人和女人的爭吵,倒底是怎麼回事呢?慧慧看著我發呆的樣 子,推了推我,「怎麼了?發什麼呆?我這兒還有好東西呢。」她從書包裡拿出一本厚 厚的冊子,「這是我從圖書館管理員王姨哪借來的,是我們校的大事紀錄本!」我急忙 搶過來,1976年,1977年,1978年,「對了,就是這個,我的直覺果然沒錯」 「什麼啊,讓我看看,跳樓自殺?太可怕了。」慧慧一臉的驚恐。「你不明白,她 就是那個自殺的女生,她叫江倩容,這是她的日記。他的男朋友叫李濤,但他們之間發 生什麼了呢?」 「你真笨,往下看日記不就知道了,」這時慧慧反倒比我還要冷靜。 「自從我愛上他的那一天起,我就決定一切為了他。可是,他的要求我實在做不到 ,不可以,雖然他說他不會介意,他說這是為了前途,可是……可是,即使愛他,也不 可以……」 「濤很害怕,他怕失去一切,是啊,濤多不容易才上的大學啊,如果失去,他會非 常痛苦的……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沒想到,他竟然……他說他不得不這樣做,說什麼犧牲,他說他愛我,真的嗎? 我覺得自己不能在活下去了,我沒有臉面回到家鄉面對父母,可是……」 日記到這裡就停了,如果那天不是做夢,那麼這個叫李濤的人在懇求倩容做一件對 於倩容無法做到的事。是什麼呢?流傳的故事中,倩容是因為未婚有子才自殺的,那麼 孩子是誰的呢?是李濤的嗎?那麼這個李濤在哪呢?「勝炎,我送你回寢吧,你的臉色 不好。」「好吧,謝謝你。」慧慧扶我下了床,我到阿芳的病房看了看,阿芳還沒有醒 過來,又找到醫生問了一下,確認沒有大事,我才忐忑不安的回寢了。 夜裡,口渴得很,下床沖了一杯糖水,卻馬上有尿急的感覺。提著褲子剛走出來, 聽見隔臂的廁間裡有兩個男人的聲音,兩個大男人在一個廁間裡,不會是同性戀吧,這 都讓我撞見,可真夠背的,我心裡咒罵著要離開,說話的聲音卻越來越大「告訴你,李 濤,我知道你的醜事了,你不過是一個小偷!」「不!不是這樣的,這是誤會,根本不 是你想的那樣,不!你別那麼大聲……」「你馬上就會回老家種田去了,什麼才子,什 麼青年榜樣!我只要和校長一說,你就……」「不要,求你了,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 只要你不說出去……」走廊裡傳來腳步聲,王天東穿著大短褲跑了進來,「急死我了, 急死我了。」兩個男人的聲音嘎然而止,我推開剛才傳出爭吵聲的廁間,王天東一把把 我推了出來,「幹嘛,同性戀啊你!」是啊,我幹嘛呢?我楞在哪半天沒動。 幾天來奇怪的事接連發生,我在腦子裡轉來轉去沒有頭緒。只是有一點我肯定,如 果這一切都不是夢,只能有一個解釋,我撞鬼了,原來真的有鬼。黃昏時,從醫院看完 阿芳回來的路上碰到了慧慧,操場上有人在打球,我和慧慧邊說邊走,突然一個球飛了 過來,背對球場的慧慧毫不知情的還在問我關於日記事件的進展,沒等我反應過來,我 已經被打昏在地。醒來後,慧慧坐在我的床邊沒有說話,而我呢,用句最流行的話,我 的心拔涼拔涼的,因為我在昏倒之前清楚的看到籃球是怎樣穿過慧慧的身體打到了我的 頭上……難怪,每次和慧慧在一起時,旁邊的人總是用奇怪的眼神看我,難怪從沒看到 過她和別人一塊上課,難怪阿芳對她視而不見,原來……「你是對的,我不是人。」慧 慧抬起頭,她知道我的想法,此刻我真恨我不是一條百足蟲,很可惜,我的腿有點軟。 我是膽大,但也經不起這麼嚇的,好嘛,活生生的一個,啊,不,是死沉沉的一個女鬼 坐在我的眼前,旁邊還沒有別人,是不是裝死好一點呢?「你不是想知道倩容的事嗎? 其實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你終於來了,時間到了,本來我想讓你自己一點一點去追查 ,但即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就告訴你好了。」雖然四肢不聽使喚,我還是往後靠了靠,「 你……是鬼?不會……吧?你想怎麼樣?你害死那麼多人,是不是也想……害……我? 」「那些人都是該死的,他們都是負心人,隨意褻瀆別人的感情。他們都該死!」「可 ……是,我沒有啊,你為什麼要害我……」 「不用害怕,我沒想害你,我讓你的女朋友 受了傷才知道你對愛情那麼忠誠,所以我不會害你。只是要你幫忙,這是注定的……」 慧慧,不,是江倩容「飄」到了離我最遠的那張床邊,我知道她是想讓我平靜一些。「 那你要我幫忙什麼?你到底為什麼……自殺啊?」「自殺?呵……呵……」江倩容淒慘 的笑容不禁讓我憐香惜玉的毛病蠢蠢欲動,什麼啊,她是鬼,我可沒本事可憐她啊。「 我的父母是知識分子,所以我很容易的考上了大學。在這裡我認識了李濤,他是從農村 來的,聽說是因為寫了一篇關於物理運動的論文轟動全國而被破格招收的。我和他是同 桌。他非常勤奮,對我也好,就這樣我們相愛了。原以為等畢業我們就會結婚,可是突 然有一天他非常害怕的來和我說,他的論文其實是從他們鄉下一個有許多外文書籍的老 教師的一本外國文獻上摘錄的,現在偏巧有一個本校的學生也看過那本書,他準備告發 李濤。我也很害怕,雖然很失望他這種偷竊行為,但我還是很愛他,不忍心看他一敗塗 地。後來,他竟然求我幫他。」江倩容開始哭起來,但那不是眼淚,分明是一滴滴的血 啊。「別……別……別哭了,那個……不要哭了……」天啊,這也太像恐怖電影了吧, 可是我卻不能關上電視不看。「他要我假裝和那個人睡在一起,以此來威脅使那個人不 敢說什麼。他說只是做做樣子而已,不會是真的。我沒有答應,我怎麼可能答應?我說 要和他分手,他哭著讓我原諒他,說只是一時頭昏而已。」「那麼後來呢?怎麼會有… …孩子?」我小心翼翼的問。「他說要請那個人吃頓飯來化解這件事,我也去了,等我 醒來時,已經……」「他怎麼可以這麼做!簡直是禽獸不如!」我有些激動起來。「後 來,我才知道李濤在菜裡放了安眠藥,他使那個人借酒勁對我做出了……,他以這個條 件使那個人沒有告發他。我本想離開他,但李濤說如果我離開他就會自殺,並許諾一輩 子都會愛我,不會離開我。我想了三天三夜,除此之外我也沒有辦法了,況且我還是愛 他的。不久以後,我發現自己有了孩子,我約李濤到了屋頂,告訴了他,可是他竟然冷 笑著說他沒時間陪我去打掉這個野種!我傷心極了,我說我要告發他,而且和他撕扯起 來。不小心我的腳滑了一下,差點掉了下去,我使勁的攀著屋沿,叫李濤來救我,沒想 到他本來伸過來的手快要碰到我的時候卻一下子縮了回去,轉頭跑了。二十五年來,我 恨極了,我不能忘記落在地上那一刻全身粉碎的痛苦,更不能忘記李濤是怎麼在最後關 頭捨我而去的,我一定要報復!可是他卻走了,我找不到他了。」「那麼,我…怎麼幫 你?他在哪我也不知道啊?」「哼哼…」江倩容轉過身,還有血痕的臉上閃出一道凶狠 的光,「他就要回來了,我知道,下周不是有人來辦講座嗎?就是他,你只要讓他在夜 裡十一點二十六分來到這個屋頂就行了。」「可是,為什麼你要選我…來幫你?」「因 為這是命運,那個要告發李濤的人就是你的爸爸!」什麼?這怎麼可能?雖說聽母親講 過父親是從南方一家大學中途輟學回家的,但這…這不是小說,不會這麼巧的!難怪從 小時候記事起父親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難怪他總是在睡夢中大喊大叫,難怪他那 麼年輕時就因為心臟病去世,原來他一直都在愧疚不已。「我不怪你的爸爸,他並不是 有意傷害我,但我絕不能原諒李濤,所以,你來了,這是命中注定的。」原來冥冥之中 ,我注定要來這裡替父親償還他無心之失所做的罪孽。「你要記住,十一點二十六分。 」我開始頭暈眼花,一下子睡了過去。 轉眼明天就是李教授來校的日子。「聽說當年他沒上大學之前就寫過一篇特棒的論 文,上了兩年大學就去了研究院,後來還獲了國際大獎呢!」「還有呢,聽說二十五年 前那個自殺的事嗎?這個李教授就是當年的第一個發現的人,聽說他嚇壞了,第二天就 走了,這次好不容易才說動他來的,要不是校長幾次上門,他說什麼也不來啊」「可不 是嗎,還有……」聽著身邊的人在議論那位大名鼎鼎的李教授,我不禁產生一種分外噁 心的感覺,這種人渣,放心吧,江倩容我一定幫你。「你冷笑什麼?」王天東捅了捅我 ,「沒事,沒事,要有好戲看了。」 第二天,原定在新樓的講座卻因為天棚突然漏水而不得不改在三號樓的七樓展廳進 行。我分明看見李濤在走進三號樓時的那種不安甚至恐懼的表情,我知道這是江倩容的 安排。李濤果然是個小人,一會兒就鎮定下來開始濤濤不絕的講座,進行到中途,突然 停了電,講座被拖延到三個小時。結束的掌聲過後,正好是十點半鐘,李濤正準備離開 ,我抱著一撂他這些年來的一些狗屁著作擋在他的面前,「你是幹什麼的?哪班的學生 ,有什麼事?」「啊,李教授,我是你的忠實崇拜者,你看你的所有大作我都看過了。 我真的是好崇拜你啊。」李濤油光滿面的臉上堆起了虛假的笑容,「哪裡哪裡,我只不 過學得比你們多一點而已,我還有事,我得……」李濤著急的往外走去,「教授,我們 班可多人喜歡你呢,尤其是我們班的班花知道你來激動得不得了,可惜她有病沒能來聽 你的講座,她說了要我在這每一本上求你的簽名才行,教授,求你了,她說會親自謝謝 你的。」李濤的眼中充滿了笑意和虛榮,「好吧,可是在這兒不方便啊」「行,到我們 寢室吧,一會兒就完。」李濤隨我到了寢室,寢友們都已經回家了,看他正在簽名,我 用新買的棒球棍打昏了他,把他拖到了屋頂,果然,江倩容已經站在那裡等了。「謝謝 你,勝炎。」我躲在門後,畢竟我是「幫兇」我想知道事情的結果。一會兒李濤就醒了 ,「啊!這是什麼地方,是哪個混蛋打昏我?」當他看到了江倩容時,頓時啞了。「你 還記得我嗎?你毀了我的清白,又見死不救,今天就是你償還的時候了!」江倩容的臉 霎間變成了青灰色,眼角已經腐爛的地方不斷流著腥臭的血水,我這才覺得以前她和我 見面的時候簡直太照顧我了。她捏著李濤的脖子,長長的指甲深深的切入了李濤的皮膚 裡,血很快流了出來。「容容,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如果不那樣做, 我就完了…」李濤哭喊著,臉上的表情極其難看,五官因為恐懼已經緊縮在一起。「但 是你為什麼要害死我,為什麼?你不是愛我嗎?為什麼害死我?」江倩容的聲音尖銳的 好像會穿透耳膜,兩道血淚順著紫色的眼眶流了下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啊…容 容,我是真的愛你的,求你原諒我吧,求你了……」「哼哼,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愛嗎 ?我已經等了二十五年,終於可以了。李濤,我們下輩子見吧,記住,下輩子你一樣是 欠我的!」江倩容胳膊一揮,李濤已經懸在了樓邊,手指緊緊摳著屋沿。我開始往樓下 跑去,我不能再看下去了,太可怕了,畢竟有一個人要死了,不管他是不是罪有應得。 我飛快的跑下了樓,剛剛走出三號樓不到十米,身後「彭」的一聲,我轉過頭看到李濤 驚恐的眼睛好像在盯著我看,血和腦漿在他身邊撲天蓋地般地流了起來,恍惚間我看到 了年輕時的李濤站在這裡看著趴在地上的江倩容,她的血那樣鮮紅的漫延開來,我看到 了李濤臉上錯愕後的一抹輕鬆。我看了看手錶,正好是十一點二十六分。空氣中的血腥 味越來越重,胃不斷痙摩,突然一陣疼痛,眼前一黑,我倒在了地上,耳邊好像是江倩 容的聲音在說謝謝……第二天,我成了新聞人物,因為我是第一個看到李濤墜樓的人, 別人都問我是否看到了過程,我說是的,他是自殺,我看到他自己走到了樓邊,很快就 跳了下去,還大喊很多奇怪的話,什麼害死了江倩容,自己是個抄襲者什麼的就跳下來 了。從此,三號樓成為了禁地,學校也不得不另找住處把我們遷了出來,雖然他們不相 信,但卻沒有更好的理由來解釋。我知道從此以後江倩容再也不會出現了,但對於這種 記憶還是忘記的好。阿芳醒後知道我為她輸了血,非常感動,我們並沒有重歸於好,但 我想只要忠誠,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 魔鬼餐館 某中學男生段菲是一個十分貪玩的學生,這天下午,段菲放學回家,一路上他愁眉 不展,為什麼呢?原來,段菲學習成績近來一路下滑,上一次中考成績全班倒數第二, 為此,老師和他的爸爸媽媽都嚴肅批評了他,但是,這並沒能引起他的足夠重視。今天 下午,剛好下來了考試成績,他才知道,自己有兩門主科不及格,他意識到自己這回可 能躍居倒數第一了。 他低頭走著,回想起剛才在學校裡,老師的批評和同學的冷眼,滿腹不快。他感到 沮喪的同時,更擔心回家後還會有一場暴風驟雨。他甚至不想回家了,可是不回家又能 到哪裡去呢? 段菲走著走著就停了下來,他低著頭呆站在岔路口中央,就這樣站著,直到被一陣 汽車喇叭聲驚得抬起頭來時,他才發現,自己站的位置非常危險,於是急忙躲開車輛站 到了路邊去。他稍稍定了定神,茫然地環視著四周,不知為啥,竟不知道何處是自己家 了,家!究竟在那裡呢?他努力地回憶著,再看看完全陌生周圍,才發覺自己因只顧低 頭走,而沒有向前看,已經走錯了路,此處是什麼地方,他根本不知。 奇怪的是,這裡路上行人極少,偶爾有輛出租汽車疾駛而過,他朝汽車招手,車輛 毫無反應,一陣孤獨感湧上段菲心頭,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長時間,又是怎麼來到這個 地方的。於是,他轉身試著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路後,沒想到周圍變得越來越 陌生了,不僅沒有了車輛,而且連行人也看不到了,此時已近傍晚,天色灰黯,他發現 道路兩旁的建築樣子稀奇古怪,渾然一種陰森森的氣氛,段菲驚的不得不停下來。他感 到無比奇怪:這是什麼地方呀?我這是到了那裡了呢?此時,他真地想回家了。 正當他不知所措時,忽然間有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頭:嘿,去哪裡呀?段菲嚇了一 跳,他回頭一看,原來是上次中考倒數第一的趙武同學。你是怎麼來這裡的?段菲莫名 其妙地問。我家住在這裡,趙武說,我剛吃過飯出來玩玩,你哪去?我~~我~~段菲不知 如何回答,他「我」了兩聲後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這麼寂靜,怎麼一個行人都沒有 呀?趙武說:這個地方很偏僻,白天行人就不多,你怎麼啦,臉色這麼不好?哦,沒什 麼,段菲說,這個地方我從未來過,不知怎麼就走到這裡來了,我正擔心回不了家呢。 趙武說:這麼說你還沒吃飯哦?,段菲點點頭:嗯,是啊。趙武拉起段菲的手說:你跟 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段菲跟著趙武走了一段路,天漸漸黑了,路燈很遠才有一盞,道路兩旁的建築裡像 停電一樣奇漆黑,段菲膽小了他問趙武:你帶我去哪裡呀?趙武不回答,他拉著段菲的 胳膊,繼續拐過幾個路口,段菲忽然發現,前面不遠處有一個門臉亮著燈,趙武說:那 是一家餐館,我常到那裡面去吃飯,走吧,今天我請客。 兩人說著已來到了餐館跟前,段菲抬頭一看,只見門口上方的橫匾上寫著四個大字 :「魔鬼餐館」,他吃驚地問趙武:這家飯館怎麼起這麼個名字。趙武回答:都什麼時 代了,這也值得大驚小怪,我去過的旅遊勝地,還有叫「人肉餐廳」的呢。段菲問:什 麼人肉餐廳?據說就是胎盤,趙武說著就拉段菲進了餐館。二位好,請進,迎面過來個 張牙舞爪的傢伙說。段菲一見嚇的渾身直抖。趙武對段菲說:這裡的服務員都這樣,這 叫特色服務,給你親臨其境的感覺。段菲聽了感覺非常刺激。他們跟著那個魔鬼服務員 ,進了一個房間,進屋後,趙武卻讓段菲坐下等候,然後他跟著那個魔鬼服務員一起出 了房間。 段菲確實有些餓了,他沒多想,獨自一人在昏暗的小屋內坐下等候著。他以為趙武 去要菜了,不料等了很長時間也沒見趙武回來。他起身來到門前準備出去看看,可是房 門卻怎麼也打不開,段菲一愣,心想:怎麼?他們把我鎖在這房間裡了!今天放學回家 路上自己居然迷了路,這本來就挺異常,後來突然又冒出個趙武,稀里糊塗就把我拉到 這兒來了,他們究竟想幹什麼呢?段菲如墜雲霧之中,但是房門打不開他也沒辦法,只 好坐下繼續等待。 又過了些時間,趙武還是沒有回來,段菲有點沉不住氣了,他想:說不定自己是在 做夢呢,若果真如此,倒不如砸開房門逃出去,想到這兒,他不由地站起身來,這時, 他聞到了一股氣味,什麼味哦?天啊,這麼古怪!他從來沒有聞到過這種氣味。就在段 菲剛一邁步時,他房間的門被打開了,隨著一股霧氣飄進房內,那股氣味更濃了,接著 ,他看見剛才那個魔鬼服務員,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進來,盤子上鼓鼓的,還蓋著一塊餐 巾,正向上冒著熱氣。他意識到,那種氣味正是來自這盤菜餚。 服務員把盤子放在餐桌上對段菲說:這是你朋友給你要的菜,你吃吧。段菲問:什 麼菜?紅燒人頭!服務員說著伸手把蓋在盤子上的餐巾撤了下去。在昏暗的燈光下,段 菲低頭仔細看了看桌上的盤裡,突然他驚叫一聲,啊~!嚇得他臉色大變,即刻感到渾 身筋骨酸麻,四肢不聽使喚了,原來,他看到那盤子裡,竟是帶他來的同學趙武的人頭 !段菲幾乎就要癱倒,他指著那個魔鬼服務員,聲音顫抖而嘶啞地喊道:你!你~你們 殺了他!。服務員說:「我們沒有殺他,我們只是選用了他的肉體作為一道美食原料, 其實你的同學仍然活著。我不信,段菲說,我的朋友在哪兒?服務員回答:他馬上就過 來,和你一起共享這道美餐,說完轉身出去了。 段菲還想說什麼,忽見一個白色人影急急地走進房間裡來,是趙武!段菲一看驚的 差點喊出聲來,因為雖然是趙武,但是他已變得渾身透明了,就像是一個幻影。趙武走 到段菲近前說:讓你久等了,這是本餐館的一道名菜,製作工藝挺複雜,但非常好吃, 我們一起吃吧。此時的段菲已因驚嚇過度而失態,他不住地搖著頭,嘴裡念叨著:這是 噩夢,這是噩夢~.趙武說:不是啊老同學,這完全是真的,我也是被這家魔鬼餐館抓來 的活人,他們殺死了我,把我的肉體分別做成各種菜餚,給這裡的魔鬼顧客食用,並且 迫使我的靈魂留在這家餐館裡,給他們做採購員,專門採購新鮮活人,你是我為魔鬼餐 館採購的第一個食用活人。 段菲聽了嚇得兩腿無力癱在地上,他驚恐地望著面前全身透明的趙武,使出全身力 氣問道:那麼多人,你幹嘛非要抓我呀,我畢竟是你同學呀,有點情感嘛。什麼情感? 趙武說,我是嚴格按照這裡規定作的。規定?段菲聽了莫名其妙地問:什麼規定?趙武 說:魔鬼餐館的採購條例規定,採購活人只能選擇那些學習成績非常差或者是品德行為 十分惡劣的人,我就是因為學習太差才被他們當作肉食動物抓來的,他們把我身體其他 部位全都做了菜餚,只剩下我的人頭沒客人願吃,所以就給你送來了,他們命令我把你 養在這個房間裡,一旦有客人點要「清蒸活人」這道菜,就把你洗涮上鍋做成菜餚,那 時你就真沒救了。啊!是這樣,段菲似乎醒悟了,他也不管眼前一切是真是假了,心想 :原來他們是準備吃我啊!不行,我必須趕快衝出去逃走,等他把門鎖上可就晚了。 想到這裡,段菲鼓足勇氣一躍而起,他快速穿過趙武透明的身體衝出了房間,剛才 那個服務員一見,大聲喝道:站住,接著就朝他追了過來,段菲聽罷拚命加快腳步,拉 開距離,就在他跑過餐廳大門口時候,不小心一隻腳被門檻絆了一下,他控制不住,身 子斜著向前倒去,頭部猛地撞到了門框上,啊!段菲慘叫一聲,頓時便失去了知覺。 他不知過了多久,才慢慢地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他的媽媽正 坐在他的身邊,段菲第一句話就問:媽,我怎麼了?媽媽見兒子醒了,她溫情地說道: 孩子你總算醒了,我和你爸爸到學校跟你老師談過了,知道你最近學習成績下降厲害, 這次考試成績非常差,但是你不應該因此而不回家呀,這讓我們找了你一整夜,今天早 上才在一家餐館門前發現了你,當時你頭部有鮮血已不省人事,急忙把你送到醫院裡來 ,醫生說,你是疲憊加飢餓過度,暈倒後頭又撞到了牆上才昏迷的。段菲問:是哪家餐 館?媽媽回答:很遠很遠。此時,段菲看見媽媽眼圈有些發紅,他說:媽,你別難過, 我是被同學騙到那裡去的,那是個魔鬼餐館,他們殺了我的同學趙武。媽媽聽了說:兒 子,你別瞎想了,是因為你走得太遠了,過度的疲勞和飢餓使你產生了幻覺,幸虧那家 餐館的人和你學校聯繫,我們才及時找到了你,不然還不知道會怎樣呢,你爸爸剛剛出 去,他說去那家餐館表示感謝。 段菲長歎一口氣,低下頭不再言語了,片刻後忽然對媽媽說:媽,你把手機給我用 用,我給同學打個電話。媽媽沒說什麼,取出手機遞給了他,他撥通了同學趙武的家, 接電話的正是趙武。段菲說:趙武,我遇見了一些麻煩事。趙武問:什麼麻煩事啊?我 能幫你嗎?段菲說:不,我不想對你講這件事,也不是要你幫助,我是想告訴你,請你 務必趕緊好好學習,把成績趕上去,不然可就危險了。等了一下,電話裡傳來趙武的聲 音:可是,我已經退學了呀。 你退學了!我說你這幾天怎麼沒來上課呢,那你在家做什麼呀? 我在打工,給一家餐館當採購。 這個餐館在哪裡呀? 很遠啊,你有空來找我玩吧。 哦,那餐館的名字叫什麼? 名字可怪那,叫「魔鬼餐館」 什麼?段菲一愣,電話從他手裡脫落。媽媽見狀吃驚地望著他問:你怎麼啦?段菲 臉色煞白,他慢慢地把臉轉向媽媽,表情木訥地說:我明白了,不是幻覺!那是真的啊 !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 你不是要見我嗎 學校的女廁所已經很陳舊……牆壁上長滿了青苔……裡頭沒有窗口…… 月光從牆上的裂痕中鑽了進來…… 卻無法照亮裡面的情形……強風透過狹窄的縫口傳來「嗚嗚」聲…… 再加上廁所裡的滴水聲…… 彷彿什麼可怕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校內一直有這麼一則傳說:多年前有一名女學生因為在校內遭人強暴想不開而 在學校的女廁上吊……當她被發現時……已斷氣多時……舌頭長長地伸了出來……手腳僵硬 ……頭髮凌亂……死得十分恐怖…… 據說……校方為了避免一起恐慌……把這件事封鎖……所以不是很多人知道這件事…… 跟一大群同學一起留在校內參加集訓的小青有嚴重的潔癖…… 坐在晚餐的飯桌上……她根本無法忍受自己身上的汗臭味……恨不得馬上就可以沖 一個涼快的澡……但參加集訓的女學生太多……怎麼才能捷足先登呢??? 小青想了一想……就胸有成竹地故意大聲對同學們說:「嘻……我告訴你們……我們 的女廁曾經有人自殺過的!!!」這句話就像一顆深水炸彈……把女同學們嚇得噤若 寒蟬……大家都停下七嘴八舌…… 靜下來聽小青說話……見狀……小青……動中更得意了…… 「你們知道啊美為什麼轉了校???坦白說……是啊美見到廁所傳出來嬰兒的哭 聲……結果啊美病了幾天後便馬上轉了校……」聽到了這個故事後…… 大家都被嚇得花容盡失…… 小青見到這種情形……更得意忘形起來:「嗯……坦白說……其實我也見過的……每晚 八點鐘左右……那個東西就會出現了……因為她是晚上八點上吊的啊!!! 她的臉蒼白得可怕……舌頭長長得露在外面……手上還抱著一個嬰兒……一直哭泣不 止……」 「哇」小青出奇不意地大喊一聲……把本就被她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的同學嚇了 一跳……更有數名女生更當當場哭了起來…… 「嗚……小青……你太壞了……故意嚇我們……小心總有一天給你撞到啦……!」數名女 同學尖叫聲叫罵起來…… 「哈哈哈……鬼只是嚇你們這些膽小鬼…… 嚇不到我的!!!有本事就叫她現身給我看看……!!!」小青得意地笑了起來 …… 如小青所願……果然沒有女同學敢到廁所來洗澡……時間正是晚上八點鐘…… 站在廁所的人口……她總覺得全身都不自在……身後陣陣的寒風一直往後背灌……牆 壁上彷彿生出來了許多眼睛在瞪著她……等待一場好戲的上演…… 「不管了……!!!如果不洗澡肯定給她們笑……死就死啦……」 小青大步得走進了廁所……………………她走進第一個限間…… 「啊!!!不得了啦!!!太髒了!!!「廁所內馬桶內有黃金滿盤……拉 屎的人沒有沖水……看得小青噁心死啦…… 她只有走到第二間隔間去……但第二間廁所的門鎖卻壞了……於是她又走到另一 間去……奇怪的是……幾乎每一間廁所都有問題……不時太髒……就是門鎖壞……不然就是 水喉扭開卻沒有水……一直到最後的一間…… 奇怪……這間隔間平時都是鎖著的啊……今天卻開著的…… 小青走過去……裡面很乾淨……只是燈光有點暗……淡黃色的燈光給人一種很不舒服 的感覺……………… 清水灑落在小青潔白的肌膚上……水順著她的身材流到地上……小青這時已忘掉 了所有的恐懼……盡情地享受洗澡給她帶來的快感她出力地搓著自己的身體…… 要把身上的所有的污垢都搓了下來……突然……地上的水變成了紅色……一股腥臭 的味道冒進小青的鼻孔裡小青張眼一看……她全身都系血水……但她卻沒有痛楚的感 覺…… 她的心中感到非常得害怕……偏偏身體在這時卻無法呼喚……血水一直從她的身 體流了出來…… 小青怕得不停地打寒顫……想叫……又叫不出……就在她以為自己差不多昏倒的時 候…… 忽然在她眼前有一縷頭髮從上掉了下來……小青很自然地抬頭往上看……她看到 了一個頭髮凌亂的女子……血紅的舌頭長長地掛在一張沒有血色的臉上……而那張臉 ……則被一條粗如小指的麻繩緊緊地繫著……吊在半空……她的眼角不停地流下血紅的 淚水……含 糊不清地對著小青說:「你……不……是……要……見……我…………嗎?????」 熾天使書城
【第九章】 人皮面具 系裡的小禮堂門口貼著一個通知,還有幾天就到萬聖節了,系裡準備在萬聖節開一 個化妝舞會,地點就在系裡的這個小禮堂。 星期六的下午,鄭彥和同寢室的幾個同學一起上街,為萬聖節系裡開的化妝舞會做 準備。 在商業區的一家精品店裡,牆上掛著各種萬聖節的鬼面具,紅紅綠綠的臉,一副副 猙獰的模樣。 小繆隨手拿起一個鬼面具套在頭上,對著鏡子照來照去,照完了又脫下來,再換一 個。其他的同學也在一個一個挑著面具,每人都在揀著自己喜歡的面具。 鄭彥把牆上掛的面具都看了一遍,沒有他喜歡的。他不想把自己裝扮成惡鬼的模樣 ,他想要特別一點的,可是這裡沒有。 幾個男生頭上都套著鬼怪面具,一齊衝出精品店去,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都看著他們 ,那些年輕的女孩子,一邊看著他們大笑,一邊嘰嘰咕咕地談論著什麼。鄭彥走在最後 ,他覺得小繆他們的那副模樣簡直像是傻瓜,不,十足就是大傻瓜! 小繆停下來,歪頭看著鄭彥:「你沒買?」 「都是鬼怪,太老套了!」鄭彥聳了聳肩。 「你不是想扮王子吧?」 「那也好過滿屋子的鬼!」 「那麼,誰會扮公主呢?」小繆大笑起來。 其他的同學都回學校去了,只有小繆還陪著鄭彥在滿街亂轉。 明天晚上就要開舞會了,鄭彥還沒找到合適的面具,小繆勸他隨便買一個就算了, 可是他卻說:「我一向是寧缺勿濫!」 「如果你買不到你想要的呢?」小繆斜眼看著他,「不參加舞會了嗎?」 鄭彥用手把臉捏成一個古怪的樣子,「那我就這樣,扮一下《巴黎聖母院》的敲鐘 人!」 一個下午很快過去了,天開始黑下來,飢腸碌碌的小繆實在忍不住了,拉著鄭彥一 頭撞進路邊的一家麵館,在靠著玻璃窗的座位上坐了下來。麵館裡的人很多,他們叫了 東西很久了,還是沒有端上來。鄭彥一邊和小繆聊著天,一邊向外面張望著。 「我出去一下。」鄭彥忽然站起來,轉身出去了。 小繆看著鄭彥走進麵館對面的一家小店裡,他正在盯著那個店看的時候,他們叫的 面端上來了。小繆顧不上等鄭彥回來一起吃了,他自己一邊鼓起嘴吹著挑起來的麵條上 的熱氣,一邊向口裡送著,他實在餓壞了。 對面鄭彥的位置上坐下一個人,小繆斜眼看到一張陌生的臉孔,於是一邊吞嚥下口 裡的麵條,一邊對那個人老實不客氣地說:「那位子有人!」說著,卻又覺得有點不對 ,他放低筷子,抬頭向那人看著:「天哪!這是什麼!鄭彥!」 對面的那個人從頸子上抓了一把,向上一掀,一個面具被拿了下來,卻是鄭彥。 小繆一把搶過彥手上的面具,仔細地看著。 那個面具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人臉,而且和鄭彥一樣,是張男人臉。可是,面具看 上去卻像是真的一樣!面具的質地細膩,極有彈性,薄薄的,不像一般的面具那樣是橡 膠鑄的,而是,而是像一種極細膩的什麼皮。面具的做工也是極精細的,雙眼的形狀和 人雙眼的曲線一樣,眉毛一根一根,像真的人眉一樣,嘴唇處留一個洞,在人套上面具 時,可以露出自己的口唇,而唇的形狀、唇上人中處的凹陷和嘴邊的法令線,也都是極 細緻,一絲不苟的。無論怎麼看,那個面具都像是一張極逼真的男人的臉! 「你在哪裡找來這玩藝的?」小繆興奮得也不覺得肚子餓了,「像真的一樣! 「鄭彥用手指了指玻璃窗外對面那個小店面,「我剛在那裡買的。」 小繆嚥了一口唾沫:「一定好貴吧?」 「不算很貴,比你們買的面具價錢貴一倍吧!」 「劃來呀!我也要去買一個!」小繆說著馬上要站起來,一副要衝出去的模樣。 「別去了,我買的是最後一個,老闆說貨很搶手,都賣完了。」 「哎!」小繆長歎一聲,有點喪氣,不過他很快又興奮起來:「好哥們,你是不是 可以把他借給我戴一戴?」 「當然可以,不過,要等萬聖節舞會以後!」 「現在不行嗎?」 鄭彥一把搶過面具,「不行,我現在要收起來了,等明天晚上再戴。我警告你啊, 不要把面具的事告訴別人,否則以後都不借給你戴!」 「哎,好吧!真不夠哥們!」小繆又抓起筷子來,「不過,說真的,要是戴著面具 ,穿一件高領的衣服,把面具和頸子的接頭處蓋住,別人一定認不出你來!」 鄭彥在同寢室的人都走了以後,才慢斯條理地打扮自己。他採用了小繆的意見,穿 了一件高領的白色毛衣,面具戴上後,他把面具底下和頸子相接的地方細細地用高領掩 蓋住。他對著寢室裡那唯一的一塊巴掌大小的鏡子看了又看,實在看不出什麼痕跡了, 這才出門。 離得老遠就聽見小禮堂裡那低沉的略帶恐怖的音樂,禮堂門口也有紫色的燈光射出 來。 鄭彥走到禮堂門口,正想進去,卻被門口做接待的幾個女生攔住了。 「今天是化妝舞會,你還是去化個妝再來吧!」一身黑衣,披著黑斗蓬,帶著黑色 尖頂寬邊帽,化妝成小巫女的江雲燕用她那做道具的掃帚攔在鄭彥的面前。雖然她戴著 用羽毛做成貓頭鷹臉的面具,鄭彥還是一下就聽出了她的聲音。 「難道你認為我沒化妝嗎?」鄭彥笑著問她。 「難道你認為你化了妝嗎?」江雲燕學著他的口氣反問他。 「好吧,既然你不相信,我可以讓你看看,但是,你不許叫,也不許告訴別人!」 「哼!」江雲燕從鼻子裡發出一下極輕蔑的哼聲,但是她接著就發出一聲尖叫:「 啊!」她手中的掃帚驚地掉在了地上。 鄭彥衝著江雲燕做了個怪臉,走進了小禮堂,他聽見身後的那般女生在問江雲燕怎 麼了,江雲燕沒有出聲,她一定是嚇呆了! 整個舞會上,鄭彥成了最受女生們歡迎的男生。 女生們幾個一夥地跑來看鄭彥,一邊和他聊著天,一邊用眼死盯著他的臉,鄭彥有 時被看到臉紅,但是好在他戴著面具,別人看不出來。 他很容易就請到女生跳舞。在他們系裡,男生的比例是以人數絕對佔大多數的優勢 壓到女生的,但這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今晚就是最好的例證。 大二、大三的學姐們,今晚也放下了尊駕,懷著她們的好奇心來和鄭彥跳舞。 她們當然不是真的喜歡鄭彥,或是鄭彥的舞跳得多好,吸引了她們,說實在的,鄭 彥的舞跳得簡直可以說是糟糕。鄭彥心裡當然明白,她們只不過是找個借口來看看他臉 上的面具。 女生的小消息傳得真是快,鄭彥心裡想,他記起自己看過的一個科幻小說,說科學 家們在研究蛾的信息傳遞方式,據說是用腦電波傳遞的。可能女生間的消息傳遞也和蛾 差不多,他想,是用腦電波,不是用語言,男生間的消息傳遞就差多了,黃色笑話都不 會傳遞這麼快! 舞會的高潮已經過去了,鄭彥的身邊還圍著幾個女生。這幾個女生是抱著懷疑一切 的思想,來試圖說服鄭彥取下面具的。 不過,無論她們怎麼說,鄭彥就是不肯取下面具。 不對頭的感覺是在一個女生說了一句話:「你一定是和江雲燕合夥來騙我們的!」 之後,鄭彥「呵呵」笑著,一邊用手在腦後摸了一下。 這一下,鄭彥的心裡打了個冷顫,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他覺得有點不對勁, 但是又具體說不上來到底有什麼不對勁,他的心裡有奇怪的害怕的感覺。 舞會還沒結束,鄭彥就偷偷地溜了。 一路上鄭彥用手摸了幾次後腦,但是卻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他很快回到寢室。 打開寢室的燈,鄭彥輕輕吐了一口氣,他伸手想取下戴著的面具。可是,他的手卻 僵在了半空中。 「這不可能!」鄭彥心裡想,莫非他的面具掉了?要不怎麼會摸不到面具的接口? 可是,剛才在禮堂裡,那些女生圍著他的時候,沒誰認出他來,說明那時面具還在 的! 他又想到那時他摸後腦時那種不祥的感覺,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對了,就是那時 他摸後腦,覺得,覺得他好像根本就沒戴面具似的! 鄭彥出了一身的冷汗。 慢慢靜下心來,他向著寢室裡唯一的那塊鏡子走去。 到了鏡子跟前,他卻怎麼也不敢向鏡子裡望,那種不祥感再次浮了上來。 鄭彥強壓住內心的恐慌,極快地向鏡子裡望了一眼,這一下,他不由地向後退,終 於退到一張床邊,他驚嚇地一下子跌坐在床上。 剛才,他在鏡子中看到的,赫然是那張面具的那個臉孔! 鄭彥慌亂地用手在頸子下邊抓撓著,試圖找到面具的接口,但是,他什麼也沒摸到 。他不甘心地又跑到鏡子面前,鏡子裡依然是那張面具臉! 他一面照著鏡子,一面用手在頸子上摸著,但是他感覺到他摸的根本就是自己的皮 肉,沒有一點那時帶著面具的隔膜感。而他,更沒有發現面具的接口! 鄭彥用力揪著頭髮,一陣疼痛傳來,那不是在揪面具的感覺,是真的在揪他自己的 頭髮! 不知過了多久,寢室外傳來嘈雜聲,舞會結束了。鄭彥聽見同寢室的幾個人說說笑 笑地向寢室門口走來,他忙躺到床上,用被蒙了頭,裝睡著了。 可是鄭彥睡不著,他聽見同寢室同學在興奮地談著舞會和女生,直到他們都上床睡 著了。 「這一定是個夢,一定是夢!」鄭彥在此起彼伏的鼾聲中對自己說,「是的,這是 一個惡夢,等夢醒了,一切就都會好了!」鄭彥不知是什麼時候真的睡著的。 「快起來,上課遲到了!」鄭彥在小繆的大叫聲中醒來,他迷迷糊糊地伸頭向外看 看,卻被小繆的話嚇出一聲冷汗,「你戴著面具睡覺啊!操,頭腦有毛病了你!」 鄭彥猛地縮回到被中,他用手摸了摸頸子,原來昨晚並不是做夢! 寢室裡安靜下來,教學區那邊傳來隱隱的鈴聲。又過了一會兒,鄭彥確定寢室裡真 的沒人了,這才把頭伸出被子看看,寢室裡空空的。 鄭彥一跳下了床,來不及穿上鞋子,赤著雙腳向寢室裡唯一的那塊鏡子走去,伸頭 向鏡子裡一看,然後他絕望地閉上了眼。 鄭彥急急如喪家之犬,從寢室裡竄出去,也不知要去哪裡。好像是被打的落水狗, 一路上盡揀沒人的地方走,最後來到校園裡較偏的一個小花園。 鄭彥心裡很亂,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找了個石凳坐下,想安安靜靜地想一想。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胖胖的女生走進了花園,她好奇地看了看鄭彥,鄭彥聽見腳步 聲,也不由地抬頭看了那個胖女生一眼。 那胖女生卻呆了似的,她瞪著鄭彥看了好久,突地低呼一聲,轉身飛快地向花園外 跑去。 莫名其妙!鄭彥在心裡暗罵著,可是,過了一會兒,他想起胖女生的神情,不由地 害怕起來,莫非她認識他?知道他戴著面具?鄭彥想到這裡,忙起身向花園外走去。 快到花園門口的時候,鄭彥看見那個胖女生和另外一個長髮的女生正站在花園門口 。他轉身想回到花園裡,卻聽見那個女生在喊他:「你等一下!」 鄭彥猶豫著停下腳步,卻沒敢回頭。他聽見兩個女生的腳步聲,一下子,兩個女生 又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看見那個長髮的女生,滿臉的驚疑,眼睛睜得大大的瞪著他的臉。 「真像!」他聽見長髮的女生對著胖女生說,「真是太像了!」 胖女生看看長髮女生,又看看鄭彥,「你說他不是邵勇?」 「不是,」長髮女生吸了口氣,「雖然臉長得很像很像,但是邵勇沒那麼高,也沒 那麼瘦。」 鄭彥聽著兩個女生的對話,不由起了好奇心,「你們以為我是誰?」 「你認識邵勇嗎?」長髮女生的聲音裡帶著絲絲的顫抖。 鄭彥不解地搖搖頭,難道她們以為他是那個邵勇嗎? 長髮女生眼裡有了點淚光:「他是我男朋友,去年萬聖節,系裡開化妝舞會,我和 他在舞會上跳了最後一支舞,第二天他就失蹤了,我再也沒見過他。你和他長得真象, 連左耳垂下邊的那顆黑痣都,都……都差不多。」女生的聲音小了下去,開始嗚咽了。 「什麼?」鄭彥心裡一震,「那他在舞會那天化了什麼妝?」 長髮女生有點不解地看著他,「他戴了一個象真人似的面具,很英俊的一張臉。」 鄭彥的心裡別別地跳著,他的腦子在飛快地轉著,他想到了一點什麼,卻又不太明 白。兩個女生什麼時候走的,他一點也不知道,他只是忽然想到了賣面具的那個老闆。 鄭彥來到那家他買面具的小店,胖胖的老闆正坐在一張椅子上算帳。 「老闆,我前天在你這裡……」鄭彥的話忽然被卡住了,他一抬頭正看見那一排掛 在牆上的面具裡有一張不同的面具,一張像人臉一樣的面具,而那面具是那麼地眼熟, 是他在鏡子裡看過無數遍的那張臉!他自己的那張臉! 「你想要些什麼?」老闆肥肥的臉上掛著商人慣有的狡黠的笑,「面具嗎?」 「這面具,這面具……」鄭彥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這面具可是最新品種,戴上後和真人的臉一樣。要嗎?」 鄭彥看著老闆臉上那彷彿熟知一切的笑,恨不能一拳揍扁那張肥臉!可是他壓住了 心底的火,指著自己的臉問道:「能和這張臉一樣真嗎?」 「當然!」老闆仍笑著,壓低了聲音,「你一定會喜歡的,半個小時,保證比這張 臉還真!」 老闆開了一個高價給鄭彥,無論鄭彥怎麼說,他一點也不讓步,沒帶那麼多現金的 鄭彥只好把來上學時老爸送給他的那塊價值不菲的手錶抵壓給了老闆,說好過幾天來贖 。 鄭彥戴上自己臉孔模樣的那張面具,偷偷溜回寢室。 中午,小繆回寢室喊鄭彥起來吃飯,鄭彥在被子裡哼哼著說不舒服不想吃。其實, 鄭彥是怕他一起來,又聽見小繆的大叫:「你怎麼還帶著面具呀!」他怕,怕一切回不 去了。 下午,寢室的同學都出去了,鄭彥才從被子裡伸出頭來。他用手摸著頸子,沒有帶 面具的感覺,再擰擰臉,拉拉頭髮,痛的。鄭彥下了床,小心地來到鏡子跟前,極快地 抬眼向裡面一掃,他心裡鬆了一口氣。於是再次抬眼,對著鏡子中仔細地照著,真是他 自己了。 鄭彥打扮了一下,帶上足夠的錢,先去飯店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然後去了賣面具 的那個小店。 胖胖的店老闆一看見鄭彥,臉上就露出了微笑,「你來了。」 鄭彥也笑著,走進店裡,一屁股坐在老闆的椅子上,「是的,我來贖我的手錶,表 呢?」鄭彥一邊說著,一邊向掛面具的牆上看去,一排面具中果然有著鄭彥前兩天買去 的那張面具。 老闆拿出手錶遞給鄭彥,鄭彥看了看,沒什麼問題,順手帶在了手腕上。 鄭彥掏出錢來,數了一下,正是差老闆的數目。老闆笑瞇瞇地看著鄭彥,他在等著 鄭彥把錢給他。鄭彥卻又把錢放回了口袋裡,老闆呆了。 「我想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鄭彥慢斯條理地說,「你的面具是哪裡來的?」 老闆臉色變了變,惡狠狠地問鄭彥:「你想賴帳嗎?」 「不,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就把錢給你。」鄭彥笑了,「對了,忘了告訴你一 聲,那張面具臉的主人,」鄭彥指指牆上的面具,「我知道他失蹤一年了,你不想惹官 司吧?」 老闆臉色變了又變,卻又忽然堆上笑來:「我看這樣吧,我不要你的錢了,你還是 走吧!」 「你不告訴我一切,我是不會走的。」鄭彥好整以暇地看著老闆。 「你別逼我!」老闆瞪著鄭彥,瞪了許久,又笑了,「你想報警?等你報了警,警 察來到這裡,你以為我還會讓他們找到什麼?」 鄭彥笑得更開心了,「你以為我會離開這裡去報警?我只要在這裡大叫,街上的巡 警馬上就會來了,你以為我會笨得離開這裡,給你時間收拾嗎?」 老闆象洩了氣的皮球似的,他一屁股坐在一個木櫃上,連連歎氣:「你到底想怎麼 樣?」 「我只是好奇心重,想知道面具的秘密,你告訴我,我決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好吧!」老闆長歎了一口氣,「你告訴別人,也沒人會信你的,我也確實要找個 人說說這件事了。幾年前的一天,我的店開張沒多久,我剛進了我的第一批面具。那天 有個老太婆拿了個面具來,問我買不買,我看那面具象真人的臉一樣,不由起了好奇心 ,但又怕她開高價,我賣不出去會虧本。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事似的,說:」我把貨寄 在這裡給你代賣,賣出的價錢給我一半,『於是我就收下了面具。沒多久,一個年輕人 買走了面具,第二天,老太婆就來了,她拿走了一半的錢,並給了我另一個面具,卻正 是買面具的那個年輕人的臉!我嚇壞了,老太婆卻在臨走時對我說:「如果是和你賣掉 面具一模一樣臉的人來找你,你就把這個面具賣給他,告訴他會恢復原樣的,但價錢要 開高些。』果然,那天上午,一個長著和我賣出去的面具一模一樣臉的年輕人來了,從 他的聲音裡,我聽出他就是上次買面具的那個人。後來,我慢慢發現了奧秘,誰買了面 具,買面具人的臉在幾天之內就會變成面具送來我這裡,有時,買面具的人會回來找我 ,我就賣他自己模樣的面具給他,他就會再變回原來的樣子。大多數人都會回來,但也 有人不回來,他的面具臉就等著賣給下一個人,比如你買的那個面具,就是主人不再回 來要的。再後來,我自己試過,戴上面具半個小時,那張面具就成了我的臉了,第二天 ,老太婆送過來的面具是我自己的臉,她嘿嘿笑著,並不找我要錢。」老闆說著,又長 出了一口氣,「我就只知道那麼多了,那老太婆總是神神秘秘,我找不到她,她卻總是 能找到我。也許哪一天過厭了,我也戴上面具,不再換回原來的臉了。」 鄭彥也長出了一口氣,他站起來,把錢掏出來,遞給老闆,老闆卻不肯收,鄭彥將 錢放在椅子上,走出門時,回頭對老闆說:「也許哪一天,我也買個面具,不再換回來 了。」 很快,學校要放假了。 這是鄭彥上大學後的第一個假期,鄭彥和小繆上街去買東西,他們想看看這個城市 裡有什麼土特產,買一些帶回家過年。 買了一大堆的東西,天已經黑了,小繆拉著鄭彥去吃飯,隨便進了一家麵館,靠窗 坐了,鄭彥卻發現正是他那次買面具時和小繆吃麵的麵館。 在等著面端上來的時候,鄭彥對小繆說:「我出去一下。」 鄭彥徑直走到他上次買面具的店裡,看見胖胖的老闆正背對著門,扒在收銀台上算 帳。 「Hi,老闆,生意好嗎?」鄭彥象老朋友似的向老闆打招呼。 「托你的福,生意還過得去。」老闆邊說邊轉過身來。 鄭彥卻看見面前是一個三十來歲,皮膚有點黑,國字臉看起來很誠實,大大眼睛高 鼻樑的人。這張臉和那胖胖的身材好像不是很相稱,看上去有點好笑。 鄭彥抬起頭,看見那一排掛著面具的牆上,有一張不同的面具,白白胖胖的臉上帶 著點狡黠的笑。 卻正是小店老闆的那張臉! 熾天使書城
【第十章】 死亡遊戲 生命是很脆弱的,生活是很無聊的,我們需要一點刺激……比如,死亡的刺激。 一、需要死亡的刺激我坐在寢室的床上,上鋪的阿標振振有詞的念著什麼,我叫他 別念了,他不理我。 「打牌去!」我說。 「無聊,真無聊,你不覺得這樣的生命很值得憎恨嗎?」 呵呵,我覺得他有病。 「我吃飯去了,你去不去?」我說。 他搖頭。 「那我可就走了,你一個人呆著吧。」 他目送我走開,但是晚上我回來時屋裡黑著燈。 門沒鎖。 同寢室的胖子在我後面,他罵了一聲,說:「這小子這麼早就睡了!」 我笑笑,開門。 沒睡,阿標坐在自己的床上,坐得好好的,兩眼望著空氣。 「你沒事吧?」我問,他不理我。 半夜我睡的迷迷糊糊,有人捅我,好像是阿標的聲音:「跟我走嗎?跟我走嗎?」 我睜開眼,他穿的整整齊齊,一雙泛黃的眼睛興奮的看著我。 「幾點了?」我嘟囔,看了看夜光手錶:「四點鐘,唉,這麼早你折騰什麼?」 他一笑,然後轉身走了,還是不清不楚的念著什麼。 我又睡了。 晃悠。晃悠。門口有什麼東西在晃悠。 我醒了,門口是阿標,他看著我。 我說不出話來,我覺得從來沒在一個活人的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 我對了,他在晃悠。 他吊在門框上。 阿標吊死在寢室的門框上,這消息像旋風一樣傳遍了整個學校。警察來了,找我們 談話。 大家在寢室裡等著,情緒都很低落,不願多看一眼阿標的床鋪。 胖子先開口說:「這小子到底有什麼想不開的?幹嘛非在這裡死?」 我對面的子強慢慢悠悠的說:「他等於是當著我們五個人的面死的,我們有責任。 」 一邊的大蝦神經質的叫起來:「他自己願意死!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子強說:「你們想想,他好幾天前就不對勁了,前天早上我看見他振振有詞的在他 那個本上寫什麼,我一過去他就急急忙忙的收抽屜裡了。唉,就是那個抽屜。」 大家沉默了一會,大蝦說:「那不是小狼的抽屜嗎?」 我點頭:「可不,這傢伙就喜歡在我那張桌子上寫字。」 胖子說:「那個本是不是還在裡面?」 看看不就知道了,我過去拉開,阿標那個眾所周知的日記本果然在裡面,不過以前 的頁都被撕掉了,只剩下一篇。我念:「這樣的生活太無聊了,我無力改變任何事情, 也許只有一個辦法,我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我需要一個刺激,死亡的刺激。」 那行字寫的力透紙背,想到阿標矮小的身影在門框上搖晃的樣子。我不由得打了一 個寒顫。其他人拿了本去看,子強說:「要是早點發現,制止他就好了。」 胖子說:「未必,我看他腦子出了什麼毛病。」 接著那一幫人都靜下來,大蝦叫我:「小狼!」 「怎麼?」我說。 你有沒有看到這一頁? 我過去,在本的中間,一行鮮紅的大字。 「死亡的遊戲——給小狼。」 二、他已經死了阿標不叫阿標,他的真名叫李標,阿標只是他的外號。 胖子不叫胖子,他的真名叫王海,只是長的胖,得了這個通用名。 以此類推,大蝦,子強,還有沒回來的黑子,都是叫慣了的外號。 我叫小狼,在我們這個圈子裡,小狼不會是再叫第二個人了。 所以阿標是給我一個死亡的遊戲,我不知道為什麼。 大蝦先沉不住氣了:「你是不是惹了他了?你說話呀!他是不是給你氣死的?」 我沒動,看著他攥我領子的那隻手。 胖子拉開他:「怎麼可能呢!咱們寢室就小狼沒跟他吵過。」 子強說:「就是,小狼脾氣好,平時還能跟他多說幾句。」 門「噶」的一聲怪響,開了。 我們都跳開,進來的是黑子,黑子是個標準的東北大漢,今天卻不像以往一樣威風 ,他是最後一個接受問話的人。 「黑子,警察有沒有說什麼?」我問。 他看著我,神態很奇怪,回答說:「他們說阿標是自殺的,跟我們無關,但是…… 」 「什麼?」都問他。 「他是在晚上十二點鐘左右上吊死的,可是小狼,我怎麼記得你說過,早上四點鐘 的時候跟他說過話?」 我癱坐在床上。 「是看錯表,一定是看錯表!」胖子過來拍我的肩膀,「沒事了,就讓這事過去吧 。」 「可是人已經死了。」大蝦說。 「你他媽有完沒完?」胖子突然大吼。 沒有人再說話。 我們的情緒都很糟糕了。 我自習上到很晚,不大想回到死過阿標的寢室裡去。 在樓道裡我遇到了阿梅,她叫住我:「小狼。」 「嗯?」 「你們沒事吧?」 我笑笑:「我們都沒事,除了阿標。」 她勉強笑了一下說:「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笑?」 「那我還能做什麼,他已經死了。就算我有責任,也不能彌補了。」 阿梅大大的眼睛裡好像有淚光,她裝作不在意,說:「不,你沒有責任,是我的錯 。」 我說:「你?嗨,你不喜歡他他也用不著去死,這根本跟你無關。」 她根本沒聽進去。 「你心情這麼差?」我說,「我送你回去吧!」 她沒拒絕,我就一直陪她,路上我們各懷心事,她一言不發,但是我不同,我一直 說些不相干的話,直到她忘了不愉快的事情,居然被逗笑了。 我也笑,但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笑。 寢室裡每個人都干自己的事,我進來的時候他們只是抬一抬頭。 「小狼。」快睡覺的時候胖子說,「你晚上跟誰在一起?」 「阿梅呀!」我說,「我陪她回宿舍,你不是看見了嗎?我還跟你招呼了。」 胖子咳了一聲沒說話,子強插過來問:「對,我們兩個出來看見了,不過你是跟兩 個人在一起吧?」 我說沒有,就跟阿梅。 「可我看到你們身邊還有個男的,個子不高,臉看不清楚。」 我說:「可能是走路的,你們誤會了。」 「那就好,我們覺得……唉,太像了,我們差點以為就是……」 我問:「是什麼?」 阿標,那跟在你們身邊的人真像阿標呀。 「他已經死了!」大蝦神經質的大叫一聲:「你們閉嘴!」 要是平時一定有人上去揍他,可是今天大家脾氣都好了。「沒什麼,錯覺吧,」我 說,「不早了,睡了。」 半夜,有人捅我,好像是阿標的聲音:「跟我走嗎?跟我走嗎?」 我睜開眼,他穿的整整齊齊,一雙泛黃的眼睛興奮的看著我。 「你這麼早就起呀?」我嘟囔,「別吵我,我還想睡覺呢。」 我睡著了。 三、他不喜歡你請客早上醒來的時候沒看見黑子,他床鋪一片零亂。 這小子沒疊被就走了。胖子罵了兩句。 其他人忙著收拾,準備上課,這幾天都出奇的乖。 有人敲門,不等我們回答就進來了,是教導主任,告訴我們不用上課了,今天在寢 室裡等著警察問話。 「不是問過一遍了嗎?」我說,「還有什麼可問的?」 「你們寢室又有一個同學死了。」他說。 一片寂靜,真不像是在我們的寢室裡。我回來,其他三個人都看我。 「黑子怎麼死的?」胖子問。 我又告訴他一遍是從樓梯上掉下去摔斷了脖子。 子強神經質的喃喃著,反覆不停的說,怎麼會呢,怎麼會呢,他那麼強壯。 再說大晚上他下樓幹什麼? 「也許是夢遊?」胖子說,「你們晚上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子強說:「我好像聽見小狼在說話。」 「對,」我說,「我跟阿標說話……」 我馬上就閉嘴了,因為我發現我說錯了話。 「得,咱們出去搓一頓吧,我請客。」我說,子強和胖子大聲答應著,大蝦沒動, 縮在自己的上鋪上。「你怎麼了?走吧!」我叫他。 他看著對面阿標的鋪說:「我不去了,你們去吧。」 我還想叫他,不過胖子拽我出去了,「他就是這樣,膽子小的像老鼠,別理這小子 。」 帶上門的時候大蝦突然對我說:「他不喜歡你請客。」 路上我問:「誰不喜歡我請客?」 胖子說管他呢,大蝦也要神經病了。 後來我們找了一家小酒館喝的爛醉,子強拍我肩膀說:「你……你知道嗎,那個死 鬼阿……標不喜歡你請客,你不在的時候他說你……收……收買人心,什麼的。」 我笑笑:「哈,那有那麼多事兒!我請客,我樂意,我……我喜歡熱鬧,呵呵…… 」 我們三個鉤肩搭背唱著不成調的小曲回來的時候屋裡黑著燈。 「大蝦這傢伙……」胖子罵罵咧咧的去開燈,子強忽然伸過手拉他:「先別開,阿 標那天不也是這樣坐在黑暗中的?」 我嚇一跳,酒醒了大半。 他們兩個都不說話。 呆了一會。「那也得開燈,好好跟他說說。」我說,接著把燈打開了。 大蝦果然坐在他的床邊,兩隻手掐著自己的脖子。 臉色鐵青。 「一個人是不可能掐死自己的。」我說。 胖子點頭,子強這時候回來了:「他是嚇死的。」 「我就知道這小子,自己嚇自己!」胖子摟著我的肩膀,我覺得他在哆嗦。 不一定,子強說,他說不定是看到了什麼特別可怕的東西。 「你怎麼……」胖子剛開口,又不吱聲了。 子強說:「仔細想想,說不定這一切都是阿標給我們的一場遊戲,像他寫的,是死 亡的遊戲。」 胖子說:「他不是給我們,是給……」 他把手從我肩上拿開了。 我在樓道裡,不想往前走了,就停下來。 站了好一會,手機響了,是梅。 「你能下來一下嗎?我有事跟你說。」 我告訴她很晚了:「明天再說吧,你們寢室該關門了。」 她告訴我她在我們樓底下。 我下去了。 「這麼晚了,唉,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們一邊走一邊說。 「小狼,你這幾天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一個一個的死了,我說,也許我什麼地方得罪了阿標。 她看著我,我笑笑說沒事的。 「你知不知道阿標他非常恨你?」 我說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恨我?我沒有得罪他。 「因為你除了學習之外都比他強,而且……」她忽然聲音小了:「而且我喜歡你。 」 宿舍到了,我跟她告別,告訴她別多想。 回去的路上我一個人看黑咕隆咚的校園,路上行人很少,有什麼東西從我眼前飛過 。 她有一雙很大的翅膀。 她站在我面前。 「你是誰?」我問。 「我是你的守護神,我叫阿蒂特。」她靜靜的說,「我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這是 命中注定的。」我問她是不是每個人都有守護神,她說是。 那為什麼有人會做傻事,有人會覺得生命無聊呢? 她告訴我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到底擁有著什麼。 於是我拉著她的手,看著她漆黑的眼睛,問她知不知道我現在需要什麼。 她點頭。 然後我緊緊的抱住她。 我第一次這麼投入的擁抱別人,她的身體輕盈而溫暖,有微微的清風吹過的感覺, 我一下子醉了,忘了天地間一切的事情。 等我又醒過來,想起煩惱的時候,還是在校園裡走著,不清楚剛才的一切是不是僅 僅一個幻覺。 四、我跟你走只有三個人的寢室充滿了說不出的詭異氣氛,胖子故意不看我,子強 也不說話,我感到很沒趣,看了幾眼書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朦朧之間有人捅我,是阿標的聲音:「跟我走嗎?跟我走嗎?」 我睜開眼,他穿的整整齊齊,一雙泛黃的眼睛興奮的看著我。 我看著他沉默。 後來我說:「阿標,為什麼要跟我玩這個遊戲?」他不回答,轉身要走。 我覺得心怦怦直跳,衝口而出道:「我跟你走!」 他回過身笑了。 樓道很長,我跟著他下樓,在沒有一個人的校園裡走著,我問他:「是不是一開始 我跟你走了,你和他們就都不會死呢?」 他還是不回答,我去拉他胳臂,他看著我,滿臉血污,只有一雙黃眼睛還是那麼興 奮。 「你回答我,阿標,我到底什麼地方對不起你?」 他終於開了口,聲音沙啞蒼老的不行:「我討厭你。」 「我哪一點惹你討厭?」 「他是不明白為什麼他活的這麼沒勁而你活的這麼瀟灑。」 不知道從哪裡出來一個用布蒙著臉的人,我懷疑的問:「你是誰?」 「我是同樣恨你的人。」 「你?你又是為什麼?」 蒙面人咳嗽了一聲說:「大概是因為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你這樣的人吧,我不喜歡 你活的滋潤。」 可是我現在一點不滋潤,我的心沉下去了。 因為我聽出了那個聲音。 我不走了。 他們也停住腳步。 「子強,」我說,「你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 他愣一下,然後扯掉臉上的布。 「到了這個時候我也可以告訴你,去年暑假我在家認識了一個巫師,學了一些很玄 妙的法術,可以利用已經死了的人的靈魂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正在發愁沒有機會,結 果看到阿標的日記,知道他也恨你,所以一切就開始了。」 我說:「那麼接下來你們打算怎樣?」 「你不希望有個精彩的大結局嗎?」他笑著說。 我突然覺得風大了。 原來我現在站在教學樓的天台上! 「完美,燦爛,輝煌的結束!」子強說,「一跳,什麼都有了!」 如果我不跳呢?我問他,你會推我嗎? 「我不會的,你不跳,另一個人就會跳,也許是我,也許是胖子。你可以改變這個 遊戲的過程,卻不能改變這結局,這結局,就是死亡!」 我悲傷的搖頭說:「你瘋了。」 「你把一切都用在對付我身上,你又能得到什麼?」我說,阿標依舊興奮的看著我 ,我向他那張慘不忍睹的臉上一拳打過去。 「你到底有什麼,你知道嗎?」我吼道。 接著我縱身一跳……五、不要結束我沒有跳下去,有人攔腰抱住了我。 子強在我身後說道:「你不能跳,你回去吧!」 我瞪他:「少廢話,讓我跳下去,我死了你就不會再折騰什麼了,這個所謂的破遊 戲也結束了。」 他突然軟了下來,說:「不行,我從來沒想過讓你跳下去,你死了我不知道還能做 什麼,我的樂趣就都沒了。」 我冷笑:「一切有開始就有結果,你現在後悔已經遲了!」 我一腳踹在他肚子上,接著掉了下去。 我下墜,飛快的,我覺得我的心臟和身體分離了,頭炸裂一樣的疼,我盼著這一切 的結束,哪怕是慘烈的碰撞。 終於我沉悶的摔在地上。 我飄了起來,是阿蒂特抱著我。 「我們去哪裡?」我說,「天國嗎?」 她笑笑:「天國是純淨的地方,像你這麼世俗的人不應該生存在那裡。」 那麼我就是該下地獄嘍?我說,以後是不是還有你來負責我? 我看著她笑。 「你還有心思笑?你死了。」她說。 可是我想笑,我告訴她,而且,我從來沒有笑得這麼開心,這麼真實過。阿標和子 強都被我騙了,也許所有人都被我騙了。我從來不是活的瀟灑的人,也不是什麼也不在 乎,我只是把一切都埋在心裡,然後強迫自己活的快樂的人。 其實我已經很累。 現在好了,我安安靜靜的在阿蒂特的懷裡,什麼也不想。 安安靜靜,像剛剛出生一樣。 「帶我走吧,」我對阿蒂特說,「哪裡都好。」 她微微笑:「不行,我要把你留在這裡。你以為什麼都沒有,其實什麼也沒有丟。 」 「我不明白。」 但是她輕輕對我吹氣。 她吻了我。 結局,在第二天的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陽光正好照在我的眼睛上,睜開眼的時候我 有坐在金光中的錯覺。 阿標在我的桌子上寫他的日記。 「你怎麼起的這麼早?」我說。 「還早呢?都九點了。」那傢伙抬起頭來說,「真不知道你們幾個怎麼搞的,都睡 得這麼死!」我衝他笑,說:「沒轍,我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 「噩夢還是好夢?」 我說:「好夢,是一個當你醒過來的時候很高興的夢。」 他嘟嘟囔囔的說:「那就不是好夢了,好夢誰願意醒過來?」 好夢也有願意醒過來的,我說。 子強也醒了,我看見他在對面鋪上撕什麼東西。 「撕什麼呢?」 他說:「哦,我在一個廟裡求的符,據說放在枕頭底下就會夢見自己去做自己想做 的事情。」 「哦,那幹嘛撕了,不靈嗎?」 他沉默了一會說,不是。 過了幾天我考慮讓阿梅做我的女朋友,她同意了,原來她早就喜歡我。 傍晚,我們漫步在校園裡的時候我很幸福和平靜,阿梅說:「你最近笑的少了,但 是……」 「但是什麼?」 她便紅了臉說:「更可愛了,讓我更願意靠近你。」 「阿標現在怎麼樣?」 我說:「他現在話很多呀,還繼續寫他的詩,昨天我看見他寫的是:」在第二天的 二天,我發現我曾經以為什麼都沒有,其實我什麼也沒有丟。『「阿梅笑顏如花。 我也笑,輕輕的吻她。 這時候好像又有什麼東西飛過。 有溫柔的風吹拂我的臉頰。 我拉著我的幸福,忽然懷念起來。 在第二天的二天,發現我曾經以為什麼都沒有,其實什麼也沒有丟。 熾天使書城
【第十一章】 通宵教室女鬼殺人事件 深夜,某大學通宵教室裡依然燈火通明。因為不是考試旺季,每個教室裡學生也不 多,三三兩兩分佈開來,各自鋪一個檯面。 我收起攤開的課本,字典,慢慢修理好,望著窗外黑沉沉的夜幕,心頭滑過一絲涼 意。 又是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 我曾經一度很喜歡月亮,因為她皎潔清純得如同嬰兒的眼睛,在她凝望的區域,不 應該有一粒渣子。在她的目光下,我總能很安心地伸展雙臂,在想像中擁抱已在天國的 父母。 今夜是不可能的了,我在心裡輕歎一聲,抱起書本轉身離開。通過桌子之間的過道 往門口走的時候,我感覺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盯在我的後背。 我承認我是個很漂亮的女孩,秀髮如雲,身形婀娜,追逐的目光不少,但在這裡像 這般赤裸裸渴望著的,平生這是第二次。 第一次發生在一年前,那時候單純的我竟然陶醉於那追求者如饑似渴的目光,被他 一舉征服。對我奪人的美貌喝優雅的氣質恣情的虛榮和迷戀後,另有新歡的他甩給了我 始亂終棄的結局,讓我獨自承受。 我慢慢回過頭,那是一個還算帥氣的男孩,可惜怎麼也遮蓋不住一身的庸俗和矯揉 出來的扮酷,直讓我一陣陣的反胃。 「你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他緊盯著我。如此迫不及待切入正題,看來此人 是餓久了。 「是嗎?多謝誇獎,你也很帥哦。」對於肉麻的言語,我一貫以麻制麻。 「這麼晚,不如我送你回去?你知道現在的校園裡很危險的,尤其是你這麼驚艷的 美眉。」實在不同凡響,三句話不離本行。 我點點頭,他連忙站起身隨著我往外走,下台階的時候就勢攬住我的腰,我沒拒絕 。 走過小樹林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來,我詫異的看著他。 他故作神秘地說:「聽說這裡一直鬧鬼。」隨後他舔舔嘴唇,笑嘻嘻地說:「不過 你不用害怕,有我呢,來,靠著我,鬼不敢把你怎麼樣。」 我站著沒動,他伸手拉我。 這時一陣風刮過,樹梢搖搖晃晃,發出瑟瑟的聲音,好像還夾雜著低低的泣訴聲, 我看著他,他的臉色有幾分發白,不安地環顧四周。 「你見過鬼的樣子,不過那些都是人演練的,不刺激。」到這個時候他還試圖幽上 一默,果然是老手。 「想見真的鬼嗎?」 「只想見女鬼,而且跟你一樣漂亮,」他縱聲笑了起來,「這樣我就算死了也風流 。」色字頭上一把刀,可不怕死的人依然還有。 我輕歎了一口氣,靜靜地說:「不錯,我的確是鬼。」 他哈哈大笑起來,「你有體溫,也有心跳,別唬人了。」 「如果鬼想讓你相信她是人,早就心跳和體溫的假象不是難事。」我轉過身,背對 著他,「據我所知,你是有女朋友的,她今天因為傷風沒來自習,你就開始這麼不規矩 起來,怎麼解釋?」 「你……怎麼知道?」她聲音有些發顫。 「你兩小時前還對她海誓山盟,我相信你在跟我親熱後回去對她還是會一樣甜言蜜 語。雖然結婚前雙方都是自由的,但是你這樣腳踩兩條船不是有些過分麼?何況她還為 你眾判親離。」 他沒有說話,只聽得他上下牙齒打顫相碰的聲音,一般情況下,我的這些話可真可 假,可輕可重,或許我不小心使陰森氣重了些,把他完全嚇住了。我慢慢回過頭來,對 他伸出手,他看清我的臉和手後,慘叫一聲,跌在地上氣絕身亡。 狂風大作,樹葉掩蓋了他的屍首。 我冷冷地笑:「我的確是鬼,你的確風流。」 活著的時候,根本沒想過死後是什麼樣子,就算想了也沒可能去驗證。和室友平日 裡嘻嘻哈哈地討論學校BBS上ghost版上的鬼故事,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講發生在起夜, 在水房裡,室友總是戰戰兢兢地問我:「這世界上真有鬼嗎?」 我捏捏她的鼻子,「傻瓜!真有鬼的話你才來不及問我這句話。」 真有鬼嗎?其實我也不知道,活了二十多年沒有被鬼騷擾過,似乎就算有鬼也和人 生活在兩個空間,不輕易來往的,除非是一個異常的鬼撞見了一個異常的人。對此,我 從不多想,因為想也沒有用,總有一天我能找到這個答案,儘管無法轉述給活著的人聽 。 當我看著手裡空空的藥瓶,我知道離那一刻不遠了,心裡竟然還有些興奮。在選擇 何種死法方面,我考慮的好久,現在回想起來,當初的我的確沒有資格談為別人考慮什 麼,因為輕生本身就是很不負責很自私的事情,但父母的早逝和他的背叛,讓我想到這 個世界沒有什麼更值得我流戀的,朋友或許會惋惜,但也能理解,我是去尋找我的極樂 世界去了。 上吊?一瞬間的窒息之後的恍惚和不省人事,這種感覺太匆忙;跳樓?自由落體時 的惶恐和後來沉悶的鮮血四濺這種感覺感覺太模糊;割腕?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點流失 ,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一點點減弱,眼前的紅色在擴大,紅到盡頭時發黑。但我不可以, 上面的方法,對目擊者太殘酷。都要走了,何必還傷害無辜。 藥片太多,吃到最後嘴都麻了,又酸又苦,看來以後得建議他們把安眠藥做成甜的 ,畢竟這是輕生者在人間體會的最後味道。 然後幹什麼呢?我在寢室裡四處轉了轉,把她們的床鋪整理了一下,書架上我的書 最多,我把它們全取下來碼到一個角落裡,她們一定知道該怎麼處置它們,她們都知道 書是我的最愛,無論我到哪裡,一定要帶著它們走的。 外面的太陽很好。我靠在床上,是我慣用的姿勢,懶懶地沐浴著陽光。肚子開始痛 了起來,一陣勝過一陣,是絞痛,揉搓著全身最敏感的神經,幾乎無法讓我平靜地躺著 ,接下去的是無法自己的抽搐,我咬著牙,還不忘擦去口邊的白沫——我不想死的太難 看。喧囂嘈雜的窗外的聲音,忽遠忽近,是不是午飯時間到了?天猛地黑了下來,看來 深秋的季節,真的是風雲多變……恍惚好像是一個人走,好黑好遠的路,前方微光映照 的地方,似乎是一座橋。 有人在喊我?我一激靈坐了起來,該死的冒牌安眠藥,也就是讓我做了一場死亡的 夢罷了。床鋪周圍圍著室友,門口還有隔壁寢室的人,還好沒死,否則連輔導員也要被 驚動。我自我解嘲地衝她們笑笑,翻身下床。 不對,很不對。 所有的人的視線,還是悲痛地落在床上那個女孩身上。我在她們後面,隨她們看去 ,那是一個很美很安詳的軀體,面孔我曾經無數次在鏡子裡見到過,但從未這麼近這麼 生動地面對。原來別人日日見到的我,是這個樣子,真的很有趣。 想起了過去看過的很多幽靈的片子,從來都不相信,但現在也不得不佩服人們有根 有據的想像力,尤其是「人鬼情未了」。鬼的確是存在的,但是能影響人生活的實在是 不多,剛離開人世的我即使一例。 室友把我的骨灰埋在了曦園的樹林裡,這個地方是我經常來的,來看書、寫詩和發 呆,那兒附近的教學樓也是我經常去的。她們燒了我所有的書,把灰燼和我的骨灰葬在 一起。我默默地看著她們為我做的一切,每天午夜,我就在我的墓前到天明。 第七天的時候,一種巨大的仇恨在我體內爆發,沒有理由,沒有先兆,我恨他,以 及和他一類的人,我要復仇,我一定要復仇。仇恨如地獄的烈火熊熊燃燒著我,我寧肯 讓天堂的大門從此不再向我敞開,因為裡面的上帝和天使都太仁慈,而能對付得了這些 薄情郎的,唯一有撒旦。 「小姐?這麼晚了,要我陪你麼?」此時我才領悟,仇恨膨脹的時候,鬼魅可以現 形。我慢慢轉過頭去,此君看來又是學子中的一敗類,我無聲嫵媚地微笑著,等他迫不 及待地走近,我伸出我的手。他一聲慘叫,餘音迴盪在樹林上空。 他算是第一個犧牲品,對於他的失蹤,學校和院系領導急得焦頭爛額。 蠢人就是這樣,一味的貪婪,走進誘惑的同時,也走近了毀滅。 我最後回了一次宿舍,逐個吻別了我的室友,她們睡得很熟,那個膽子小的女孩一 直有蹬被子的習慣,我輕輕幫她掖好,心裡默念:小妹妹,放心,我們宿舍的水房裡從 來都沒有過鬼,因為這裡是女孩聚集地,陰氣太重,一般的鬼不敢來。如果有的話,欺 負了你,我絕不會放過它。 令我送命的戀愛開始於通宵教室裡他的巧舌如簧,我厭惡這個地方所有巧舌如簧的 男人,他們無不該死,當然還有他,我更不會放過他。 我承認我變態了,女人的心裡是很脆弱的。而且,變態的鬼比人更可怕。 我生前的名字叫曦露,就是清晨的露珠。我開始努力忘卻這個名字,上帝原諒我, 我必須這樣。 這一天對我的意義非凡,是我決定復仇的日子。 我的死,曾一度讓他如過街老鼠一般,他和她都很不好過,所有認識我的朋友都對 他們敬而遠之。葬禮上,我冷眼看著他和她被我的室友們拒之門外,「她已經要去了, 你們就讓她真正開心地走吧,算你們積一回德!」他還企圖往裡面進,因為這個時候走 似乎是很丟面子的事情,看拉我不能再袖手旁觀,於是我緩緩走上前去……那一陣突如 其來的狂風讓很多人到現在都驚詫不已,因為那幾日的天氣不錯,風和日麗,氣溫回升 ,但這一陣風就太詭異,彷彿是從沉睡萬年的古墓裡來的,假帶著一種凝重的令人窒息 的陰冷和蒼涼。更奇特的是這風從倚門而立的那些女孩面前輕輕怫過,直衝那兩個人而 去,整個不過一分鐘,很多人以為是自己做了場夢。後來為了避免他虛偽的「憑弔」我 ,我在墓前設置了屏障,讓他一靠近就頭暈不已,那是我的幕,不允許他玷污。 之後據說他倆同時生了場病,各自回家告假養病去了,那場風的確太冷。今天,他 病癒返校。 我默默地在校園裡徘徊等待夜晚的來臨,人們都說鬼白天是不出門的,因為怕光, 但好像我覺得有什麼不一樣,已經不再是人,所以晝夜不再能影響我。周圍來來往往很 多男孩,我和他們擦肩而過,看著他們生動的面孔,我從心底裡希望他們能都好自為之 。 夜幕降臨了,每到夜晚,無論是陽間還是陰間都會有故事發生,夜晚永遠都是醞蜋 故事的好背景。我走近他的寢室樓,並非是想守株待兔,他現在在哪裡我很清楚,只不 過想多讓他逍遙一陣,等他盡興回來後再動手。 夜深了,我再林蔭道上徘徊,偶爾有一兩個小妹妹從我身邊匆匆走過,我慶幸沒有 現形,想必她們此時心裡就擔心這個。風輕輕吹動地上的落葉,落葉再有規律的跳著舞 ,我想我的存在,增添了某種蕭殺的氣氛。 「嘩,嘩!」我抬起頭,不遠處有個裹著黑色斗蓬的老人,背向著我正在掃地,背 影在風中微微顫抖。我走近他,不由產生一種憐憫之情,這麼晚了,難為他老人家還在 操勞。這個世界真的是這樣,有人求好死,如我;有人求賴活,如他。我揮了揮袖子, 捲起一陣風,幫老人家把落葉集合成一堆。 「姑娘,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去嗎?」一個嘶啞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急忙環顧四周,除了我和那個老人,沒有第三個人,老人依然背對著我在掃地。 難道是我聽錯了?我開始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 「嘿嘿,姑娘,不必找了,我就在你面前。」這次我聽清了,的確是那個老人在對 我說話。 「你能看見我?」我冷冷開口道,「你不怕嗎?」 「如果怕的話,就不會看到了。」老人背對著我從容地回答,「我能看見很多東西 ,包括你的善良。」 「哈!我善良?笑話!」我大笑道,「知道我手上有無辜人的血嗎?他麼再可惡也 罪不至死,但我殺了他們!」 「剛才你背負著自己的痛苦,還不忘記幫助一個老人,足見你的善良。說到殺那兩 個人,第一個是氣數已盡,第二個載在你手上,也是前世的因果,因為畢竟人有人道, 鬼有鬼道。如果一定要說罪孽,你殺了自己是最大的罪孽,但是你畢竟太年輕,或許也 是前世躲不過的劫。可現在,」老人轉過身來,翻開他斗蓬上的帽子,我看見一張蒼老 而剛毅的臉,「懸崖勒馬吧,曦露。」 我呻吟了一下,已經太久沒有人這樣叫過我,我一直在極力忘卻這一切,但不得不 承認,這個名字的提起對我依然是刺痛。老人顯然注意到了這一點。 「你該把這一段真正作為你的前世了。」 我凝視著這個老人,「你是來勸說我放棄復仇的,對麼?」 老人微笑頷首。 「我真不明白,為什麼人們總是不分是非一概站到處於劣勢的人的一邊,難道受害 者必須一味沉默束手才可以有資格博得同情和支持嗎?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如果沒 有他,我和那兩個人都不會死,他罪孽深重,為什麼要勸說我放過他?」我憤怒地無法 自己。 「你誤會了,我勸說你放棄復仇不是為了他。」老人緩緩開口道,「他的確罪孽深 重,但他已經或者即將遭到報應,他所做的一切你最清楚,顯然他已經不值得你再愛, 又何必值得你復仇?」 我沉默不語。 「你為他而自盡,已經不值得,現在為他耽誤你的輪迴,是否又值得?鬼與人一樣 ,沒有多少光陰可以消耗,你已錯過一回,怎能一錯再錯?」 我依然沉默不語,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這老話你一定聽了很多遍,也有人 說這話不准,認為很多惡人的能逍遙一生一世,其實他們都知其一不知其二。」 「最有資格評論這話的人是我,我看過形形色色的人的一生,舞不符合這古訓,太 多惡人,別人看得到他的表面錦衣玉食,又怎知他心中終日惶恐不安?看得到他白天聲 色犬馬,又怎知他夜晚的驚魂惡夢?終於某天嗚呼哀哉的時候,別人看得見棺材的富麗 堂皇,又怎會看得見他屍體上殘留的冷汗?就算小奸小惡之人,也會得到跟他所犯罪孽 相當甚至變本加厲的懲罰,因為這些人腦海裡教唆他們去作奸犯科的東西,一樣會教唆 他們不同程度走向毀滅,這是天意,是天命,你又何必去涉足其中?」 「這麼說來,我一涉足,似乎是便宜他了。」我基本明白老人的意思。 「也可以這麼說,不過你這麼想,仍不是我這次來的目的。」老人很肯定地回答。 風一陣陣地吹,好像大了起來,我探究著老人的眼神,想弄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圖 ,我感覺老人也在研究我。我就這樣和他對峙著,風吹動他的斗蓬和我的風衣,一黑一 白,隨風飛舞。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到他要回來了,正在向這邊走來。老人顯然也感覺到,於是 意味深長微笑地看著我。 「我知道你一定不甘心就這樣離開,還想和他見一面。」 我點點頭。「但我可以不讓他看見我,我只想看看現在的他是一副什麼樣子。」 老人頷首不語。 他走近了,冷風讓他縮著脖子弓著背往前走,多日的熬夜讓他的臉顯得浮腫,我突 然覺得這個人實在是讓人覺得噁心和猥瑣,真不明白我怎麼會為這個男人尋思結束我年 輕美麗的生命。 頓時,我明白了老人的一番用意。為這樣一個人浪費我的時間和功力太傻了,生前 已經傻得要命,死後還執迷不悟的話,那便可謂是冤死的孤魂野鬼。 看著他慢慢消失在樓門裡,我轉身望著老人,眼裡滿是淚花。 老人依然微笑著,「你都明白了,很好。相信來世的你一定會很優秀。」 「可我還有放心不下的事情。」 「你是擔心那兩個人的失蹤在校方那裡懸而未決嗎?儘管放心好了,這些後事一般 都是我來辦的。」老人挺直腰身,手中的掃帚恢復成他慣用的長柄鐮刀。 我第一次對著老人微笑了,「是的,」我說,「我該走了,下輩子的爸爸媽媽還在 等著我呢。」 我在風微笑著和老人作別,他真的很慈祥很和藹,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人們都怕他 怕得要命。 月亮出來了,我抬頭貪婪地沐浴著她的光輝。漸漸我感覺我越來越輕,身體輕飄飄 向四處蕩漾,然後突然被一股及其強大的力量吸住,已驚人的速度向一個方向墜落,墜 落的速度越來越快,超越了所有極限,所有意識在一點一點被剔除,剔除……一片空白 ,極度的窒息和壓力壓迫著我,我拚命反抗和掙扎,盡力腰把頭伸出來呼吸新鮮空氣… …曦露的室友在這天晚上同時做了一個夢,夢見曦露安詳地對著她們念了一段似曾相識 的經文:「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生故生憂,由愛 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也就是這一天,學校附近的醫院裡,誕生了一個漂亮的女嬰,她與眾不同的是只哭 了幾聲,之後就用水旺旺的眼睛看著周圍圍著她開心的不得了的親人,嫩白的臉上似乎 流露出一種釋然的表情。 校方在第二天接到了公安局的通知,說貴校學生某某及某某在外出遊玩時不幸意外 身亡,屍首已護送返回,希望家屬與貴校節哀並妥善處理後事云云。從此有關通宵教室 女鬼殺人的傳聞,除了在該校BBS的ghost版上變成幾個碩大的坑,然後被版主收進精華 區外,不再有人問津。 熾天使書城
【第十二章】 同居與眼睛的故事 一學校裡有一對戀人,由於耐不住寂寞,就想在外面租房子住。找來找去找到了一 所三十多平米的一居室。價格很合理,房子也不是很舊,什麼傢俱都齊全了。兩個人覺 得很滿意,第二天就搬進去了。 住了一個多月,倒也沒有什麼不適應的事情。就是這個小區的電力不是很穩定,節 能燈用一陣子就會壞掉。剛開始同居,新鮮的事情很多,兩人也沒有在意。後來那個男 的實在忍不住了,加上他是電氣專業出身的,就操起傢伙,準備好好維修一下房間的輸 電線路。等他檢修完畢後,拿起新買的節能燈,將舊的節能燈換下來。忽然看見節能燈 的燈座裡面有一隻眼睛閃著幽藍的光盯著他:「先生,你不要再關住我好不好?我還想 多看看你們呢。」 二學校裡有一對戀人,由於耐不住寂寞,就想在外面租房子住。找來找去找到了一 所三十多平米的一居室。價格很合理,房子也不是很舊,什麼傢俱都齊全了。兩個人覺 得很滿意,第二天就搬進去了。 有天夜裡,那女生忽然被一陣奇怪的聲音吵醒,朦朧之間,就見她男朋友身軀一陣 扭動,突然翻身坐起,大叫「眼睛不見啦!」接著手掌在臉上一陣摸索。等到他摸到自 己的眼睛時,才舒了口氣,轉身又躺了下來,繼續睡了過去。 那女生也沒在意,白天說給男朋友聽,男朋友絲毫不記得了。 等過了幾天,又一天晚上,那女的又被一陣異響吵醒,就見她男朋友輾轉了一陣, 一聲大叫「眼睛不見啦!」手掌在臉上一陣摸索,滿意的歎了口氣,又繼續躺下睡去。 女生覺得這個樣子很好笑,就想跟他開個玩笑。 於是,就悄悄藏了一本書。 果然,又等了幾天,她男朋友又突然坐起,大叫眼睛不見啦。女生悄悄將書放到他 的面前。她男朋友回手向臉上摸的時候,就摸到了書上。霎時他彷彿看到了什麼極其恐 怖的事情一般,整個人都不動了。女生覺得這樣很有趣,就悄悄躺了回去,看她男朋友 怎麼辦。 就見他愣了半天,突然轉身,一把就將她的眼珠子挖了出來,拚命想自己的臉上按 去。 三學校裡有一對戀人,由於耐不住寂寞,就想在外面租房子住。找來找去找到了一 所三十多平米的一居室。價格很合理,房子也不是很舊,什麼傢俱都齊全了。兩個人覺 得很滿意,第二天就搬進去了。 住了幾天,男的就發覺每天早上起來,眼睛都很痛,兩隻眼珠都紅腫著,極為難受 。而且天天早上這樣。過了一個多星期,男生終於忍不住了,晚上多喝可點咖啡,準備 一晚不睡,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他用膠水將眼皮粘起一點,讓他的眼皮合上的時候,還能留出一條極為細小的縫隙 來。兩人上床睡覺,不一會兒他女友就睡著了。男生也裝作熟睡的樣子,其實一直在觀 察著周圍。 突然,就見他女友友坐了起來,一臉陰冷地盯著他,左手向他的眼睛叉了過來。男 生嚇慌了,還沒來得及躲閃,他女朋友的手指就收了回去,只將眼皮戳痛了一點。他女 友反覆地叉了幾下,倒下又睡著了。 男生嚇壞了,也不敢跟別人說,就尋思怎麼想個辦法,跟他的女友分手。 終於給他想出一個辦法來。他就跟女友說,他患了絕症,眼睛裡面長了兩個惡性腫 瘤,以現在的醫學水平,尚無力醫治。醫生說只能聽天由命,或者靠著精神力量,也有 一線轉好的生機。他又說他的人生是完了,但他女友不必跟著他也一起完了,於是提出 分手。 他女友一聽就暈了過去。 他抱著女友的身體,想著女友多麼漂亮溫柔,對他又是極好,心下很是不忍。就見 他女友突然從他懷中坐起,眼睛緊閉,陰冷地笑道:「終於等到它壞了!」一伸手,將 他的眼珠子叉了出來。 四學校裡有一對戀人,由於耐不住寂寞,就想在外面租房子住。找來找去找到了一 所三十多平米的一居室。價格很合理,房子也不是很舊,什麼傢俱都齊全了。兩個人覺 得很滿意,第二天就搬進去了。 男生為了兩人的經濟能夠寬裕一些,就在外面打工。但這種打工往往與興趣無關, 多半都是剝削與被剝削的關係,所以男生干的也不是很積極,經常偷偷跑回來跟他女朋 友共度兩人世界。 這天下午,三點多鐘,男生又忍不住開了小差。他想嚇嚇他女朋友,於是悄悄地打 開了門,躡手躡腳地向房內走去。他女朋友正背對著房門梳頭,男生躲在架子後面,覺 得他女朋友好美,他好幸福。 突然,就見他女朋友的眼珠子咕嚕轉了一下,不是左右轉,而是前後轉。一轉之下 ,眼珠子的背面轉到了眼眶中,紅紅的血絲血淋淋地在框中翻動,血一點一點地滴在鏡 子上。 男生一下子嚇了個魂不附體,當下悄悄地走了出去,轉頭狂奔。晚上也不敢回去了 ,第二天就逃到了另一個城市中,連畢業證書也不要了。 經過幾年艱苦的努力,他終於混出了點樣子,有了自己的事業,也有了新的女朋友 。他對新的女朋友也很滿意,什麼話都對她講。有一天就講到了這件事情。他女朋友哈 哈大笑,道:「是不是就是這個樣子的?」說著眼珠子咕嚕一轉。他搖頭說「不是,是 這個樣子的」 眉毛吊起,血淋淋的紅絲翻動,將眼珠子生生的翻到背面。 五學校裡有一對戀人,由於耐不住寂寞,就想在外面租房子住。找來找去找到了一 所三十多平米的一居室。價格很合理,房子也不是很舊,什麼傢俱都齊全了。兩個人覺 得很滿意,第二天就搬進去了。 兩人親密接觸久了,男生就發覺女生有許多的壞習慣,實在不是普通的人能夠忍受 的了的。比如說,他女朋友的疑心病與潔癖出奇厲害。疑心他與別的女人眉來眼去,令 他每天換洗衣物還在其次,最近居然發展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她經常坐在房子中央,右腿疊在左腿上,從左邊打量到右邊,又從右邊打量到左邊 。直到看到屋子裡一塵不染,包括她男友在內都規規矩矩,整整齊齊的,然後她就開始 抱怨她的眼珠子發癢,大概是要長毛了。 男生哭笑不得,就跟她說眼睛怎麼會長毛呢?無論怎麼開導,女生就是不聽。 男生沒辦法,只好帶著女生去看心理醫生。醫生聽了她的症狀之後,就對她說,眼 睛呢,就好比一顆珍珠,含在上眼皮和下眼皮組成的蚌殼中,只會越來越明亮,越來越 珍貴,怎麼會長毛呢?而且女性天生愛哭,就算上面長了毛,用淚水一沖,也會沖走的 。女生聽了,深以為然,以後就不再說眼睛長毛的事了。 又過了很久,一天晚飯之後,女生正洗著碗碟,突然痛哭起來。男生慌忙地問她怎 麼了,女生道:「你看,眼睛真的長毛了,怎麼沖都沖不走……」 男生一看,她的手中拿著她的眼珠子,正在水龍頭上用力地衝著……六學校裡有一 對戀人,由於耐不住寂寞,就想在外面租房住,找來找去找到了一所三十多平米的一居 室。價格很合理,房子也不是很舊,什麼傢俱都齊全了。兩個人覺得很滿意,第二天就 搬進去了。而且房東就住在樓下,是一個乾瘦的老太婆,看上去都快80歲了。老人家對 兩人也很和氣,但是女孩老是覺得老太太注視自己的神情有些古怪,盯得她全身發毛, 於是飛快的打個招呼,逃進屋裡了。男孩一開始還怪女孩沒禮貌,還經常陪老太太聊聊 天。直到他有一次偶然發現老太太一面跟他答話,一面遠遠的盯著他身後的女孩。那一 雙深埋在皺紋之中,滿是蒙翳、濁淚的眼睛裡,有種極其古怪的笑容一閃而逝。 從那之後,兩人都不怎麼敢和老太太接觸了。老太太還是一如既往,不時的看著女 孩發笑。 男孩出外打工,女孩一人在家裡閒得無聊,有時就坐在梳妝台前給自己化妝再卸掉 。而也許由於光線的原因,這面鏡子顯得朦朦朧朧,照出的人影也有些走樣。女孩挽著 頭髮,突然想起男孩快回來了,想看看時間,又懶得回頭,於是往鏡中的時鐘看了一眼 。5點正了。她又換了種髮型,正準備去做晚飯,離開前又往鏡裡一瞥,這時鏡中的指 針居然指在4點40! 她驚訝的以為自己眼花了,又回頭看牆上的時鐘,是5點20,再回看鏡中,那時鍾 所在的地方居然一片模糊。 她定了定心神,仔細辨認鏡中模糊的時鐘的影子,她發現那時鍾的走向居然和正常 的完全相反——不是鏡面反射的那種相反,而是那鐘的刻度本身就是相反的。秒針一步 一跳,宛如時光在無聲而緩慢的倒流著。 她心中猛地一跳,手不自覺的向鏡子伸去,指尖猛地如被電擊。她清楚的感到鏡面 似乎若有若無有一種吸力,在把某種無形的東西往鏡中拖。 她嚇得魂不附體,正在這時,男孩回來了。女孩慌忙向他提起此事,兩人一起來到 鏡前,一切卻又正常如故,男孩大笑女孩神經過敏,女孩也只有作罷。 又過了一段時間,女孩總覺得鏡中有所異樣,比如她經過鏡前,偶爾一瞥,就會發 現鏡中有一個黑衣披髮的女人,閃著一雙極其黑亮的大眼睛在自己笑,而自己的頭髮明 明是剛剛盤上的,而且也沒有笑。 女孩有一天實在忍不住,準備了改錐,想把這面鏡子拆開看看。當她正擰開四個螺 絲的時候,發現鏡中光影閃爍,那個大眼睛女人宛如幽靈一般浮了出來。她懷裡抱著一 面時鐘,微笑著向她走過來,時鐘嘀噠滴答,和她的腳步一起空空迴響。女孩驚叫一聲 ,用改錐向鏡中猛力一戳。 噗,似乎什麼緊繃的東西被戳破了,一股冰冷的風撲面而來。那雙眼睛噴出一朵血 花,在鏡面上緩緩蔓延,而鏡中的時鐘卻似乎解開了某種束縛,飛快的反旋起來!鏡中 的女人爆出一陣狂笑,緩緩隱於黑暗中。女孩驚魂未定,無意中向鏡子看了一眼——她 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圖像——那是她自己,80年之後的自己。鶴發雞皮,只有那雙深 埋在皺紋之中,滿是蒙翳、濁淚的眼睛裡,還殘留著自己驚訝的表情。 女孩突然明白了,她拿起改錐踉踉蹌蹌的跑上二樓去找房東老太。老太太——準確 的說是一個年輕的黑衣女人,正尖聲大笑著。女孩持著改錐撲了過去。可是她的身體已 經衰老得太厲害,黑衣女人輕輕一撥就將她推倒在地。黑衣女人盤起頭髮,咯咯笑著從 她身邊走過:「你可以留在這裡等,等下一個人把青春還給你……」 七學校裡有一對戀人,由於耐不住寂寞,就想在外面租房子住。找來找去找到了一 所三十多平米的一居室。價格很合理,房子也不是很舊,什麼傢俱都齊全了。兩個人覺 得很滿意,第二天就搬進去了。 這間屋子最舊的傢俱就是一座紅漆的梳妝台,梳妝台很大,幾乎獨佔了一扇牆,下 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小抽屜,而其中只有一個上了鎖。 女孩閒得無事,打掃房間,覺得這種老式梳妝台難看又不適用,多年無人過問,不 知裡面積了多少灰塵,於是將抽屜都打開打掃。 她無意中從抽屜裡翻出了一張發黃的照片,上面是一個女人,穿著黑白格子的旗袍 ,端坐在一架雕花木椅上,神情冷漠而高傲,似乎恆古以來就坐在那裡了。女人的臉有 些模糊,但是基本上可以說是非常美麗的————除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大,只看 著前方,裡面只有灰濛濛的一片死色,也許是個瞎子。 女孩不知為什麼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趕快把相片扔回了抽屜。後來等男孩回來再 找的時候,卻怎麼也找不到了。為此,男孩很是取笑了女孩一陣子。 又過去了一些日子,那相片中女人死寂的眼神始終是女孩的一塊心病。她決心將剩 下的那個上鎖的抽屜也打開看看,也許自己當時緊張之下將照片塞回了那個上鎖的抽屜 吧。 她趁男孩不在,撬開了鎖,裡面沒有照片,卻找到了一個匣子,裡面有對耳環—— 一對渾圓的黑珍珠耳環。女孩並不是一個貪財的人,但在這樣美麗的珠寶的誘惑下還是 忍不住將它帶上了。一戴上似乎就感染了某種魔力似的,再也不願意摘下來。 男孩回來後也問過女孩耳環的來歷,女孩只輕描淡寫地說這是個假貨,不過幾十塊 ,男孩也就相信了。 後來,他漸漸發覺女友的舉止習慣與以前不一樣了,一種優雅的氣質沒由來的籠罩 在以前那個活潑開朗的小女孩身上。那絕不是一時半會可以矯揉造作來的,而是一種宛 如舊時代貴族少婦身上的風韻。 女孩有時也還想找到那張照片給男孩看,不過即使找到也沒用了。因為男孩的眼睛 犯了一種醫生都說不出的毛病,一天一天的看不見了。先前還可以看見太陽、傢俱輪廓 和人的影子,過了一段時間就只能看見一樣東西——女友耳上的那對烏光流轉的黑色珍 珠。 女孩守著男孩,傷心欲絕。她突然想起了什麼,猛的將所有的抽屜都拖出來扔在地 上。一張暗黃的照片枯葉一般飄在地上。 那個穿著旗袍的女人陰陰地冷笑著,原來灰色的雙眼閃耀著一種詭異的烏光——黑 珍珠一般的光芒。 女孩尖叫一聲,將耳環摘下來扔在地上。 不過此時那個男孩已經徹底瞎了。 八學校裡有一對戀人,由於耐不住寂寞,就想在外面租房子住。找來找去找到了一 所三十多平米的一居室。價格很合理,房子也不是很舊,什麼傢俱都齊全了。兩個人覺 得很滿意,第二天就搬進去了。 男孩出去打打工,兩人的日子過得很不錯。男孩覺得自己很幸福,因為他認為女友 擁有全天下最漂亮的一雙眼睛。 這雙眼睛並不是特別大,但是真正的得天獨厚,秋水為神,甚至那三百度的近視, 也只讓那眼光在清澈之餘,更添了幾分嫵媚朦朧。女友同系的女生沒有不羨慕的,總是 拉著她要什麼護眼秘訣,女孩只是笑而不答。 只有男孩知道,女孩從來不用什麼眼霜眼露的,要說非有什麼秘訣,就是女孩在睡 覺時總要先關上燈,摘了眼鏡後再戴上一個眼罩,她總說夜裡會有灰塵落到眼眶裡。男 孩雖然覺得多此一舉——都睡著了還有什麼灰塵?但是看到女友那雙漂亮的眸子,什麼 樣的不滿也都煙消雲散了。 有一次,男孩半夜驚醒,怎麼也睡不著,決定拿一本書去洗手間看。於是就藉著月 光戴隱形眼鏡,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好不容易撿起來要洗,護理液瓶子卻已空空如也 。女友總愛用一種日本進口的大如酒盞的隱形眼鏡盒,難怪家裡的護理液總是鬧饑荒。 男孩忽然想到,要從女友眼鏡盒裡倒些出來也夠用了,於是拿過來,揭開盒蓋。 一對烏亮的眼珠正在淡藍的液體中上下浮沉。 九學校裡有一對戀人,由於耐不住寂寞,就想在外面租房子住。找來找去找到了一 所三十多平米的一居室。價格很合理,房子也不是很舊,什麼傢俱都齊全了。兩個人覺 得很滿意,第二天就搬進去了。 有一天閒得沒事,兩人提出以關於「同居和眼睛的鬼故事」為題目,來即興編故事 比賽。幾輪下來,女孩覺得餓了,於是去做飯,而男孩留在計算機邊整理兩人的故事。 男孩正打著字,聽到女孩大叫道:「你搞什麼鬼,從哪裡弄來這麼多眼睛?」 男孩笑道:「別瞎掰,編故事嚇不著我就來這一手?」 女孩怔了怔,聲音有些顫抖:「難道不是你安排了來嚇我的?」她的聲音已經變調 ,麻木的數著:「1……2……3……4……5……6,6對……」 男孩聽出有些不對,正準備去廚房看看。 突然屏幕一黑,伸出一顆披髮的人頭。 它緩緩旋轉著脖子,將臉上一對沒有眼珠的血洞仰著對著男孩,嘴角扯出一個詭異 的笑容————7對……8對…… 熾天使書城
【第十三章】 網友竟然是她 研究生的生活就是這樣。導師天天忙著走穴講課,做學問的事主要還是要靠自己。 要不怎麼叫研究生呢? 平時就在學校開的公司裡幫導師做點項目,說好聽點是參加實踐活動,其實不過是 個廉價勞動力罷了。不僅如此,還要經常幫導師寫寫論文。一般是導師交代下來一個題 目,再給我點線索,要我寫一篇論文交上去。於是,我就在互聯網上查閱一些美國大學 的論文,翻譯過來,東拼西湊,潤色一番,交給導師。不久以後,就會在某大學學報上 見到這篇文章,奇怪的是作者怎麼就變成了導師。 閒暇的時候,我會在校園網上發表一些自己對物理學的見解,可是人們好像更熱衷 於把網絡當成一個假面舞會,一個個帶著各自的面具在那裡談情聊天。我苦心研究出來 的東西貼在上面,沒多久就淹沒在網戀貼子的汪洋大海之中,就像一張珍貴的手稿,掉 進了一片廢紙堆裡再也找不到了。 日子就像是白開水一樣,在平淡無奇中一天一天的虛度過去,直到有一天晚上。 一天晚上,半夜裡我突然醒來,發現一個女人站在我面前。她一身雪白的衣服,赤 著雙足,披散著烏黑的頭髮。皎美的臉龐在朦朧的月色下更顯得欺霜賽雪、不可勝道。 黑寶石般的眼睛不沾一點世俗煙火,帶著三分哀怨、七分憐惜的神情正看著我。 她見我睜開了雙眼,對我輕輕一笑,「你終於醒了。」我仔細地上上下下打量著她 ,先是驚艷,然後是氣不打一處來,「你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到男生寢室,看別人睡覺 。你有毛病!」 她不答話,仍只是笑語嫣嫣的看著我。 媽呀!這時我才看清了,我睡在上鋪,而她就站在我面前,兩腳不著地,懸浮在空 中。 「你…究竟是人…還是…鬼?」我嚇得牙齒上下打顫。 她關切地看著混身發抖的我,溫柔地說道,「你怎麼了?別怕呀,我是鬼呀。」 她這麼一說不打緊,我嚇的更厲害了。 她奇怪地打量著我,道,「你是不是叫方笑如?你是不是那個物理系的方笑如?」 我機械地點了點頭。在心裡不停地祈禱,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找別人好了 。 白衣麗人輕輕一笑,「那就找對人了。你不是在互聯網上說『鬼是一種自然現象, 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你怎麼也會怕鬼呢?我還記得你在校園BBS上的原話,『鬼 神其實是一種自然現象,是生命體的腦電波在人體大腦的投影……』。」 她侃侃而談,大段大段的引用我在電腦網絡裡說的原話,我聽得頭皮直髮炸。 「你怎麼不說話啊!你在網上說的物理學,不是講得挺好的嗎?」她在旁不停地問 道。 女鬼的一番話,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摸不著頭腦,可是卻在我心裡掀起了滔天巨浪 。 我是搞物理研究的,除了幫導師搞科研外,自己也偷偷摸摸搞了點研究。我有一個 大膽的想法,就是想通過科學的手段揭示『鬼、神』產生的原因。 我們知道物體都能或多或少的向外發射電磁波,只是有些輻射特別小,人類無法感 知罷了。對於我們人類而言,我們向外發射電磁波的地方就是我們的大腦,簡稱腦電波 。腦電波在日常生活中是很常見的,比如突然想到了某人,這個人就很快的敲門。人們 常說的『說曹操,曹操就到』,就是一種腦電波互相干涉的結果。再比如,人們常常覺 得在圖書館學習效果比在家裡好,這也是由於不同的人在一塊學習,腦電波互相影響、 啟發的結果,這就是所謂的『腦力振蕩』。 人體的腦電波大致上分為四種。一種是大腦在鬆弛狀態發出的α電波(頻率在8一 13Hz之間);第二種是大腦在緊張或興奮的時候發出的β電波(頻率在14一26Hz之間) ;第三種是大腦在半夢半醒之間發出的θ波(頻率在4一7Hz之間);第四種是大腦在睡 眠狀態發出的δ電波(頻率在0.5-3Hz之間)。 我經過研究發現,人類在做夢或睡眠的時候,如果大腦產生的θ波與外界的電磁波 相吻合的話,產生電磁振蕩,刺激隱藏在腦幹之一的部分叫作海馬組織的記憶,就會投 影到視覺神經和聽覺神經上,而造成所謂的『假象現實』。 我推測人死後,他的腦電波並沒有立刻消失。特別是那些生前意志力特別頑強的人 ,或者死的比較冤枉的人,他們的腦電波更能存在一定的時間。如果在晚上電磁波最強 的時候,這些死人的腦電波被人體大腦所接受到,刺激海馬組織,投影到視覺神經和聽 覺神經上形成了完整的虛擬圖像,這時就是人們所說的見到『鬼』了。 但到目前為止,這還只是一種推理、假設。因為沒有人願意去死,給我來做研究, 我得不到具體的證據來證明,要使之成為一種完整的理論,還有一段很漫長的路要走。 但即使是初步的研究,取得的成果也叫人興奮不已。如果我的理論是正確的話,那麼將 極大的改變人們的生活方式。宗教變得不在需要,教會將成為歷史;醫生們可以借助現 代儀器,直接進入到患者內心世界,進行精神治療。犯罪學也將獲得突破,以後罪犯的 腦電波將成為法庭上對他最為不利的證據。如果根據我的理論,發明一種機器提取我們 大腦裡的記憶組織,再複製到克隆人身上。就像是拷貝文件一樣,人類長生不死的夢想 ,將從此得到實現。 只可惜,跟許多偉大的理論一樣,我的推理從一開始就沒人理睬。人們一看我的研 究方向,就主觀地認為我是在搞唯心主義、搞封建科學。 我感到很傷心,自己獨立研究出來的成果卻無人問津。於是,把自己的研究成果放 在網上,以期獲得大眾的注意。可是,網上反饋回來的信息,則更讓人失望。若大的一 個校園網,我的文章只有幾個人點擊,且只有一個叫LILY的女生跟我探討鬼的研究。 今天,我終於見到了我日思夜想的『鬼』了,可是我發現自己跟普通人葉公好龍沒 什麼兩樣,我也感到害怕了。 「你真的是鬼嗎?」看著這個漂亮妖精,我怯生生地問道。 「當然了,要不要摸我一下。」說完,她伸出了她那完美無暇的纖纖玉手。 「不必了。」我尷尬地笑了笑,我怎麼有膽子去摸女鬼的手呢。 過了一會兒,我發現這個女鬼好像真的對我沒有惡意,強烈的好奇心壓住了恐懼感 ,壯了壯膽子,我向她問道,「我有一個問題,想向你請教。據我所知,你們這些孤魂 野鬼,離開了肉體,不需多長時間就會在宇宙中湮滅。你為何活得好好的?」 「想知道為什麼嗎?這其實很簡單,說來還要感謝互聯網的發明。」白衣女子笑道 ,「本來,沒有了肉身,我很快就會魂飛魄滅。可是我發現人類發明的互聯網,是我們 這些孤魂野鬼充電的好地方。每當我的電磁波衰減的時候,我就跑到電腦上充電,電腦 上有很多充電器,像CPU啊、顯示器啊。人們把電腦一關,我就順著網絡跑到另一台電 腦上繼續存在。現在,網上聚集著好多像我這樣的女孩子,可熱鬧了。」 我聽得是目瞪口呆,如果不是經她這麼一說,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人類20世紀 最偉大的發明,居然變成了這些女鬼們的充電器。如果那些網上的情聖,發現自己網戀 的對象,居然是女鬼的話,他們恐怕會比我還吃驚。 我不肯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趕忙接著向她請教關於鬼的生活的詳細情況。 「STOP!」她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我的問話,「我來這兒,不是跟你討論鬼的起源的 ,我是想請你替我辦件事。」 「那為什麼不找別人,偏偏找上了我。」我奇怪道。 「因為你是這個校園裡,唯一能解釋鬼的產生的人,你肯定不怕鬼了。找別人,我 怕嚇到了他。」她心平氣和地答道。 我在心裡大聲地暗叫道,「我不怕鬼才怪呢。」 她接著給我講道她的故事,「我和我的男友感情非常的好。三年前,我們一起去逛 街。我在橫穿馬路的時候,被一輛飛馳而來的汽車給撞死了。肇事汽車撞倒我後,立刻 跑的無影無綜。而我的男友剛好在旁邊目睹了這一切,受了很大刺激。我也由於死的很 冤,遲遲冤魂不散。」 白衣麗人接著說道,「這些年來,我的男友天天在夢裡夢到我。我也經常鑽到他夢 裡,去安慰他。我因為太愛他了,才總不肯去投胎……」 「等一等!」我打斷了她的話,「你說的『投胎』是怎麼回事?」白衣麗人道,「 小孩子才出生的時候,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我們這些鬼就鑽進他的大腦,跟他的大腦結 合,形成新的人。不過,在等待小孩降生和與之結合的過程中,腦電波衰減的也差不多 了,所以前事大都忘了。」 聽了她這一番話,我感到手腳冰涼。原來『投胎』是這麼一回事,我會不會在出生 的時候,也被鬼鑽進來過,那麼我現在到底又是誰? 白衣麗人繼續說道,「現在我男友他馬上就要畢業了,以後天涯人各一方,永難見 面。我想請你幫幫我,讓我不要跟他分開。嗚嗚……」 說到動情處,她忍不住地哭了起來。哭的是梨花帶雨、淚濕雲裳,聽得是聞者傷心 、聽者流淚。 我最見不得女人哭了,不由得心一軟,「好吧。你告訴我你男朋友的名字,我明天 就去找他,我會盡我最大努力勸他自殺。他要不肯自殺,我就親手捏死他,在他死之前 ,我會把他的腦電波取出來,放在互聯網上。這樣你們就能永遠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了。 這下你滿意了吧?」 聽到我這個聳人聽聞的計劃,那女孩嚇得猛地抬起頭來,「你胡說八道什麼,誰叫 你去殺人了。」 我不禁迷惑了,「你不是想跟他永遠在一起嗎?他不死,你們倆怎麼在一起?」 她瞪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不是去叫你殺人,我是想讓你幫我找個肉身。 」 「找個肉身?!」我大訝道。 「對,幫我找個肉身。你只要把一張寫有我名字的紙條,貼在別的女孩的印堂上。 到時,我就附在這紙條上,趁著那女孩兒元神一出竅的一剎那,就搶佔她的身體,我就 復活了。」說到這兒,她不由得會心地笑了起來。臉上的淚珠兒還未干,就又笑了起來 。她笑的時候,兩眼就像兩輪剛出生的新月一樣煞是好看。 我不禁看得有點花癡了,好半天才恢復常態,「鬧了半天,你早就挖好了陷阱,等 我往裡跳啊!」 「別說的那麼難聽,誰不知道你們物理系男生個個都是活雷鋒。」她又笑道。 「那是,誰不知道我們學校的物理系都叫屋裡系。」我洋洋得意起來。 她兩句馬屁一拍,我就神魂顛倒起來,不知所謂。 我又想了想,對她道,「這的確是個好主意。但問題的關鍵,是到哪找這麼一個元 神出竅的女孩兒啊?」 「到電影院去,趁她看得入迷,元神出竅的一剎那。」她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又把她的計劃反覆考慮了幾遍,最後問了個問題,「好,我一定幫你找個肉身, 讓你與男友見面。不過,你叫什麼名字?我在紙條上該寫什麼名字。」 「我叫LILY.」她笑道,「我可是你一年多沒見面的網友啊!怎麼,這麼快就把多 年的網友給忘了?」 天啊!她就是跟我聊了一年多的網友。我居然跟個鬼,聊高等物理聊了那麼長時間 。 「別忘了,給我物色新的身體的時候,盡量選漂亮一點的。」說完她就不見了。… ……一夜酣睡。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後,睡在下鋪的兄弟,郭SIR神神秘秘地趴到我耳邊,對我道, 「老實交待,你是不是在外面交女朋友了。我昨天晚上,一直聽你在莉莉、莉莉的叫著 ,叫的好肉麻。我爬起來一看,發現你正躺在床上說夢話呢。」 我沒好氣的對他道,「見鬼了。」 他也詭秘地笑道,「見鬼了。」 第二天下午,我向所裡請了個假。一個人躲在寢室裡,借來毛筆沾著墨汁,端端正 正地在一張紙條上寫上LTLY的大名。 在週末的晚上,我帶著那張紙條,來到了學校的露天電影院。 我們學校的影院是露天電影院,需要自己帶凳子。大多數來看電影的都是龍鳳鴛鴦 、成雙配對,似乎不是專門來看電影的,而是來談戀愛的。週末放的電影,通常都是些 老片子,不太好看。不過觀眾也不在乎,他們似乎更喜歡這種黑暗的氣氛和兩個人摟在 一起卿卿我我的感覺。 我們學校沒有土地,於是就在半山腰開出一塊平地來當影院。山上有很多附近農民 的土墳,為此還跟他們鬧的很不愉快。我現在就跟盟軍敢死隊一樣,正趴在影院旁邊的 一座孤墳上,監視著墳下的飲食男女。我趴在這個土饅頭上已經很久了,眼睛都瞅疼了 ,可還是找不到下手的對象。電影實在是不怎麼好看,女生們連一點走神的跡象也沒有 。而且稍微漂亮一點的女孩兒都已名花有主了,兩個人就像雙箭口香糖一樣粘在一起, 叫我如何下手。 我對著貼胸收藏的紙條,說道,「LILY,LILY你在聽嗎?我找不到機會啊!我們是 不是明天再來。」 半天,紙條也不吭一聲。 我輕輕地歎了口氣,「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們就再找找。」 機會終於等來了,電影裡稍微放了一點惹火的鏡頭,男女主人公摟在一起。有一個 單身女孩兒稍微有那麼一點元神出竅。我趕忙衝下墳去,往紙條上舔了口吐沫,猛地把 那張紙條貼在她的印堂上,扭頭就跑。 「抓流氓!」這個女孩大聲叫道。 我很奇怪,她反應怎麼這麼快,哪像元神出竅的樣子。於是我嚇得慌不擇路,從幾 對情侶身上跳了過去。一時間,場內秩序大亂。在黑暗之中,總有人不忘趁機亂摸,更 有的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於是尖叫聲、笑聲、憤怒的吼聲、打罵聲響成一片,整個影 院跟炸開了鍋一樣。 我在逃跑的途中,被一個體育系的男生攔住了去路。 他伸出粗壯的手臂,攔住了我,兩眼一瞪,「站住!往哪跑!」。 我想也不想,極富表情地做出了一個極度驚恐、極度害怕的表情,指著他背後大聲 叫道,「鬼呀!」 他一愣,一扭頭,我就跟一縷青煙一樣跑了。……過了一段時間,我又在睡夢中, 被另一白衣女子喚醒。這回我有經驗了,大大方方地坐了起來,上下打量著她。 又一個漂亮的女孩,又一個哀怨的故事,我在心裡暗想。 我柔聲地問道,「要我幫忙嗎?是不是讓我幫你找個肉身?」 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悠悠地說道,「事情是這樣的。那天晚上,我正在電影 院看電影,突然不知從哪跑來個瘋子,他往我臉上貼了一張紙條……」 熾天使書城
【第十四章】 午夜直播 大學生活是豐富多彩的,但是陸大力卻並不覺得。看著周圍的同學都成雙成對的精 彩著,陸大力卻只有獨自歎息。因為,對於個頭不足一米七,樣貌甚至有點猥瑣的陸大 力來說,愛情實在是一個太遙遠的東西。況且,他那個祖祖輩輩都是農民的家庭供他上 大學已經不容易了,哪裡還有錢讓他在這個充滿了誘惑的世界裡精彩呢? 陸大力於是把他課外的時間都分給了三樣東西,足球、計算機和收音機,在這三樣 東西裡,只有收音機是屬於他的個人財產。 週末的夜晚,通常在寢室裡留守的就只有陸大力了,其他的人早就各自各精彩去了 。 不過,這個週末有點特別。寢室裡多了一個人,那是剛剛失戀的小范。 傍晚,小范買了一包熟菜和一大瓶白酒,非拉著陸大力陪他喝酒。陸大力勸不住小 范,看著他一邊說著他美好的愛情(俱往矣!),一邊把酒像水一樣往嘴裡倒。喝多了 的小范早已口不擇言了,反反覆覆說著他戀愛時的那些無限旖旎的情形,說的連從未戀 愛過的陸大力也不禁面紅耳熱,一口口地往下灌酒了。 小范最後倒下去的時候,說的結束語是:「他媽的,她居然和一個什麼公司的經理 勾上了,甩我,就像甩一隻穿破了的鞋一樣!」 陸大力被這句話笑的把一口酒全噴了。 躺在床上,陸大力翻來覆去睡不著。一閉眼,腦海裡就全是小范的描述。而小范自 己早就發出如雷灌耳的鼾聲了。 陸大力習慣地打開了收音機,將耳塞塞進耳朵中。這是他在無聊時的一種樂趣。 深夜的電台節目比較枯燥,因為在這時收聽收音機的人太少了,好的節目早在最好 的時間段播掉了。陸大力無聊地不斷調動著頻道。 忽然,一陣有點低沉而緩慢的音樂聲吸引了他。這種音樂聽起來有一點莫名的恐怖 ,但這種莫名的恐怖在這樣的時間裡卻是有吸引力的。 伴隨著這音樂聲的,是一個有點低沉沙啞的女聲(用這種音樂配合這種女聲,有著 十足鬼魅的感覺):「各位聽眾,你們好!我是夜羽,又到了『午夜直播』的時間了, 昨天小如說的那個《食人草》的故事,很受聽眾歡迎,很多聽眾都打電話來提供故事。 我今天準備了一個聽眾提供的故事,名字叫《池塘裡的花手絹》。」 隨著故事的開始,音樂更低沉恐怖了:「說起來,這個故事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那個坐落在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上的小村莊劉村,有個奇異的風俗,就是新婚的小媳婦在 新婚後的第一天,是不許……」 陸大力反正也睡不著,就在這恐怖的音樂聲中,聽著那連聲音都有點鬼氣的女聲說 著恐怖故事。 故事說完了,陸大力也有點沉浸在那淡淡的恐怖中了(雖然他明知道是假的)。 收音機裡的音樂聲在故事停後還在放著,那個女主持人似乎很懂得人的心理,她有 一會兒沒有出聲,任音樂在放,放得陸大力覺得黑暗中真有一股莫名的壓力。 「我的故事說完了。」女主持人在適當的時候說話了,陸大力聽到她的聲音後,覺 得心裡的那股壓力減輕了許多。 「下面是熱線時間,有奇異經歷或是不同尋常的故事的朋友,可以打電話來我們這 裡,你可以直接在電話裡說出你的經歷或是故事,我們的熱線是:*******。」 那個叫夜羽的主持人很慢很慢地報著電話號碼,彷彿她不是在報電話號碼,而是正在說 著另一個恐怖故事一樣。 陸大力心裡在想,電台的台長真是很有眼光,讓這樣一個說話都有些鬼裡鬼氣的女 人來主持這樣一個午夜的恐怖節目,實在是很有些吸引力的。 「有熱線打進來了,我們一起來接聽。」女主持人接進了打來的電話:「喂,您好 ,您現在打的是『午夜直播』的熱線,請說話!」 「喂,夜羽姐姐,你好,我是小如。」那是一個甜甜的女孩的聲音,聲音裡彷彿有 著陽光的感覺,聽起來和這個節目有點不太相稱。 「哦,小如,你好,今天又給我們帶來什麼好故事?」 「我今天帶來一個故事,等我開始說的時候再告訴你啊!」女孩子淡淡的笑聲傳來 ,讓陸大力忽然想到了小范所說的那些無限旖旎的情形,不由覺得心頭一震。 「小如,你能告訴夜羽姐姐,你今年多大嗎?」 「我十九歲,過了年就二十了。」小如的聲音裡有著天真。 「小如,你這麼年輕故事又說得這麼好,真讓夜羽姐姐好羨慕啊!」女主持人的聲 音裡有著職業性的誇張。「下面讓我們一起來聽你帶來的故事吧!」 背景音樂又換了,但是更讓人覺得恐怖,那彷彿是一種從骨頭裡一點點滲出的恐怖 。 「我今天要說的故事叫做《攝命的古畫》。」小如那甜甜的聲音在音樂聲的襯托下 ,更有著說不出的詭異,陸大力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那麼甜那麼天真的聲音在說恐怖故 事時,就有了詭異的感覺呢?陸大力想像如果是他自己的聲音在這樣的音樂襯托下,說 這樣的故事,不知道會給聽眾什麼樣的一種感覺。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都很喜歡古董,喜歡收集古董,把古董放在自己的居室裡, 用作裝飾或是研究。那麼,你也有這個嗜好嗎?」小如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飄忽,「那麼 ,聽了下面這個故事,你或許,可以考慮改變一下你的這種嗜好了。」 小如說完,咭咭地笑了兩聲,陸大力覺得讓她笑得汗毛直豎。 「衛輝一個人生活在這個繁華的大都市裡,是一家非常大的醫院裡的醫生。 他個性比較內向,沒有什麼朋友,除了……「小如說故事說得很慢,而陸大力已經 被小如的故事深深吸引了。當小如說完的時候,他還不知道那就是故事結尾。他只是屏 住了呼吸,在等著小如下面的話。可是,他忽然聽見了小如一如陽光的笑聲,「我的故 事說完了,你還要堅持你的嗜好嗎?」 陸大力長出了一口氣,他不由地佩服這個小如,她的故事從平淡的介紹開始,卻一 步一步引人入勝,最終掉進了她的故事裡。這是陸大力聽到過的最吸引人的一個故事。 「小如,你今天的故事比昨天的更精彩了。」夜羽不失時機地接上話來。 「也許,明天的會更精彩?」 「你明天還會來說故事?」夜羽打蛇隨棍上。 「也許?」小如賣了一個關子,「如果有朋友感興趣,明天不妨等來試試? 說不定有更令你心悸的?「「那好,今天我們先謝謝小如!」 「好了,我要走了,不過,我會繼續收聽節目的。BYE-BYE!」小如說完就收了線 。 夜羽還在說什麼,不過陸大力已經沒什麼興趣了。他心裡一直在反覆咀嚼著小如說 的那個故事,腦海裡也反覆響著小如的聲音。這個說恐怖故事的十九歲少女會是什麼樣 子呢?陸大力歎著氣關上了收音機。 一夜,陸大力的夢裡總是有個女孩子,但是他看不清她的樣子,他記得他叫她「小 如」。夢裡的小如和他在夢裡不停地做著小范所說的那些旖旎情形,陸大力醒來的時候 還在輕輕喘著氣。 一整天,陸大力有點魂不守舍,他總是想著他夢中的小如和夢中的一切。 再到晚上的時候,陸大力吃完飯就上了床,打開收音機,將耳塞塞進耳朵裡,可是 ,收音機裡卻傳來「辟辟啦啦」的雜音,陸大力奇怪地看看收音機,發現頻道的指針指 在一個平時根本收不到節目的地方。 陸大力不斷地調著收音機的頻道,可是怎麼也不知道昨天夜裡聽的是什麼頻道。調 來調去,陸大力不由慢慢睡著了。 一覺睡醒來的時候,陸大力發現自己耳朵裡還塞著耳塞,而耳塞裡正傳來那低沉的 音樂和女主持人沙啞的低音。陸大力馬上從半迷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現在又到了熱線直播的時間,聽眾朋友是否還在耐心地等著昨天那個故事說得很 好的小如呢?啊,電話響了,大家猜猜是不是小如呢?好了,我們一起來接聽吧!」收 音機裡傳來女主持人按健的輕微聲響,陸大力心裡有點緊張,他腦海裡浮現著昨夜的夢 境,會不會是小如呢? 「喂,您好!」女主持人用她慣有的聲音,「這裡是『午夜直播』,請說話!」 收音機裡的音樂在放著,但是有一會兒,沒有人說話。 「夜羽姐姐,我是小如!」小如甜甜的聲音傳來,陸大力心裡一陣激動。 「小如,你果然沒讓等你的朋友失望!」 「當然了,我不會讓等我的朋友白等一夜的!」 「有的朋友打電話來我這裡,想和你聯繫,你可以給他們一個答覆嗎?」 「嗯,」小如彷彿是沉思了一下,「如果有朋友想和我聯繫,那我可要出一個考題 哦!」 「哦,小如也會為難人啊?那是什麼樣的題目呢?」 「很簡單,只要有朋友打熱線給『午夜直播』,並在直播裡說一個恐怖故事,說完 以後只要他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我自然會和他聯繫的。」 「哦,原來小如是想以文會友,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試一試。好了,言歸正轉,小如 ,你今天給大家帶來什麼故事?」 「我今天給大家帶來一個和現在流行的一些東西有關的故事,叫《迷幻香薰》。」 隨著背景音樂的響起,小如那帶著點誘惑的甜甜嗓音也響起來了。 「自從電影《薰衣草》放映後,街頭巷尾的精品店裡都開始售賣各種各樣的香薰爐 和各種香味的香薰。買一瓶香薰回去,放一點在香薰爐裡,點上彩色的小蠟燭,淡淡的 香味就迷漫在小小的斗室了。小丁在步行街的夜市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小如把陸大力帶到另一個故事的場景中了。隨著小如的講述,陸大力彷彿看見一個 年輕人正在夜市上,無所事事的東張西望著。 陸大力每晚聽「午夜直播」裡那個打熱線的小如講恐怖故事,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小如那甜甜的嗓音,每天夜裡無可避免地再次出現在陸大力的夢中,甚至,有一天夜 裡,陸大力因此而夢遺了。 陸大力一生第一次愛上了一個女人,而且是個只聞其聲未見其人的女孩子。 陸大力越來越想小如,想見到她,想和她交往。 小如一如既往地給聽眾說著她的恐怖故事,《同居男友》、《中秋夜半歌聲》、《 不要收養它》、《夜魔》、《陰靈姐妹》……陸大力不知她怎麼有這麼多的故事,給一 個陸大力有多好,他就可以在「午夜直播」裡說一個故事,借此而認識小如了。 從此,陸大力白天的工作就是致力於恐怖故事的創作。 終於,陸大力成功地完成了他的第一個恐怖故事。 陸大力在極端的興奮中等待著週末的來臨。 週末終於被陸大力等來了。 失戀的小范早已有了新的目標,所以寢室裡不變的留守者就只有陸大力了。 隨著熟悉的音樂聲和夜羽沙啞的低音,陸大力幾乎沒聽夜羽說了些什麼。他坐在寢 室的公用電話邊,一邊聽著收音機,一邊在心裡默背著那幾個他早已熟悉了的數字。當 他聽到收音機裡夜羽在說:「現在是熱線直播時間……」的時候,他反射地拿起電話, 用顫抖的手指撥下了那個他默背了無數遍的電話號碼。 「嘟……」電話撥通了,電話裡傳來夜羽的聲音,比收音機裡的聲音聽起來更沙啞 低沉:「喂,您好!這裡是『午夜直播』,請說話!」 「夜羽大姐,你好,我叫大力,我想說一個故事。」陸大力用微微有些顫抖的嗓音 說,他聽見收音裡傳來他的聲音,無比詭異,有點不像他的聲音似的。 陸大力的故事說完了。 「你是第一次說這樣的故事吧?」夜羽問他。 「是的。」 「你說的好極了,你有什麼話要對大家說嗎?」 陸大力沉默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說了他想和小如成為朋友,並留下了寢室的電話 號碼。 「好的,我想小如一定在收聽節目,你可以等她的電話了。我們謝謝你帶來的故事 哦!」 陸大力在夜羽誇張的道謝聲中放下電話,他覺得渾身發冷,原來他已緊張到出了一 身汗了。他不知道自己心裡現在有什麼感覺,他不停地在想,小如真的會打電話給他嗎 ?她會什麼時候打來呢? 「叮呤呤……」寢室的電話鈴忽然之間大聲響起來。陸大力猛地跳起來,他嚇壞了 。電話鈴毫無停下來的意思,繼續響著。陸大力突然間不知道要不要接這個電話。這麼 夜了,會是誰打電話來,不會是小如吧?陸大力下不了決心。 寢室的牆壁上傳來大力的擂牆聲,是隔壁寢室的留守者有意見了。陸大力猶豫著, 正想接電話,電話鈴聲卻忽然停了。 夜,更靜寂。 陸大力的心裡有點空空的。也許剛才真是小如打來的電話?那他不是錯過了? 陸大力在心裡怒罵著自己。 就在陸大力沮喪地要給自己兩巴掌的時候,電話鈴聲又響了。 陸大力想也沒想,第一時間抓起電話,用顫抖的聲音問:「喂?找誰?」 「是大力嗎?我是小如!」 ……陸大力失蹤很久了。 學校在報案後,警方調查了很久,可是沒有什麼結果。誰也無法提供陸大力失蹤前 的事,甚至連失蹤的正確日期都不知道。校方派人去了陸大力家,他也沒有回家,家裡 的人更提供不出什麼。警方在一本信箋上發現一個電話號碼和一個女孩的名字——小如 ,但一樣沒線索。電話號碼經查證是空號,而至於那個「小如」,所有認識陸大力的人 都說從沒見過陸大力和什麼女孩子交往,他平常生活簡單得只有學校這麼大的範圍。 警方的資料裡又多了一宗懸案。 校方寫信給陸大力的家裡人,叫他們來學校領走陸大力的物品,而在他家人沒來之 前,陸大力的物品就暫時由同寢室的小范保管。小范在收拾陸大力的東西時,看見他隨 身帶的那個有點舊的收音機卻在他床上,收音機是打開的,收音機裡的電池都軟了,而 收音機頻道的指針卻是指在根本沒有頻道的空白地方。 小范想起陸大力失蹤前一段時間,天天晚上抱著他的收音機,他在收聽什麼呢?他 收聽的節目和他的失蹤……小范起了好奇心。 夜晚,小范把陸大力的收音機打開,調到不同的頻道來聽,卻聽不出什麼來。 再等等,也許遲一點會找到,小范聽著收音機,不知不覺睡著了。 小范是被一陣奇怪的音樂聲吵醒的,「是誰還他媽的這麼吵!」小范嚎叫一聲,卻 沒人理他,小范想起來自從陸大力失蹤後,寢室裡留住的人和次數都越來越少了,今晚 更是只有他自己。 小范再仔細聽聽,音樂聲是從枕邊的收音機裡傳來的。 隨著音樂聲,小范聽見一個沙啞低沉的女音:「好了,現在我們一起來接聽第一個 熱線電話!」 「現在還有什麼見鬼的熱線直播,真他媽的腦子不好!」 可是接下來小范在收音機裡聽到的聲音卻讓小范楞了楞。那是一個詭異莫名的男音 ,怪的是那個詭異的聲音讓小范覺得有點耳熟,小范不由仔細聽下去。 「我今天給大家帶來的故事叫《夏夜稻草人》。」那個聲音慢慢地說著,陰森森的 ,「你見過一望無際的平原上,那豎立在莊稼地裡的稻草人嗎?他們直直地立著,雙臂 向左右平伸,手中通常拿著一把葵扇,以驅趕偷食的鳥雀……」 小范突然打了一個冷顫,他一把將收音機推出去,收音機「砰」地掉在地上,那個 詭異的男聲不見了。小范渾身發抖,他嘴裡喃喃自語著:「是陸大力,是陸大力!」 夜,靜得像是時間也凝住了。 小范擦了一把臉上的冷汗,他想著明天要不要和校方或是警方說這件事,可是他沒 證據,他剛才太緊張了,以致於摔了收音機,卻沒有看看那是什麼頻道。 可是,無論如何都應該向警方提供線索的,小范心裡想。 「叮呤呤……」寂靜深夜,小范寢室裡的公用電話卻突然高亢地響起來。 熾天使書城
【第十五章】 作弊事件 「太不像話了,這些學生,還有沒有王法了?」教導主任於老師臉色如豬肝一般, 頭上發出兩道怒火。 辦公室的其他老師紛紛聚攏過來:「怎麼了?發這麼大火,跟這幫學生生什麼氣嘛 !」 「你們看看,這試卷,分明是做了手腳的,這是作弊嘛!」於主任用手指著辦公桌 上的一疊試卷喊道。 有幾個好事的老師拉過了試卷,低頭一看,果然有幾張試卷的分數是被人故意改過 的,如58分被改成了88分,19分被改成了79分……改分的技術並不高明,仔細一看,便 可輕而易舉地辨出來。 「這些學生,確實該管管了,怎麼能這樣做!」其他老師也附和著。 「更可氣的是,不知誰還搞惡作劇,交上了一張白卷,還署名『柯小南』,我查了 一下學籍簿,根本沒這個學生!」 「柯小南?」在一旁的沈老師忽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身子也不停地顫抖,嘴唇抖動著發出那三個字。 「老沈,你怎麼了?」於主任看到沈老師的突然變化,感到吃驚,「你認識這個『 柯小南』?」 「不不,我不認識,我只是覺得……這個學生太不像話了。」 「原來如此。這些學生,我決不能就這樣算了……」於主任面帶怒容地走出辦公室 去上課了。 沈老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他似乎在想些什麼,看來這個「 柯小南」確與沈老師有些淵源。但那些往事,別人都已經忘記了,而他卻一直耿耿於懷 ……十五年前。 「柯小南,你怎麼能這樣?考試不及格,還有臉改成績單,欺騙家長,你太不像話 了! 「你已經作弊十餘次了,而且你作弊的手段如此拙劣,誰都看得出來,你簡直是個 十足的笨蛋! 「你又不及格,你還配做個學生嗎?你真給我丟臉,你活在世上真是多餘,不如去 死!」沈老師說完就後悔了,那時的他太年輕了,說話實在過於鹵莽。 當天晚上,他收到了一封信:「沈老師,你說得對,我是個十足的笨蛋,我雖然很 努力學習,卻從未及格過。我還經常作弊,而且每次都被發現。我已經沒有臉面再活在 這個世界上了,我這就去死。對於這個世界,我無話可說,我愧對於你,請你忘記你曾 經教過我這樣的一個學生吧。 柯小南「這是柯小南的遺書,沈老師意識到事情的不妙,他四處尋找柯小南,終於 在學校後面的樹林中找到了他,但已經太晚了。在一棵樹上,掛著一個人,那個人垂下 來兩條腿,那兩條腿僵直地在晚風中飄蕩,像一個鐘擺,而那個鐘已經停止了。柯小南 的頭低著,面色慘白,眼睛突出眼眶,望著樹下的沈老師,充滿哀怨和無奈。他的舌頭 伸出好長,往下地著血,一滴滴滴在地上,無聲無息,像秋雨般寧靜。沒錯,那就是柯 小南,他已經死了……直到如今,沈老師依然內疚,沒想到因為自己的一句錯話,竟會 釀成如此的悲劇,他不肯原諒自己,一想到此,他眼前就會重現柯小南吊死在樹上的那 猙獰的面孔。 今天的事情著實奇怪,於主任軟硬兼施,用盡辦法,可還是找不到作弊的元兇,看 到那些學生一臉無辜的表情,於主任實在是丈二和尚,不知所措了,只好就此作罷。 這一天,沈老師值夜班。明天就是省統考,今天下午剛邅淼腦嚲砭痛娣旁趯W校的 A庫房中。於主任在下班前反覆叮囑沈老師:「一定要反覆查看存放試卷的庫房,切莫 讓作弊的學生溜進去偷試卷,因為這次考試實在很重要。本校的規定你也清楚,一旦出 了事,就得打包走人!」於主任交待完後就走了。 夜漸漸深了,沈老師有些不放心,他披上大衣,拿上手電走出值班室的門。「這些 校警,都是白吃飯的,一到晚上都死哪去了?」沈老師不滿地說。 外面秋風陣陣,風捲著地上的落葉,那落葉飄舞著,像墳頭飄動的靈幡。夜如漆如 墨,黑得嚇人。天上一摸抹月牙泛著黃暈,無力地投下一絲光,幾顆星星閃著灰光,像 要死的人昏沉的眼睛。貓頭鷹的叫聲時不時傳來,還有那分不清是來自天堂還是地獄的 嗚嗚聲,真叫人心驚膽寒。 沈老師的身體在發抖,不知是由於秋風的寒冷還是因為他內心的恐懼。今晚與十五 年前的那個夜晚竟會有如此多的相似處。那個晚上不也是這樣的天氣嗎?……「柯小南 ,你在哪裡,老師對不起你。」……沈老師裹緊了大衣。在他面前的這個建築,正是存 放試卷的A庫房的門。 朦朧的夜色中,那A庫房變成了灰色的古堡,一隻黑色的大手從古堡的大門伸出來 ,抓住了沈老師的衣領,古堡的窗戶探出一個人頭,滿臉怨氣,他的舌頭伸出好長,往 下滴著血……「啊,不!」沈老師從幻覺中清醒過來。他很虛弱,身體像風中的敗絮, 但他還是用顫抖的手打開了A庫房的門。 昏黃的月光灑在靠窗的那張桌子上,風吹動桌上的書「嘩嘩」地響,一頁一頁的被 翻動著。「真該死,誰這麼粗心,連窗戶也沒關!」沈老師打開燈,窗戶關得好好的, 那桌上的書也停止了翻動。「怪了,怎麼回事,又是幻覺?」沈老師的心中充滿了恐懼 和疑惑。沈老師的視線移到了存放試卷的櫃子上,櫃子門竟然是打開的!鎖不知是怎麼 開的。沈老師倒吸一口冷氣,跑過去一看,裡面的最上面的試卷袋的封口被劃開了!「 果不出於主任所料,試卷真的被偷了!完了,這可怎麼辦?偏偏在我值夜班的時候發生 這種事!」沈老師神色慌張,在這種極為嚴格的私立學校,他知道這將意味著什麼。他 慌忙拿出試卷袋裡的試卷檢驗,很奇怪,裡面的試卷一份也不少。 「這一定是偷試卷的人怕被人發現,把試卷的內容記下來後又放回原處,或是沒有 得逞,那最好。千萬不要讓人發現,得把它封好,只要我不說,沒人會知道,即使試卷 內容洩露出去,只要試卷不少,也決不會追究到我頭上的。」沈老師不知是從哪來的膽 量,他拿來庫房裡的膠水和紙把試卷袋按原樣封好。「不仔細看是瞧不出這是後封上去 的。」沈老師感覺還滿意,他把試卷袋放回原處,鎖上門。一切完成後,沈老師擦了一 下額頭上的汗,一屁股坐在庫房的備用椅子上,深深地喘了口氣。 「唉!」一聲長長的歎息嚇得沈老師臉色蒼白、手腳痙攣,他順著歎息聲看過去, 在窗台的桌子旁站著一個人,背對著沈老師。 那個人轉過頭沖沈老師笑了笑,太可怕了,那個人的臉色慘白,舌頭伸出好長,還 往下滴著血,活生生一副吊死鬼模樣! 「啊?!柯小南——」沈老師被嚇得昏了過去。 當沈老師醒來的時候,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這一定 是幻覺!」沈老師的神經已經錯亂了。他爬出了A庫房的門,草草地鎖上門,然後沒命 地跑……第二天,在考場上發現了一張署名「柯小南」的空白試卷,自然地,沈老師的 作弊事件也東窗事發了。 當沈老師拿著行李捲走出校門口時,他耳邊彷彿聽到一個人的嘲笑聲:「你的作弊 手段實在太拙劣了,真是個十足的笨蛋,活在世上真是多餘,不如去死!」 沈老師無奈地笑了一下,他徑直地向學校後面的樹林走去…… 熾天使書城
【第十六章】 說鬼人 (一)曉芋 「掛號信!」 「哦!」 「姐,你的掛號信!」我大聲地叫著。 「好,我拿一下印章。」大姐走進房間接著又走出來。 「真奇怪,才回來休假,怎麼會有掛號信?」大姐自言自語道。「謝謝你!」 大姐走回屋裡急忙撕開信封讀起來,臉上的肌肉由輕鬆轉為僵硬。呆了一會,她的 心情有些激動,母親在縫紉機前並沒有注意到。停頓了片刻後她眼眶含淚,聲音顫抖地 說:「媽,我有事要到彰化去一趟。」 「什麼事?」 「曉……曉芋她過世了!」 曉芋,一個很熟悉的名字,但我想不起她的長相。母親似乎有些印象,停下手裡的 活問大姐:「是不是那個穿得很怪的女孩?她怎麼會這樣?嗯!璽兒,你明天過去一趟 吧!看看可不可以幫點忙。」 曉芋,我漸漸回想起來,是那位全身俱黑的女孩子,包括她的眼睛,她的腳踏車, 但除了這些,我並沒有太多的印象。奇怪的是為何通知的信並不是訃聞,而是一封看似 平常的掛號信呢? 大姐原是不肯耽擱,但就算這時趕去,曉芋離開人世這個事實也已經無法改變。就 在大姐沉浸在悲傷中時,電話鈴響了,她似乎頗有預感地跑過去接。 「璽兒,曉芋死了!」 「嗚……」大姐終於哭出聲來,哽咽地埋怨道:「為什麼到現在才讓我們知道,她 真是……」 「璽兒,我已經通知桐桐了,我們明天坐頭班的火車過去!」 「嗯……好……」大姐泣不成聲地應著。 第二天清晨,在母親的催促下我載著大姐去了車站,芷子姐和桐桐姐已經先到了, 三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我剛剛寒暄幾句公車到了,揮手向她們離去的身影告別時,心 中竟生出幾許傷感,生命真的是短暫無常。 「璽兒,曉芋怎麼會……」桐桐的眼眶又紅了。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這個人就是這樣。」芷子歎了一口氣說。 「對啊!你們還記不記得她來的第一天?」 「嗯。那天……」芷子和桐桐幾乎同時開口,三個人的思緒在同一時間回到過去那 些少年輕狂的日子中去。 「這是你們新來的同學!」黃老師微笑著介紹。 好怪的一個人,好短的頭髮,璽兒在心裡暗暗地這樣說。 「我不怪,我的頭髮也不短!」 璽兒嚇了一跳,她竟然猜中了自己的心事。 「我叫曉芋。我想這種稱呼你們都很不習慣吧!」黝黑的眸子裡透露出詭異的神秘 感,好像漫畫吸血鬼中女主角,只是頭髮短了一點。 「你還真會想耶!吸血鬼,我沒那麼恐怖。」 璽兒臉色蒼白地望著她:「為何你都知道我在想什麼?」 「直覺吧!」曉芋的眼睛眨了一下。 「好了,好了,趕快畫,待會天黑了!」璽兒有些心不在焉,黃老師催促著她。 「曉芋,你的畫還真怪,色調太暗了!」 「我就是喜歡暗一點,因為適合我。」她閃爍的目光落在芷子臉上,芷子竟覺得有 一絲涼意掠過。 「璽兒,你怎麼這麼慢啊?我想去吃冰!」桐桐幾乎是撒嬌地說。 「我真受不了你,好好,我馬上好!」 「璽兒啊,你用色太單調了,下回改進一點。曉芋,你的畫有點怪耶,死氣沉沉的 ,用亮一點的顏色吧!小芷和桐桐稍微調和一下,一個是太率性,一個又太過雕琢!」 芷子。桐桐與璽兒三人是全年級最有繪畫天分的三位,芷子的畫像她的個性,風格 簡約,桐桐重於景物的精雕細琢,璽兒則一味地喜愛蒼涼。黃老師常說璽兒的畫像極了 自己十幾歲時的畫,但是覺得芷子最有前途,她常說芷子一定能在畫壇闖出一點名號, 當然可能也是她自己未了的一個心願吧。曉芋的畫完全是一種另類風格,用色過於黯淡 ,但在構圖與畫面的協調性上卻表現了個人的成熟度,這也是其他三人所比不上的。當 然這也是黃老師積極希望她加入的原因,她希望這三人能在共同創作中激發各自的潛力 。 這一日的作畫,黃老師點評同時大膽地在畫上做著修改,璽兒。桐桐覺得有點可惜 ,芷子神色自若,曉芋微微笑著,似乎對她而言並沒有什麼不同。 「你們在構圖上可能要跟曉芋好好學學,不要太局限於實景的描繪。一幅畫的靈魂 是作者欲表現的思想,大膽在圖上做適當增刪才能畫出自己的風格。」黃老師頓了一頓 ,接著說:「不過曉芋你的畫總是缺乏活力,整張圖一直看不出清楚的重點,這點是你 該向她們學。」 曉芋點點頭,兩眼卻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黃老師未曾察覺。 「老師,我們想去吃冰,你要不要去?」 「老師還要回去煮飯呢!哪像你們那麼有空。其實就算繪畫不能成為職業,但至少 能培養成一種興趣,或許你們的父母並不這麼想。」黃老師笑了一笑,深深地歎了一口 氣。這樣的努力會有多少成果呢?這些學生在學藝競賽之後同樣要去面對升學的壓力, 但基於自己對這條路上的執著,就算艱苦也仍會堅持一下。 「曉芋,要不要一起來?」 曉於笑了,但是她的笑令人感到很不舒服,桐桐的身體忍不住抖了一下。 「是這間吧!」 「是啊!你怎麼知道?」芷子很疑惑地問。 「直覺。我不是說過嘛!」 「怎麼都沒人?」璽兒小心打量著這家冰店。 「是嗎?」曉芋望望璽兒,似笑非笑地說。 「曉芋,你喜歡什麼啊?我們三個除了畫,都喜歡劉文正的歌,還有江玲啊……」 芷子說。 「我啊!」曉芋望望三人,目光閃過奇異的亮光神秘地答道:「我喜歡說鬼故事。 」 芷子。桐桐與璽兒幾乎同時大笑出口。「真的,我們都愛聽鬼故事耶!真好,不過 桐桐最膽小了,愛聽晚上又怕睡不著覺。」璽兒說。 「那好,我現在就說一個……《愛吃冰的小孩》吧!」 熾天使書城
【第十七章】 (二)愛吃冰的小孩 「威威剛學會走路那年,媽媽經常帶他去糖廠吃冰……」 「是不是這裡啊?」桐桐警覺地環顧了下四周,曉芋望著她微笑著點點頭。 「別插嘴啦!」芷子的不悅總是立即表現出來,桐桐吐吐舌頭。 「威威最愛吃草莓冰,阿珠的果醬淋在上頭,甜甜酸酸冰冰涼涼的,他總是伸長著 舌頭,一口一口地舔到嘴裡。後來威威的媽媽沒有空,只能一周帶他來一次,威威很不 開心,常常吵著要到這裡來,」媽媽說,「威威,那媽媽買草莓冰回來給你吃好不好? 」 「不要,我要到冰店去,吃完後我們可以去公園玩,還可以去溪上的橋去跳一格一 格的木板,真好玩!」 媽媽沒有辦法了。威威是他們惟一的兒了,從小已經溺愛成性。 「唉!你現在這麼小,如果再大一點,就可以自己去不用媽媽帶了。」 威威望著媽媽,對「自己去」這幾個字似乎很有興趣,但媽媽沒有注意到。 又是一個星期六的下午,媽媽照例帶威威去冰店吃冰,但威威的神情卻與往日大不 相同,一路上不停地四處張望,媽媽奇怪地問他:「威威,你在找什麼東西?」 「沒……沒有啊。」威威心虛的答道,不過媽媽還是沒有察覺。 又過了一周,星期五早上祖母托人到工廠通知,說威威不見了,家裡少了十塊錢, 應該是他拿走的。 媽媽驚慌地請假回家,找遍了威威能去的地方,就是看不到他的蹤影。傍晚時,隔 街的老伯告訴媽媽,溪裡掉下一個小孩,因為橋上正好有一塊木板裂了,小孩跳上去, 整個人就往下掉,根本沒有機會救他。 媽媽發狂般地衝向溪旁,湍湍的溪水和往常一樣平靜地流淌著,掉下去的孩子已根 本不知道去向。爸爸也來了,哀傷的臉上也帶著憤怒,威威的媽媽知道當初他就反對自 己出外工作,現在惟一的希望就是那個小孩不是威威。 日了一天天過去,直到第四天警察局才打電話來說威威找到了,但他們看到的卻是 一個全身浮腫的屍體。媽媽痛哭欲絕,爸爸眼中燃燒著怨恨,只是所有的追悔和怨恨都 已經沒有用處。 當威威的骨灰被葬進墳中,爸爸媽**緣分也徹底結束了,惟一留下的就只有媽媽肚 裡那個三個月的小孩。 看看這樣的結局威威很難過,卻又無能為力。不過,威威還是最喜歡每週六下午來 這裡吃冰。威威掉下溪時撞傷了頭,頭上的血一直不停地流,所以每次吃冰時威威都會 伸出長長的舌頭把滴落到盤子上的血一口一口舔進嘴裡,然後露出滿意的笑容,就好像 現在……曉芋忽然指指桐桐說:「他就坐在你後來,一口一口的吃著,像這樣……」曉 芋低下頭,舔舔盤中的草莓冰,滿足而詭異地笑著。 桐桐的脊背完全麻痺了,牙齒不住地打顫,芷子向後望望神色很不自在,璽兒則拉 著芷子忍不住全身發起抖來。天色完全暗下來,空蕩蕩的冰店裡更顯恐怖。 「他現在走過來向我要這盤冰了,他就站在……」曉芋又把手指向璽兒,璽兒「嗷 」地大叫一聲衝出門去,芷子拉起幾近昏倒的桐桐對曉芋嚷著:「喂!你也別這樣嚇人 了,很晚了,我們走吧!」接著又安慰桐桐說:「這不過是故事,別怕別怕!」 桐桐捂著臉輕聲哭著,從指縫裡看著曉芋端起草莓冰放在隔桌,輕輕地說了句什麼 ,芷子心想她一定是故弄玄虛,因此也沒在意。 走出門時,三人看到曉芋的眼眶中閃著晶瑩的淚花,芷子開始疑惑了,但曉芋隨即 用手拭去,臉上又恢復那副似笑非笑的神色,不過從眼神中依舊可以看出她內心的激動 。 璽兒嚇的不敢自己回家。芷子說:「曉芋你住在哪兒啊?」 「我啊!就住在附近。」 「那我們走了哦!」 曉芋點點頭,騎上幾乎是全黑的單車,黑衣黑裙。黑鞋黑襪,身影隱沒在黑暗中, 看著她的背影三人突然覺得一股淒涼直湧而來。 熾天使書城
【第十八章】 (三)曉芋的家 「好奇怪,今天曉芋怎麼沒來?」桐桐說。 「是啊,昨天看她還好好的,難不成是感冒了?」芷子響應著說。 「反正今天是星期六,這樣吧!我們畫完畫去她家看看。」璽兒提議著。 「好啊!她人這麼怪,不知道她家裡又是怎麼樣?」桐桐還是有很強的好奇心。 那天的天氣很好,一早便陽光普照。耶!好燦爛的日子。三人忍不住興奮地高呼著 ,三輛單車在農地的鄉間小路軋過,明亮的日光灑在三人的身上,真是一個快樂又悠閒 的日子。 「嗯。今天你們三人的心情好像不錯!畫裡很能表現明亮年輕的生命。好吧今天就 出去好好玩吧!」 黃老師很滿意地點點頭,從畫中能表現自己的想法,她很高興三人都有了長成。 「曉芋的家,我問過她是在這條巷子。」璽兒很肯定的說。 古老而平凡的磚房,一排屬於公務員的宿舍,沉靜中卻有著蒼涼的氣氛,璽兒的心 中又有所感,芷子望望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好靜,好陰森的感覺,真像鬼屋!」桐桐忍不住這樣說道。 「你就是這樣,幻想力真好。」芷子搖搖頭。 「三十號,嗯,那應該是隔壁這間!」璽兒看著門牌。 正好位於巷底,璽兒曾聽母親說這樣的房子是很少有人願意住,或許是公家的宿舍 因此也不得不接受吧! 按下電鈴,裡頭似乎有什麼東西隔住,因此聲音很小。過了一會,一陣拖鞋聲由裡 及外傳出來。門打開後,三個看見一個滿臉鬍鬚的男人立在面前,問明她們的來意後他 點點頭,右手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從相貌上看,這男人的年紀約莫四十歲上下,但儀 容穿著卻感覺憔悴和落魄。 「真暗!」進入屋裡後三人心中都浮出這樣的感覺。 讓她們更覺奇怪的是炎熱的中午,他家的窗戶卻緊閉著,百葉窗隔絕了光線,整個 屋內充滿了陰暗與詭異的感覺。男人走進的後堂,接著一個年約三十五六歲的婦人走了 進來,她看看三人,勉強露出了一點笑容,說:「你們是曉芋的同學吧!她現在正在樓 上。嗯,要不要叫她下來?」她略微遲疑了一下,神情隱隱透露出哀傷的感覺。 「伯母,是不是曉芋的身體不好,不便下樓?」芷子很耽心地問著。 「不,嗯……這樣吧,我帶你們上樓好了!」 樓上共有三間房,曉芋的房間位在樓梯右首。伯母輕輕地敲門,裡頭沒有回音,又 等了一會伯母見還是沒有動靜就決定旋開門。黑暗的房內有人微微動了一下,伯母作了 一個很不自在的表情,示意三人進屋後自己走樓去。 屋裡僅亮著一盞昏暗的壁燈,曉芋坐在地上垂著頭,心情似乎很沉重,桐桐因為怕 黑伸手就要去捻亮燈。 「別開!」曉芋雖沒有抬頭,卻已察覺了她的行動,芷子小心地拉拉她的衣袖,接 著給璽兒使了個眼色,三人向曉芋身邊走去。 「曉芋,你好點了沒?」璽兒很關心地問著。 「我?」曉芋發出了一句疑問,接著靜下來停了一會,很總冷靜地說:「我很好。 對三人的來訪她絲毫沒有表示歡樂,不過三人早已習慣,因為這和是曉芋,這就是 她的性格。 「曉芋,你是不是獨生女啊?」一派天真的桐桐這句話問的很不恰當,芷子嗔怪地 望著她搖頭。 「我……是吧!」曉芋的語氣很不確定,令人感到相當疑惑。 三人再看看房內,屋內的擺設很簡單,沒有一般女孩喜歡的小飾品,屋內除了軟床 。書櫃。衣櫃之外,還有一張詹姆士。迪恩的海報。璽兒與桐桐並不清楚誰是詹姆士。 迪恩,芷子倒是有些印象,記得他演過一場電影叫做《天倫夢覺》,似乎描寫的是兄弟 與父子間的糾葛,但已經記得很不清楚了。 房間左側的牆角放著一輛幾乎全毀的玩具車,這樣的對象依然被保存著確實令人疑 惑,桐桐好奇地走向前看了一眼,伸出手要摸一下,突然曉芋大聲喊了一句:「別碰它 !」桐桐嚇了一跳,忍不住退了三四步。曉芋這時抬起頭來,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 著桐桐,似乎在告訴她這件東西對她很重要。 過了一會,曉芋站起來走向玩具車,然後向三人招招手,招呼她們圍在自己身邊坐 下,開口講了起來:「這個玩具車不是我的,而且……唉!你最好別碰它。」 她的表情很認真。 「為什麼?」桐桐好奇地問。 熾天使書城
【第十九章】 (四)阿珠 「當然是有一個故事的……」曉芋抬起頭望向詹姆士。迪恩的海報,眼神卻似乎飄 向了遠方,聲音漸漸低沉了下來:「阿珠喜歡夏天,尤其是頂著大太陽在院子玩,好亮 好亮的感覺,。她總是開心的笑著,因為她知道爸爸喜歡自己的笑,自己是爸爸心中最 重要的一個人……」 不管工作有多忙,爸爸從不忘記中午回家來看阿珠。阿珠每次總是耐心地坐在門口 等爸爸歸來,明媚的陽光溫暖地照著自己充滿期待的眼睛。爸爸一看到阿珠,就一把抱 起她,奮力把她舉向天空大聲笑著,阿珠知道自己是爸爸生命中惟一的動力。媽媽也因 此常說在爸爸的心中自己總是位居第二,臉上常有嫉妒的神情,阿珠總是笑得很開心。 後來,媽媽懷孕了。阿珠一天天看到爸爸幸福和期盼的神情,感到他的愛一天天離 自己越來越遠。 弟弟出生後爸爸很少再抱阿珠,阿珠深深感到了被遺落的孤獨。一天天過去了,弟 弟在爸爸溫暖的懷抱中漸漸長大,爸爸更加疼愛他,阿珠也就越來越覺得爸爸不再屬於 自己。有一天,當阿珠告訴爸爸自己喜歡玩具車時,爸爸似乎終於察覺了自己對阿珠的 冷落,眼裡露出歉疚的神情,很肯定地答應了她。 那以後,阿珠每天騎著玩具車到巷口去等爸爸回來,爸爸仍是漫不經心地從她身邊 經過直奔屋裡的弟弟。在他心中,弟弟才是最重要的。 阿珠越來越不開心,但卻越來越喜歡自己的玩具車,因為只有它才真真正正屬於自 己。明亮的前院裡不再有她純粹笑容,因為爸爸再也沒有在那裡抱過她,阿珠知道明亮 而燦爛的笑已經不再屬於自己。 弟弟長大後喜歡纏著阿珠。阿珠不喜歡他,每次他坐在玩具車後座,阿珠都會踩得 很辛苦,但只有弟弟坐在後座時,爸爸才會摸摸自己的頭,或者開心的稱讚她是愛護弟 弟的好姐姐。 這一天到了下午爸爸還沒有回來,阿珠載著弟弟來到巷口,焦慮不安地望著爸爸歸 來的路。時間一點點過去了,還是不見爸爸身影。阿珠知道爸爸在糖廠上班,只要順著 鐵軌一定可以找到他。於是她載著弟弟上路了,走了不一會,天色突然陰暗下來,幾聲 悶雷從遠處滾滾而來,阿珠記得爸爸曾經告訴自己這是大雨將至的前兆,只是她絲毫不 像放棄,因為爸爸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雨終於下起來,豆大的雨滴砸在姐弟倆身上,弟弟忍不住大哭起來,阿珠有些不開 心地安慰他,可他還是不停地哭。阿珠漸漸感到不耐煩,鐵軌邊的土壤滲進雨水後變成 又滑又粘的黃泥,車子深陷進去,阿珠越來越踩不動,但一想到爸爸,她還是一步步努 力向前踩著。 嗚……嗚……一輛火車尖叫著疾馳過來。阿珠心慌了,她告訴自己一定要遠離鐵軌 ,可全身的力氣似乎都用盡了,手腳就是不聽使喚。眼看火車慢慢逼近,嗚嗚的呼嘯聲 一次比一次猛烈,阿珠仍舊移不開那個地方,好像有什麼東西牢牢吸住了。情急之下, 阿珠從車子上跳下來,接著準備拉開弟弟。弟弟尚小,沒法自己走路,更沒法自己爬下 後座,但是不管阿珠怎樣努力都無法拉開弟弟,弟弟的哭聲越來越大,阿珠更是心慌。 雨勢越來越大,當火車察覺到阿珠和弟弟時,想剎車已經來不及了。 砰! 玩具車從阿珠身旁飛過去。 「姐姐,救我!」 阿珠聽到弟弟最後一聲無助的呼叫,整個世界在一瞬間靜止了。阿珠完全失去了知 覺,等到她回過神來時,爸爸已出現在自己眼前。他用力搖動著自己的身體,憤怒地狂 叫著:「是你害死我兒子,是你害死我兒子!枉我將你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你卻害死 我兒子!」 阿珠盯著爸爸憤怒的臉,心一點一點死去,爸爸的眼中不再有慈愛。不!他根本不 是自己的爸爸,的來自己根本不是他親生的孩子。大雨依舊嘩嘩地下著,阿珠的眼睛一 片模糊,她已經分不清楚是雨還是淚了,但是她還是深愛的爸爸,只要自己能救回弟弟 ,爸爸一定還會再愛自己,阿珠這樣想著。 阿珠靜靜地望著玩具車,突然發現弟弟居然仍坐在上面,伸長著手大聲叫著,清楚 而明晰地聲音:「姐姐,救我,救我!」 阿珠看到好多雙手不斷地拉扯弟弟的身子,她奮力衝向玩具車,使勁往回拉扯著弟 弟。這次阿珠再也不肯放開,因為她知道這是惟一的機會再贏回爸爸的愛。 那個力量好大,阿珠感到力不從心,但這時身後卻有一股力量幫著自己。終於,那 些手消失了,弟弟跳起身來,走到自己的身後,阿珠轉頭一看,一個奇怪的男孩露出笑 臉望著自己。弟弟和他手牽著手,兩個人的面貌竟有幾分的相似,弟弟要求阿珠帶回玩 具車,阿珠點點頭。 爸爸媽媽抱著一個無頭的屍體,說那是弟弟,阿珠努力使爸爸相信弟弟就在自己身 邊,但爸爸連正眼也不肯看她一眼。 弟弟跟在自己身旁,那個男孩住在溪裡,每天都要回去。阿珠再也沒有出去過,她 天天躲在房裡,因為弟弟和那個男孩會陪著自己。男孩說自己叫威威,喜歡吃冰,每個 星期六都會找弟弟和阿珠去吃冰,弟弟說只要玩具車在這兒,自己便可以永遠陪著阿珠 ,而且除了阿珠別人都不可以碰玩具車,因為那是屬於弟弟一個人的。阿珠漸漸長大了 ,爸爸始終未和她再講過任何話,阿珠心裡沒有任何奢求,她惟一希望有一天爸爸可以 看見弟弟,相信阿珠沒有害死弟弟,他就在這裡陪伴著阿珠,也陪伴的爸爸。 阿珠小學時有個同學來看阿珠,阿珠不留意讓他碰了一下玩具車,弟弟很生氣,當 晚就不見了。第二天那位同學沒有來上課,聽說前一晚他在浴室跌破了頭,弟弟告訴阿 珠那是他做的,臉上滿是愉快的表情。阿珠越來越沒法控制弟弟,阿珠的三個朋友來看 她,弟弟還說要跟她們回家。曉芋說到這裡,無可奈何地望望桐桐。 「你是……說……你就是阿珠?」 桐桐滿臉恐懼地望著曉芋,曉芋的眼中閃著奇異的光芒,點點頭,桐桐滿臉慘白, 向後退了一步,說:「別……別找我!」 「明知道她膽子小,你還總是喜歡嚇她!」芷子心中雖是惶恐,但終究保持久冷靜 ,面帶微笑地看著曉芋。 「弟弟……你說你喜歡誰啊?」曉芋對著玩具車詢問道,臉上毫無開玩笑的表情。 「好了……好了,我看你大概真的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芷子心中同樣害怕, 終於忍不住站起身來新準備走了。 曉芋看看她們說:「謝謝你們來看我,我下週一會去上課的!」她雖是這樣說,眼 神卻仍舊不停地往玩具車上盯。 璽兒看著她,想起樓下那男人的神情,似乎已經完全明白了,於是輕聲安慰著:「 曉芋,別怪自己,一切還是讓它過去吧!」 曉芋看看璽兒,眼含淚花微笑著說:「走吧!我弟弟好像比較喜歡你呢!」 伯母一直送三人走出門,璽兒隱約聽到伯母回去後對那男人人:「都那麼多年了, 難道你還是不肯原諒曉芋?」 「我……」以下的話璽兒沒有聽到。 燦爛的陽光依舊鋪了滿地,什麼時候陽光才會照進屋內呢?璽兒心中疑惑地想。桐 桐急速地走著,臉色鐵青,要走出巷口時,三人忍不住一起回頭望了一眼。 「還好沒人……」心中不約而同的生出一絲恐懼。 走了一會,桐桐的眼淚流了下來。 「幹什麼?」芷子問道,但剛一出口就全然明白了,因為自己心中也是同樣的沉重 。 「沒……沒什麼,只是忍不住!」桐桐這樣說著。 「回家吧!」璽兒說。 「嗯!」三人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家竟是如此的溫暖。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章】 (四)阿珠 「當然是有一個故事的……」曉芋抬起頭望向詹姆士。迪恩的海報,眼神卻似乎飄 向了遠方,聲音漸漸低沉了下來:「阿珠喜歡夏天,尤其是頂著大太陽在院子玩,好亮 好亮的感覺,。她總是開心的笑著,因為她知道爸爸喜歡自己的笑,自己是爸爸心中最 重要的一個人……」 不管工作有多忙,爸爸從不忘記中午回家來看阿珠。阿珠每次總是耐心地坐在門口 等爸爸歸來,明媚的陽光溫暖地照著自己充滿期待的眼睛。爸爸一看到阿珠,就一把抱 起她,奮力把她舉向天空大聲笑著,阿珠知道自己是爸爸生命中惟一的動力。媽媽也因 此常說在爸爸的心中自己總是位居第二,臉上常有嫉妒的神情,阿珠總是笑得很開心。 後來,媽媽懷孕了。阿珠一天天看到爸爸幸福和期盼的神情,感到他的愛一天天離 自己越來越遠。 弟弟出生後爸爸很少再抱阿珠,阿珠深深感到了被遺落的孤獨。一天天過去了,弟 弟在爸爸溫暖的懷抱中漸漸長大,爸爸更加疼愛他,阿珠也就越來越覺得爸爸不再屬於 自己。有一天,當阿珠告訴爸爸自己喜歡玩具車時,爸爸似乎終於察覺了自己對阿珠的 冷落,眼裡露出歉疚的神情,很肯定地答應了她。 那以後,阿珠每天騎著玩具車到巷口去等爸爸回來,爸爸仍是漫不經心地從她身邊 經過直奔屋裡的弟弟。在他心中,弟弟才是最重要的。 阿珠越來越不開心,但卻越來越喜歡自己的玩具車,因為只有它才真真正正屬於自 己。明亮的前院裡不再有她純粹笑容,因為爸爸再也沒有在那裡抱過她,阿珠知道明亮 而燦爛的笑已經不再屬於自己。 弟弟長大後喜歡纏著阿珠。阿珠不喜歡他,每次他坐在玩具車後座,阿珠都會踩得 很辛苦,但只有弟弟坐在後座時,爸爸才會摸摸自己的頭,或者開心的稱讚她是愛護弟 弟的好姐姐。 這一天到了下午爸爸還沒有回來,阿珠載著弟弟來到巷口,焦慮不安地望著爸爸歸 來的路。時間一點點過去了,還是不見爸爸身影。阿珠知道爸爸在糖廠上班,只要順著 鐵軌一定可以找到他。於是她載著弟弟上路了,走了不一會,天色突然陰暗下來,幾聲 悶雷從遠處滾滾而來,阿珠記得爸爸曾經告訴自己這是大雨將至的前兆,只是她絲毫不 像放棄,因為爸爸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雨終於下起來,豆大的雨滴砸在姐弟倆身上,弟弟忍不住大哭起來,阿珠有些不開 心地安慰他,可他還是不停地哭。阿珠漸漸感到不耐煩,鐵軌邊的土壤滲進雨水後變成 又滑又粘的黃泥,車子深陷進去,阿珠越來越踩不動,但一想到爸爸,她還是一步步努 力向前踩著。 嗚……嗚……一輛火車尖叫著疾馳過來。阿珠心慌了,她告訴自己一定要遠離鐵軌 ,可全身的力氣似乎都用盡了,手腳就是不聽使喚。眼看火車慢慢逼近,嗚嗚的呼嘯聲 一次比一次猛烈,阿珠仍舊移不開那個地方,好像有什麼東西牢牢吸住了。情急之下, 阿珠從車子上跳下來,接著準備拉開弟弟。弟弟尚小,沒法自己走路,更沒法自己爬下 後座,但是不管阿珠怎樣努力都無法拉開弟弟,弟弟的哭聲越來越大,阿珠更是心慌。 雨勢越來越大,當火車察覺到阿珠和弟弟時,想剎車已經來不及了。 砰! 玩具車從阿珠身旁飛過去。 「姐姐,救我!」 阿珠聽到弟弟最後一聲無助的呼叫,整個世界在一瞬間靜止了。阿珠完全失去了知 覺,等到她回過神來時,爸爸已出現在自己眼前。他用力搖動著自己的身體,憤怒地狂 叫著:「是你害死我兒子,是你害死我兒子!枉我將你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你卻害死 我兒子!」 阿珠盯著爸爸憤怒的臉,心一點一點死去,爸爸的眼中不再有慈愛。不!他根本不 是自己的爸爸,的來自己根本不是他親生的孩子。大雨依舊嘩嘩地下著,阿珠的眼睛一 片模糊,她已經分不清楚是雨還是淚了,但是她還是深愛的爸爸,只要自己能救回弟弟 ,爸爸一定還會再愛自己,阿珠這樣想著。 阿珠靜靜地望著玩具車,突然發現弟弟居然仍坐在上面,伸長著手大聲叫著,清楚 而明晰地聲音:「姐姐,救我,救我!」 阿珠看到好多雙手不斷地拉扯弟弟的身子,她奮力衝向玩具車,使勁往回拉扯著弟 弟。這次阿珠再也不肯放開,因為她知道這是惟一的機會再贏回爸爸的愛。 那個力量好大,阿珠感到力不從心,但這時身後卻有一股力量幫著自己。終於,那 些手消失了,弟弟跳起身來,走到自己的身後,阿珠轉頭一看,一個奇怪的男孩露出笑 臉望著自己。弟弟和他手牽著手,兩個人的面貌竟有幾分的相似,弟弟要求阿珠帶回玩 具車,阿珠點點頭。 爸爸媽媽抱著一個無頭的屍體,說那是弟弟,阿珠努力使爸爸相信弟弟就在自己身 邊,但爸爸連正眼也不肯看她一眼。 弟弟跟在自己身旁,那個男孩住在溪裡,每天都要回去。阿珠再也沒有出去過,她 天天躲在房裡,因為弟弟和那個男孩會陪著自己。男孩說自己叫威威,喜歡吃冰,每個 星期六都會找弟弟和阿珠去吃冰,弟弟說只要玩具車在這兒,自己便可以永遠陪著阿珠 ,而且除了阿珠別人都不可以碰玩具車,因為那是屬於弟弟一個人的。阿珠漸漸長大了 ,爸爸始終未和她再講過任何話,阿珠心裡沒有任何奢求,她惟一希望有一天爸爸可以 看見弟弟,相信阿珠沒有害死弟弟,他就在這裡陪伴著阿珠,也陪伴的爸爸。 阿珠小學時有個同學來看阿珠,阿珠不留意讓他碰了一下玩具車,弟弟很生氣,當 晚就不見了。第二天那位同學沒有來上課,聽說前一晚他在浴室跌破了頭,弟弟告訴阿 珠那是他做的,臉上滿是愉快的表情。阿珠越來越沒法控制弟弟,阿珠的三個朋友來看 她,弟弟還說要跟她們回家。曉芋說到這裡,無可奈何地望望桐桐。 「你是……說……你就是阿珠?」 桐桐滿臉恐懼地望著曉芋,曉芋的眼中閃著奇異的光芒,點點頭,桐桐滿臉慘白, 向後退了一步,說:「別……別找我!」 「明知道她膽子小,你還總是喜歡嚇她!」芷子心中雖是惶恐,但終究保持久冷靜 ,面帶微笑地看著曉芋。 「弟弟……你說你喜歡誰啊?」曉芋對著玩具車詢問道,臉上毫無開玩笑的表情。 「好了……好了,我看你大概真的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芷子心中同樣害怕, 終於忍不住站起身來新準備走了。 曉芋看看她們說:「謝謝你們來看我,我下週一會去上課的!」她雖是這樣說,眼 神卻仍舊不停地往玩具車上盯。 璽兒看著她,想起樓下那男人的神情,似乎已經完全明白了,於是輕聲安慰著:「 曉芋,別怪自己,一切還是讓它過去吧!」 曉芋看看璽兒,眼含淚花微笑著說:「走吧!我弟弟好像比較喜歡你呢!」 伯母一直送三人走出門,璽兒隱約聽到伯母回去後對那男人人:「都那麼多年了, 難道你還是不肯原諒曉芋?」 「我……」以下的話璽兒沒有聽到。 燦爛的陽光依舊鋪了滿地,什麼時候陽光才會照進屋內呢?璽兒心中疑惑地想。桐 桐急速地走著,臉色鐵青,要走出巷口時,三人忍不住一起回頭望了一眼。 「還好沒人……」心中不約而同的生出一絲恐懼。 走了一會,桐桐的眼淚流了下來。 「幹什麼?」芷子問道,但剛一出口就全然明白了,因為自己心中也是同樣的沉重 。 「沒……沒什麼,只是忍不住!」桐桐這樣說著。 「回家吧!」璽兒說。 「嗯!」三人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家竟是如此的溫暖。 熾天使書城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